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玩一局,程展心才知道輸有多難,最後屏幕上前一秒出現他贏的畫麵,下一秒就被陸業征壓在地毯上,親得手都軟了。


    待到第二局,程展心終於成功地輸了,陸業征說俯臥撐太沒有難度,非得趴在程展心身上做,程展心被他吃盡豆腐,終於放棄遊戲,逃竄回房。


    兩人度過了輕鬆而混亂的一天。


    傍晚時分,莫之文提早下課,去買了三盒飯,興衝衝到陸業征家。


    在他的設想中,他會看到很勵誌的場景,程展心爭分奪秒在複習,陸業征也在一旁神色緊張地端茶送水,照顧考生。


    他在樓下按了門鈴,等了三分鍾,陸業征才過來幫他開門,莫之文提著飯上樓,門開著,他走進去,就聽到競技打鬥音,陸業征和程展心都坐在客廳地毯上,一人一個手柄,聚精會神打遊戲。


    莫之文瞥了一眼屏幕,陸業征快輸了。


    見莫之文進門,程展心立刻按了暫停,看向他:“小文。”


    “幹嘛不打完?”陸業征在他背後氣定神閑道。


    “你們在幹什麽……”莫之文難以接受地問。


    “玩遊戲。”程展心放下手柄,站起來,對莫之文走過去,想幫他提飯。


    “程展心,”陸業征在後麵叫他,程展心轉頭,陸業征就朝他伸手,“站不起來。”


    程展心回頭看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


    今天陸業征大概是很無聊,一直在想方設法吃程展心豆腐,程展心都免疫了,並沒有沒去拉他。


    莫之文沒有領會到陸業征的用意,驚訝地問陸業征:“什麽,你腿斷了?”


    “滾。”陸業征冷漠地說著,自己就站起來了。


    莫之文給他們帶了海鮮h飯,程展心誇了他幾句,他就對程展心道:“展心,你高考完什麽打算?”


    程展心想了想,說:“林懸有個東西讓我幫忙,我幫他做一下。”


    “……”


    莫之文和陸業征同時沉默了幾秒,陸業征先開口糾正了程展心:“這不叫打算。”


    莫之文點頭表示讚同:“考完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程展心很愉快地同意了,還說自己要買單。


    莫之文和程展心討論決定了晚餐餐廳,又開始譴責陸業征帶壞高考生,程展心替他解釋:“他陪我消遣放鬆。”


    莫之文看了陸業征一眼,也沒說什麽。


    吃完飯,程展心還問莫之文要不要一起玩,莫之文欣然應允,陸業征在一旁略帶同情地瞥了莫之文一眼。


    介於第一次跟莫之文玩,程展心還給他適當放了水,依然五分鍾就結束了戰鬥。


    莫之文把手柄還給了陸業征,可憐巴巴地說:“你們玩吧,我就看看。”


    最後程展心怕莫之文在一邊太無聊,提議挑一部電影,三個人一起看,隻是電影才一小半,還不到八點,陸業征就按了暫停,又開了燈,對莫之文下逐客令:“程展心十點要睡覺,你可以走了。”


    莫之文不敢影響程展心,便又跟程展心道:“展心加油,明天我再給你們送飯!”


    程展心走到門口送他,笑眯眯地跟他揮揮手,看莫之文關上門。


    一轉回身,陸業征又把燈關了,程展心一步一步走回去,靜靜地坐在陸業征邊上看。


    陸業征突然開口:“莫之文怎麽叫你叫那麽親熱?”


    “……”程展心看他一眼,有點莫名其妙,“大家都叫我展心。”


    除了程烈、齊穹和程展心故去的母親,大部分人都叫他“展心”,算來算去也就是陸業征喜歡連名帶姓叫他。


    程展心靠過去看著陸業征,離他很近,看陸業征麵無表情,程展心就軟聲輕氣地問他:“那你要怎麽叫我?”


    陸業征還是不動,程展心就有點羞澀地推推他的肩,半跪在沙發上,攀著他,湊近一點,叫他:“阿業。”


    程展心做夢的時候都沒敢想跟陸業征戀愛。


    電影正在放夜間戲,房間裏除了屏幕沒有別的光源,程展心又小聲叫了陸業征一聲:“還是阿征?”


    他很早以前就學莫之文,把陸業征存成阿業,在看見陸業征給他電話短信的時候,就會顯得自己好像跟陸業征是很親近的人一樣。


    程展心的小心思都是畏畏縮縮藏在帳下,從來也不敢開口真的叫。


    他以前是怕自己一叫“阿業”,陸業征就會露出很冷淡的表情,說“阿業是你叫的嗎”,而現在又好像沒有故意叫的必要了。


    因為陸業征也很喜歡他呢。


    陸業征拉著程展心讓他跨坐在自己腿上,手按著程展心的腰,叫他貼近自己。程展心坐陸業征腿上,也隻不過跟他一般高,陸業征滾燙的氣息縈繞著他,叫他臉紅心跳。


    “你叫我什麽都可以。”程展心又說。


    陸業征抱了他幾秒,往前一些,親了一下程展心的眼瞼,叫他:“寶貝兒。”


    程展心被他認真的語氣弄笑了:“太肉麻了。”


    陸業征又親了一下程展心的鼻尖,想了想,說:“心肝?”


    “學長?”


    “honey……bee?”


    程展心笑得掛在陸業征身上起不來,陸業征才輕聲說出自己真正想叫的詞:“心心。”


    “心心”對程展心來說有難以承受之重,代表許多含義。


    雖然在他媽媽給他起名時,本意隻是覺得把寶寶叫作“心心”,聽上去很親昵,又很可愛,但事實上,“心心”帶給他的遠不止這些。


    溫柔、暴力,驚恐、傷害,痛與甜蜜,還有生命。


    他現在離開程烈,也避開了齊穹,原本以為這個小名要永遠跟他說再見了。


    不過治療傷口永遠不應該是把血淋淋的傷疤捂起來,不接觸空氣。受傷的話,就該好好看醫生,乖乖換藥,謹遵醫囑,忌口辛辣。


    情感的傷口像人體上的無用器官,在就是在,沒辦法隨隨便便就消失了。


    陸業征叫他“心心”,程展心就覺得無用的舊器官被陸業征快刀斬亂麻地割掉了,裝上了一個會霧化甜味劑的新機器。


    心心很甜,程展心也變得很甜,他簡單回應陸業征:“好吧。就它吧。”


    高考一眨眼就來了,一眨眼又就過了


    程展心考完最後一場的下午,陸業征和莫之文在校門口等他。


    前段時間複習的時候還有點兒危機感,待到真正上考場,程展心沒太大感覺。他的高一高二都浸泡在集訓和比賽裏,高考的難度和強度都是小場麵了。


    他隨著人流走出去,一眼就看到了鶴立雞群地陸業征,便過去和他們匯合。


    “展心,”莫之文不用經曆高考,看著湧出來的考生,比自己考試還激動,聲音也變大了,問程展心,“考卷難不難?”


    “不難。”程展心實話道。


    邊上一個站著等孩子的考生家長聞言,抬頭看了程展心一眼。


    等走遠了些,莫之文才興奮地說:“哇,展心,剛才那個大叔聽到你說不難,好像很想打你。”


    “行了別說了,”陸業征打斷了莫之文,道,“上車吧。”


    他們訂了莫之文傾情推薦的一家花園式私房菜,價格不貴味道好,環境也不錯,就是太難找。


    莫之文自己又是個路癡,導航還導錯位置,明明出發不晚,卻六點半才到餐廳。


    菜色莫之文都預訂好了,莫之文還點了一支蜜桃味的moscato,說給程展心慶祝一下,希望陸業征能看在程展心剛剛脫離苦海,開恩讓他開一次酒禁。


    通過這幾天的觀察,莫之文發現程展心跟陸業征關係竟然比跟他好很多,忍不住想搞破壞,有意無意就挑撥離間,顯示自己更溫柔。


    程展心也有一點想喝酒,就帶著期盼看陸業征。


    陸業征拿過瓶子看了看酒精度很低,允許程展心也喝一點,莫之文立刻幫程展心倒了半杯酒。


    陸業征不愛喝氣泡酒,和莫之文分一瓶紅酒。


    然而程展心的酒量實在是太差,喝了半杯,又過了一會兒,就有些微醺,站起來想去洗手間,一站直頭就暈了一下。不過他本來表情就不多,另兩人也沒看出來他哪裏不對。


    餐廳包廂裏沒配洗手間,在花園裏建了一個單獨的,在鐵欄旁邊。


    程展心出來洗手的時候,鐵欄外麵扒了個人,瞪著一雙眼睛朝裏看。


    程展心一開始都沒認出來那是程烈,才一個月不見,程烈就變得枯瘦幹柴,眼眶凹陷,像一具會走的屍體,默不作聲地看著裏麵燈火通明的花園餐廳,好像在尋找什麽東西。


    緊接著,他的視線和程展心接觸了,兩人對視了兩秒,程展心的心重重一跳,後退了兩步。


    程烈朝他咧了咧嘴,喊了他一聲:“心心。”


    程展心緊張地看著程烈,程烈又對他招招手:“怕什麽,過來。”


    “你跟蹤我?”程展心問。


    “我去你――”程烈硬生生收了聲,勉強維持溫和的表象,地對程展心好言好語道,“心心,你身上有錢嗎?”


    程展心口袋裏還有幾百塊,但他不怎麽想給程烈。


    程烈的嗓子有點兒嘶啞,見程展心不吭聲,他突然換了話題,道:“我看到你朋友的車停在外麵。”


    程展心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程烈不成人形的模樣,問他:“你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程烈終於不耐煩了,要不是隔著鐵欄,他能把程展心拉過來推在地上踩。


    程烈越想越煩,壓著嗓子對程展心低吼了一句:“你到底有沒有錢?”


    他剛吼完,好像噎住了似的咳嗽出聲,咳得肺都快咳出來了,才停下來,手緊緊抓著鐵欄,對程展心怒目而視。


    程展心看了程烈一會兒,拿出了口袋裏的錢,遞給程烈:“隻有這些了。”


    程烈隔著欄杆抓了錢,手指蘸了蘸口水,點了一下,抬頭問程展心:“這他媽你也好意思拿出來?再給我點。”


    “真的沒有了,”程展心離他遠了些,看著程烈,問,“你最近……怎麽弄成這樣?”


    程烈沒回答程展心,對他道:“過幾天再給我拿點來。”


    “我真的沒錢了。”程展心說。


    “我會信你?”程烈嗤笑一聲,“我知道你朋友住哪兒了,他總有落單的時候吧……”


    “你是不是有病啊?”程展心聽見程烈說陸業征,一下炸了,“你找他幹嘛?”


    “你不給我錢嘛,我找你同學借借。”程烈說。


    程展心瞪著程烈,怕動靜太大引起別人注意,把莫之文和陸業征引出來,弄得更不好收場。


    “你還要多少?”程展心問,“我隻有五千多了,全部轉給你。”


    “我要現金,”程烈說,“你取給我。”


    程展心堅持:“我打給你,你要就拿。”


    “算了,”程烈妥協了,說讓程展心轉到他的一個新注冊的移動賬戶上去。


    程展心開了手機,讓程烈把賬號報給他,給他轉了五千。


    程烈這樣子,已經不像是純粹賭博,程展心懷疑他吸毒了。


    程烈收到錢就走了,程展心看著鐵欄發呆,剛才冷了的血又重新被酒精催熱了,便往包廂走去,沒走幾步,就碰上了過來找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走狗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卡比丘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卡比丘並收藏走狗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