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希木又吐出一口血,冷笑:“好歹我還被師長眷顧過,總比你好!”


    那人登時大怒,又似突然想到什麽,生生捺下怒意,笑道:“事到如今,多說無益,你若肯把那東西交出來,我就饒你一命,師尊那裏,也自有我去為你轉圜。”


    “你道我會信?”


    “你我無冤無仇,我不過是奉師命出來找你,就算回去說找不著人,也不礙事,你我各取所需,不是正好嗎?”


    範希木咬咬牙:“此言當真?”


    “自然,我呂瀚遠雖然平日裏看你不順眼,可從沒有言而無信。”


    範希木猶豫半晌,終究是求生的**占了上風。


    他咬破手指,在另一隻手掌上寫下符籙,又默念口訣。


    一盞泛著紫色幽幽熒光的燈從手掌上方緩緩浮現。


    呂瀚遠眼前一亮:“這就是紫霞落影燈?!”


    “不錯。”範希木把燈交給他,又道:“我要先確保自己安全了,才能將使用這法寶的口訣教予你。”


    他瞅見對方嘴角揚起一抹笑容,頓生不祥的預感。


    呂瀚遠哈哈大笑:“何須你教我口訣,你不是早就教給你的女人了嗎?”


    範希木又驚又怒:“和她私通的人就是你?!”


    “好教你作個明白鬼,正是我!”


    話剛說完,範希木的心口已被對方的火雲劍刺穿。


    兩眼圓睜,死不瞑目。


    黃文君他們躲在石洞裏,聽著外頭的動靜,大氣也不敢出。


    劉小宛更是臉色煞白,及至聽到呂瀚遠殺人奪寶的那一段,不由輕輕啊了一聲,又連忙捂住嘴。


    可已經來不及了。


    在雙方實力差距太大的情況下,結界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對方的耳目何等敏銳,立時便察覺了:“誰?出來!”


    第5章


    黃文君三人的臉色瞬間慘白。


    先前對方顧著奪寶,黃文君他們築了結界,雙方又離得不近,故而一時半會也沒被察覺。


    但劉小宛那失態的那一聲喊,卻轉眼將他們置於極其危險的境地。


    在曆經數千年時光之後,大陸上的靈氣日漸稀薄,所以修士晉階越往後,就越困難。若說五千年前周印那個時代,是元嬰滿地走,結丹不如狗,那麽到了現在,放眼整個大陸,別說化神,就連元嬰修士,也不過寥寥數十個而已,還隻分布於各大門派,至於鏡海劍派這種已經沒落了的三流門派,至多也不過幾個結丹期的修士而已。


    就拿外門掌事葉靜雲來說,也隻是築基中期的修為。


    眼下,別說他們隻有四個人,就算是十個煉氣期弟子站在這裏,也未必是這個人的對手,更何況對方法寶在手,心狠手辣,連昔日同門也殺得,更何況區區幾個煉氣弟子。


    躲藏無用,周印索性起身走了出去。


    賀芸恨極劉小宛壞事,可此時此刻也無暇和她計較,那人勢必會發現這裏不止一個,他們隻得跟著走出去。


    殺人奪寶的呂瀚遠提著一盞燈正在細看,見他們出現,一點也不吃驚,反倒哂笑起來:“我道是誰躲在一邊偷聽,原來是幾個煉氣期的跳梁小醜!”


    黃文君一見對方服色,不由叫道:“你是青古門的人?!”


    “小鬼還有幾分見識,是又如何?”


    “我們是鏡海劍派的人,你若殺了我們,就是與整個鏡海派為敵!”說這話的時候,黃文君的聲音有些顫抖,手心也不住冒汗。


    對方的表情像是聽到了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隻怕我殺了你們幾個,你們那個掌門不但不敢聲張,往後見了我們青古門,照樣要像狗一樣卑躬屈膝,哈哈!”


    不止黃文君,連賀芸和劉小宛兩個少女,聽了對方這樣狂妄的話都有些憤怒起來,但這就是事實,對方現在不殺他們,隻不過是覺得他們逃不出自己的掌心,多逗一會兒也無妨。


    賀芸咬了咬下唇:“若我們發誓不說出去,您能否放過我們?”


    “若你們願意跟著我的話,”他的視線在劉小宛和賀芸之間打轉,審視貨物一般的眼神。“倒還可以考慮一下。”


    兩個少女渾身一顫,賀芸微微垂首,神色複雜,倒似真在考慮的模樣。


    周印冷眼旁觀,沒有漏過呂瀚遠眼中的殺意,心知此番對方決意殺人滅口,是絕無轉圜的餘地的,他們拚死一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因此趁著黃文君和賀芸在同對方說話之際,按兵不動,一麵尋找空隙。


    呂瀚遠像是算定他們逃不了,也不急著出手,倒是有幾分迫不及待地低頭去看手中那盞紫霞落影燈,臉上有著掩不住的歡喜。


    這盞燈乃是範希木家傳的寶貝,屬於防禦性法寶,據說可以擋下元嬰修士的致命一擊,隻是要用主人的血來滋養,滋養的時日越久,主人的修為越高,能抵擋攻擊的程度就越高。


    範希木懷璧其罪,修為不高,卻身懷至寶,自然惹來師門中人的覬覦,這才有了呂瀚遠的師父授意他追殺範希木的一幕,隻是呂瀚遠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得了法寶,就不打算再交出去,也不打算再回青古門。


    就是現在!


    趁著呂瀚遠低頭去看燈,注意力都被法寶周身的光華吸引過去之時,周印出手了。


    他將袖中的蛇蠍美人撒了出去。


    蛇蠍美人是一種常見藥草,花粉能讓人短暫暈眩失明,周印出外采藥時就曾特地留意過,采集了一些,防範於未然,沒想到今日果然派上用場。


    對方顯然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煉氣期弟子竟敢偷襲他,來不及張開防禦,迎麵就感到一陣灼痛,不由退了數步。


    但周印並沒有讓他有喘息的機會,幾乎是在同時,他捏了個法訣,一邊喝道:“叱!”


    背上木劍如有靈助,從他身後飛出來,往呂瀚遠身上刺去。


    這是本該築基中期才能學會的禦劍,千鈞一發之際,周印顧不上越級使用法術帶來的反噬,將它用了出來。


    黃文君等人沒空去細想為何周印會用築基修士的法訣,他們呆呆地看著這一幕,似乎也沒想到周印如此膽大妄為。


    “還不出手!”周印聲音冰冷,胸口卻氣血翻湧,幾欲支撐不住,目前的修為太弱了,就連越階用個禦劍術都如此吃力。


    黃文君反應過來,連忙給木劍加了個水瀑術,賀芸也默念口訣,召出漫天冰箭,往敵人身上刺去。


    呂瀚遠雖然隻是築基初期的修為,但他剛才跟範希木一戰,畢竟消耗掉他不少氣力,加上現在周印他們出手,瞬間逼得他吐出一口血。


    但周印深知,他們現在的攻擊,不過是趁著呂瀚遠猝不及防,一旦他反應過來,就是自己幾人的死期。


    所以他毫不戀戰,一招得手立即後退,喊了一聲“走”便轉身急掠而走。


    生死關頭,由不得黃文君他們有絲毫猶豫,幾乎是在周印喊走的同一刻,他們也跟著召出飛行法寶逃跑。


    事實證明人的潛能是無限的,他們平時練習飛行的速度未必趕得上現在的十分之一。


    呂瀚遠驚怒交加,萬萬沒料到自己看走了眼,滅口不成反被暗算一把,他現在再想追上去自然沒問題,隻不過自己已然傷了元氣,如果讓他們逃回門派,見到師長,他的陰謀敗露,再想脫身就不易了,鏡海派雖然沒落,但兩三個結丹期修士還是能找出來的,他必然敵不過。


    他看了看手裏的紫霞落影燈,冷哼一聲。


    且讓你們再逍遙些時日!


    黃文君等幾人催動靈力跑了老遠,發現對方並沒有追上來,這才鬆了口氣。


    卻見周印麵色蒼白,雙目緊閉,隻靠一柄木劍插在地上支撐著身形。


    “阿印,你沒事吧!”賀芸滿臉擔憂,急得眼含淚花。


    劉小宛驚叫一聲:“阿印,你背後都是血!”


    剛才他們逃走的時候,呂瀚遠隨之揮出火雲劍,劃中周印的背部。


    她不叫還好,這一叫,登時讓周印嘔出一口血,往旁邊倒去。


    “阿印!”


    第6章


    周印醒來的時候,黃文君幾人正圍在他榻前。


    見他睜眼,紛紛驚喜道:“阿印,你醒了?!”


    “阿印,你可知你現在在哪兒?我們稟報葉師叔之後,他又上報了內峰,是掌門親自給你安排的療傷之所。”


    “我也見到掌門了!……”


    周印被此起彼伏的聲音鬧得腦袋一陣嗡嗡響。


    賀芸見他皺眉,忙道:“大師兄說你沒什麽大礙,你好好休息,我們先出去了。”


    屋裏總算安靜下來。


    周印檢查了一下傷勢,確實沒什麽大礙,之前他越階使用禦劍術,元氣大傷,加上後背為呂瀚遠傷的那一劍,看似嚴重,但如果有丹藥將養著,幾個月也就能痊愈了。


    但這並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他們被青古門的人追殺這件事情不算小,最後逃回來時想必驚動了內峰的人,以黃文君幾個人涉世未深的情形來看,必然已經把來龍去脈都稟告了鏡海派上層。


    如果呂瀚遠能夠抵受得住法寶的誘惑,回去把法寶上繳師門,並把範希木的死都推到鏡海派身上,大可說鏡海派幾個小輩覬覦法寶,殺人越貨,正巧自己路過,把法寶追了回去,這樣一來,鏡海派就得麵臨來自大陸第三大宗派的怒火,更甚者還有滅門之危。


    但從之前的情形來看,呂瀚遠很有可能會帶著那盞紫霞落影燈逃逸,而青古門找不到人,隻得上門詰問,屆時就看鏡海派的態度了。


    是為了息事寧人,把周印四人交給青古門處置,還是保住門派尊嚴,拒不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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