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 ss=maintext>第三百七十五回  惡智明疑是疑非賢總漕不生不死</b>


    話說朱世雄一鐵尺將施公打倒,當下綁縛起來,用衣服裹好,背負飛奔而走。看看天已將黑,走到河口,叫了一隻船,將施公放在船上,他也上船,喝令船家開船。那船戶不知細底,便問道:“今夜如何開得?且等天明再開吧!”此時施公卻也醒了,聽說此話,便大聲說道:“船家你萬萬不能開船,這個人是個強盜,我乃漕督施某,被他劫奪而來,你若能將這強盜捉住,將本部堂送回琅玡驛,本部堂自有重賞。”此話尚未說完,隻聽朱世雄大吼——聲。向那船戶說道:“你膽敢多言!若再不開,咱便送你的狗命!”那船戶也道:“你這大膽的狗強盜,膽敢劫奪欽差,該當何罪?難道你不知王法嗎?若要咱開船,隻怕今生也休想。”朱世雄聽了這話,勃然大怒,隨即在腰間拔出鐵尺,惡狠狠直往那船戶打來。那船戶知道不妙,即將身子一讓,隻聽撲通一聲,往水裏跳下,朱世雄卻也會水,見船戶跳下水,他也跟著下水去追。那船戶見朱世雄也跳下來,知道不能抵敵,隻得踏著水逃命而去。朱世雄在河底下,追了一回,見捉不住那船戶,也隻得鑽出水麵,仍然上船,將衣服脫下來擰擰幹,晾在船板上,使風吹幹。即便撐篙,將船開去。原來這條河卻通朝儛山後麵,不過半日就到,但須走那後港;若走前河,非兩日不能到山。朱世雄獨自撐篙,不過到天將微明,已經行至後山腳下。當即棄船登岸,仍將施公背起來,直往山上而去。


    卻好有巡山嘍羅見二大王回來,趕著一麵進內報信,一麵就迎接下山,朱世雄一見嘍兵前來迎接,便將施公摔在地下,交與嘍兵,即送與大寨。那嘍兵怎敢有違,當即答應。朱世雄便獨自上山,未進大寨,早有曹勇、尹朝貴、智明等人迎接出來。朱世雄道:“咱且進寨再談吧。”說著一起進了大寨,挨序坐下。曹勇又急急地問,朱世雄便將以上情形,說了一遍。大家聽說齊道:“無怪賢弟滿麵喜容,這個古怪,真是比那夜光杯更寶貴了。”獨有智明在上說道:“諸位兄長,不必過於喜悅。依小弟看起來,恐怕不是真施不全。”曹勇道:“賢弟!這話怎講?”智明道:“隻因施不全詭計甚多。去年在大名府將智亮捉住後,他便假扮了自己,即日動身。將智亮交與府縣審問。那時小弟見他已經動身,便趕著回廟送信。我大哥便差人暗暗在半途行刺,居然出其不意,將他刺死。我大哥當時自然心滿意足,以為除了一害,又可代我們綠林中報了仇。那知大破關王廟之後,方才知道,前次刺死的並非施不全,而是大名府獄內的死囚,改扮起來,故意讓我們刺他,好叫我們不防備。他好於中行事,乃竟上了他的當了。朱兄長!今日又將他捉住,所以小弟想起去年的事來。頗為疑惑,惟恐又是假的。”朱世雄一聽此言,倒反覺疑惑起來。暗道:“若果是假的,即便將他殺了。”當下說道:“智賢弟!你既如此說,真施不全你可認得嗎?”智明道:“咱曾前去行刺,看得明明白白,怎麽能不認得的?”曹勇道:“這就容易辨別真假了。莫若將他抬上來,給智賢弟認一認。若是真的,愚兄有用處;若是假的,即便將他殺了。算來是朱賢弟白吃一趟辛苦,隨後再想別法便了。”


    正說之間,隻見嘍兵進來說道:“稟二大王!將那個十不全的人,已經抬上山來,現在外麵,請大王示下。”曹勇道:“即將他推進來。”嘍兵一聲答應,即刻退了下去,不一刻,蜂擁推到,來至大寨。施公向上一看,隻見四個強盜,內中還有個和尚,心中暗道:“莫非這和尚,就是關王廟那個在逃的禿驢嗎?”正是暗想,忽聽上麵大喝道:“施不全你抬起頭來,可認得法師嗎?”原來智明一見施公,已知道不是假的了,故有此言。施公見他一問,更覺明白,一定是關王廟在逃的那個智明,因大罵道:“好大膽的賊禿,爾前次幸逃法網,不曾按律問罪,就該悔過自新,勉為好人,方是道理。竟敢不知悔過,仍複怙惡不悛,將本部堂劫奪到此。爾等究竟意欲何為?若好好將本部堂送至山下,或可減一等問罪,否則恐爾等亦不免碎屍萬段。劫奪欽差大臣,那裏還知道王法呢?”說罷,又複大罵不止。智明亦罵道:“施不全,咱且問你!咱那師兄等,與你平時有什麽冤仇?你偏欲與咱作對。爾以為仗著黃天霸等這一班小輩,可以保護於你。今日爾既被捉,你那保護的人,尚能到此來救你出去嗎?你作惡多端,殺人無算,也有今日之報。爾尚有何言呢?”施公道:“本部堂既已到山,爾等要殺便殺,不必多言。就便死了,看爾等也未必能夠逃罪。”說罷,便低頭不語。


    隻見曹勇說道:“智賢弟!愚兄卻有個主意,若就將他殺了,雖破腹開膛,也毫不費事,那倒便宜他受用。咱們且先叫他受些淩辱罪,然後等他將死未死之時,再將他破腹開膛,二罪並罰。你道如何呢?”智明道:“但不知兄長如何處治他呢?”曹勇道:“可將他先吊在廁所旁邊,教他受些穢氣,然後把他送往暗室內,餓他三日,將他餓得個氣息奄奄,再把他拖出來,給他一個開邊庭,從背脊上用刀劃開,劈分兩半,將他的心割下,遙祭綠林中諸位已死的朋友。你看這個主意,可好不好呢?”智明道:“兄長此言,甚是有理。”施公聽了暗道:“不期結怨已深,致有今日,料想這條命,今日是活不成了。但不過這起惡賊,存心未免太毒。”施公正在暗想,忽聽曹勇喝令嘍兵:“將他推下,先吊在廁坑旁邊,教他受些穢氣,然後再將他送往暗室,封鎖起來。多派人看守,給他餓三日,等他氣息奄奄,再來稟報。”嘍兵答應,當下推推擁擁,將施公拉出寨外,就向廁所旁去帛。寨內是日大排筵宴,互相慶賀。且說施公吊在茅廁旁邊,固然臭氣難聞,更是心骨疼痛,恨不得自己尋死,免得受些惡罪。無奈欲死不得,實在悲慘交集。約有半日光景,忽然有個嘍兵,走此經過,一見施公,登時吃驚不小。暗道:“這便如何是好?我若不救他,這就天良全滅了。但是怎樣救他才好呢? 。”急中生智,忽然想起一個主意來,我何不如此如此,問問他們情形呢?便向左右嘍兵問道:“這是什麽人?將他吊在這裏。”內中就有一嘍兵答道:“王頭目!你那裏不知道嗎?”那人又道:“我怎麽得知呢?我剛才從山下回來,到底他是誰人呢?”那嘍兵又道;“這就是漕督施不全,今日被二大王將他捉上山的。”那人道:“既將他捉住,為何不殺他嗎?”那嘍兵又將曹勇說的話,細細地告訴了那人一遍。那人一聞此言,故作失驚!說道:“既大王招呼你們那樣辦法,當要小心。”但他如何救出施公,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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