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崢沒有答話,屋子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許清蓮連忙關切地給了青年一個台階:“皓琪你去哪了?大家都很擔心你。”


    “就是出去散散步,”青年含糊道,“沒想到在山裏迷路了。”


    散步?裴遇舟的眉頭挑了挑,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個名為皓琪的青年本來是想下山的。


    隻是在半路上被他嚇回來了。


    同樣不相信這話的還有李嬡,她十分誇張地嬌笑一聲:“散步?畢皓琪,你真當我們是傻子呢?”


    “這麽急著逃跑,曹強他們不會是你殺的吧?”


    畢皓琪沒有說話,倒是席恒喝住了李嬡:“行了,事情還沒查清楚就窩裏哄,你們還想不想回家了?”


    “警官您盡快問吧,”席恒自然看出了在場的三名警察中誰是領導者,他對沈崢抱歉地笑了一下,“這兩天受了不少驚嚇,我想早點回家。”


    案件相關人員願意主動配合,沈崢當然樂見其成,考慮到這六個人不穩定的關係,最後沈崢還是選擇將他們兩兩分開進行問詢。


    雖然沈崢也想把人帶回警局問詢,但不知為何,局裏這次並沒有給他批下相關文件,連趙局話裏的意思都是希望他在案發現場就拿到有力的證據,好像一旦放這六個人回了b市警局一切就會不受控製了似的。


    趙局到底在瞞著他什麽?沈崢跟在席恒身後向餐廳走去,但他的思緒卻沒有完全放在眼前的案件上。


    這種反常會和江婉言說的內鬼有關嗎?


    *


    二十分鍾後,沈崢對案情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按照席恒和李嬡給他的說法,這次“風雪狼人夜”的活動組織者就是身為別墅主人的席恒,而除他之外,還有其他八名應邀而來的“玩家”。


    這八個人中並非所有人都是席恒的朋友,真正接到席恒邀請函的隻有曹強、周民、童纖纖、戚風四個人,而李嬡與許清蓮這兩個女高中生則是分別被曹強和周民兩人帶來的,畢皓琪和餘昆則是分別以童纖纖和戚風朋友的身份來到別墅。


    順帶一提,戚風就是那個剛剛在大廳一直保持沉默的男生。


    而三名死者按照被發現時間的排列順序則是餘昆、童纖纖、曹強,至於具體的死亡時間,沈崢還需要等鑒定報告出來才能下結論。


    這九個人是在前天——也就是2月3號星期六的時候到達這棟山間別墅的,而三名死者的屍體被發現的時間則是2月4號。


    “你說吊橋是你們主動收上去的?”沈崢皺眉道。


    席恒點點頭:“是的,因為強子說這樣才更有氣氛,但後來控製室的鑰匙不見了,所以我們一群人才被困在了吊橋的這邊。”


    “我記得你說別墅內的信號也被屏蔽了?”沈崢似笑非笑,“那你們又是怎麽聯係上警方的?”


    “兩天音訊全無,你們的父母也不擔心嗎?”


    “沈警官不知道嗎,一般追求刺激的孩子家裏都不會太幸福,”麵對沈崢的質疑,席恒一點也不惱,他甚至還十分配合,“尤其是像我這種孤家寡人,就更不會有人擔心了。”


    “是啊,”一旁無聊地擺弄著指甲的李嬡不走心地附和道,“正經人家的女孩子哪會上趕著當有錢少爺的女伴呢?你說對吧,沈警官?”


    沈崢並不想和李嬡討論這個問題,他注意到席恒的表情不悅,似乎並不讚同李嬡的說法。


    可席恒再次開口卻並非反駁李嬡,而是慢半拍地回答了沈崢的第一個問題:“至於我們是怎麽聯係上警方的,這就要感謝清蓮了,今早她在庭院的雪地裏找到了控製室的鑰匙。”


    “控製室裏麵放著一個信號屏蔽器,關了它之後我們就和外界聯係上了,阿風他第一時間就報了警,之後我們就按照警方的要求在別墅裏呆著了。”


    看似合理的解釋,沈崢卻仍舊存疑:“你們這麽聽話?”


    “警官,我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李嬡不滿道,“你應該也看到了,曹強他們的屍體明顯被狼撕咬過,我們一群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雞怎麽敢單獨下山,誰知道這山裏的狼會不會再給誰一口。”


    “狼?”沈崢敲了敲桌子,“屍體身上的確有被撕咬的痕跡,但你們怎麽能確定那是狼?”


    李嬡像是被問住了,她愣了幾秒後才答道:“是戚風說的。”


    “對吧?”她看向席恒,似乎想從對方身上得到一個肯定,“我記得是戚風說的。”


    沈崢還沒等到席恒的回答,一陣巨大的響聲便驚動了坐在餐廳裏的三人。


    重物的撞擊聲不絕於耳,其中還隱隱夾雜的動物的嚎叫,連餐廳裏的吊燈都應景地左搖右擺起來。


    “怎麽回事?”李嬡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不會是狼來了吧?”


    沈崢沒有理會李嬡的胡言亂語,他迅速地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果然,本來是滿格的信號已經被畫上了一個小小的x。


    沈崢起身走出餐廳,進山以後的畫麵在他心頭飛速掠過,在看到被鐵柱封住的窗戶後,他可以肯定這次他是被有心人算計了。


    而且是來源於警局內部的算計。


    “門被鎖住了,”裴遇舟快速和沈崢匯合,“蔣哥也不見了。”


    “現在這房子裏除了我們兩個以外,根本就沒有警方的人。”


    “席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周民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交談,此刻他正怒氣衝衝地瞪著席恒,“你家為什麽會有這種機關?!”


    席恒也很驚訝,不過這份驚訝很快就被他掩藏下去。


    “我也不知道,”席恒解釋道,“這別墅隻是我買下落霞山的贈品,並不是我設計建造的。”


    “不知道你就敢把我們叫來玩?”周民拽起了席恒的衣領,他右手握拳高高舉起,似乎下一秒就會把拳頭落在席恒的臉上,見此情景,周民身邊的許清蓮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小小的驚呼。


    “強子和纖纖已經死了,這都是因為你!”


    動作和表情都很真情實感,裴遇舟一邊和沈崢檢查那些突然冒出來的鐵柱,一邊留意著席恒那邊的動靜,看來這個周民的確是被蒙在鼓裏的那一個。


    不過這種時候還有心情吵架,這些人心也是夠大的。


    “打不開,”沈崢此時才注意到在窗戶邊緣有上下兩排不顯眼的圓孔,此時那些鐵柱正牢牢地豎在兩排圓孔之間,真真正正地把這些窗戶變成了“鐵窗”,“設計這個別墅的人還真是用心了。”


    “行了別吵了!”亂糟糟的氛圍讓李嬡有些暴躁,周民提到的曹強和童纖纖更是讓她恐懼,於是她不顧席恒和周民的身份,直接上前把這兩個要打起來的人推開,“這時候說這些有用嗎?你們想死我還想活呢!”


    周民被李嬡推的一個踉蹌,他無聲地張了張嘴,似乎是被李嬡的力氣和行為驚到了,看上去頗有幾分滑稽的感覺。


    大廳一時陷入了安靜,畢皓琪從樓上跑下來的腳步聲顯得格外明顯。


    “控製室又被鎖上了,”他衝著席恒伸出手,“鑰匙拿來,我去開門。”


    “等等!”裴遇舟叫停了這幾個自說自話的人,“警察還在這兒呢,你們最好老實點。”


    周民紅著臉梗著脖子,一副要頂嘴的姿態,裴遇舟勾勾唇,一把小巧的手|槍瞬間在他手指間劃出一道亮銀色的弧度。


    “如果有人不配合的話,我不介意先來一場武力鎮壓。”


    在這個大體上和平安全的年代,在現實中見過槍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是這群總體來說家境不錯的叛逆青年,也不免對裴遇舟手中的槍產生了幾分恐懼。


    見自家舟舟完美地鎮住了場子,沈崢不露聲色地收回了放在腰間的手。


    “現在可以好好說話了?”裴遇舟拉過一把椅子坐下,“鑰匙在誰那,‘請’立刻交到我手上。”


    裴遇舟刻意加重了“請”的讀音,配上他剛剛的堪稱囂張的恐嚇,威脅的意味油然而生。


    “別看我,不在我身上,”察覺到眾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席恒無奈地擺了擺手,“我交給阿風了。”


    周民的臉色由紅轉黑,看上去像是要再給席恒一拳的架勢。


    “那戚風呢?”裴遇舟轉向畢皓琪,“畢皓琪,我記得你和戚風是被蔣哥帶去問詢的,現在怎麽隻剩你一個了?”


    這次裴遇舟特意叫出了畢皓琪的名字,這個莫名排斥裴遇舟的青年終於舍得跟裴遇舟說上幾句話了。


    “我不知道,蔣警官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沒一會戚風也走了,我是聽到響動才出來的。”


    “我的臥室離控製室不遠,發現情況不對後我就趕過去看了看,結果我發現早上還是開著的門現在又被鎖上了。”


    裴遇舟意味深長地盯住畢皓琪:“就剩你一個人也坐得住,看來你心態不錯。”


    “嘶啦……”


    裴遇舟話音剛落,一道刺耳的電流音便響徹整個別墅,這聲音仿佛來自四麵八方,讓人辨不清來源的方向。


    裴遇舟和沈崢默契地交換了個眼神。


    這別墅裏還有其他人。


    “嘭嘭。”就像是話筒被人拍了幾下似的,電流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分不清男女的電子合成音。


    “很抱歉用這種不太光彩的手段留下了各位玩家,”那人首先道了個歉,可惜毫無感情波動的電子音讓這份道歉顯得無甚誠意,“但我相信,之後的遊戲你們一定會喜歡的。”


    “天黑請閉眼。”


    “歡迎來到風雪狼人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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