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印莫名:“說什麽?”


    他的修為足以自保,身邊又有人護持,不虞有險。


    周辰裝可憐:“你看我為了救你,剛才連羽毛也燒掉幾根,咱倆不分你我,我也不要什麽虛話,可你難道連抱抱我都不肯嗎?”


    若雲縱還在場,必要不恥周辰人前人後兩個模樣,不過周印何許人也,聽了之後表情也沒啥波動,嗯了一聲。


    “你變成雞。”


    周辰:“……那是朱雀吧。”


    周印挑眉,有區別嗎?


    周辰不情不願變成毛團,“這下總可以抱了吧?”


    周印嘴角微彎,抱起他,頭微微低下,唇在絨毛上碰了一碰。


    毛團轟的一聲全紅了!


    “阿,阿,阿印!”


    本來期望很小,結果變成超級大的驚喜,任是周辰在他麵前裝可愛裝習慣了,也忍不住結巴起來。


    周印:“怎麽,不滿意?”


    “滿意極了,滿意之至!”毛團瞬間又恢複人形,摟住周印,眼中滿是歡喜之色。“你不是想看看我原來的模樣麽?”


    他說著,手上不知塗了什麽,往臉上抹了幾下,消去煥顏丹的效果,一張俊美不失霸氣的麵容逐漸顯露出來。


    若說原來那張臉陰柔過甚,流於女氣,現在這張就正常許多,雖然依舊俊美,但五官分明而深刻,鬢發如漆,眉宇若刃,隱隱流露的,是真正睥睨眾生,獨屬於皇者的氣度。


    周印點評:“比原來好一點。”


    有剛才那一親,周辰現在覺得自己是世間最幸福的人,就算周印現在說他醜絕人寰,他也會覺得對方隻是害羞。“你雖智計百出,學識淵博,可隻身在外,我不放心。”


    他握住周印的手腕,順手將一隻手環套上去,那手環色澤渾厚,模樣古拙,襯著周印白皙膚色,卻有種說不出的別致。


    “這東西可以擋你三次殺身之禍。”


    不拿白不拿,周印老實不客氣地收下了。


    “阿印——”周辰嘟起嘴唇,霸氣全無。“再親一個嘛,再親一個!”


    周印:“……”


    72、


    等周章稟告了師門之後,到前門迎接時,發現門前隻剩下周印一人在那裏。


    周章奇怪:“他們呢?”


    周印道:“嫌你吵,走光了。”


    “……”周章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兄弟久別重逢,自有一番離情要敘。


    當然,激動的隻有周章一人,周印的表情就是沒有表情。


    若不是覺得拉著手不方便走路,隻怕周章還要拉著他的手亦步亦趨走上去。


    周章興衝衝:“寶兒,你這些年……”


    周印:“專心走路。”


    周章焉了:“哦,師父讓我帶你去見見他老人家。”


    周印嗯了一聲。


    周章還想問什麽,見了他這模樣,隻好勉強按捺下來。


    金庭門雖然比不上上玄宗這樣的超一流門派,但規模好歹也比鏡海派大,而且它的設計與其它門派不大一樣,從半空中俯瞰,內門和外門就像兩個同心圓,一大一小,寓意生生不息。


    金庭門畢竟也是傳承上千年的門派了,內門是一座城堡式建築,談不上金碧輝煌,但是恢弘大氣還是有的。


    他們這一路上碰見不少人,俱都主動與周章打招呼,由此可見他在金庭門中人緣確實不錯。


    周印他們從蓮音仙府出來,才知道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外麵竟過了十年之久,連同他在鏡海派被並入上玄宗之後出來遊曆,已整整過去十三年,雖說在修真人看來,十三載不過彈指一過,可眾人不免也有桑海桑田之感。


    周章離家至今,總共三十五年,在短短三十五年裏,他就從一個無知孩童,一躍成為金丹修士,這進步不能說快速,簡直是驚人了。


    周印比他多了一世的經驗,也不過才到了築基後期,可見這修為一道,要往上晉階,比登天還難,而周章有如斯成就,也不枉當初周印一錘定音,讓周柴夫婦同意他來金庭門修煉。


    周章之所以修煉的速度如此之快,不單因為他天分高,這世上天分高的人多了去了,像雲縱這樣的人,資質也不在周章之下,但周章勝在心境。


    一般來說,聰明的人,凡事也要比別人想多一點,心裏頭存了事,在修煉時也會有妨礙。常言道,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周章心底無私,再光明不過,從來不會不會算計這算計那,對人更是溫和敦厚,十足君子之風,這一點連周印也不如他——前世生存的環境決定了周印必須得步步算計才能活下來。


    周章的師父是金庭門的長老,地位僅次於掌門,論輩分還是掌門的師叔,因此周章在金庭門的地位也隨之水漲船高,門裏入門稍晚點的,也得喊周章一聲師叔祖。


    論理,修為到了金丹期,就可以收徒了,不過周章跟自己師父宋長老說了,自己覺得現在修為還不足以為人師,想要專心修煉,等到元嬰期再收,他師父自然無有不允。


    周印聽了這話,自然知道他是因為不想收了徒弟之後影響修煉,但周章能把話說得如此婉轉,看來也並不傻。


    金庭門不像上玄宗,沒有一般情況下不許使用法寶的規定,所以飛行法寶速度再慢,片刻也就到了。


    宋長老所住的地方叫和風居,裏麵布置得頗為別致,門前幾圃地,還搭起了葡萄架,此刻炎炎夏日,翠綠枝葉纏藤而起,將架子遮得滿滿當當。葡萄架下,一張藤椅搖搖晃晃,灰色布衫的老人坐在那裏,手裏挽著一把蒲扇,腳邊蹲著一隻渾身白色的大胖貓,見著他們喵了一聲,也不跑。


    “師父!”周章揚起笑容,快步走到老人跟前,又撓了撓白貓的下巴。“麵團,你又胖了!”


    麵團白了他一眼,起身換了個位置趴下,用屁股對著他們,尾巴一甩一甩。


    “師父,這便是我與你說的,我弟弟周印,小名寶兒。”周章拉過周印,笑嘻嘻道,“寶兒,這是我師父,你也喊他師父好了。”


    “見過宋長老。”周印道。


    “寶兒!”周章有點急了。


    周印出身鏡海派,結果現在鏡海派被並入上玄宗,要知道上玄宗人才濟濟,別說金丹修士,築基修士更是數不勝數,哪裏缺了周印這麽一個人,而且他自並派之後,事隔十三年才回去,不說有沒有人記得他,就算有,估計也早沒了他的位置,所以周章便想著讓周印拜入金庭門下,正好與自己一個師父,兄弟倆朝夕相處,自己還可以照顧弟弟,實在是兩全其美。


    殊不知周印完全不聽他的。


    “你莫插嘴,”宋長老擺擺手,“我與你弟弟說話。”


    周章隻好閉嘴。


    宋長老年輕時曾是金庭門不世出的天才,如今也有元嬰中期的修為,是整個金庭門修為最高,輩分最尊崇的人,眼光不可謂不高,更不是鏡海派那幫人可比的。


    當年鏡海派掌門壓根就沒注意到周印這個人,隻不過見他幾次表現不錯,才生了拉攏他給新掌門作助力的心思,此時宋長老仔細打量周印,卻馬上就得出一個結論:此人不簡單。


    周印站在一個元嬰高手麵前,麵色平靜,別說緊張興奮,連一丁點情緒都看不出來,與其兄有天壤之別。照理說一個築基小修士,在宋長老麵前,那是完全不值一提的,但他不僅沒有局促,還安之若素地看了幾眼這裏的景致,可見壓根就沒把麵見宋長老當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這樣的人,不是太狂妄,就是內藏錦繡。


    宋長老看了他半晌,才道:“一個門派對於修士來說有多重要,不需要我說,相信你也明白,在太初大陸上,散修是很難生存下去的,如今鏡海派已無,以你的修為,去了上玄宗,未必會被待見,如果你願意,可以留下來,拜入我門下,與你兄長一道。”


    以宋長老的地位,能說出這樣一番話,那完全是看在周章的麵子上,而且已經許給周印天大的好處,雖然金庭門算不上一流宗門,但能拜宋長老為師,比起在鏡海派,不知體麵了多少倍。


    不過周印做事,向來出人意表,他自有自己的打算。


    從前去鏡海派,是因為自己上輩子是魔修,做什麽都是自己摸索出來的,如果想要走一條與魔修截然不同的修真路子,就得接受鏡海派這種循規蹈矩的正統修真方式。


    誰知道小門派也不安生,三天兩頭出幺蛾子,最後連門派也沒了,周印本也想另找個門派安頓下來繼續修煉,但是從蓮音仙府出來之後,卻改變了想法。


    從種種跡象來看,上界對於人族,實在談不上什麽好感,更甚者,可以說是不懷好意,加上太初大陸莫名其妙冒出一大堆妖獸,周印隱隱覺得這有可能是行將大亂的預兆。如今各國各自為政,本就有著修真門派在後麵暗中操控,推波助瀾,如果上界或魔族之類的再來橫插一杆子,這天下大勢隻會更亂起來。


    既然如此,無論他在哪一個修真門派,有可能都逃不過清靜,與其這樣,倒不如等自己結丹之後,就回到自己前世修煉的洞府,一心一意閉關去。


    周印道:“多謝長老垂青,不過我本是鏡海派之人,如今鏡海派並入上玄宗,於情於理也該到上玄宗一趟,若他們看不上我,再另行計較。”


    他難得跟別人解釋這麽多,那完全是看在他那二愣子哥哥的麵子上。


    周章一聽就急了:“寶兒,留在這裏有什麽不好?”


    宋長老也不願勉強人,周印這修為他還看不上,沒的上趕著還要求人家拜自己為師父,剛才那麽說也沉吟片刻,便順水推舟道:“也罷,隨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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