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黃文君聽了,越發愁眉苦臉,“什麽,我真的沒有到元嬰的希望了?”


    周印道:“你成天坐在這裏說廢話,別說元嬰,結丹都沒希望了。”


    黃文君苦笑,他的“安慰”真是別出心裁,不過效果顯著,自己確實沒有之前那般沮喪了。


    周印真沒覺得那個劉小宛有多大魅力,能把一個黃文君迷成這樣,或者說在周印眼裏,能夠讓他覺得有魅力的人基本沒有,至於周辰,還是變成毛團的時候比較順眼。


    雖然周印說要考慮一下,但清和真人並沒有虧待他,特地指了一處上好的客居讓他暫且住下。


    換了一個月前,像周印這樣的金丹修士在上玄宗或許不算什麽,但最近由於妖獸頻頻出沒,應蒼和國君之請,上玄宗派了不少中層弟子出去幫忙收伏妖獸,以至於門中隱隱形成一種中空的局麵。


    周印既然與上玄宗有這樣的淵源,清和真人拉攏他,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留在這裏,冠上上玄宗弟子之名,自然也要為上玄宗出力,但離開,未必就能討得了好,外麵妖獸漸多,想找一個清靜修煉的地方也難。


    念頭轉了一番,周印有了決定。


    那頭黃文君還在絮絮叨叨勸他留下來。


    “依我說,你就別走了,連北鬥山都能出現妖獸,更何況是別的地方,留在這裏,至少還有充足的靈石……”


    外頭傳來一聲鶴鳴,清越嘹亮,劃破長空。


    周印心念一動,起身往外走。


    黃文君:“誒,阿印?……你往哪兒去?”


    院子外頭,齊人高的仙鶴立在那裏,歪著腦袋打量走出來的人。


    看到周印走近,它鶴嘴一張,一顆紅色丸子吐出,飛向周印。


    丸子落入手中,即化為一封信。


    周印打開它。


    親親我的心肝寶貝小印印,你還好嗎,我是你家的親親小辰辰啊!


    一別十年,雖然知道你在閉關,我也是會吃醋的,不知道你有沒有天天想我,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你,妖族裏麵美女很多,但是你不要擔心,就算美女再說,我也會牢牢把持住,我冰清玉潔的身軀隻屬於你,那些女的長得再美,我也不要放在眼裏,男的也是。


    最近外頭妖獸很多,但那都不是我放出去的,說實話,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多跟你親親,為這事我現在還脫不開身,不過很快就可以來見你了,你要等我,自己小心。


    周印嘴角抽了抽,繼續往下看。


    下麵周辰又長篇累牘,用了長達上萬字的內容來描述他對自己的思念之情。


    那隻白鶴還站在那裏,理也不理吃驚的黃文君,徑自望著周印,似乎在等他回信。


    周印看完,在原來信下的空白處寫了回信,交給白鶴。


    白鶴銜起信,又將其變為丸子吞入腹中,長吟著飛走。


    黃文君嘴巴半天合不攏:“阿印,這是你豢養的寵物?”


    周印還未說話,卻見天邊一道紅光,又是一人馭著飛行法寶過來,轉瞬便至眼前。


    雲縱風塵仆仆,麵上還有冷意未褪。


    看這樣子,像是在山下碰見了什麽事,但又不大像。


    “你若有空,我帶你到你眼下的居處看看。”雲縱對周印道。


    黃文君立時識趣道:“阿印,那我先去修煉了,大師兄,你們慢聊。”


    周印跟著雲縱到目的地才發現,自己的住處是在雲縱居所旁邊,兩個院子相連著,枝葉滕蔓相繞,綠意盎然,生機勃勃。


    “山下情形如何?”既然決定要留下來,很多事情自然要了解清楚。


    雲縱冷冷道:“那個防禦陣法,被人做了手腳,對妖獸不起作用。”


    周印問:“此陣何人所布?”


    雲縱道:“天璿峰清玄師伯,師父已經去找他了。”


    周印道:“他與你師父關係如何?”


    雲縱一怔,道:“他與我師父關係不錯,隻是對名利稍微看重了點,聽說當年我師父得了掌教之位,他頗有微詞,不過也僅止於此而已。你的意思是……?”


    周印笑了一下:“我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你明白我在說什麽。”


    他的笑容堪稱詭異,雲縱卻籲了口氣,淡淡道:“英雄所見略同,我也作此想,隻是一來沒有證據,二來旁人也不信。”


    陣法無效,如果沒有周印那一打岔,山下的弟子全部死光,妖獸神不知鬼不覺上了山,就算到時候沒能對上玄宗造成毀滅性打擊,也會因此讓其他人質疑清和真人的領導能力,上玄宗也難免要起內訌。


    雲縱又道:“現在外頭流言四起,都在說妖族要殺了太初大陸上的所有人族,重新奪回當年的權力。我去過蓮音仙府,自然知道那些妖獸與周辰沒關係,但是不代表旁人知道,所以你最好讓他不要出現在人前,我聽師父說,各大門派現在商議著要聯合起來對付妖族,他縱然能力通天,也擋不住這麽多人。”


    “這種時候他不會做這種蠢事的。”周印心道,那隻毛團表裏不一,隻有他黑別人,哪裏輪到別人陷害他,隻怕現在他正等幕後主使者沉不住氣先露麵。


    周印又問:“你還有心事?”


    雲縱道:“沒有。”


    周印也不追問:“喔。”


    轉身走向自己的院子。


    雲縱道:“等等。”


    拿出一根釵子,遞給他。


    釵子周身清雅如雪,精致異常,正是當日雲縱在神仙集買去的潑雪釵。


    周印莫名其妙:“???”


    雲縱:“送你。”


    周印:“我不戴女人的東西。”


    雲縱:“那你送別人。”


    周印:“那轉送你了。”


    雲縱:“……”


    周印懶得理他,轉身回屋,打坐。


    直到隔日黃文君過來看他,興致盎然提起這段八卦。


    黃文君如是道:“你還不知道嗎,難道昨日雲師兄來找你,沒表現出任何異樣嗎?之前我還聽別人說他如何厲害如何了得,如何少年早慧,如今已是金丹後期的修為,但就一個男人來說,他也實在太倒黴了點,唉,我真同情他,簡直跟我的命運一樣坎坷!”


    周印:“你嘴角咧得太高,不大像同情。”


    黃文君連忙摸摸嘴角:“……有嗎?嘖嘖,我跟你說,聽聞鼎鼎大名的碧波仙子就是他的未婚妻!”


    周印茫然:“碧波仙子是誰?”


    黃文君頓了頓:“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碧波仙子乃是全天下男人夢寐以求的美嬌娘,居然從小就被訂給雲師兄,這兩人是有婚約在身的。”


    周印道:“全天下男人,我不是男人?”


    黃文君嘴角抽了一下:“你不算。”


    周印的反應冷淡無法澆滅他的興致勃勃,“結果雲師兄出外雲遊之際,那碧波仙子竟然另嫁了他人,她的新夫君,則是天衍宗宗主之子,昨日碧波仙子遣人來,將一應訂親信物都退了回來。哎,你說做男人做到這份上……”


    “做到這份上咋樣?”一個聲音冒出來。


    “臉都丟光了!”黃文君拍案而起,又帶了一絲幸災樂禍:“是男人就該去把那女的搶回來!我聽同門說,師兄昨天回來之後臉色忒難看,還借酒澆愁,那叫一個頹廢啊……”


    “哦,是嗎?”


    “那是,照我說……”話語戛然而止,他僵硬地轉過頭。


    雲縱對他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


    “黃師弟,你很閑麽?”


    “不不……”黃文君幹笑。


    “既然你這麽閑,那勞煩你到後山采一千棵歸於草給我吧。”


    黃文君垂頭喪氣地走了。


    想來是這幾天議論這樁八卦的人太多,雲縱早就麻木了,“我來是告訴你一件事,清玄師伯死了。”


    周印微微皺眉:“什麽時候的事情?”


    雲縱在他旁邊的椅子坐下,“今日清晨。”


    周印道:“昨日你師父剛剛找過他。”


    雲縱點頭:“在那之後清玄師伯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不許任何人去打擾,今日他的弟子有事前去稟報,發現異狀,破門而入,發現他已經死了。”


    周印道:“自殺,他殺?”


    雲縱道:“他殺。”


    周印淡道:“一個元初修士,怎麽可能死得無聲無息。”


    雲縱忽而露出古怪的神色:“當時他趴在桌子上,桌子上寫了一個字,被他的手蓋住,天璿峰弟子進去挪動屍體的時候,發現了那個字。”


    周印問:“寫什麽?”


    雲縱道:“恒。”


    周印挑眉。


    雲縱道:“上玄宗七峰裏,天權峰秋閑雲師叔的道號,便是清恒。”


    周印道:“那現在呢?”


    雲縱道:“天璿峰的人鬧到師父跟前,要求討個公道,師父不得已,先將秋師叔關起來,等候處置。”


    七峰雖然一向以掌教馬首是瞻,但七峰內務則各自為政,掌教不曾幹涉,突然出了這麽大一件事,天璿峰群龍無首,必然如同塌了天一般。此事幹係重大,周印即便沒有足不出戶,也可以想象現在整個上玄宗鬧成什麽樣了。


    周印沉吟片刻:“七峰現在有幾個峰主在?”


    雲縱道:“除了已死的清玄,帶領弟子出山降伏妖獸的清微之外,還有五個,隻不過,瑤光峰清元,素來沉迷修煉,一年到頭基本都是在閉關,有什麽事一般也指望不上。”


    秋閑雲被關,這便又少了一個。


    周印道:“也許有人想讓上玄宗亂起來。”


    雲縱道:“不錯,所以我已經派人加強了山下的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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