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和你談一談,現在。”


    當烏絲坦擺出嚴肅的表情時,通常她是不接受拒絕,而且情況可能具有相當的嚴重性,讓人不得不放下手邊的事務,與她一談。


    思忖了一會的薩塞爾便當著烏絲坦的麵“吻別”心愛女子,無視她眼中流露出的怒意,他吩咐卓文音務必照顧好她,不得有一絲閃失。


    得令的卓文音顫顫兢兢地護送方緹亞離開植物園,兩人在步出門口的那一刹那,心有靈犀地同時回頭,看著薩塞爾和烏絲坦走向另一個出口,消失在視線中。


    當然,她們也不能說什麽,畢竟薩塞爾並非尋常人,他是地位崇高的禦首,有些事必須由他親自處理,無法假手他人。


    烏絲坦率先發難,“你剛和她在做什麽,告訴我。”她看到的是幻影,不是真的。


    如果他肯說是幻覺,她會相信。


    黑眸淡漠地一睨,“我沒有義務回答你這個問題。”


    “為什麽沒有?你知不知道我即將成為你的配偶,你必須對我忠實。”不得有隱瞞。


    一直以來,她就處心積慮的接近他,拉攏他貪權的母親,討好他無所求的父親,傾全力輔佐他走向平坦的仕途。


    她一切的努力就為當上政治家的妻子,藉由他的才能以及領袖魅力,讓她成為最受人注目的焦點,榮耀於一身地仰起頭,睥睨世人。


    因此她不會,也不能讓部署已久的計畫胎死腹中,誰都不許破壞她精心規畫的藍圖,未來的她是高高在上,接受眾人的歡呼和崇敬。


    她的野心很簡單,也很可笑,在她十七歲那年見到薩塞爾時已一見鍾情,但她不明白那就是愛,她一心想著的是如何操控他,讓他成為她的,好讓別人羨慕她——擁有這個男人本身及其附加價值。


    “我從沒想過和你有婚姻上的關係,你的認知和我的有所出入。”從以前到現在,他眼中隻有一個人的存在,沒有她。


    他不懂她的執著從何而來,隻覺得她的癡纏令人厭煩。


    烏絲坦聞言不以為仵,她以施恩的口氣說道:“那你可以從此時開始思考,你有兩年的時間足以理解我和你有多麽相配,我們是最適合的一對伴侶。”


    她的自信源自她的家族,現任總理是她親伯父,她相信稍有野心的政治家都不可能拒絕她。


    “不,我還有很多事要忙,沒時間思考終身大事。”尤其是和她的。


    海底的天然氣探勘,迫在眉梢的造陸計畫,維係五大城市的邦誼,內部糧食的短缺……他肩上的壓力並不輕,每一項計畫都需要他聚精會神的投入。


    她冷然地沉下眼,“沒時間的你竟能抽出時間陪伴出土古人,你是在汙辱我的智慧嗎?”


    當她是懵懂無知的稚童不成,明擺在眼前的事實硬要她視若無睹,她辦不到。


    一提到方緹亞,薩塞爾的麵部表情略有變化。“她不一樣,不能與之相提並論。”


    “有什麽不一樣?她是女性,我也是女性,她眼、耳、口、鼻、舌齊全,我亦然,你明顯的差別待遇令人非常不滿。”而她無法諒解他對自己的忽略。


    她會嫉妒,但不表現出來,她的家庭教養教導她要氣度宏偉,形色不露於外,想成為禦首夫人先要學會優雅,謹慎地麵對每個突發狀況。


    但烏絲坦的忍耐力顯然差了一點,她一再提醒自己不能動怒,卻沒發覺她的聲音比平時高了許多,話中含著濃濃的妒意。


    “她來自二十一世紀。”這點她就及不上了。


    她頓時氣結於心,目眯成線。“那又如何,她成不了阻攔我們婚姻的障礙。”


    烏絲坦壓根沒把方緹亞看成對手,認為她不夠格和她平起平坐,在這個世紀,握有權勢的人才是主宰,小小的插曲不算什麽。


    聽她口口聲聲提到婚姻,薩塞爾黑眸沉了幾分。“我不會娶你,相信這句話我說了不隻一回。”


    “那是你體貼我未及法定的婚配年齡,希望我有耐心的等待。”她真的認為他的拒絕不過是一種手段,好讓她及齡後會選擇他。


    “不,你錯了,就算你年滿三十,我也不會興起娶你的念頭,你臉太長了。”脫口一出,他怔了一下,難以置信自己會說出這般失禮的話。


    果然一個人的潛力不容忽視,潛移默化地影響了他,功不可沒的方緹亞肯定背著他偷笑。


    “跟臉長有什麽關係,我優越的基因能讓你生下優秀的下一代,這才是最重要。”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方長偏瘦的臉有何缺陷。


    其實烏絲坦的姿色可以稱得上美,她有俄國美女的冷豔氣質,以及頂尖模特兒的高姚身材,五官立體又深邃,眸色微淡閃著灰藍光芒,韻味十足。


    “馬小姐……咳!咳!烏絲坦,優秀的下一代不在我的要求中,我隻希望我們的環境能更適合孩子的成長。”他掩唇輕咳,掩飾一時的失言。


    “我不同意,若不是為了自己的基因得以延續,我們何必努力營造更好的生活品質,基因的好壞決定強者和弱者,我們要更強,更好的。”她的意思是淘汰不良品,留下純種小孩。


    薩塞爾故做失望的說道:“顯然我們的意見出現分歧,我致力於種族的融合,而你鼓吹純種優生學,我想我們之間的差異太大,不適合成為彼此的婚配對象。”


    他不想開罪她,在某些政策上的推動,他仍需要她的家族支持。


    “那是你的想法錯誤,必須導正。我們是最優秀的純種人,不能讓肮髒的物種拖累。”她厲聲指責他錯了,他該學習她才是正確的。


    頭一搖,他不得不說:“我不會和你結婚,不論是以前,現在,或是未來,你都不是我心中的人選。”


    “那你想要的人是誰?多蒙家的佩姬、西汀克麗蒙,或是首相的孫女艾兒……”她列舉很多人名,卻獨漏了一個。


    “我不想說出那人的名字,她對你並無利益上的影響。”他有所保留,預防她做出不理智的行為。


    “如果我強烈的要求你呢?以我的家族名義。”烏絲坦聰明地搬出家族勢力壓迫他屈服。


    薩塞爾的眼一沉,聲音變得極冷。“那個人你不會感興趣,她無法威脅到你半分。”


    “你想為了那人和我撕破臉?”她不高興地走近他,不容他閃避問題。


    “若是你執意盤問不休,恕我下奉陪,我還有很多事要忙。”他做勢要離開。


    他剛一轉身,抬腿走了兩步,身後傳來近乎憤怒的尖銳女音。


    “站住,你連你最熱中的研究品也不顧了嗎?”是他逼她的。


    “研究品?”他停頓了一下,疑惑地回過頭。


    “冰極十二號品,也就是你收容的那個女孩,你不關心嗎?”她原本隻是想利用她牽製他,卻沒想到歪打正著,踩到他的痛處。


    “緹亞怎麽了?你想對她做什麽?”自從晶棺中的人兒成功複蘇,他已許久未曾到實驗室裏的後續研究。


    看著散發冷冽氣息的男人直逼而來,有些嚇到的烏絲坦不由自主地後退兩步。“你……你的研究有可能進行不下去……”


    因為毀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快說,不要有所隱瞞,是注入她體內的血液出了問題,還是藥劑有什麽不良的後遺症?”畢竟冰凍了三百餘年,現代科技也有可能會有疏漏。


    “你太操心了,她不過是個研究品……”驀地,她由他眼中看出異於平常的慌張,心裏浮起一個可怕的想法。“你口中不肯言明的對象是她?!”


    她太震驚了,也大受打擊,一度眼前一黑,差點站不住腳,沒法子接受取代她的竟是她最唾棄、瞧不起的“原始人”。


    粗鄙、無禮、不懂規矩、禮儀全失、毫無美感,這是來自烏絲坦的觀點,在她眼中,率性又我行我素的方緹亞比她最瞧不起的混種人還低等。


    而且這個人還一再讓她受辱,先是以言論攻擊,逼得她無招架餘地,後又勾引她選定的伴侶,使其深受迷惑,繼而拒絕她的婚姻提議。


    她無法想象,也難以置信,什麽都沒有的古代女孩居然有此力量,威脅到她極力想爭取的地位,她究竟是怎麽辦到的,又使了什麽詭計?


    薩塞爾並未正麵回答,隻是心急的追問,“緹亞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麽狀況?她會不會有事?”


    老馬魯應該會知會他,他是他高薪延聘的專業人才,難道他失職了嗎?


    “原來她就是你拒絕我的主因,你把她看得比我還重。”她心情很矛盾,不知該得意捉到他的弱點,還是氣憤他對她的漠不在乎。


    “烏絲坦,不要再繞圈子,立刻回複我的問話。”他眼神一厲,以禦首的身份直接下命令。


    她咬了咬牙,臉上微露誚色。“她能有什麽問題,有你護著她,出不了大亂子的,隻不過……”


    “不過什麽?”他急問。


    “冰極十二號品為國家資產,就算身為禦首的你也不能獨占。”一直沒人開口索取,是因為歸屬權不知是哪個單位。


    “緹亞是個人,她有獨立思想和人格,沒有人可以限製她想做什麽,或去哪裏,她擁有絕對的自主權。”誰都不能強迫她做不想做的事。


    “自主權?”她重重地一哼。“很抱歉,我們不這麽認為,有人提議她該回實驗室。”


    “回實驗室?”薩塞爾充滿磁性的嗓音低得駭人,有如結了冰霜。


    “為了探索她為何冰凍三百多年而未腐爛的原因,他們決定對她進行研究。”她不免幸災樂禍,不提自己正是幕後推手。


    “他們是誰?”竟敢挑戰他的權威?!


    橘城內的大小事宜需要薩塞爾簽名同意,未經他允許的事都算違法,沒人有膽敢私下違抗他。


    “美莉亞女士。”她得意的說出一個名字。


    “保安官?”負責治安和保護總理安全的防衛官員。


    “是的,您的母親。”烏絲坦刻意用敬詞說道,嘲弄他的不當舉止連親人都出麵製止。


    “不可能。”母親明知晶棺中的女孩對他的重要性,怎會反對他?


    但仔細一想,他眉頭忍不住攏起。母親對政治、權力的追求十分狂熱,她一心要拱他坐上總理之位,不餘遺力地撮合他和烏絲坦的婚事,如今有此作為並不奇怪。


    “你母親說了,她非常不讚同你近日的種種行徑,違反正常又太過瘋狂,她對此感到痛心疾首,為了讓你徹底清醒,她必須挺身而出。”她轉述美莉亞女士的說詞。


    薩塞爾表情一凜,深吸了口氣。“她打算做什麽?”


    為達目的,母親一向不擇手段,就如同當年父親不肯娶她,她使計讓父親的婚配對象犯下殺人罪,讓父親為了替無辜者脫罪而不得不和她結婚。


    最後那人流放中繼站,終其一生不得返回橘城。


    “抽出她的血,檢驗造血功能,切開皮膚做細胞組織分析,掏出肝膽腸胃,看有無異樣……”


    “什麽,他們想解剖她?!”他驚駭得目一眥,臉色轉為鐵青。


    “沒錯,解剖她,探勘隊陸陸續續挖出不少被冰雪埋住的屍骸,也許我們藉由她的案例能救活其他人……”


    烏絲坦還沒說完,一臉怒色的薩塞爾大步走開,連一眼也不肯多看她,他胸中燃燒著熊熊烈焰,亟欲想將提出此計畫的人燒成灰燼。


    即使那人是他的母親。


    “烏絲坦小姐,那個威脅不除不成,你的慈悲將讓你麵臨空前的危機。”一名長相偏豔的女仆趨近她低語。


    “米拉,你去安排,禦首夫人之位非我莫屬,絆腳的小石子就替我清除。”


    “是,烏絲坦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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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怪、老怪,你這是什麽怪東西,怎麽做得像一顆超大型的鴕鳥蛋?”怪人做怪東西,果然一樣的奇怪。


    “什麽老怪,我有名有姓,叫石碣,喊聲石大哥聽聽。”一頭亂發的男子沒好氣的一瞪,推開老來妨礙他工作的怪芳鄰。


    “想喔!老怪,你本來就很奇怪嘛!幹麽取個像人的名字,你應該叫石頭怪或墓碑才是,你看你隻有那張臉長得好看,其他就……”差強人意。


    不是方緹亞愛嫌棄,可他明明長得人模人樣,好歹是帥哥級殺手,但邋遢得不像話,不修邊幅,像個在外頭翻垃圾桶的流浪漢。


    若非老哥老是三不五時派遣她來瞧他死了沒,她還真懶得上門,每回按門鈴按得手快酸死了,這位老兄才姍姍來遲的來開門,一副很欠扁,又挖鼻屎又打哈欠的模樣,讓她一點肖想他的胃口都沒有。


    不過她要堅決否認自己並非為了他烤箱裏的蘋果派而來,雖然香溢一條街,而且注定進入她的胃,可是基於超齡美少女的矜持,還是要假裝一下,她真的沒受誘惑,而是為了敦親睦鄰。


    “死丫頭,你等一下別想活著走出我家大門。”敢叫他墓碑,這次他一定要活埋她,看她以後還敢不敢沒大沒小地對他大呼小叫。


    “哈,我好怕喔!”綁著馬尾的“小偷”啃著人家的煙熏鵝腿,一屁股往橢圓形的大蛋一坐……


    “你……你快給我起來,別弄壞了我的寶貝。”可惡,沒教養的臭丫頭,肯定是他……的女朋友太寵她了,把她寵得無法無天。


    不承認自己比女友還寵她的石碣瞪大眼,小心翼翼地將坐上他寶貝的女人拉開,再用憐惜的眼神拿起絲質手帕,輕手輕手的擦抹寶貝。


    “什麽鬼呀!坐都坐不得,你咽不惡心。”真是的,感覺像看到粗手粗腳的大老粗在繡花,怪不習慣。


    “你懂什麽,光裝風花雪月的腦袋哪曉得大師級的發明,我敢說這是本世紀最偉大的傑作,它將揚名全世界,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


    “喂!屁放完了沒,快說這是什麽?本小姐的時間可是很珍貴的,沒空陪你閑磕牙。”謝老頭又在催了,她又要閉門謝絕訪客。


    氣她的不識貨,三十幾歲的大男人居然幼稚地搶回“他家的”可樂,一口喝幹。“笨妞,這叫低溫冷凍艙。”


    “低溫冷凍……”她馬上聯想到一隻大黑貓。“喔!你要冰肉……啊!你幹麽打我頭,把我打笨了你賠得起嗎?”


    他要慶幸他那張臉長得太好看了,不然她一定海扁他。


    “沒見過比你更笨的死孩子,低溫冷凍艙的用意是讓重症患者先以低溫進入休眠期,放上十年、二十年,等發現新療法再回溫,挽回一條命。”


    石碣得意揚揚地解說,十分驕傲地說得口沫橫飛,他的出發點是好的,想讓病入膏肓的病人獲得一線生機。


    可惜他嘴巴說得快脫臼了,人家還是不想理他,逕自打開容一人橫躺的艙蓋,左摸摸、右敲敲,看它牢不牢固,讓他氣得很想掐死她。


    “做過人體實驗了嗎?”


    一桶冷水潑下來,頹廢帥哥用力地瞪她。“你在說笑話嗎?我上哪找快死的患者。”


    意思是成效如何猶是未知數,沒人敢冒死一試。


    “我。”她指向自己。


    “你?!”他瞪大眼,嚇得從椅子跌下來。


    “我有肝癌。”


    “什麽?”他又跌了一跤,下巴撞到高腳椅,痛得眼淚直飆。


    方緹亞吐了吐舌頭,嘲笑他好騙。“你那什麽表情啊!騙你的啦。”


    “你……你……哼,好在你沒事,不然……不然……”一想到這討厭鬼真不在了,心口還真有點酸酸的。


    他這鄰家小妹從小就跟人家不一樣,思想怪異,行為大膽,連從事的工作也奇怪,還莫名其妙地紅了,真教人難以理解。


    “好了,別婆婆媽媽的像個娘們兒,就我吧!十年後再喚醒我,那時我還年輕貌美,而你們一個個成了怪老頭。”一說完,她樂得哈哈大笑。


    “你這死孩子說什麽鬼話,我要真讓你躺進我的低溫冷凍艙,你那個變態大哥肯定踹破我家大門,方爸方媽會拿著菜刀和武士刀追殺我。”他沒找死的衝動。


    他要當的是流名萬古的偉人,而非死不瞑目的冤死鬼。


    “哼!膽小鬼。”


    話題到此告一段落,沒人再提起此事。


    一個月以後,剛參加完高中同學喜宴的方緹亞又來按門鈴,她搶到新娘捧花十分雀躍,想來跟怪鄰居炫耀,順便嘲笑他求了十八次婚,人家死也不肯點頭嫁給他。


    可是始終沒人來應門,她當他死了,自個翻過牆,從後門潛入,並敲盤子砸碗的想吵“死人”。


    但是沒人。


    一如以往習慣,她走進五十坪大的地下室,一瞧見低溫冷凍艙居然變成透明的闔蓋,一時好奇往裏躺,並想象自己已死的畫麵,雙手合掌捧著花置於胸前,闔上眼睛演得煞有介事。


    因為太舒服了,她就睡著了,沒發現有隻貓闖了進來,誤踩開關,低溫冷凍艙的艙門緩緩往下覆蓋,她好夢正酣地進入低溫期。


    她不知道的是,那年和女友到雲南玩的石碣因飛機失事,從此就沒再回來了,有人說他死了,也有人指稱失蹤,在冰雪覆地前,他再也沒有出現過。


    “你是說你會變成冰凍人是自找的?!”


    還有比這更荒謬的事嗎?原來方緹亞之所以活過冰河期,由二十一世紀來到二十四世紀,原因竟是貪睡,一睡三百餘年,渾然不知世間的變化有多大。


    是佩服她的睡功了得,還是該感謝怪鄰居的發明,才讓他得以遇上她,並與她有相識、相戀、相愛的機會,體會當個人的感覺。


    聽完這段回憶的薩塞爾久久不能回神,他太錯愕了,以致大腦一下子無法正常運作,滿腦子想著她閉上眼的那一刻究竟在想什麽。


    “怎麽可以說是我自找的呢?!我也是受害者欸,要是怪鄰居能安份守己的當個上班族,我哪有可能遭到陷害。”她振振有詞的為自己辯解著。


    大概“冰”太久了,把腦子冰壞了,方緹亞直到清醒後的第三個月,才想起冰凍前的片段,並加以串聯,終於探究出真相,水落石出。


    原來“真凶”是她自己。


    “不過我感謝他。”因為怪鄰居對科學的瘋狂追求,改變了他的未來。


    “什麽嘛!你居然感謝一顆石頭,太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吧!”方緹亞嬌嗔道,賴在他懷裏佯裝生氣。


    “他讓我們相遇,讓我為你著迷,他是造就我們這段緣份的大功臣。”沒有怪鄰居,他將錯過影響他甚劇的她。


    她很勉強地點頭同意。“好吧!記他一個大功勞,緬懷他英年早逝。”


    查過全球冰封的日期,她推敲出親友的死亡日,在她沉睡的第三年,他們應該是沒能逃開,被封在冰層底下,與她相隔一牆。


    隻是他們沒有她的幸運,雖然被冰覆蓋住,可是少了低溫冷凍艙的保護,屍體寄生微小細菌,即使腐化的速度很慢,但一百多年後還是隻剩下一堆白骨。


    “緹亞,你還會想家嗎?”表麵上她看起來很平靜,似已接受命運對她的安排,可是她常紅著眼眶,失神地望著城市上空。


    眼神微閃過一絲黯然,方緹亞強打起精神微笑。“會呀!可是沒以前那麽想,人呀!要往好處想,至少你沒讓我餓著、凍著。”


    要再不知足,那就豬狗不如了。


    “最近這些日子你盡量別出門,有人上門也不要開門,我修改過密碼,除了你的指紋和掃瞄外,旁人無法自由進出。”薩塞爾說這些話時,語氣是帶著憂心的。


    “發生什麽事了,和我有關嗎?”瞧他閃避的眼神,她的心往下沉。


    他以指撥過她的發,輕嗅發香。“你別想太多,是城裏近來不安定,有暴民暴動,我怕不小心傷到你。”


    “是這樣嗎?他們為什麽暴動?”她並未完全相信他,猶帶懷疑神色。


    “還是一樣老問題,糧食短缺,我們的供應地出現枯死症,大半的蔬果區都毀了。”人民吃不飽,自然會群起不滿,但不到暴動的地步,他誇大了。


    “咦?可是我們每天都能吃到新鮮蔬菜呀!”像剛由土裏拔起,鮮綠青翠。


    自從第一箱生鮮食品送至,廚藝蹩腳的方緹亞便嚐試自己下廚,並強迫薩塞爾捧場,兩人在糟蹋糧食的情況下,勉強入肚。


    不過時日一久,笨蛋也會磨得出師,再加上他們去文史館“借”了幾本食譜,廚藝日益精進,不僅方緹亞能燒出一桌好菜,連薩塞爾也能小露兩手,炒盤鹹淡適中的小菜。


    可是說句實在話,配給的蔬菜真的不多,而水果類也少得可憐,肉品更是時有時無,更別提千金難買的陳年醬油膏和橄欖油。


    總之,“古老”的東西一定缺貨,必須等上一、兩個月才會送達,而且份量極少。


    “權力有時也挺好用的。”難怪人人想爬上他這個位置。


    “權力……”她頓時明白,眼露柔情地仰頸一吻。“都是為了我的任性……”


    如果她肯喝難聞又無味的營養劑,他也就不用那麽辛苦為她張羅。


    “不,不是任性,是為了愛你。”隻要能讓她開心的事,他都願意去做。


    “薩塞爾……”她感動地撲向他,並送上香吻。


    四唇交纏著,舌尖交纏,他們吻著吻著,往淩亂未收的床一躺,纏綿的軀體有如卷起的蛇身,緊緊攀附住彼此,一刻也不願分開。


    呻吟聲一起,滿室春光,與真實女子歡愛的薩塞爾滿意地發出粗嗄聲,維娜這名字早被他丟到九霄雲外,性愛機器人的虛假反應終究比不上真女人的嬌嚶輕哦,以及狠狠捉傷他背的激狂。


    而他愛死了她在身下扭動的激情,並深深沉溺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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