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回了禪房,正遇到了然,兩人閑話一番,彼此無事,便擺下棋局,開始下棋。


    包拯一邊下棋,一邊向了然打聽雲雁回的情況。


    “我聽聞方丈的高徒乃是一位神童,自幼便為寺裏打理經濟,還辦下了大相國寺的美食節,如今已是天下聞名,實在不簡單!”


    了然笑嗬嗬地說:“哪裏哪裏,雁哥兒這孩子,不愛讀書,但是在這方麵的確有些心眼。我自也學卜算,不瞞郎君,當年他三歲不到,同母親來寺裏,我第一眼看見,便覺得這孩子能夠大利佛門。後來,果不其然,為寺裏做了許多事。”


    包拯讚道:“果然名師出高徒,方丈精通醫卜,棋力也高深。”


    “閑來無事,也隻能研究這些了。”了然說著,就要給包拯算命。


    正看著呢,雲雁回來了。


    雲雁回在家做了些酸奶,便給老人家送來,看到他們放著棋盤,在看手相,便信口道:“方丈又在搞迷信活動啊。”


    他早知道了然會卜算,不過沒當回事,這不是古代和尚道士的基本技能麽,反正他看了然算過幾次都是盡說好話,套路而已。


    “什麽活動,我給三郎看看手相,唔,你還需蟄伏三月,方可重回廟堂,這三月就住在寺中吧。”了然說道。


    雲雁回嘴角抽了抽,沒說什麽,但是心底不免想,說話可是要想想後果的,雖說包大大肯定能重新做官,但是你這麽篤定說三個月不太好吧?


    萬一三個月後人家沒法官複原職,你負責嗎?幸好包大大看上去還挺豁達,到時候沒實現應該不至於大鬧相國寺。


    包拯對了然拱了拱手,“那就打擾方丈了。”


    雲雁回把食盒放下,從裏麵端出來一大碗酸奶,“先別下棋了吧,我做了些酸奶。”


    這種手工酸奶酸度有那麽一點點高,但是屬於酸爽,雲雁回拿來兩隻小碗分盛了,分別給包拯和了然。


    包拯拿著碗笑道:“上次跟著越人吃了禾花魚,這次又托方丈的福了。”


    了然也笑說:“你這三個月會常常可以享口福的,雁哥兒從來不虧待自己的嘴,而且也總能想到我,是個好孩子啊。”


    包拯連連點頭,又對雲雁回說:“雁哥兒,我今日在廟會逛了一番,聽說了你在寺裏辦了的不少事,佩服,佩服。”


    雲雁回頗覺受寵若驚,廚藝被誇和這方麵的能力被誇還是很不一樣的,即便是年輕版的,但這可是包拯啊,“您過獎了,還需多向您學習。”


    包拯苦笑一聲,“我正是辦事不力,才被革職了,向我學習什麽。”


    雲雁回猶豫片刻,說道:“其實我一直有些疑惑,郎君高才,又是仁慈之人,怎麽會因刑斃犯人而被革職?這犯人是何等罪大惡極?”


    包拯歎道:“不說罪大惡極,但也的確殘忍之至。唉,那案件有些離奇,我又是上任未多久,心浮氣躁,這才一時衝動,沒有把握好。”


    了然:“若是不介紹,可否說來聽聽?”


    包拯點了點頭,緩緩道來:“這案件苦主姓劉名世昌,一日歸家路上在別人家投宿,誰想這家夫妻歹毒地將其殺害,謀取財物,又將屍首和泥燒成了一個烏盆。這劉世昌冤魂不散,托人到我縣衙來報案,我傳了罪犯夫婦審明案情,那廝竟還不招,故此怒而動刑。刑罰之間,那罪犯中的丈夫便死了。”


    雲雁回:“???”


    了然歎道:“冤魂報案,知縣審鬼,真乃奇事!可惜了,犯人死得也是罪有應得,你還因此失了官職。”


    “等等……”雲雁回一臉懵逼地說,“我好想沒太聽懂,您是說,苦主的冤魂向您報案,然後您從冤魂那裏了解了案情,審明了案件?”


    我靠,這件事好像不是奇事就能解釋的吧!


    就因為了然相對淡定的態度,雲雁回都不敢把自己的震驚表達得太明顯了。


    開神馬玩笑,烏盆裏的冤魂報案,叫包拯斷案,這不是傳說故事嗎?


    包拯點了點頭,“不錯,那烏盆托了一個老漢將它帶到縣衙裏來,然後對我講明了案情。”


    雲雁回:“……”


    雲雁回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是很相信包大大的人品的,是肯定不會說謊的,但是,烏盆案不是故事而已嗎,怎麽可能真的發生呢?即便雲雁回穿越這種事都經曆過了,此時也十分震驚。


    雲雁回不能把任何曆史都記得清清楚楚,可烏盆案不是真實曆史他還是知道的,曆史上的包拯和話本裏的並不一樣。


    但是正因為並非都記得清,雲雁回也開始懷疑是有這麽一個案件原型了,隻是沒那麽玄乎。


    “那個……郎君,您說,有沒有可能是老漢用腹語假裝烏盆對你說話?”雲雁回試圖在科學的角度解釋烏盆報案這件事。


    “此事的確蹊蹺,你眼不見便不信也屬正常,”包拯笑嗬嗬地道,“不過我敢保證,並非老漢欺瞞。”


    雲雁回:“……”


    真是見鬼了!


    雲雁回覺得自己暈暈的,努力回想了一下,嗯等等,好像是有點不對,包拯這一身黑皮且不說符不符合曆史,包興好像說過他家郎君字文正。


    當時雲雁回一想依稀和記憶裏對得上,但是現在再一細想,方記起來,包拯的字明明是希仁,文正是他的諡號才對,怎麽可能出現在生前。


    雲雁回越想臉越白,最後橫了心,決定為了真相賭一把,試探問道:“那個啥,烏盆且不說,郎君,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叫展昭的人?”


    包拯麵上一喜,“你也認識展義士?”


    雲雁回:“………………”


    雲雁回眼前一黑,差點原地撲街。


    天啊!這個包拯認識展昭,媽媽,原來我穿的不是曆史,是小說啊!!


    就因為是小說,雲雁回才沒第一時間認出來這個包拯是哪個包拯,你說要是換了周傑的臉,他早就認出來了好嗎?!


    也是這會兒,雲雁回才明白了他家雙宜那一身功夫不是因為古代真的有失傳已久的武術,而是因為這裏是!小!說!有禦貓展昭錦毛鼠白玉堂的小說!


    也難怪包拯會一點道理也沒有的直接字文正了,因為他根本就是後人半虛構的人物啊!原來,你是這樣的包拯!


    “雁哥兒,你怎麽了?”


    “……沒什麽。”雲雁回還要努力撐住,嗬嗬笑道,“我隻是突然有點不舒服,可能是吹了風。”


    包拯也不及再說展昭的事了,忙道:“那你快到床上躺一躺吧。”


    “我回去躺好了,你們慢慢吃……”雲雁回有點精神恍惚地和他們道別,出了禪房,走出去一段路才發現自己還同手同腳了,停了下來,不由仰天長歎。


    真是啼笑皆非啊,不是說穿到小說裏有多糟糕,實在是穿了十幾年才知道猝不及防地知道真相,令雲雁回一時之間難以接受。


    雲雁回又走回自家,盯著他們家正在打滾的大熊貓發呆。


    “雁哥兒,雁哥兒!”


    雲雁回正糊裏糊塗地想著呢,忽然被趙允初的聲音喚得回神了,轉頭一看,趙允初正拖著一隻繩子係住的死獐子跑過來。


    “你看,這是我打獵獵到的!”


    趙允初興高采烈地跑到雲雁回麵前來,還沒注意到他表情不大對。


    雲雁回盯了他一下,猛然踮腳抱住他。


    “……”趙允初呆住了,手一鬆,獐子就掉在地上。


    為什麽雁哥兒突然抱抱呢,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現在是不是應該矜持地學雁哥兒說一句,不要動不動就動手動腳……


    ……


    雲雁回頭擱在趙允初肩上,手從他腋下穿過去,抬起來看了看,嗯,他的手有血有肉的,趙允初的身體也有血有肉的,以前吃的東西也全都是真真切切的,否則也不會令他以為是在真實世界的真實曆史裏了啊。


    看起來,這小說裏也沒什麽特別的吧,主角過主角的,他這個異世來客在世界一角也能發展自己的事業,沒什麽幹擾。


    而且要是照這麽看,包大大可能很快就會成為開封府的最高長官了,他們反而是機緣巧合,搭上一個了不得的關係呢,對日後大相國寺的經營大有幫助。


    不但能親曆北宋的繁華,日後還有可能一睹武俠人物風采,其實,這還是件難得的好事吧。


    堅強的雲雁回安慰著自己,扭轉想法,從別的角度思考,越想越不錯,心情也就釋然許多了。


    如此一番心理活動,雲雁回調整好心情,也就滿意地鬆開了趙允初,抬頭看去——


    雲雁回:“???”


    雲雁回:“……我日,你臉紅什麽啊??”


    雲雁回無語地看著閉著眼睛,眼睫毛還在顫動,滿麵紅暈的趙允初,隻覺得莫名其妙,簡直惡寒,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


    趙允初睜開眼,眼神還有些迷蒙,十分委屈地揉了揉額頭,“我還想說雁哥兒呢,突然就把人抱住,我當然是不好意思了,嚇死我了。”


    雲雁回:“……”


    什麽鬼,總覺得哪裏不對?


    “算了算了,今天心情……複雜,不教你做人了。”雲雁回振奮了下精神,“我看看,這是你獵到的獐子?不錯,還挺大,送給我加餐的嗎?”


    趙允初用力點頭,“阿娘還說你會要獐子皮呢,我就知道雁哥兒肯定是想吃肉的。”


    雲雁回冷漠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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