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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沐一分神,身體一歪,就要從飛行法寶上掉下去。


    那頭大蛇很快追了上來,身體往前一竄,張開嘴,蛇牙森森,蛇涎欲滴,正好夠得著葉沐。


    黃文君大急,咬咬牙,提劍刺向大蛇,一麵伸手去拉葉沐。


    卻不料那蛇首靈活一轉,突然咬住他的劍,隻聽得一聲悶響,寶劍斷成兩截。


    黃文君目瞪口呆,心想完了。


    大蛇吐出半截斷劍,蛇尾挾著雷霆萬鈞之勢掃向他們。


    一道玄光自天際而來。


    還沒等黃文君他們反應過來,那大蛇尾巴已經應聲而斷,血雨濺了兩人一頭一臉。


    大蛇發出類同於慘叫的聲響,急急就要往後退。


    那道玄光卻不肯讓它退,掉了個頭斬向蛇首刺去。


    黃文君他們這才看清楚,玄光原來是把劍,劍身烏黑,連帶著劍氣亦是玄色。


    大蛇沒了尾巴,平衡性大大降低,想要逃跑卻摔了個跟頭。


    說時遲,那時快,玄劍已經從蛇頸的位置穿透過去。


    玄劍一朝得手,立時飛回其主手中。


    大蛇被刺了個透心涼,身體重重摔在地上,折斷無數花草。


    黃文君二人隻當是門中有人發現異狀趕過來支援,鬆了一口氣之餘,便要與來人打招呼,這才看清對方的麵目。


    “阿印?!”黃文君愣了愣,驚喜道。


    周印收回蒼河劍。


    “剛在那邊還有一隻,被我殺了。”


    二人一驚,難怪這裏無人生還。


    “為何無人發現?”周印問,以堂堂上玄宗的實力,不該如此。


    黃文君苦笑:“我們也不知,這裏本來是有防禦法陣的,竟沒發揮作用,我們要回去稟明情況,你與我們一道吧。”


    周印沒說話,就是沒反對。


    黃文君早就習慣了他這種風格,轉身馭上飛行法寶。


    “走吧。”


    一旁葉沐卻在偷偷打量周印,對他而言這個名字並不陌生,就在碰見大蛇之前還聽黃文君提起過,卻沒想到此人修為竟有如此之高,已然是高階修士了。


    再多看兩眼,發現這人冷則冷矣,模樣卻好看得緊,眉是眉,眼睛是眼睛,比那賀芸賀師姐還要好看上幾分。


    周印突然開口:“看夠了沒?”


    葉沐差點沒被口水嗆到,連忙幹笑著挪開視線:“看夠了看夠了!”


    二人去的是上玄宗曆代掌教所在的天樞峰,沿途關卡重重,因妖獸來襲之事,戒備又嚴密了幾分,但眼看那些弟子神色平靜,一如之前,似乎根本就沒發現山下的異樣。


    “怎麽會沒人發現?”葉沐自言自語。


    “你們那個陣法有問題。”周印淡淡開口。


    哈?葉沐看著他,莫名所以。


    周印卻不再說了。


    ……黃師兄你這竹馬的性情好怪。葉沐嘴角抽了抽,又不敢再追問。


    黃文君二人還遠遠未到能夠直闖掌教住處的地步,加上周印麵目陌生,自然要再三盤問,此事十萬火急,黃文君內心焦灼,不由就流露出來。


    一路來到靈壽宮外,大略說明情況之後,那守門弟子也不敢怠慢,馬上進去稟報,不一會兒,那人疾步走出,拱手道:“掌門請你們進去。”


    時隔多年,靈壽宮的敬元殿還是如同周印上回來的那般,幾乎沒有什麽變動,清和真人坐在裏麵等著他們,下首坐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周印額角一跳。


    雲縱看著他:“你結成金丹了?可喜可賀。”


    清和真人笑道:“周道友,別來無恙,雲縱已向我說過了,你們出外曆練,感情很好。”語氣和藹熟稔。


    當年周印代表鏡海派在這裏與青古門的人鬥法,轉眼已有二十三年了。


    隻是這感情很好,又從何說起?


    他看向雲縱,卻見對方朝他微微一笑。


    清和真人似乎看出他的疑問,笑道:“雲縱本也是上玄宗人,拜在我門下,隻是常年深居簡出,連本門弟子亦多有不知他的。”


    聽其語氣,可見雲縱在上玄宗的地位還不低。


    周印輕輕點頭,對雲縱道:“久仰,久仰。”


    雲縱嘴角一抽,這是在回敬自己隱瞞了身份嗎?


    卻聽清和真人話鋒一轉,道:“這是怎麽回事?”


    問的是黃文君他們了。


    黃文君被剛才一打岔,也已經冷靜下來,很快將情況敘述一遍,饒是清和真人冷靜沉著,也不由微微色變。


    “雲縱,你帶人下山去看一下。”


    雲縱點點頭,起身大步往外走。


    清和真人又與黃文君他們說了幾句話,無非是勉勵讚揚一類的,黃文君倒也罷了,葉沐入門沒多久,第一次跟掌教近距離接觸,激動得說話也有點結巴了。


    “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本座有幾句話與周道友說。”清和真人道。


    二人起身,黃文君對周印作了個“我在外麵等你”的口型,便與葉沐一道走了。


    “周道友,我還記得,當年你不過築基修為,就敢兵行險招,用鷓鴣湖裏的水,將那青古門的人打得無話可說,這份機智,實在難得。”


    “不敢當此謬讚。”周印對清和真人的印象還不錯。


    清和真人笑了一下:“如今鏡海派早已並入上玄宗,你也算是上玄宗之人,若是願意留下來,可以拜在我門下,與雲縱一道,彼此也有個照應。”


    周印倒是有些意外,他本以為就算這老頭會留人,自己最多也就是去其他峰主門下而已。


    “讓我考慮一下。”


    “道友隨意就好。”清和真人捋須頷首,並無不悅之色。


    周印出了敬元殿,就瞧見黃文君在外頭走來走去,似乎等得有點心神不寧,若不是守殿弟子瞪了他好幾眼,隻怕那花圃裏的幾朵花就要被他摧殘蹂躪了。


    75、


    “阿印!”黃文君轉頭瞧見他,大步迎了過來,臉上歡欣溢於言表。


    不能怪他如此高興,實在是自周印走後,這些年來苦多於樂,偏還沒有一個可以訴說的人,葉沐算是說得上話的,可他不是當年一起從鏡海派過來的,很多事情也沒法和他說。


    周印還是表情缺缺,寡言少語,看見他連眉毛都沒挑一下,但黃文君卻不以為意,怎麽看都覺得他親切無比。


    “掌教與你說什麽了,是不是要你留下來?”


    “嗯。”


    “那你怎麽說?”


    “考慮考慮。”


    黃文君無語,許多人欲入上玄宗而無門,這人倒好,還考慮考慮。


    他笑道:“反正你現在沒事兒,走,到我那地方坐坐!”


    黃文君的住處不在天樞峰,而在瑤光峰。


    當年鏡海派並入上玄宗,上玄宗根據各人資質修為分配資源,待遇最好的是原來的鏡海派掌門魯延平,被分到瑤光峰主清元真人座下,並成為親傳弟子,這些年來跟在清元身邊,也算小有所成。


    其餘諸人,卻都際遇不一。


    像黃文君,同樣也是被分到瑤光峰主座下,卻沒有魯延平那般運氣,他成為瑤光峰芸芸弟子中的其中一員,這些年因為遭遇變故,修為也無起色,如今卻淪為三流弟子一類的地位,從此番跟著葉沐在山下戒備便可以看出來了,竟連出外收伏妖獸的活兒也輪不上號。


    而劉小宛,當年本與黃文君青梅竹馬,關係比與其他人都會好上幾分,旁人本以為他們以後定然結為道侶,誰知來到上玄宗之後,劉小宛的美貌引起許多人的注目,這裏人才濟濟,捧著劉小宛的人自然也要比在鏡海派時多得多。結果便是天璿峰峰主清玄真人的侄子迎得美人歸,而劉小宛這棵孤弱無依的蒲草,寧願依附在強者的庇蔭下,被他人納為妾室,也不願隨著黃文君在一起吃苦受累。


    其實人往高處走,本也是情理之中,隻是黃文君自小與她要好,如何接受得了這個打擊,鬱鬱之下,修為自然也就無甚進展,而無論在哪裏,都是依靠實力來說話的,他修為平平,自然也就被越發排擠在核心弟子的圈外。


    反倒是原先看不慣劉小宛,也與黃文君交情平平的賀芸,被玉衡峰主清瑩真人要了去,拜在其門下,成為峰主的關門弟子。這些年來一心修煉,兩耳不聞窗外事,竟也已到了築基後期,眼下正閉關衝擊結丹,無法出來。


    說起來,黃文君原先也看不慣賀芸總是要針對劉小宛,結果現在沒了劉小宛,他們見了麵還能和和氣氣說上幾句話。


    誰也沒想到,當初在四人之中最晚入門的周印,竟成了修為最高的。


    黃文君一肚子苦楚無人訴說,好不容易遇到周印,自然是一股腦都倒出來,末了歎道:“若是我當初和你一樣離開鏡海派就好了!”


    周印淡淡道:“你現在也可以離開。”


    黃文君噎了一下,半晌說不出話來。


    在這裏或許沒有尊榮的地位,但起碼能夠提供遮風避雨的地方,上玄宗作為天下第一大宗門,別派弟子看到他們也要客氣三分,若是他努力修煉,也終有出頭之日,這些都是上玄宗這塊金字招牌帶來的好處,黃文君自然舍不得丟棄。


    周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雖然別人瞧不起他,但他也從未起過暗算別人的心思,算得上中規中矩,所以周印對他並無惡感,如果厭惡他的話,也不會在這裏聽他說了半天廢話了。


    “女人跑了,可以再找,修為低,現在開始修煉,以你的資質,就算不能到元嬰,結丹應該沒問題。”周印輕描淡寫道,他認為自己的話是最好的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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