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白色花瓣呢?”龍牙走上台階低頭仔細看了一圈,那些像腳印的水印顯然已經被李正昌處理掉了,大概是真害怕,所以擦得幹幹淨淨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不過他確實能在樓梯這裏隱隱感覺到一點氣息。


    隻是,那氣息對他這種人間凶器來說太弱了,簡直不是一個級別的。


    李正昌聽了他那話,有些尷尬地道:“留著那些東西在屋子裏,實在有些瘮的慌,所以我清掃完就扔了。”


    “扔哪兒了?”齊辰問,“樓下垃圾桶?”


    李正昌點了點頭:“嗯……上午醒過來清掃完就扔下去了,不過樓下垃圾桶每天晚上8點統一有人來收,現在應該還在,你們——”


    龍牙一聽臉就黑了,叫他去幹掏垃圾這種事情,那是萬萬不可能的,誰開這個口誰腦袋不保,作死也不是這麽作的。


    “額……你們在這等一下,我去,我去!”李正昌倒是十分識時務,一看龍牙的臉色就立刻把事情攬到自己頭上,然後從衣架上摘下大衣,披著就出門下樓了。


    說實話,齊辰瞄了一眼龍牙,又看了看剛被關上的門,心裏十分懷疑——就算李正昌把那些花瓣從垃圾桶裏掏回來,這位祖宗會願意靠近?!天方夜譚吧!


    “那些花瓣很關鍵?”齊辰忍不住問道。


    龍牙瞥了他一眼,又倚在窗邊看著樓下,涼涼地道:“有沒有那花瓣沒什麽區別。”


    齊辰:“……”就知道!


    “不過——”龍牙看著樓下李正昌的身影匆匆走到幾個分類垃圾桶旁邊,探頭朝其中一個看了看,而後卷起袖子,伸手在裏頭勾了兩下,勾出來一個黑色垃圾袋。


    那袋子癟癟的樣子,一看裏頭就沒裝多少東西。


    李正昌打開看了眼,而後抬頭朝自己落地窗看了眼,果然和倚窗的龍牙視線對上,他衝龍牙抬了抬手,示意自己找到了,而後拎著那袋子,轉頭又走回了樓裏。


    “他既然樂意去掏我也沒意見。”龍牙一聳肩,走回齊辰身邊道:“這人比前幾個識相積極多了,多兩片花瓣,我心裏也好有個數。”


    沒過一會兒,虛掩著的大門被人拉開了。


    李正昌拎著那幾乎就是空的黑色垃圾袋進來,背手關上了門。人的恐懼心在白天總是沒那麽重的,何況屋裏還有龍牙和齊辰兩人,所以盡管李正昌清早還被他手裏的東西嚇了個魂不守舍,現在拎著倒也沒有腿軟。


    他走到客廳一旁,抽了張架子上的報紙,攤開鋪在茶幾上,而後把那黑色垃圾袋放在報紙上,卷了卷開口,讓裏頭的東西平攤著顯露出來。


    顯然李正昌這垃圾袋晚上換上去還沒來得及裝過東西呢,早上丟了幾片花瓣進去就給扔了,所以整個袋子裏幹幹淨淨,隻有那五片白色的花瓣。


    那花瓣單看形狀跟大多花瓣沒什麽區別,不了解的人,很難一眼看出來那是什麽花,也沒什麽特別明顯的味道。正如李正昌所說,花瓣每每出現的時候,旁邊還有帶著水跡的腳印,所以這幾片花瓣上都沾了些水氣,半幹不濕的。


    盡管這袋子裏除了花瓣沒有其他垃圾,而這些花瓣因為有垃圾袋的包裹,也沒沾上樓下垃圾桶裏的**,但是龍牙坐在沙發裏抱著手臂,絲毫沒有要伸手去撚一片來看看的意思。


    李正昌看著那些花瓣,又看了看龍牙,一時間不知道這位大爺究竟是什麽意思,顯得有一點尷尬。


    齊辰倒是沒龍牙那麽講究,他看了眼那花瓣,便伸出手,清清瘦瘦的手指剛要碰到那花瓣,就被龍牙抬手拍開了,道:“行了,收收你的爪子!也不知道這些花瓣什麽來曆就敢胡亂伸手去碰,你那神經還是真是一如既往地粗!”


    “我就想看看這是什麽花。”齊辰訕訕地收回手,也沒固執地繼續去拿。


    “不用研究。”龍牙掃了眼那白色的碎花瓣,道:“這是槐花。”


    齊辰下意識就想問句“你怎麽知道?”但是想想龍牙他們判斷古玩文物真假也隻需要憑借氣息的技能,還是沒問出口。


    惠迦也好、龍牙也好、還有單嘯他們……這些非正常的人,大概都長了個比狗還靈的鼻子。


    不過他就算不問出口,龍牙也知道他在想什麽,就見他抬手點了點那槐花花瓣,衝齊辰道:“木鬼為槐,槐樹是鬼氣最重的樹之一,結出來的花也有股子——你倆抽鼻子抽得什麽勁呐!就好像我說了你們能聞出來似的!我說姓李的你臉都快湊到垃圾袋裏了,那味道就是把花瓣塞進你的鼻孔你也聞不到的請你稍微克製一下,別顯得那麽傻逼好嗎?!我老實跟你說我這人脾氣其實不壞但是最見不得人犯蠢,一看到人一臉弱智相就容易暴躁,你別這麽配合專挑我的雷區趟成麽?再不把脖子縮回去就把那垃圾袋套你腦袋上連你一起扔下去!”


    李正昌嗖地把伸長地脖子縮了回去,正襟危坐,一臉恨不得自己沒有脖子的模樣,看得龍牙抹了把臉,壓著心裏蹭蹭直冒的火氣:“我說了這是槐花,你的重點就應該是坐在那裏仔細回想一下你這屋子裏有什麽跟槐花相關的東西,該扔就扔該燒就燒,而不是還要湊過去再確認一下那玩意兒有沒有槐花味!前幾天來的時候我看你腦殼裏的東西還挺安穩,怎麽這會兒說傻就傻了呢!”


    被他這麽一嘲諷,李正昌幹笑了兩聲道:“大概是這幾天被這神神鬼鬼的東西弄出精神衰弱了,腦子不好使,讓專家你看笑話了。說到槐花——”


    龍牙這麽一提醒,他窩在沙發裏細細回想起來,一邊想一邊小聲嘀咕著:“我**人有一陣子閑來無事,學繡工,繡了幾幅花事圖,裏頭好像有槐花,不過被她送人了……對了,上半年收過一套瓷器,上麵繪的圖是槐花!”


    “哦?”一聽瓷器,龍牙倒覺得來對了,說不定還能替廣和再招攬一個職員,他問李正昌:“那套瓷器呢?樓上?帶我們去看看。”


    李正昌二話沒說,起身領著龍牙和齊辰朝樓上走,隻是邊走邊有些遺憾地噓了一聲:“真要扔了麽?”


    樓上有兩間臥房和一間書房,李正昌搜羅的那些藏品就放在書房裏,有些收在櫃子裏,有些放在架子上,他請兩人進來,邊解釋道:“沒有全放出來,那套瓷器被我收起來了,這季節覃市濕氣重,字畫類的都容易受潮,上色的瓷器也是,又潮又有亮光線,容易受損……這邊,我放在這個半櫃裏了。”


    天陰沉沉的,再加上已近傍晚,光線不足,但是李正昌並沒有開書房頂上的大燈,而是走到一個木櫃前,打開了櫃門,裏頭包著的是一個定製的玻璃櫃,李正昌在旁邊摸索了一下按鈕,把玻璃櫃裏微黃的小燈打開,頓時,裏頭木架上架著三個大小不一的瓷盤,盤中所繪的圖案生動鮮活,色澤明潤,十分精致。


    隻是……


    “……”齊辰默默地從頭到尾將那三個瓷盤掃了一遍,而後抽了抽嘴角,衝李正昌道:“這是槐花不錯,但是這槐花是黃色的啊。”


    李正昌:“……”


    龍牙直起身,抱著手臂衝李正昌抬了抬下巴:“不止傻,還色盲,沒救了,下樓吧。”


    說著拎著齊辰帶頭到了樓下,留下李正昌一個人一臉尷尬地看著那精美的瓷盤,傻了好一會兒,這才匆匆關了燈和櫃門,跟著蹭蹭下了樓。


    “那——”李正昌有些抱歉地看著龍牙:“這怎麽辦?”唯一的他記起來的頭緒還是錯的。


    “等吧。”齊辰看了看龍牙,轉頭衝李正昌道:“你不是說到了晚上一定時候這屋裏的人都會犯困麽?我們等到晚上看看,究竟是什麽情況,反正天已經有點擦黑了。”


    這次龍牙顯然是想來捉住那背後推手的,不可能就這麽簡簡單單解決完了就回江市去,在這多呆一會兒,說不定能多發現點那背後推手的目的和蹤跡。齊辰就是看出來龍牙的想法了,才這麽開口說了決定。


    而龍牙明顯也是讚成的,他點了點頭,而後掃了一圈李正昌屋內的擺設道:“行了,趁著天還沒黑,先給你把你這慘不忍睹的設計調整一下,別到時候送走一個又來一個,你這日子可就熱鬧了!”


    他這話說得一點兒沒有同情的意思,幸災樂禍調侃的意味十足,聽得李正昌心裏膽戰心驚的,幾乎立刻就道:“那就趕緊吧專家,我這個年紀,可消受不了那熱鬧。”


    龍牙如此懶的一個人,自然是不會親自伸手去搬東西的,他雙手插兜,隻顧發號施令,還不讓齊辰給人當免費苦力,總是說一個東西,李正昌就吭哧吭哧挪一個東西,隻有體積太大或是太沉,李正昌一個人搞不定的家具,龍牙才會屈尊紆貴地動動手指頭,讓那家具自己挪到該呆的地方。


    看得李正昌目瞪口呆,更不敢不服從他了。


    原本這一切都進行得有條不紊,但是在搬動牆角的一個鼓狀木質花櫃時,龍牙突然抬手擋住了李正昌的動作,而是走過去將花櫃掃到一邊,蹲下看了眼花櫃地下的地板,而後居然不嫌髒地抬手抹了一下,在眼前搓了搓指尖。


    也不知是聞到了什麽味道還是別的,隻見他的眉頭猛地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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