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依說出莫非是她!幾字後,麵色慘變,目蘊淚光,神態淒慘已極!


    “是誰?”


    淮彬急忙問她。


    幻依忽改莊容道:“我問你話,千萬具實相告,如有隱瞞,你我具有妨礙。”


    淮彬和她相處年多,還是第-次見她這般莊重,忙道:“賢妹請問,愚兄決不隱瞞。”


    幻依問道:“除了路上和三俠莊外,在未去大雪山前。你曾經是否見過我?”


    淮彬見她這麽問,感到意外,他內心雖暗說:“何必裝作叱?”但口中卻答道:“我們不是還在湖神莊等處見過麵嗎?”


    幻依聞言,麵色越發莊重,輕“哦”-聲道:“是了!”


    “到底怎麽回事呀?”


    淮彬滿麵迷惘,惶急地追問。


    幻依牙關一咬,說道:“你湖神莊所遇,乃是我那孿生妹妹曉雲。”


    淮彬好似當頭挨了一下重擊,頹然坐定,呆呆望著幻依發愣,廳內群雄亦齊發出驚“咦”


    聲音。


    幻依瞥了他一眼,滿含幽怨,內心好似痛苦已極。


    麻姑忽然插口道:“妹子心中的疑團,今天算是解開了!”


    幻依問她是怎麽回事!


    麻姑這才把未遇淮彬前,發現東嶽散人和曉雲那段事情說出。


    原來,東嶽散人對廣成子那片古玉符,亦甚垂涎,不過,他因為人正直,不便公然搶奪,僅命愛徒蔡曉雲暗中監視,以便伺機與臥雲道長商量,彼此合作,不久曉雲發現雪山老魅蹤跡,暗中打聽下,才急老魅亦是為了玉符而來,知自己武功,決非老魅敵手,急忙趕回泰山稟報,東嶽散人恐玉符被奪,乃偕曉雲南下,曉雲偶然想起父仇,忙向東嶽散人稟報,欲返微山湖畔祭奠亡父,並詢訪仇人,東嶽散人見她一片孝思,深知她的武功,江湖足可去得,於是欣然允諾,命其早去早回,曉雲祭奠亡父後,往房村打聽,得悉獨山湖神巫顯乃隱跡大盜,其子和手下,不時還操搶劫生涯,認定毀莊殺父,是其所為,急欲趕到湖神莊報仇,誰知走到半途,即與淮彬邂逅因而發生遇雙魔和山神廟的那擋子事,曉雲恐師父久等,乃和淮彬互訂後會而別,師徒會合後,恰值臥雲道長被雪山老魅所傷,離開尼山,東嶽散人情同曉雲四處搜尋,無法脫身和淮彬相會,但她的-顆芳心,則無時無刻不在關切,師徒二人造到呂陵店,才發現臥雲道長在店中養病,東嶽散人乃乘淮彬和赤霞尊者糾纏之際,遣走曉雲,潛入房內,把臥雲道長挾持回泰山,曉雲因關心淮彬,但又不敢違背師命,假托有事,請東嶽散人先行一步,匆匆趕至桃村布置一番,方才趕去,麻姑彼時恰在那一帶結緣,是以將這此經過,看得甚清,無奈東嶽散人性剛愎好勝,故未和淮彬提及。


    麻姑講完經過,笑對蔡幻依道:“妹子聽說梅姐姐乃靈悟大師高足,心感奇怪,又不便貿然發問,是以這個疑團始終擱在心中。”


    幻依道:“師妹如早將此事說明,就不會這樣糟了。”


    張敬道:“北方玉蓮大俠的謎算是揭穿了,但南方玉蓮大俠,又是誰呢?”


    眾人想了半晌,實在想不出是誰?不禁嘖嘖稱怪。


    淮彬道:“如今事不宜遲,我們分道南北,速將玉蓮大俠的事解決吧!”


    麻姑道:“我們人數如何分配呀?”


    淮彬道:“愚兄-人向南方,你和幻依妹妹北上,找曉雲妹解釋,如蒙相諒固好,否則請師妹給愚兄送信,以便親身向她負荊。”


    麻姑無限關切道:“師兄單獨一人趕南方?”


    淮彬知她關切自己,內心感動,笑說道:“師妹放心,愚兄一人決能勝任,倒是曉雲妹妹那裏,恐怕很難辦呢!”


    麻姑沉思半晌,深覺淮彬的話有理,笑道:“我們這就動身吧!”


    張敬急忙阻止逆:“慢來!南方各位英雄,經過這番解釋,固然誤會冰消,但北方的綠林朋友,旁門左道,就不是容易應付的,你們一走,豈不給三俠莊留下無窮隱患?如今離約定時間不遠,稍延十來日動身,將這裏的事情告一段落,也不為晚。”


    蕭清亦從旁道:“張兄所言極是,賢侄和賢侄女暫時忍耐幾天吧!”


    廳內群雄亦同聲說道:“這次之會,實較一年前還要熱鬧,玉蓮大俠和兩位女俠千萬不要錯過施展神技的機會呀!”


    淮彬三人,情不可卻,再說此事的發生,亦是全由他一人麵起,隻得含笑點頭,抱拳向廳中群雄,行了-禮,蕭氏三俠,因淮彬三人回來,凶機盡斂,不由寬心大放,命蕭絕塵擺酒。


    真個是酒落歡腸千杯少,這頓飯,足吃了個多時辰,方才盡興作罷,殘筵撤去,換上香茗。互相品茶閑話,言笑甚歡。


    此際,正當華燈初上的時候,忽見廳前人影一晃,桀桀怪笑聲中,廳門口站定一個身軀枯瘦,麵如黃蠟的花甲老人。


    此人現身後,朝廳中瞥了一眼,發現淮彬和幻依身後的白玉蓮花時,麵上露出驚訝之色,旋又恢複原狀,發出陰惻惻的怪笑道:“那位是臨城三俠蕭大莊主,請出來答話!”


    那人把話說完,叉手而立,神態間,頗為驕橫,似乎廳巾群雄,完全不放在他的眼裏。


    眾人見來人如此驕橫,麵露悻悻之容,麻姑輕聲問道:“張叔叔,這人是誰?神態為何那樣難看!”


    張敬想了一想,笑道:“這人並不認識,但從其神態麵貌來看,好似隱跡近二十年的遼東一煞,病維摩成雪仁,此人手辣心黑,一雙螳螂毒爪,已臻化境,五尺遠的距離,如被爪風掃中,立即腹破腸流,身中劇毒而死,如和他答話,還得當心呢?”


    張敬正談論間,蕭氏三夥已被提醒,細向來人手上打量,果見來人雙手,烏黑發光,皮力骨頭,與常人有異,知張敬所說不差,多半來人是病維摩成雪仁,蕭隱忙從座中站起,抱拳道:“在下蕭隱,朋友貴姓,能見告麽?”


    來人瞥了蕭隱一眼,麵露不屑這色道:“好說,在下乃是遼東病維摩。”


    廳內群雄,聽來人自報名號,不由大驚!但淮彬,幻依,麻姑以及張敬蕭氏三俠諸人仍是神色自若。


    病維摩睹狀,驚喜各半,臉上陰晴不定,但是神態仍是那麽驕橫。


    蕭隱本欲邀其入內,見到這種情景,知他來意不善,佯裝糊塗,含笑道:“原來是成朋友,不知駕臨草舍,有何貴幹?”


    病維摩見蕭隱,以牙還牙,連坐都未讓,不由氣炸肚子,桀桀怪笑道:“臨城三俠徒有虛名,今日見,不過爾爾。”


    張敬輕聲對麻姑道:“病維摩作惡多端,罪無可言,你蕭叔叔和他結這梁子,後果可慮,不如借賢侄女之手,將其誅戮,為良民除此大害。”


    淮彬點頭吩咐麻姑小心,以免被其五毒螳螂爪所乘。


    麻姑聞言點頭,倏地展開離合身法,縱至廳門口。


    群雄見麻姑兩條人影一閃,已越過五丈寬的距離在廳門現身,內心讚歎麻姑武功,更較一年以前精進不少,病維摩乃久曆江湖的人,見姑娘貌不驚人,年紀輕輕,竟有這般驚人藝業,不禁驚愕萬分,本能地後退數尺遠。


    麻姑大頭一搖,齧牙露齒朝他扮個鬼臉,嘻嘻說道:“病鬼!你是幹什麽來的?”


    病維摩道:“老夫代傳紅雲羅漢頑空之命,前來通知臨城三俠準備,北道英雄,一定準時拜訪。”


    麻姑裝出懵然省悟的樣兒,“哦”一聲道:“我還以為你是有頭臉的人物,原來不過是被差遣的腿子。”


    病維摩驕橫多年,幾曾受過這樣奚落,目射凶光,厲聲喝道:“醜鬼拿命來!”


    說時雙爪如鉤,“烏龍探爪”朝麻姑當頭抓去!


    麻姑閃身上步,避過毒爪之襲擊,雙手齊揮,巨靈金剛掌打中病維摩臉上,隻聽“叭叭”


    兩下清脆聲響,病維摩身體,踉踉蹌蹌,跌落廳前天井中,廳內轟雷也似傳出喝彩的聲音,病維摩急忙縱起,厲聲喝道:“醜鬼有種的,咱們在莊前廣場上決一雌雄!”


    麻姑聞言,正中下懷,嘻嘻說道:“一切依你,反正今天你跑不了!”


    兩人來到莊前廣場上,對麵而立,雙方劍拔弩張,蓄勢以形!廳中群雄,均欲目睹這場罕見惡鬥,紛紛湧出莊門,圍了個大圓圈,凝神觀看,淮彬因聽張敬的話,恐夜長夢多,乃對麻姑道:“這般蠢賊,和他糾纏則甚,趕快送他上路便了!”


    麻姑本想把病維摩盡情戲弄之後,再施殺手,此際聽師兄這麽說,哪敢違背,立刻改變初衷,點點頭,將新學的玄門罡氣逐起,暴喝道:“病鬼這是師兄的主意,給你個痛快,否則,照我意思,這苦頭可就吃大了,你該知恩報德呀!”


    麻姑話剛說完,病維摩已將五毒螳螂爪運起,厲吼一聲,縱撲過去!


    場外諸人,除淮彬,幻依兩人,心中有數,知麻姑已運起玄門罡氣,準備予病維摩致命一擊外,連蕭氏三俠,張敬在內,都替麻姑捏了把冷汗,暗怪麻姑,為何這樣托大?齊睜大眼睛,注視場中,神情緊張到了極點。


    病維摩縱離麻姑頭頂,隻尺許時,但見麻姑右手一揚,一股奇猛無比的掌風,朝病維摩當胸拍出!


    狂飆過處,病維摩慘嗥一聲,身體拋起十幾丈高,宛如斷線風箏般,跌落於地,連動也不動。


    麻姑縱到病維摩身前,睜目諦視,見病維摩七孔流血,氣絕身死,歎息一聲,沒精打彩走至淮彬身邊。


    蕭絕塵忙督促莊丁,將病維摩屍體掩埋。


    眾人方欲回轉,隻見官道上,蹄聲得得,蕭絕塵那匹寶馬,疾馳而來。


    那匹寶馬,來到絕塵跟前,勒住絲繩,縱落一個英姿勃勃,白衣佩劍少年。


    淮彬見來人是絕塵胞弟逸塵,急忙偕二女,搶上前去見禮。


    逸塵見淮彬三人回轉,滿麵歡容,拱手還禮道:“老弟回來,天大事情也可迎刃而解了。”


    說時又向場上諸老前輩一-行禮。


    絕塵問道:“逸弟打從那兒來?”


    逸塵道:“濟南府!”


    絕塵又問道:“玉蓮大俠的消息如何?”


    逸塵道:“奇怪!小弟一月來,踏遍了直魯兩者,卻未聽人再談此事,好似這位玉蓮大俠,巳銷聲匿跡了!”


    眾人聞言,全都驚訝不已,暗中感覺奇怪。


    幻依手足情深,淮彬夫妻情重,連忙問道:“是否發生變故,蕭兄聽到其他消息了麽?”


    逸塵搖搖頭道:“倒沒有聽見。”


    兩人聞聽,麵上齊露驚異之色,連連稱怪。


    時間易失,轉眼過了五月,三俠慶中,群雄畢集盛曠空前,但北方綠林朋友左道旁門中人,則一個未見。


    晚飯之後,淮彬三人,不耐莊中煩擾,相約出莊散步,剛走到廣場邊緣,發現右邊一株槐樹上,有條黑影縱落,閃電般向前癡奔,看上去武功不弱,輕功也不錯,三人一見,知事有蹊蹺,淮彬低喝道:“追!”


    麻姑首先字開離合身法,撥步就追,淮彬,幻依兩人,也加緊疾馳,前麵人影,微一回頭,見三人追來,急忙打聲口哨,通知夥伴留意,足下一緊,朝湖邊逃去。


    麻姑追出一裏多路,離逃人約還有十丈左右,不禁大恐,加緊腳程,口裏喝道:“站住,否則,別怪我狠!”


    前麵人聽出麻姑的聲音,離自己不遠,早駭的魂飛魄散,那敢絲毫停步,放開足步,加緊飛奔!


    麻姑見前麵人輕功如此了得,與自己佛門心法相較,高不了多少,如和淮彬,幻依兩人,不在伯仲之間,內心甚為驚奇,於是也將離合身法施展到極限,但見兩條瘦小人影晃動,就像風馳電掣般,趕上前去,淮彬和幻依二人,也驚訝那人輕功,如此了得,也盡量展開足程追趕。


    不多時,已來到湖濱,那人自負輕功獨步,一年來經紅雲羅漢頑空之調理,自問進步很多,誰知自己起步在前,竟被醜尼姑追個首尾相連,如不趁機逃脫,早晚會被其追上,步病維摩的後塵,他想起五天前病維摩死時的慘狀,不由心膽俱寒,是以到了湖濱,連看也未看一眼,徑往一艘小舟上縱去!


    他的身體,尚未縱落船麵,隻聽船上一個魯音的人,哈哈大笑道:“小子,還想逃麽?”


    那人說話時聲音特別高,不僅前麵那人,聽得清清楚楚,就是麻姑,淮彬幻依三人也清晰可聞。


    他們聽出說話人聲音很熟,似乎在那兒見過,但因追敵正緊,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僅把足步緩了下來,縱目向舟上望去。


    突聽“蓬”的一聲,那人隻悶哼一聲,就被船上人,以重手法打回岸上,跌在湖邊。


    突見兩條長大黑影,哈哈大笑,縱上岸來。


    雙方對麵,淮彬這才看出來者非別人,乃是當年巫顯手下的得力臂膀章雲飛、塗亮二人,不免又是一番問好。


    麻姑蹲下去一探那人鼻息,那人早已氣絕身亡了。


    淮彬忙問道:


    “如何?”


    麻姑搖頭道:


    “沒救了!”


    章雲飛哈哈笑道:


    “這種下四門的飛賊,死有餘辜。”


    淮彬道:


    “莫非章兄認的他!”


    章雲飛道:


    “不僅我認識,玉蓮大俠和蔡女俠也認識啊!”


    淮彬,幻依兩人發出驚“咦”之聲。


    章雲飛忙將火摺子打燃,說道:


    “請看!”


    淮彬,幻依縱目一看,可不是麽?地下躺著的,乃是天竺樊坤門人王國華,情不自禁道:


    “章兄認錯人了!”


    章雲飛聞言,麵帶迷茫之色,朝二人看了一眼,然後蹲下身去,將火摺子移到王國華左耳上,看了又看,突的從地上縱起,哈哈大笑道:


    “沒錯,沒錯,就是他!”


    淮彬脫口道:


    “當然沒錯麽,他就是竺老怪的弟子王國華,化成了灰,我也認得出來他!”


    章雲飛聞言,更加狂笑不止,連徐亮也跟著笑了起來。


    半天,章雲飛才收起笑聲,正色說道:


    “玉蓮大俠,你今天算是走了眼了!”


    淮彬“哦”了一聲,說道:


    “怎麽會走眼?”


    他似乎不輸這口氣,和幻依兩人睜大眼睛,朝王國華的臉上溜來溜去,半天,二人麵帶堅決之色,同聲道:“不錯,一點不錯,他就是王國華。”


    章雲飛忙向二人解釋道:


    “他是王奇興,原是嶗山雙魔楚靈弟子,後因楚靈看出他城府心深,未將白骨陰磷掌傳給他後又改投紅雲羅漢頑空門下,又得長笑神梟之指點,武功雖然平常,輕功卻獨步北五省,跟隨乃師勤苦段練輕功,一年以來,功力大進,為人更機靈滑溜,這次因玉蓮大俠事件,可能奉了乃師之命,前來三俠莊踩盤子,我在湖神莊時,就想除他,苦於他滑溜的很,未能如願,不意今日他自投羅網,除此敗類,實乃快心之事。”


    章雲飛說話時,神采飛揚,疑信參半,幻依對王國華,知得最多,迷茫的問道:


    “你從哪裏看出他是王奇興?”


    章雲飛指著為奇興的耳輪道:


    “三位請看,此人唯一特征就是土耳輪上有豆大一棵木砂痣,凡是北五禮黑道朋友,均深知他這特征。”


    淮彬,幻依急忙蹲下身去,借著火摺於燈亮,這才看出王奇興的左耳輪上,真有顆鮮明的朱砂痣。


    幻依仔細回想王國華的情形,果然想起他左耳上,並沒有這個標誌,不禁暗中奇怪道:


    “他們為何這們相似,甚至連名字也差不多,難道也和我一樣,是孿生兄弟麽?”


    淮彬見她沉吟不約,暗想心事,急問道:


    “梅妹,你在想些什麽?”


    幻依深情款款,嫣然一笑道:


    “我在想,他們二人的麵容何以這麽相似?甚至連名字都有一字是音同字不同,莫非……”


    淮彬搶著說道:


    “隻容許你們是孿生,難道就不許別人麽?這有什麽可奇怪?”


    幻依僅僅白了他一眼,並未開口答話。


    章雲飛和塗亮二人,回感戴淮彬之議,堅邀三人往船中盤桓,淮彬情不可知,隻得同二女上船。


    塗亮恐王奇興的屍體,被賊黨發現,匆匆在蘆葦深處,弄個坑掩埋,然後登船與四人歡聚!


    章雲飛除了將準備的酒食取出款待外,並親自動手烹了兩隻黃河名產新鮮鯉魚。


    淮彬三人,因剛吃過飯不久,腹不饑餓,淮彬和幻依僅了點酒菜,麻姑因吃素,故以茶代酒。


    他們正當興高采烈之時,突聽上流有沙沙聲音傳來,因他們停船的地方,乃是下風,故那沙沙聲響,雖然離此較遠,聲音輕微,但清風徐送,聽起來仍然清晰。


    淮彬搖手正住談話,疑神諦聽。


    不多時,沙沙的聲響,已到了停泊處的岸上,赫然是兩個身材矮瘦的夜行人。


    淮彬借著蒙朧月色,朝岸上觀看,隻見二人五短身材,著夜行衣,背帶雙拐,麵色看不清,但從其輪廊來看,顯然頭腦尖削,亂發蓬鬆。


    章雲飛輕聲說道:


    “這兩人乃北邱二鬼,梁鴻,焦信,為豫魯帶巨賊,隱跡了十多年,未聽人提起過,為何在此露麵?”


    徐亮也接口道:


    “兩賊心黑手毒,作惡之多,不下與王奇興,掌中一對鴛鴦拐,功候甚深,憑心而論,我與章兄的武功,實難與之相抗,他們來此,多半是為三俠莊之約,不如在期前把他們除去,到時可減少許多危害。”


    淮彬點了點頭,低聲答道:


    “為了與人除害,說不得,隻有大開殺戒了!”


    淮彬說完,作勢欲起。


    幻依忙把他拉住道:


    “彬哥別忙,探聽出他們的心意,再動手不晚!”


    淮彬才一停住,突聽粱鴻道:


    “焦二弟,你說事情怪不怪,老叫化明明看見王奇興打從這兒走,相差不過頓飯工夫,為何一點蹤影都看不到?”


    焦信道:


    “王奇興輕功絕頂,恐怕早巳過了微山湖?”


    粱鴻意似不信,搖頭道:


    “據老叫化說,王奇興被玉蓮大俠三個小狗男子,追的走投無路,他怕誤了正事,所以未能露臉,照這樣看來,怕王奇興凶多吉少。”


    焦信道:


    “臭叫化說的怪好聽,其實,還不是怕人家!”


    梁鴻懷著袒護心理道:


    “臭化子雖然會見風使舵,但他說的話,亦非毫無道理,請想,玉蓮大俠三個狗男女有多厲害,連紅雲風漢那樣高手,尚不敢輕舉妄動,力主慎重,暗中派人布置,何況是臭叫化,能成多大氣候,哪敢去碰釘子。”


    焦信道:


    “玉蓮大俠不是已斂跡多時麽?怎麽又到這裏出現了?”


    梁鴻道:


    “那個是假的,眼前三個狗男女才是真的!”


    麻姑聽梁焦二賊,千個狗男女,萬個狗男女,罵不絕口,心中怒,輕聲道:


    “師兄,這兩個賊人可惡,萬不能容他們再活下去!”


    淮彬尚未答話,章雲飛搶著道:


    “那個自然,玉蓮大俠馬前點!”


    幻依笑對淮彬道:“是時候了,彬哥動手吧!”


    淮彬欲速戰速決,玉蓮寶劍暗中準備好,發出一聲清嘯,將身縱起空中約丈許高,右手玉蓮,“浮雲探日”化為一幢兩丈圓光網,朝二賊當頭籠下,同時左手白虹劍一振。“雨打殘花遍地紅”絕招,隨之遞出,直攻下盤。


    二賊想不到敵人身手如此神速,聲未入耳.頭上已被光網罩定,略為驚怔之時,十幾朵劍花,飄飄蕩蕩朝著身上襲來,忙將鴛鴦拐撤下,右拐“霸王舉鼎”,左手拐“綠柳垂絲”,交錯遞出。


    但見光華亂閃,雙方兵哭將接未接之時,突聽淮彬哈哈大笑,白虹暴漲,就像玉龍飛舞,朝粱焦二人襲來,二賊念頭部頭來不及轉,兩腿已齊被斬斷,上麵玉蓮一合,二賊立成肉餅。


    淮彬蓮劍並施,“槍挑梁王”,雙手略為撥弄,二賊殘肢斷體,晃眼乃入湖中,身手神速,端的幹淨利落已極!


    清嘯聲中,淮彬已縱回船上。


    章、徐二人,見淮彬僅隻一招,所花工夫,不過眨眼之間,竟將北邙二鬼,兩個武林高手誅滅,怎能不使他們佩服的五體投地,因此淮彬縱回船中時,二人同時翹起拇指,大聲喊道:


    “玉蓮大俠名不虛傳,就憑這一手,實當之無愧。”


    淮彬忙道:“二位這樣說,不怕旁人笑掉大牙嗎?”


    章、徐二人,少不了又是一番恭維之詞。


    幻依見月已西斜,已三更過了,乃向淮彬示意,回轉三俠莊。


    章、徐兩人,乃是年老江湖,對幻依的暗示,怎能不知?淮彬還未開口說話,兩人早搶先道:


    “夜已深了,湖中氣候寒冷,兄弟不敢堅留,請三位離開三俠莊前,不時來玩,愚兄就心滿意足了!”


    淮彬和二人含笑告別,展開足程,取道三俠莊而去。


    三人來到廣場上,見三座木台,早巳建成,林木間燈彩滿布,豪華瑰麗,淮彬瞥了一眼,笑道:


    “臨城三俠氣魄財力都稱絕頂,單時每年花在燈彩方麵的財帛,最少得上千銀子,足夠八家終生溫飽而有餘。”


    麻姑似不讚同,一頭一擺道:


    “為了一般盜賊這樣浪費,未免有點冤枉,要是換成我,連理都不理,以免抬高他們的身價。”


    淮彬道:


    “話說回來,三俠名聲遠播,雄踞一方,哪能做出那樣小家氣概,而且我們未回之前,並非為武林醜類,主要用意還在迎侯南方俠義道朋友。”


    淮彬突然想起焦,梁二賊所說紅雲羅漢頹空,為了畏懼自己三人,派人暗中布置的話,忙對二女說出,並欲乘此時機,將其黨羽清除,以便到時減少危害,二女聞言,深以淮彬之言為然。


    當下淮彬將人數分配了一下,命二女自右至左,淮彬自左至右,圍著莊院搜索,二女擔任內圈,隻離院牆一裏之內,淮彬則擔任外圈,達三裏之遙,雙方約定,仍在前麵廣場會合。


    計議已定,幻依和麻姑首先動身,按照分配區,搜索過去,淮彬等二女走後,這才耳目並用,緩緩前行。


    一路之上,淮彬至為留意,連一草一木,也不輕易放過,因此進行甚緩,個把時辰,才到莊後,但去未發現一點可疑之跡,心中正感奇怪,不由將足步停止下來,掉頭朝四周打量一番。


    人名樹影,真是一些不錯,當淮彬停步眺望之際,那隱身樹上了望的暗樁,已將淮彬的身形看清,見淮彬停步不前,誤以為淮彬已看出破綻,起了疑心,急慌拿出製響箭,朝左側射去,以便通知同黨躲避。同時,恐淮彬厲害,生命堪慮,雙足微點樹杆,朝前縱去。


    淮彬眺望一會,並未發現異兆,方欲移步前行,突聽左麵“嗤”的一聲,急忙掉頭回顧,發覺那賊想逃,怎會容他,縱身撲去,固雙方相離約在二十丈之間,非兵器能及,乃將不輕使的玄門罷氣劈出,但見狂飆過處,賊人存身大樹後,被連根拔起,那賊離樹不過丈許,那能經得起罡氣的襲擊,“叭”的一聲跌落於地,連哼都未哼半聲,頓時了帳。


    淮彬誅滅賊人之後,口發清嘯,通知二女來會。


    誰知他這清嘯不打緊,無異通知對方逃走,隻聽前麵十餘丈進的林後,傳來急促衣袂破風之聲,“颼颼颼”不絕於耳。


    淮彬耳目何等靈敏,發覺賊黨圖逃,怎能容得?不待二女到來,更未考慮到遇林莫入的忌,雙臂一振,展開天禽身法,“鴻雁橫空”朝林中撲去!


    依淮彬的心意,本想越過樹林,飛撲上前,突然想起,林那麵地形不熟,賊黨即夜裏布置,足見其中必有似謀,萬一不慎,落入賊人陷井,那才有冤無處仲呢!是以他在空中時,改變初意,先降落林帽上,看清前麵地形後,再降不晚,差這點功夫,賊人也跑不到哪裏去。


    淮彬雙足剛踏林帽,突的感覺底下一沉,初意還以為來,來勢太猛,林梢載負不了加大壓力,是以往下墜,方欲揚氣上升,減輕其負荷時,耳聽呼的一聲,雙足一緊,突然有股無窮大的拉力,將淮彬身體,朝林下拉去。


    可是李淮彬武功絕頂,倉卒間也難施展身手,竟被串地綿的鋼鉤縛緊,墜入林內陷井了。


    足未踏著實地,突聽頭頂上,察的一聲鐵交雞聲音,眼前光景一暗,立刻置身無邊的黑地獄中。


    淮彬處此情形,神智絲毫不亂,他知道已落入賊人陷井,但他心中有個強烈的信念,這相機關之類的陷井,他雖然無法縱出,但憑其的武功的玉蓮,寶劍兩奇珍,絕能將其毀去,脫離險境,是以,他略為定了定神,伸手一摸足股,發現那此緊扣身上的鋼鉤,不很粗,不用白虹寶劍,也能將它掙斷。


    淮彬立刻運起動力,雙腿一振,果將串地錦的鋼鉤鐵網,弄成寸段,脫離了束縛,這才從感覺上來判斷,足見全是鋼金製成。


    因不知上麵究竟有多高,苦於光線太暗,無法望到頂端,他正懊悔,為何身上不帶火摺子,否則豈不是剛好用上,突然他想起白虹劍的光芒,更比火招子還要亮幾倍,不用暗罵自己蠢材,遇上事就這樣慌亂。


    忙將白虹劍出鞘,劍光無處,見這陷井離上麵,足有二十丈高,頂上蓋板,亦是黝黑發光的鋼鐵所造,淮彬自忖目己的能力,縱躍之高,倒不怎麽費事,但是如欲將蓋板毀去,那就要費手腳了。


    因身軀不能停空,必須不斷地縱躍,揮劍撩撥才有希望,萬一蓋板鋼鐵太過堅硬,就非幾下能把它毀壞得了,淮彬想至此,養成剛毅的特性,不致因環境的艱困而屈服,他運足功虹劍削了尺許長,兩寸深一條裂縫,一線天光從裂縫中射了進去,同時聽到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連叫快點火,勿叫李淮彬小子逃脫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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