第三日的士子文會劉瀾可沒興趣去,一大早想要去問問蔡琰要不要提早啟程,卻不想反被蔡邕給拉到了臨湖亭榭前。亭榭前風景優美,又有碧波湖水錦鯉萬千,實乃文人聚會的好所在,而亭內早已布席數座,酒菜布置齊全,歌舞樂姬應接不暇,而座位之上早坐滿了人。拱手上前與眾人打著招呼的蔡邕坐在了主人郭禧右邊、而昨日見到的那位中年則坐在了郭禧左邊,郭禧之子郭林添居下手左邊位置,而劉瀾則與蔡琰毗鄰,不過卻是最末尾的位置,剩下的數十人劉瀾沒有一個認識的,悄悄向蔡琰打聽,他知道的其實也不多,尤其是對那位能坐在郭禧左邊的中年充滿好奇。雖然她知道的也不多,但就算知道的這幾位也足夠唬人的了,在郭禧下手右邊,郭林對麵位置坐著的居然是孔融,這讓劉瀾如何不驚,沒想到日後的北海太守就這麽出現在麵前了?


    隨後一打聽才從()3..蔡琰口中得知,這位現如今的侍禦史孔融是因與中丞不合,托病辭歸,行至潁川,適逢其會便被郭禧邀約而來,而在孔融邊上坐著的乃是東平寧陽人劉梁,用蔡琰的話隻是有些文采,不知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連蔡琰都不知道這人就更別提劉瀾了,隻要在演義裏露過麵,哪怕是龍套劉瀾也許都能知道,但這人實在是沒聽過,要麽是戲誌才陳到這般的人物,要麽也就是碌碌無為之輩罷了,而在其對麵坐著的那位中年乃應劭之弟應珣,曾經官至司空掾。也算是位重量級人物了,之後四座蔡琰都不相熟。但真正讓人咂舌的卻是劉瀾對麵那位,這位可就厲害了。乃是袁家子弟,隻不過此袁非彼袁。


    其實袁家真正分為兩脈,一脈為汝南袁氏,一脈為陳郡袁氏,在秦以前袁氏最早的祖先居住在陳郡陽夏,而到東漢時袁良二子袁昌和袁璋分為兩支,袁昌一支即為汝南袁氏的源頭,代表人物為袁安、袁敞、袁湯、袁逢、袁隗五人,經曆四代均居三公之位。所謂‘四世五公‘由此而來,而袁璋一支目前以袁滂聲望最隆,今日與會的便是陳郡袁家袁滂之子袁渙。


    而蔡琰對麵那位年輕人則叫做阮瑀,字元瑜,陳留尉氏人,剛冠禮二十歲,乃是蔡邕得意門生,當然阮瑀之所以年少成名乃是因其寫的一手好文章,所以早早的就在士林中闖出很大的文名。而坐在其旁邊的那一位少年則叫做繁欽字休伯。乃潁川本郡有名士子,素以文才機辯,得名於汝潁間。


    這麽多大家都聚集在了郭家,這不是明著打辛家的臉嘛。劉瀾心頭隱隱冒出了這般念頭,不過聽郭禧的口氣,說什麽此非辛家文會乃是郭家聚會。不過就憑到場的這幾位,辛家那一幫寒門子弟和士子又如何爭衡。想必這又是這些大家族暗地裏的鬥法和秘辛了。不過想想也是,陽翟四大家族怎麽也要有個一二三四。郭家不趁此機會表現出陽翟第一大族的名望來,又會選什麽時候?


    劉瀾心中默默想著,至於上麵郭禧說的那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話卻是一句也沒聽進耳中。


    在場眾人都是各種聚會常客,隻有劉瀾相對陌生,對麵的袁渙拱手笑說:‘這位兄台看著麵生,敢問如何稱呼?‘


    ‘涿縣劉瀾劉德然。‘劉瀾拱手回答道。


    袁渙的年歲和劉瀾差不多,但很客氣沒一點倨傲,隻不過在聽到劉瀾的字號時微微蹙了蹙眉,但很快就變得神情自若,道:‘陳郡袁渙袁曜卿,德然兄,日後你我可要多多走動才是啊。‘…


    ‘正是應當。‘這種寒暄客套的事情劉瀾發現自己還真是有些應付不下來,而一邊的蔡琰偷看到劉瀾一臉的尷尬色,趁人不注意掩嘴輕笑了起來。


    而此時,因蔡邕前來而消失已久的歌姬樂女又進到亭內,隻不過相比於剛才樂女們手中的樂器卻都換成了箜篌,隨即樂女彈奏,一連四曲,音同出穀,悠揚動聽,但數最後一曲最符劉瀾口味,激昂慷慨,讚不絕口,隻是無意中,劉瀾卻發現一邊的蔡琰微微皺了皺眉,問她是不是不舒服,不想卻聽他說道,沒有,方才樂女撫琴四首,分別是家父所作琴操內的鹿鳴一曲,龜山一操,箜篌一引,最後以聶政刺韓王曲結尾,隻可惜所用箜篌,如果改用瑤琴。‘蔡琰沒有繼續說,但那樣子怎麽看都像是惋惜不已。


    蔡琰蔡邕都是音樂大家,既然如此說自然等同於官方口徑,劉瀾這樣的文盲還真插不上嘴。隻聽其腆著臉,道:‘卻不知能否有幸聽蔡姑娘親彈一曲。‘


    ‘行啊,沒問題。‘蔡琰爽快的答應。


    ‘好啊,我等著這一天。‘畢竟明日就要離開了,劉瀾可不想再去打擾她,隻能希望下一次見麵了。心想著的同時卻又有些憧憬,如果把霸王別姬教會蔡琰,卻不知用瑤琴彈出來的效果會如何,到目前為止,劉瀾還沒搞明白瑤琴是什麽東西呢。


    就在這時,上首位上的蔡邕起身,揮退了歌舞樂姬。而隨著歌舞退出,所有人都向站起身的蔡邕看去。他笑著對在座諸人說道:‘方才樂姬所奏乃老夫琴操四曲,算是拋磚引玉了,諸位年輕士子豈能藏拙?‘


    郭禧適時而起:‘伯喈所言正是,今日呢,一是為應司空遠道而來,二便是為了伯喈南下吳會,文舉回返豫州魯縣(魯縣今為山東曲阜,古為豫州魯國魯縣)而送行,諸位後進,自當踴躍。‘


    郭禧頓了下又道:‘既然今日乃是聚會而非文會,那麽諸位後進不管所作詩、賦、曲皆可……‘郭禧還在上麵說著,但蔡琰已經迫不及待了,當然不是因為她要表現,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獻醜,而是他比較期待劉瀾能作出何等佳句來。


    隻不過在他心目中文才武略一等一的劉瀾此刻麵色極為嚴峻。偏偏蔡琰還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翹首以盼。雖然那樣子不是落井下石更多的是劉瀾哥哥加油,甚至還讓劉瀾有種恍惚,那就是拿了第一蔡琰非君不嫁,可問題是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啊,就劉瀾這點底蘊?做出詩來容易,可要拿這個第一卻難。


    好在劉瀾對蔡琰隻是慕名,怎麽也是三國名女啊,但情這方麵就少了些許,所以說冠絕群人那是最好,如果屈居末尾,也沒啥好擔憂的。


    亭內年輕士子們亂成一鍋粥了,反而此刻的劉瀾卻不慌不忙了,這一切看在蔡琰眼裏,對愛情懵懵懂懂的他越發對劉瀾崇拜了,這就是大將風度了吧?一時間蔡琰連對劉瀾的稱呼都變了,從以前的劉瀾變成了劉哥哥,一臉的小星星,道:‘劉哥哥,你一定要拿第一。‘


    劉瀾正端著酒樽喝酒,不想蔡琰卻來了這麽嗲嗲的一句,立時讓他渾身都酥透了,剛喝了一半的佳釀更是差些就噴了出來,見識久了個性倔強的蔡琰,這麽一副小女兒態,還真有些受不鳥。劉瀾連呼了幾口氣,剛岔的氣總算又順了,壓低聲音,苦笑道:‘重在參與,重在參與。‘…


    蔡琰一副麵若桃花的模樣,也低聲,道:‘我相信你。‘蔡琰對之劉瀾,提情,尚處懵懵懂懂階段,對劉瀾如此,更多的是一種異性相吸,還扯不到情愛,至於劉瀾?那就更談不上情了,隻是對三國名女的獵豔心作祟,或者說是對蔡琰的命運多舛而擔憂。所以說連他自己也是稀裏糊塗的。


    這時間,侍者已經抬著一張方案進亭,上麵的筆墨紙硯應有盡有,隻聽郭禧笑著道:‘不知哪位後進爭先?‘


    ‘我來!‘


    率先走出的不是別人正是蔡邕的弟子,被其譽為奇才的阮瑀。隨後便聽郭禧笑道:‘不想伯喈高徒頭一個出場,看來今日聚會第一非阮奇才莫屬,餘者皆為陪襯了。‘


    這句話雖然有郭禧刺激眾學子踴躍的意思在其中,但那句陪襯卻也是實情,要知道阮瑀的文名不說天下知,但在潁川那可是赫赫有名的。阮瑀四方揖向眾人作禮後走到埃幾前向郭禧的方向看去,沉吟片刻,道:“今日各位夫子在場,小子便鬥膽獻醜了。”


    阮瑀提筆前說:“小子此詩,名為無題。”說著提筆盯著蔡侯紙,許是胸有成竹,不假思索,一邊念一邊寫:“


    民生受天命,漂若河中塵。雖稱百齡壽,孰能應此身。


    尤獲嬰凶禍,流落恒苦辛。


    我行自凜秋,季冬乃來歸。置酒高堂上,友朋集光輝。


    念當複離別,涉路險且夷。思慮益惆悵,淚下沾裳衣。


    四皓隱南嶽,老萊竄河濱。顏回樂陋巷,許由安賤貧。


    伯夷餓首陽,天下歸其仁。何患處貧苦,但當守明真。


    白發隨櫛墮,未寒思厚衣。四支易懈惓,行步益疏遲。


    常恐時歲盡,魂魄忽高飛。自知百年後,堂上生旅葵。


    苦雨滋玄冬,引日彌且長。丹墀自殲殆,深樹尤沾裳。


    客行易感悴,我心摧已傷。登台望江沔,陽侯沛洋洋。


    臨川多悲風,秋日苦清涼。客子易為戚,感此用哀傷。


    攬衣起躑躅,上觀心與房。三星守故次,明月未收光。


    雞鳴當何時,朝晨尚未央。還坐長歎息,憂憂安可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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