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芸在。”她起身,嫋嫋風礀吸引了全場讚歎驚豔的目光,其中多有年輕男弟子。


    清言從身前案上舀出代表玉衡峰峰主身份的玉牌,親手交予她。


    “望你繼承上玄宗曆代祖師遺誌,本著正道為公之心,為玉衡峰弟子謀福,為上玄宗謀福,更為天下謀福。”


    “弟子謹記。”賀芸雙手接過玉牌。


    清言又陸續給餘舟、司徒非、魯延平等人授了玉牌,又說了些勉勵的話,一一將名分定下來,這才道:“自從天璿峰清玄師弟亡故之後,餘心甚痛,也兼任天璿峰事務多年,雖說非常時刻行非常手段,可畢竟不合規矩,鑒於清玄師弟之後,天璿峰並沒有傑出的弟子,所以本座今日推舉一個人選,正是靈台寺的明塵道友。”


    此話一出,眾人臉上不掩錯愕,一峰之主何等重要,按說當然要在本派裏推舉,可沒想到掌教這一推,竟然推到別派身上去了。


    那身穿黑衣鬥篷的人站了起來,聲音沙啞:“多謝掌教抬愛,自今日起,我已入了上玄宗之門,算不得靈台寺的弟子了。”


    清言點頭笑道:“是本座失言,明塵你若成為天璿峰主,自然就是我上玄宗的人了。”


    他頓了頓,環顧四周,“不知可有人有異議?若有,此時提出也無妨,繼任大典,本就是推舉賢明。”


    雖然大家心裏都覺得怪異,可掌教發話了,誰敢反對,一時間嗡嗡作響,卻無人回答。


    見無人反對,清言舀起案上玉牌,便欲給他,卻聽得一人高聲道:“我有異議!”


    眾人紛紛循著聲音來源看去,便見一人越眾而出,身上作三代弟子尋常打扮,貌不驚人,尋常得很。


    他冷笑一聲,指著賀芸道:“這個女人欺師背祖,自以為能瞞天過海,怎麽有資格當玉衡峰峰主!”


    他語不驚人死不休,場麵一時嘩然,壓也壓不下去了。


    賀芸站在那裏,麵不改色。


    清言道:“你是哪一峰的弟子?”


    那人冷冷的,一字一頓道:“玉衡峰三代弟子,宛卿卿。”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周印就出來了。。。匣子裏是什麽,大家都猜到啦,不管猜對與否,字數滿了俺都送分了


    多謝zozozo、筏子、寒霖的地雷,多謝佑希的手榴彈!多謝大家的留言和支持!


    ————————


    小劇場:


    大戰之後,離嬰一直對一件事情很好奇,終於尋了個機會問周辰。


    “請問尊主,那匣子裏裝的真是五件法寶?”


    “有空間不放,把法寶放匣子這種蠢事,我有可能做嗎?”周辰翻了個白眼,“也隻有傻子才相信。”


    自己是不是被拐了個彎罵了?


    離嬰來不及計較,因為他實在很好奇,那金光閃閃的到底是什麽,總不會是金子吧?“還請尊主為臣解惑。”


    “看在你這麽誠心的份上,”周辰哼哼,擺足了架子,把匣子打開。


    一堆金黃色羽毛霎時閃瞎離嬰的狗眼。


    “……這是什麽?”


    “朱雀毛。”


    “……”


    “怎麽,你有意見嗎?”


    “……不敢。”


    收集這些毛可費了我老大功夫,到時候做件衣服,穿在阿印身上……周辰遙想美好的未來,桀桀奸笑。


    125.


    宛卿卿這三個字,名不見經傳,興許在十幾年前,清瑩還在的時候,因她作為清瑩頗為寵愛的徒孫,玉衡峰上下也讓她三分,但時隔多年,就算有人還記得這個名字,也隻以為她早已在回來報信的途中遭遇不測,更何況一代新人換舊人,在玉衡峰,能夠記得她的人也不多了。


    當年雲縱與周印離開上玄宗,曾經詢問過她的意思,宛卿卿為了能夠就近打探消息,沒有跟他們走,反而冒著危險留下來,但因為清言真人已經察覺了她的身份,她也不敢再入上玄宗,就在上玄宗山下的小鎮安頓下來,一邊找機會打聽消息,伺機而動。


    沒有人想到,這個昔年嬌滴滴的少女,竟然改頭換麵,甘願潛伏,隱姓埋名長達十數年之久,要不是這次她自己站出來,隻怕都沒人知道她借著繼任大典混進來。


    清言真人麵色不變,淡淡道,“空口無憑,你有什麽證據?”


    “證據自然是有!”宛卿卿冷冷道,攤開手,掌心出現一個小瓷瓶。“這裏麵所裝的東西,叫此恨綿綿,久服可以讓人神誌不清,最後混沌而亡,最明顯的症狀是,吃了此恨綿綿的人,十指指甲是灰藍色的。師祖之所以落到如今的地步,都是拜賀芸這個女人所賜,隻要掌教心中無愧,大可讓人將師祖帶出來一看究竟,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宛卿卿當然知道,她這麽單槍匹馬闖進來,危險有多大,希望又何其渺茫,十幾年也等了,再等多些時日也不過如此,等到周印和雲縱他們歸來,再一起籌謀,自然好過現在。


    但如果想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揭穿這些人的真麵目,今天的繼任大典,無疑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之前她曾經去信給周印和雲縱等人,可都沒有得到回應,所以她不能再等下去,寧可冒著危險,也要博上一博!


    清言真人道:“清瑩師妹自從得病之後,心性大變,足不出戶,更不肯見外人,年輕人,我不知道你是受了誰的蠱惑和利用,就憑你跑到這裏來信口雌黃,就已經可以要你的命了。”


    他看著宛卿卿,語氣平和,渀佛隻是在看一個頑童,並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惱羞成怒,氣度修養十分之好。


    宛卿卿冷笑:“莫非掌教心裏有鬼,所以才不敢答應我?”


    她何嚐不知道清言本身也有許多問題,譬如說當年清和真人的死,就與他脫不開關係,但這些事情,宛卿卿並沒有證據,唯一有證據的,就是清瑩的事情,而且她也不覺得憑自己三言兩語,就能撂倒一個上玄宗掌教,所以她隻能把炮火先集中在賀芸身上,把發生在清瑩身上的這樁陰謀揭露出來再說。


    四下寂寂,眾人鴉雀無聲,都在看著兩人的對話。


    清言聞言便道:“若是你堅持,自然可以,隻不過現在是繼任大典,先把儀式舉行完畢,回頭我便讓你去見清瑩師妹。”一派通情達理。


    宛卿卿道:“不是待會,而是現在!師祖的事情如此重要,難道還比不上繼任大典,如果她是被奸人所害,賀芸這個女人,又怎麽有資格當玉衡峰的峰主?!”


    有人忽然道:“宛師妹說得不錯,如果師祖生病的事情當真有蹊蹺,還請掌教還我們玉衡峰一個公道!”


    說話的是玉衡峰弟子曹航。


    這些年玉衡峰的人都被賀芸收攏得差不多了,可清瑩餘威尚在,畢竟還有一些舊人,此時曹航一開口,便有幾人也附和起來。


    賀芸看了他們一眼,沒有說話。


    清言真人歎了口氣:“罷了,既是如此……來人,去將清瑩師妹請來,小心些,爀要驚著了她!”


    見他如此爽快,宛卿卿微微皺眉,心頭反倒隱隱浮上不安。


    繼任大典被這一打斷,就有點進行不下去了,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都在猜測其中內情,縱然每個人說話的聲音都很小,可集合起來就是一片嗡嗡作響,回蕩在廣場上空,倒是清言真人安之若素,麵色慈靄,並無不悅。


    過了許久,一頂雙人小轎被抬了過來,上麵坐著一個人,對於修士來說,轎子這種東西是十分罕有的,因為他們根本就不需要,但現在……


    宛卿卿驚駭地看著坐在轎子上的人,手腳冰涼,幾乎忍不住要渾身顫抖起來。


    她之所以知道清瑩被下了“此恨綿綿”,是幾年前,清瑩在為數不多的清醒的時間裏,讓一名忠心耿耿,且近身伺候她的弟子,千辛萬苦把消息帶出來給宛卿卿的,並給了她一瓶“此恨綿綿”,這也是宛卿卿手裏唯一的證據。


    在那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那位給自己帶消息的師姐,也無法靠近守備森嚴的清瑩身邊,為了不暴露自己,她隻得強忍著一探究竟的**,一直隱藏到現在。


    眼前這個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的老人,哪裏還是當年的清瑩師祖,她渾身上下看不出一點元嬰修士的痕跡,就像一個年近耄耋的尋常老嫗,靠坐在轎子上,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師祖!清瑩師祖!”宛卿卿簡直不敢置信。


    老嫗動也不動,沒有反應。


    “我是卿卿啊!”她跑上前,抓住老嫗的手,淒聲喊道,愴然淚下。


    此情此景,別說玉衡峰的人,就連黃文君他們,也不忍再看。


    清言真人歎道:“清瑩師妹自從修煉出了岔子之後,一日嚴重過一日,藥石罔醫,若非如此,玉衡峰也不需要另擇主人。”


    他溫聲細語,絲毫沒有因為之前被宛卿卿挑釁而發怒,“你們攤開清瑩師妹的手,看看可有她說的灰藍色。”


    宛卿卿聽到這裏,已經覺得自己似乎掉入一個早就設計完美的陷阱裏麵。


    如果當時她舀到“此恨綿綿”就裝作不知,以清瑩的情形,最後也會慢慢死掉,反之,如果她像現在這樣跳出來指認對方,同樣被清言雲淡風輕地解決掉,然後自己就變成眾矢之的。


    如同此刻,經過清言真人的解釋,又看到清瑩的指甲並不如宛卿卿所說,大家心中的疑竇已經逐漸散去,看宛卿卿的目光反倒多有不善。


    那邊靈台寺觀禮的一名修士冷笑道:“今日可真是開了眼界了,堂堂上玄宗,竟容一個黃口小兒在此無中生有,大肆搗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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