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在榻上親昵了一會兒,直等到王慕寒趕到碧濤苑來催促褚紹陵才回了承乾宮。


    走之前褚紹陵連哄帶騙的讓衛戟留在碧濤苑裏歇息,自己帶著王慕寒出門,剛出了碧濤苑寢殿褚紹陵的臉色就放下來了,低聲道:“今日是我疏忽了,以後提醒我小心些,衛戟耳朵靈,幸得今天沒說什麽要緊的話,不然該如何收場?”


    王慕寒連忙答應著:“是是,也是老奴沒想到,以後一定會在意,殿下放心。”


    褚紹陵長籲了一口氣,幸得衛戟沒細問,他還得等,等到能跟衛戟攤牌的那天,他就什麽都不怕了。


    褚紹陵坐上步輦轉頭問王慕寒:“這麽急來找我做什麽?不是還沒到午時麽?”


    王慕寒一拍頭急道:“奴才昏了頭了,是太後娘娘找殿下,讓殿下去慈安殿一趟。”


    褚紹陵點頭:“那就先去慈安殿……”


    “殿下……”王慕寒跟緊步輦壓低聲音道,“要但是這事奴才怎麽會著急,是奴才聽說……今日淩家幾位誥命夫人也去了太後娘娘宮裏,還帶了淩家的一位千金來。”


    褚紹陵明白過來,能進宮來的那位千金不是淩雲就是淩怡,這樣的天氣淩雲怕是出不了門的,那隻能是太後最屬意的淩怡了……


    他與淩怡沾親,這麽見一麵倒也不逾禮,但到底是瓜田李下,憑白讓人猜忌,回頭讓衛戟知道了自己也不好交代……


    褚紹陵輕撫腰間玉佩想了想道:“改道,去內務府。”


    王慕寒愣了,去內務府做什麽?


    褚紹陵閉了閉眼,太後是想趁著這陣宮裏亂著讓他見淩怡一麵,好讓兩人心裏都有個數,褚紹陵索性就將這一池水攪的更亂。


    褚紹陵去內務府直接要了十盒燕盞,二十支老參,鹿茸茯苓各一籠,內務府總管不敢多問,連忙命人開庫取了最好的奉上來了,褚紹陵親自驗過後命人抬了,一行人去了慈安殿。


    進了偏殿褚紹陵規規矩矩行禮問安,太後笑笑:“快起來,你幾個舅母,還有你那小表妹過來了,久不見你了,讓你過來看看。”


    褚紹陵垂眸,殿中並不見淩怡,想來是提前避到屏風後麵了,梓君侯家的家教果然是好的,褚紹陵微微躬身:“舅母們安好。”下麵立著的幾位誥命夫人不敢受禮,連忙側過身避開了,也福了福身問好不迭,褚紹陵轉過頭來對太後輕聲笑道:“昨夜又下了一場大雪,刮了一夜的北風,皇祖母睡的可好?”


    太後心中熨帖,笑笑:“閣子裏地龍燒的好,哀家倒沒覺出冷來。”


    “那就好。”褚紹陵垂首,“孫兒前日在外麵看中了一個五蝶捧壽鑲藍銀手爐,命人送了過來,皇祖母可看見了?”


    太後一笑:“這不正用著了麽?”太後打開手裏捧著的手爐的套子,果然露出一個精致考究的手爐來,淩家的幾個夫人都誇讚褚紹陵有心又孝敬,當著這些人的麵太後更覺得麵上有光,比起大行皇帝來褚紹陵要孝順多了,且這份孝順都是實實在在的,最能暖人心,太後笑笑看向下麵擺著的東西問道:“這是什麽?”


    褚紹陵一笑:“聽說幾位舅母帶表妹來了……”


    太後笑笑正要借機讓淩怡出來,誰料到褚紹陵接著道:“淩雲表妹身子一向不大好,孫兒想著都是骨肉至親,送些別的也是外道,就命人準備些上好的補藥來,天寒地凍,給淩雲表妹補身子吧。”


    褚紹陵往殿中掃了一眼轉頭對淩雲淩怡的嫡母馮夫人道:“淩雲表妹見孤來了怕是回避了,這些東西舅母收下吧。”


    馮夫人感動不已,褚紹陵不是頭一回給梓君侯府送藥材了,且回回都是市麵上難尋的貢品,給淩雲進補最適宜了,馮夫人連連道謝,這些東西再難得那也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褚紹陵待梓君侯府的心意,眾位誥命夫人放下心來,待褚紹陵登基後,梓君侯府定然又是另一番氣派。


    太後心裏卻失望不已,隻怪褚紹陵太實在,褚紹陵的話都落地了,自己還怎麽好說來的不是淩雲,其實是淩怡,好好的機會耽誤了,太後不疑有他,隻是嗔怪又寵溺的看了褚紹陵一眼笑道:“陵兒有心了,罷了,承乾宮那邊也離不得你,去吧。”


    褚紹陵滿意一笑,規規矩矩的給太後行禮後轉身去了,還沒出寢殿就聽見裏麵太後笑道:“太子就是話少,其實這心啊總是記掛著你們府上的。”


    馮夫人連忙接口道:“誰說不是呢,麵上冷,辦出來的事卻暖人心,不是臣妾唐突,太後娘娘的福分在後麵呢。”


    太後連聲笑了起來……


    褚紹陵出了慈安殿上了步輦,王慕寒之前捏了一把汗,這會兒終於放下心來,笑笑奉承道:“太子好計謀,到底沒見上麵,留了一步餘地。”


    褚紹陵輕輕揉了揉眉心:“外祖家,比不得旁人,不能隨意應付。”


    王慕寒垂首道:“太子日後重用梓君侯府上下也算是全了這些年的情誼了。”


    褚紹陵點頭:“這是自然,外祖父助我良多,哪裏能辜負呢……對了,乾清宮修葺的如何了?可是按著我說的來收拾的?”


    “太子放一百個心吧。”王慕寒垂首答應著,“奴才一直盯著呢,一草一木都是按著殿下吩咐的來的,管保比畫戟殿修的還要奢華些,怕剛修的屋子涼,奴才命人天天燒著地龍,屋子裏幹燥的很,隻等著殿下登基後開宮了。”


    褚紹陵點點頭:“吩咐他們快些,登基不過是眨眼的事兒了。”


    確實是眨眼的功夫,十五天後大行皇帝出殯,諡號世宗法天隆運建中表正文武英明奮武勇仁睿聖孝敏寬定成皇帝,褚紹陵為顯至孝至仁,出靈當天送靈百裏,沿途每經蘆殿定親自燒紙跪拜,最後經百官苦勸才不舍回城。


    大行皇帝入葬後宮中眾人又開始忙登基大典的事宜,褚紹陵以“戰事初平,不忍勞民傷財”為由命人一切從簡,禮部與內務府勸諫了幾次都被褚紹陵駁斥了回去,一時間新帝瞻雲就日,政寬仁和的好名傳遍了大褚,褚紹陵看著封地上各位老王爺送來的賀書一笑:“他們說的倒是真好聽……”


    褚紹陶笑笑:“現在外麵都傳遍了,新帝聖比堯舜,千秋……”


    “行了,連這話都出來,孤還當不起。”褚紹陵拿起榮王送來的折子遞給褚紹陶淡淡道,“榮王也奏請來皇城觀禮,孤答應了。”


    褚紹陶冷冷一笑:“謝太子了,太子放心,登基大典前我不會出手,待諸事完結,我隨父王回封地時自會做個結果。”


    褚紹陵心裏歎了口氣,榮王與褚紹陶這對父子也是前世的冤家,褚紹陵問:“榮王的事……你預備怎麽動手?”


    褚紹陶陰冷一笑:“斷腸散,當年王妃就是吃了下了斷腸散的燕窩去的,如今我也還他一瓶斷腸散,這樣到了陰間閻王殿前,我那苦命的王妃和不足月的兒子也好有個說法,一報還一報,從此兩清了。”


    褚紹陵一時無話,褚紹陶一笑:“殿下可是覺得我太過陰狠了?”


    褚紹陵搖搖頭,比起褚紹陶來其實他做的更絕,褚紹陵道:“我隻是覺得可笑,明明是父子天性,在皇家竟總有你我這樣的情形,嗬嗬……”


    “說起來我比殿下強些,母妃還在,等料理好這些事自有我們在封地上的快活日子。”褚紹陶與褚紹陵惺惺相惜,忍不住歎息道,“太子吃的苦比我多,民間有句話,‘寧死當官爹莫死要飯娘’,話挺粗,但也有些意思……”


    褚紹陵失笑:“再怎麽說也熬過來了,這半年你助我良多,這事我會替你遮掩,等完事後……我給你下襲位詔書,一個親王的名頭是少不了的。”


    褚紹陶躬身:“謝殿下。”


    褚紹陵對自己人向來大方,又道:“你若是不想在封地上,我也可以準你一家人回皇城。”


    褚紹陶心裏驀然酸了下,搖搖頭道:“不必了,剛去封地時不適應,現在也習慣了,再說齊鈺……他也不想回來。”


    褚紹陵點頭:“明白了,萬事當心,替我給姨母帶好。”


    褚紹陶躬身行禮,剛要轉頭出去又折回來道:“這些日子亂的很,一直沒能見著衛戟,殿下替我問好吧,殿下……衛戟是個好人,殿下莫要辜負了他。”


    現在眼前的人還是太子,登基大典後他就是大褚的皇帝了,到時候一切都不再一樣,褚紹陶想起衛戟來忍不住為他擔憂,褚紹陵一笑走近在褚紹陶的肩膀上拍了拍:“放心,我就是辜負這天下也不會辜負了他。”


    褚紹陶見慣了皇族中的世事無常,聽了這話心中並不是很相信,但還是點點頭:“這句話我記住了,望殿下也能記住。”


    褚紹陵淡淡一笑:“自然。”


    正月十五登基大典,辰時褚紹陵身著龍袍,頭戴三重龍冠,率眾宗親大臣一同前往太廟,祭告列祖列宗、社稷、百姓。


    祭天後褚紹陵由衛戟所率的近衛營護送回宮,經過太和門時近衛卸劍,獨留衛戟一人隨褚紹陵進太和門,其餘眾親衛在大門外守候。


    從太和門到太和殿穿中和殿一直到保和殿,長長的一條路上,褚紹陵身邊隻有衛戟一人護衛。


    兩人踏過燙金正紅盤龍毯,褚紹陵一身龍袍,衛戟一身戎裝,兩人一個尊貴一個英武,各有各的風采,不長不短的一條路,衛戟隻走了一炷香的時間,褚紹陵卻走了整整二十年。


    到保和殿後褚紹陵走上盤龍玉階,殿中禮部尚書高聲宣讀先帝詔書,衛戟接過梓君侯遞來的玉璽,玉璽在手裏沉甸甸的,衛戟突然想起了前一日晚上褚紹陵對他說的話:這天下,是我的,亦是你的。


    衛戟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跪下,雙手將玉璽奉上,褚紹陵垂眸看著衛戟的雙眼,頓了片刻接過玉璽,衛戟率先叩下頭去:“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文武百官隨之跪下叩頭:“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殿中山呼萬歲,褚紹陵微微抬起頭,從這一天起,這天下真真正正的屬於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千戴冰、胖胖蛇、一夢南柯、雷霆夜深、滄膺姑娘的地雷,感謝角頭老大姑娘的手榴彈,謝謝~


    終於登基了呼~~撒花~~~


    謝謝支持mua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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