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雲,字長風,新科探花郎,隻用了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就成為了山東路最受歡迎的官員。


    很長一段時間,山東路官場都流傳著一個迷信的官員們給他起的外號:葛招財。


    葛雲剛抵達登州時,當地官員都還在觀望他的為人和能力。還沒等葛雲展示給他們看一下自己的能力,就先讓大家見識了一下他的運氣。


    本來,葛雲找人要買東西是件好事,壞就壞在他非要去采石現場看看。


    本來葛雲對這些也不是懂,在現場溜達一圈就要走了,誰知道臨了被塊石頭絆了腳,仔細一看,居然是塊特別大的金礦石。


    葛雲當時就追查了下去,這才知道,原來一個月前此處就發現了金礦,但是被采石場瞞了下來,想私自煉金。誰知道這還沒發財呢,就被葛雲給撞破了。


    所以說,這得是多大的狗屎運,才能讓一個對玉石礦物毫不精通,特別容易忽悠過去的人,剛好踩到一塊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金礦石,然後發現這裏的蹊蹺?采石場的人都冤死了!


    更別提發現金礦的時間,恰好與葛雲來此地的時間差不多……


    雖說私采金礦也許瞞不了多久,可是有時候就是那麽巧。怎麽偏偏就是葛雲發現了呢?怎麽偏偏就是他來的時候出金子呢?探花郎,這簡直就是探金郎啊!


    登州上下一致覺得,就是葛雲帶的財!


    ……


    聽完過程後的雲雁回也覺得歎為觀止,葛雲剛去登州,登州就發現了一個大金礦,這下子,整個登州官場都要飛升了吧。


    還發展什麽農業手工業經濟啊,挖金子去啦.


    雲雁回咽了口唾液,“恭喜官家,發財啦!”


    仁宗擺了擺手,神情也很是感慨。此事事關重大,他召集重臣商議之後,又單獨將包拯留下來,探討如何處理登州。


    大金礦一發現,登州的地位就更今非昔比了,這裏的發展,也不是當地官員可以獨自決定的了。


    包拯又申請把雲雁回叫來,他知道前段時間雲雁回陪葛雲琢磨了一陣子登州,但是嘴上隻說雲雁回對這方麵有點研究,讓他來說說看。


    在探討這件事之前,首先他們嚇了雲雁回一下。


    而再問之下,雲雁回侃侃道來,果然早有想法。


    他本來想的是,叫葛雲在當地觀察一下情況,發展商業。


    山東路沿海諸州海運繁榮,商業未成氣候,地理位置絕佳,如果情況不錯,完全可以成為通商口岸,鼓勵各地及外國商人在這裏進行貿易。


    朝廷也可以設官司,直接監督管轄商務。


    仁宗聽了,心中有數,也很期待葛雲能否成功執行,光有好運氣可是不夠的。


    ……


    另一邊,葛雲除了貫徹自己通判的職責,及時向官家匯報之外,也寫了一封私人信件給雲先生。


    這封信就沒那麽快到汴京,幾日後雲雁回才收到。


    信上葛雲說,他的同僚對他非常好——雲雁回心想,能不好嗎?估計人家都當你招財貓了。


    但是,葛雲有點擔心,現在大金礦一出後,登州官場就更加複雜,想必日後更甚。他在此處根基不深,而且官家肯定也沒想到局勢會有變,那他是否還適合留在山東呢?


    言外之意就是,葛雲有點擔心了,希望雲雁回給他打聽一下。一個那麽大的近況,日後可能引發的利益糾紛多了去了,他會不會被影響啊?


    雲雁回何須打聽,提筆回信,一本正經地警告葛雲:開了個金礦幹你什麽事?你照樣做你的通判,金礦又不可能歸地方管,日後你頂多從旁行使監察權。


    不管局勢如何變,以不變應萬變就是了。現在人人都在琢磨大金礦的事,你想都不要想,之前該做什麽現在就做什麽去。


    葛雲看到回信後,鬆了口氣。他畢竟是新手,乍然遇到這樣的事,有些緊張也難免。看了雲雁回的話後,安心很多了。也想通了,他根本不應該被金子顏色晃暈頭,不知所措。


    之前該做什麽現在就做什麽?葛雲心中有數了,不管其他人為了金礦的事奔波,他這個發現者反而脫身出來,成天往商會、口岸跑。


    登州官員對此也很滿意,在他們心中,葛雲畢竟是新來的,又帶財又知道作壁上觀,這個年輕人很不錯啊。


    於是,人人上下奔競,與中央多加聯絡,最後朝廷直接空降了個外戚來管理,也不知好不好對付。


    就在這時,大家才發現葛雲已經不聲不響地盤算了一個新方案,拿出來和知州商量,希望把登州打造成一個通商之處,製定優惠方案,吸引兩廣、淮浙等地,以及外國商人來此。


    知州怎麽會不願意呢,商人多來,他們能收到的商稅就多了啊,即使給優惠,最後還是賺了的。反正,他看了葛雲的方案,不覺得哪裏有問題。


    而且,知州的心神還放在那個要空降過來的外戚身上呢,很快就同意了。


    葛雲於是正式往上遞方案,不多時也大致通過了。


    後來,登州官員發現空降的外戚是官家生母李太後家的,這家人專注抱仁宗大腿,寧願自己吃虧都要幫仁宗做好事,比如和雲雁回一起出使遼國主動上交禮物的李珣,來的正是李珣的哥哥。


    待到大家百攻不破,失望不已之時,才發現,葛雲的招商大有成效,帶來頗大利益。


    這可就愈發坐實了葛雲“葛招財”的外號,本來覺得葛雲怕事不敢摻和進去的人,都打臉了,人家這哪是怕事,分明有先見之明,而且自有本事。


    後來,葛雲埋頭做事,三年任期滿之後就毫不留戀地調回京中為官了,但是他給登州帶來的改變是很大的。


    此後的登州人所從事職業最多的就是兩種,第一種是農民,但他們不事農桑,隻挖金子,第二種就是各種與商業有關的職業,從掮客到海商,應有盡有。


    若幹年後,他們之中仍然流傳著很多關於“葛招財”的故事,讓很多考據之後的人都開始疑惑了:葛長風在登州就待了三年在,怎麽經曆了這麽多事啊?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


    東京方麵,一轉眼入秋,雲雁回的外甥瓜瓜迎來了周歲生日。


    按照風俗,瓜瓜在生日這天要抓周,或者用這個時候的說法,叫試晬。擺上書卷、錢幣、官誥等物,讓小孩選,以作他未來路途的征兆。


    這日也是親朋雲集,原本是主家準備的物品也被換了,或是增加。


    比如光是官誥就有好幾種……開封府的、禦史台的、封爵的等等。


    書卷也分幾種,沒辦法,各種學說流派都得來一份啊,似鄭淩這樣的,還要放畫卷,客人們都殷勤得很呢。


    再加上其他行業的,雲雁回眼睜睜看著他們往案上擺放,最後幾乎要放不下了,滿滿當當的。


    就這,還有人往裏麵塞東西呢。


    雲雁回眼尖,急得喊了一聲:“師父,你塞什麽呢!”


    了然一轉身,手裏拎了條菩提子手串,“阿彌陀佛,萬一這孩子與佛有緣呢……”


    雲雁回:“……”


    眾賓客齊聲歡笑,都起哄了,“就是,逐風當年不就與佛祖有緣,在寺裏住了那麽久,聽說未拜師前天天有師兄問你什麽時候皈依啊?”


    “沒事,擺就擺了。”雙宜抱著瓜瓜,一點也不在意。


    宇文柔奴一家也來做客,這會兒,宇文柔奴就站在雙宜旁邊呢,不時抓一下瓜瓜弟弟的小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趨勢大好。


    “你看看你未來兒媳婦啊,”雲雁回看著小蘿莉,痛心疾首,“那得說好了,要是拿了手串,隻能說明瓜瓜日後信佛,可不做大相國寺方丈!”


    宇文柔奴眨巴著眼睛,不是很明白現在的情況。


    至於瓜瓜,就更不必提了,正流著口水衝雲雁回喊舅舅,剛學會講話的他,會的詞語不多。但是每次來必然讓他非常開心之人的稱呼,是肯定會說的。


    雲雁回伸手把瓜瓜接過來,放在案幾旁,心有餘悸,“抓,趕緊抓了,誰知道他們還要往裏麵放什麽東西。”


    瓜瓜坐在案邊,麵對那麽多賓客的灼灼目光,一點也不怯場,笑哈哈的。


    沈括走過來,拿起案上的書搖了搖,又放回去,吸引瓜瓜的目光,“兒子,看看,有喜歡的嗎?”


    瓜瓜的目光投在案上,琳琅滿目,他似乎也有點困惑了,不知該選什麽。


    雲雁回扶著瓜瓜的腰,鼓勵他:“抓官誥!抓官誥!”


    既然當初趙宗實都開口了,那就別浪費啊,抓個官誥唄。


    圍觀者也紛紛鼓勵:


    “做翰林,三入頭,出將入相!”


    “經商不如來戶部啊!”


    “濟世安民,就進中書!”


    “樞密院表示不服,二府三司,我們第一!”


    活生生把現場搞成了招聘會。


    ……


    瓜瓜左看右看,不知是不是秋老虎太熱,將肚兜掀了起來,露出白嫩的小肚子。


    趙允初在旁擔憂地說:“他怎麽還不選,沒有想要的嗎?”


    就在這時,瓜瓜一手扯著肚兜,一手在案幾上劃,將一幹零碎,全都扒拉進自己的肚兜裏了。


    眾人皆驚,我靠,小子夠出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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