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麽嚴肅,”見眾人聽了他的話後都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裴遇舟突然笑道,“我又不是專業的犯罪心理專家,我的分析你們隨便聽聽就行了。”


    在沒徹底弄清楚裴遇舟的身份前,沈崢表示他對某人關於自己的陳述隻能信一半:“別轉移話題,接著說。”


    裴遇舟瞥了他一眼:“那沈哥抓錯人可別怪我。”


    “這是一個連環殺人犯,從這兩案被害者和幸存者的特征上來看,我們還可以大致圈出凶手下一案會選中的目標。”


    “四口之家,家庭關係不和,父母年齡在30—40歲左右,且對年齡小的孩子偏愛,目前能看出的共同點隻有這些,”裴遇舟總結道,“凶手很可能有一個類似的家庭環境。”


    “不過這些內容太主觀,不適合第一次大範圍的排查。”


    “我們還是需要找到這兩起案件核心的客觀聯係,”裴遇舟看向秦千嵐,“這就要辛苦嵐姐了。”


    秦千嵐一目十行且記憶力極好,工作時又心思細膩,所以特案組接手案件的相關資料排查都會交給她。


    但此刻秦千嵐卻沒有應聲,她盯著大屏幕上的男人一動不動,直到裴遇舟又叫了她一聲。


    “嵐姐?”


    “我好像見過這個男人,”秦千嵐閉了閉眼,在她的腦海裏迅速翻找起相關畫麵來,“沒錯,我見過他。”


    “就在孫佳的病房外。”


    這下辦公室內的幾人都來了精神,安歆瑤追問道:“你看清他的臉了嗎?”


    “看清了,”秦千嵐語氣肯定,“年齡身高體型還有眼睛……”


    她示意紀桀將暫停取消:“還有走路方式,應該是同一個人沒錯。”


    “他衣服上有塵土和油漆,表麵上是一個十分好脾氣的人。”


    要不是對方當時給她造成的印象相對深刻,秦千嵐也不一定記得這麽清楚。


    “塵土和油漆,工地?”沈崢的眉毛皺了皺,這和他們的推測有些出入,“確定是油漆?”


    秦千嵐回憶道:“當時我和他撞在了一起,那股油漆味兒很刺鼻,應該不會有錯。”


    “一會兒我去技術科做個人臉拚圖。”


    紀桀關上監控畫麵,心裏為這個嫌疑人的運氣點蠟,不管他是出於什麽原因去了那家醫院,引起了秦千嵐的注意就算他倒黴。


    沈崢對這個意外之喜很滿意,有了人臉拚圖後他們的進展會快上很多,如果凶手行凶的規律沒變,留給他們的時間隻有一周。


    裴遇舟仿佛看出了沈崢所想:“他是一個極有計劃的人,孫家顯然不是他的最後一步棋,他會繼續走下去的。”


    沈崢一臉認真:“那就在他走下一步棋前抓住他。”


    抓不住就意味著又會有三個人死去,三條人命太過沉重,誰都負擔不起。


    *


    裴遇舟無所事事地坐在辦公室的轉椅上打轉,頗有些悠閑的意味。


    特案組的其他人都出去跑外勤了,這次沈大組長居然難得地沒帶上裴遇舟,任由裴遇舟在辦公室摸魚。


    好吧,其實他也沒有完全在摸魚,他隻是在等周小傑。


    “咚咚。”


    辦公室的門被敲了敲,裴遇舟停下了轉椅,換上了標準的“知心大哥哥”的笑容:“請進。”


    可進來的不是周小傑,反而是一個裴遇舟最近最不想見到的人。


    趙局。


    趙局關上辦公室的門:“就你一個人?”


    “顯而易見,”裴遇舟臉上的笑容立刻垮掉,連自帶笑意的眼角都染上了一層冰霜,“雖然我和趙局您是合作關係,但您最近管的未免也太寬了。”


    自從上次他將那封印著童謠的信交給趙局後,對方就暗中派了不少人在他住處周圍晃悠,這讓裴遇舟有了一種地盤被入|侵的不快感。


    這也是他最近不怎麽回家的原因之一。


    趙局板起臉:“我這不也是為了你的安全。”


    “要知道你媽媽……”他的聲音有幾分苦澀,“我不想讓你也有那種結局。”


    趙局已經有了皺紋的臉上帶著追憶和痛苦,見此情景,裴遇舟的態度也不免軟化了幾分:“但你這樣的行為隻會讓‘他’不再接近我。”


    “‘他’能輕鬆地將那封信放在我家的床頭,你覺得你派去的那些人能起多大作用?”


    裴遇舟說這話時眼中少見地帶上了幾分驕傲,而趙局竟然也沒反駁。


    他隻是看著裴遇舟:“你真像你媽媽。”


    聽到這話,裴遇舟指了指自己湖藍色的眼睛:“我也挺像我爸的。”


    “說吧,您屈尊下樓找我什麽事啊?”


    還偷偷摸摸的,像做賊一樣。


    趙局早就習慣了裴遇舟的兩副麵孔,他並不生氣,隻是開門見山道:“你覺得這個案子和‘他’有沒有關係?”


    差不多一個月前,在裴遇舟微微接觸到了hunting的核心人物後,趙局就開始暗暗著手對‘他’展開正式調查的準備,所以他才會將裴遇舟調入特案組。


    當時正巧碰上董婧跳樓案,趙局的本意是讓裴遇舟借著這個案子和特案組的眾人磨合一下,等媒體不再關注特案組後再將具體的行動計劃交給沈崢。


    但沒想到在董婧跳樓案結案的第二天,裴遇舟就收到了那封“他”寄來的童謠,這也意味著裴遇舟的徹底暴露,因此趙局不得不把原定的計劃延後。


    有了董婧的例子在前,麵對特案組本月接到的第二起大案,趙局難免多了幾分小心和懷疑。


    “我又不是‘他’我怎麽會知道。”裴遇舟的語氣不太好,“除非他再給我寄一封童謠。”


    “而且就算‘他’想寄,估計也被趙局您安排的人嚇跑了。”


    ——這話可就是完全甩鍋了,畢竟某位醫生剛剛還嫌棄過趙局派的人手。


    “你這小子!”趙局右手高抬,但終究是沒有落在桌子上。


    他歎了口氣:“行行行,我會讓那些人都撤了。”


    “但你必須答應我不能冒險,裴家現在就剩你這麽一點血脈了。”


    和這個小子認識五年,趙局清楚地了解對方的性格,裴遇舟對‘他’的恨意已經到了玉石俱焚的地步。


    裴遇舟根本不在乎自己這條命,他早就做好了和對方同歸於盡的準備。


    但趙局卻不能看著裴遇舟這樣發展下去,於公,裴遇舟是他的下屬;於私,裴遇舟是他故人的孩子,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做到袖手旁觀。


    可他卻有心無力,裴遇舟就像一匹脫了僵的野馬,趙局找不到能牽製住他的那根繩子。


    “別一副要去給我奔喪的表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承諾,裴遇舟的心情明顯轉晴,“我這不還好好活著呢嘛。”


    在親手抓住“他”之前,他無論如何都會保住自己的這條小命。


    趙局知道自己勸不動他,索性也不再勸:“滿意了?說說這案子吧,說實話。”


    不見兔子不撒鷹,又絕不做虧本買賣,也不知道這小子到底是跟誰學的這些。


    “可我是真的不知道呀,”裴遇舟特別無辜地攤了攤手,“現在我們還沒能確定凶手的身份。”


    在趙局第n次覺得壓不住自己的怒氣前,裴遇舟又道:“但隻要查出了凶手與毒|品有交集,這案子就絕對少不了‘他’的手筆。”


    “畢竟他能控製別人的手段,也就隻有這麽可憐而下作的一種了。”


    “行吧,”趙局勉強接受了這個回答,“那你調查案件的時候往這方麵留意一下。”


    想了想,趙局又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做得自然一點,特案組的人都很敏銳,尤其是沈崢,我暫時還不想讓他們參與這件事。”


    他和裴遇舟已經深陷局中,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向前走,而且他們各自都有為了此局送命的理由和準備。


    但特案組不同。


    在沒有拿到對方確切的把柄前,趙局能申請到的支援有限,所以此刻他十分糾結,既希望將特案組拉上這座獨木橋,又怕眾人摔得粉身碎骨,憑白沒了性命。


    尤其是沈崢,如果沈家真的一門三殉職,趙局不知道喪夫又喪子的沈母還能不能撐下去。


    生與義,自古就不可兼得。


    “放心吧,”裴遇舟幹脆地應了下來,“不會被他們發現的。”


    但這話說出口後,裴遇舟卻有些莫名的心虛,他腦海裏浮現出那個偶爾敏銳到可以看穿他的沈組長。


    希望對方這次可以傻一點。


    雖然心虛,但裴遇舟麵上卻看不出半點不自然:“行了,您再在我這待下去,到時候他們回來了我可就真的說不清了。”


    “還有,別總發愁了,本來就老,越愁越老,越老越醜。”


    趙局隻當沒聽到最後那句話,冷哼一聲便開門走人。


    裴遇舟神色晦暗地看著資料封麵上的“特案組”三個字,最後還是伸手蓋住了它。


    明明在同一個組卻搞得和間諜一樣。


    無論他們有多真誠,他又怎麽可能真正的融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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