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克幹笑道:“這個……我想還是值個二、三十萬靈石的吧……”


    “你說的價格,是天樞門的吧?換了別家,恐怕連一半都到不了,難道不是嗎?”雷喜那次跟徐聞議價之時,於玄就在邊上,因此很清楚飛舟製造商的“品牌”作用,現在便故意詐了一詐。


    淩克倒是吃驚不小,眼睛都瞪圓了,差點就要舉袖擦汗!


    這小子是吃什麽長大的,連這種商業上的最高機密都那麽明白?


    他當然不知道,雷喜上輩子的工作內容還包括部門采購的……這丫也隻有外表長得憨厚而已,骨子裏壞透了!什麽樣的回扣他沒吃過?


    淩克吱吱唔唔地道:“這個,賢弟你也知道,沒有一個合適的價錢,像這種貨物,鄙盟是根本不屑一顧的。”


    “究竟多少?”


    淩克咬了咬牙,“11萬5,這個價格最低了。”


    雷喜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淩克便頗為不安地跟著雷喜左拐右繞,也沒有駕器飛行,而是步行,逐漸走出山門,又叫了一架六腳飛翼獸駕的大車,把他們送到外事院。


    一會兒,雷喜的名帖就發揮了作用,外事院的新任管事,也是玉京峰記名弟子之一,王勳便來到了門前。


    這位王勳自從飛石梁海“救駕有功”之後,其發展便呈蒸蒸日上之勢。


    武雲商社立刻成為了滄雲門執掌戰略物資購銷的最關鍵部門市舶殿直屬單位。不幾日,王勳便取代據說很快就會上任的一位司務。跳級擔任外院管事,括號享受副執事級待遇。


    這就是朝中有人的好處啊!


    就算無法獲得六齋先生的青睞,但能搭上雷喜這班車。王勳也覺得心滿意足了。跟修仙比起來,她更喜歡現在這樣充實而又極富挑戰的生活。


    “大師兄,你怎麽來了?咦,這位不是三津海同盟的淩執事嗎?”


    “淩某見過王執事。”


    “真人客氣了,我可隻是個小小管事啊……”


    “能管一派外門,這豈是小小管事,王執事過謙。過謙了……”


    兩人都相對大笑。


    雷喜有點受不了他們這番虛以委蛇的表演,徑自咳嗽了一聲,道:“進去說話吧!”


    待坐定。雷喜便要王勳翻翻賬冊,王勳心知肚明是什麽事,笑道:“大師兄麵前,我也不說暗話。這件事估計要黃。當初阿駑根本沒有造冊,也無文字協議,因此做不得數,就算師尊來了,這筆交意也無法達成。最多,我們將那些單桅船退還給三津海同盟就是了!”


    淩克皺眉道:“王執事,這話說得有點傷人了!生意豈可這樣輕率?再說這也不是鄙盟犯錯在先啊。”


    “怎麽不是?你們暗地裏勾結阿駑,不就是想要昧那些錢嗎?一艘船31萬。虧你們報得出來!”


    淩克臉紅耳赤,爭辯道:“這。這個價格也不是我定的!阿駑尚嫌此價太低呢!”


    王勳剛要譏嘲過去,雷喜一把就拉住了她,“好了,好了,別爭執這些。我就問,這些船我們是不是收了,而且還用了?”


    “收了,用了,現在都在靈石礦那邊天天開來開去。”


    “質量如何?”


    “仿佛還行。”王勳道,“具體我問問底下的人。”


    “能用就好,也不算虧了,剛剛淩兄已經誠實地向我交底,這船每艘12.2萬,就照這個成本價給他們撥款吧。”


    “12.2萬?唔,15艘共計183萬,抹去零頭,給180萬吧。”


    王勳的商人氣質又冒上來了,雷喜哭笑不得,淩克倒是忙不迭地答應下來。


    他不知道為什麽雷喜要在每艘上加7000塊,如果從剛剛兩人的關係上看,王勳雖貴為管事,卻是絕對會服從對方命令的甚至還喊他大師兄,不曉得是何緣故。


    淩克想不明白,隻得暫時擱置下來。


    能如此輕易地解決一個久懸未決的大問題,也著實讓他重新認識了眼前這位煉氣期弟子的能量。


    待到了門外無人處,雷喜才悄悄道:“多下的那些,就作淩真人的跑腿費吧,你來來往往也不容易,再說,即使三津海同盟貿易遍及東州,但你們也還是要吃飯的。總不能做不賺錢的買賣,你說是嗎?”


    淩克十分感動,連聲說定要將這部分回扣送到府上雲雲。


    雷喜笑道:“這卻不必了。我不是缺錢的主,這一點想必徐司務已經跟淩真人說過了吧?”


    淩克一怔之下,哈哈大笑,道:“是啊是啊,倒是淩某疏忽,竟忘了這茬!”


    於是再不提什麽回扣。


    這樣一算,15條飛舟,他還賺了7.5萬靈石,也是不無小補。最重要的是,他幫助門派收回了一筆原來已不抱希望的貨款,這無疑能體現他非凡的工作能力,且讓他在執事的位置上,站得更穩、坐得更牢。


    淩克心中決定,從此以後再也不把雷喜當小孩看,這種錯誤認識,絕對是要吃大苦的。


    於是先開口道:“賢弟是否真要去看貨?最近不知貴派有何大事發生,怎麽外門本島上的碼頭統統關閉了,連鄙盟的信船都難以進出。故而隻能將賢弟的飛舟,遠遠送到芳渡島去了。那裏有鄙派一個小點的分舵,就在滄雲門本島東北的不遠處,最多飛行兩三個時辰就到了。”


    “本島的碼頭關閉了?”


    雷喜問了這一句之後,便自然地站住了腳,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山門。


    外門在山門以外,但卻在碼頭的側上方高處。


    從山門進來。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直通瑤柱峰頂的道路。


    更多的滄雲門靈峰群,皆在瑤柱之後。這是滄雲門格局與其他門派不同的地方。


    就像昆侖派主峰,就是在其本島中央,而大抵諸超級門派,都沿用昆侖的格局。


    滄雲門的碼頭區,不但能停放常舟,也能停放飛舟,隻不過它們不混搭在一起。仙凡有別,在任何地方都有體現,不唯滄雲門而已。


    但連飛舟都不能進出。這就說明宗門出了問題了!


    除了想到師父陸益度劫之事,雷喜猜不出還有什麽事,會讓宗門如此神經緊張了……但是師父度劫,也不應該封鎖碼頭和對外通道啊?


    難道說。還會有什麽事情發生嗎?


    雷喜才站了片刻。便發覺周圍有窺視的目光,連淩克都仿佛意識到了什麽。雷喜便若無其事地拖上他,回轉到外事院中。


    “大師兄,怎麽又回來了?”王勳驚喜地問道。


    “哦,想起點事。淩真人,這次跟你見麵,真的很榮幸,也很開心。希望下次我們還能再見。”


    淩克連忙抱拳道:“好說,好說。雷小道友客氣了!淩某能與賢弟相見,真是緣分不淺,更覺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淩某這便告辭了。”


    雷喜與他互相拱手,之後朝王勳道:“王師妹,勞您將淩真人送出山門,隨後再將我玄山堂管事李明叫來,我臨時有感,想借寶地參悟一下。”


    “師兄請便。”王勳見說,連忙吩咐侍從將雷喜帶入靜室。修士偶然碰到一點體悟的事情太正常,也太普遍了,王勳便客氣地將淩克引出院子,邊走還邊笑道:“淩真人居然能走通我大師兄的路子,很是厲害呀!”


    淩克連忙問道:“王執事,我卻是不解,雷小道友明明隻是煉氣期,為何你要管他叫大師兄呢?”


    王勳哈地一笑,道:“咱玉京峰弟子,包括200多個築基期弟子,無不要叫他師兄。隻因他是第一個入門的真傳弟子,像咱們,也隻是個記名罷了!”


    淩克張大了嘴巴,良久方感慨道:“六齋先生,真高人也!”


    雷喜剛在靜室裏坐下,便自冷哼了一聲。


    他腦中的芯片,此前一直在高強度地執行掃描工作。


    他還從未試過,在自己的門派內,進行宛如“若耶溪”那樣強度的掃描,甚至他覺得腦漿都滾燙了……


    他冷哼,是因為他看到一個據說是王勳的隨從,剛剛帶著笑將他送到靜室,轉頭便滿臉陰冷地從後門離開了,看他走的方向,雷喜就知道這個家夥有問題。


    不掃不知道,一掃嚇一跳。這外事院中,各種各樣的奸細、釘子、暗樁都跳了出來,大肆地聯絡各自的主子。


    那個離開的家夥,走了老遠,才飛快地跑起來,最後仿佛奔行往蓮秀峰去了。


    還有人更是傳訊符頻發,一會兒一個,都是往瑤柱峰方向,但少數有離開山門的傳訊,卻被莫名其妙地截了下來,空中產生了一股混亂的射頻線流。


    封鎖碼頭的,全是戰法殿服色的弟子。戰法殿是執法殿的同胞,但絕對是門派最高層的武力,執法殿主要負責內部,而戰法殿相反,主要負責外部。滄雲門一般執法殿很活躍,戰法殿卻是極為隱密,至少雷喜沒到陸益這種層級,連其殿主是誰都不知道。


    在掃描裏,雷喜認出好些領頭的,無不是當初從陸益那裏得到的點滴信息中,屬於雲中子、蓮峰等人死黨、親信的家夥!


    這讓雷喜大為震驚。


    他的師父才去度劫,這邊門派裏就已經形成了一股極為可怕的洪流。你瞧瞧這架勢,明裏什麽事都沒有……暗裏什麽事沒有?


    而且,依照雷喜對於人性的清楚判斷,這種手筆,已經絕非雲中子這麽個過氣長老可以做得了的!若非高層中某些人,甚至大部分人已達成了某種一致,那麽怎麽可能戰法殿的弟子在封鎖內外交通,而玄山堂竟然都一無所知的?


    越想,雷喜就越覺得毛骨悚然。


    這是要出大事的節奏啊……


    雷喜的動態掃描圖中,還發現了幾支隱藏得很好的修士隊伍,竟然都是真人一級,各自帶隊,潛伏在玉京峰進出的幾條重要通道上。


    更多的執法殿、戰法殿弟子,也正朝著玉京峰外三三兩兩地行來,他們幾乎都是雷喜從未見過的生麵孔,攜帶著各式靈兵、符籙。


    還有些傀儡師,則是驅使著各自的戰傀,趕往山門要處。


    一句話,除了大陣控製在玉京峰玄山堂內,無法發動以外,其他的通道似乎都快被封死了……


    雷喜額角滴下了一粒汗珠。


    他心中初步做了一個判斷,最好的判斷是,這是針對他的行動。趁著陸益不在家,出門度劫期間,有人針對他進行嚴密部署,試圖擒獲甚至殺死自己。


    最壞的判斷就讓他有點吃不消了,那就是師父此次度劫,其實已經陷入了圈套中而不自知,他若是不保,這玉京峰上下,肯定也是保不住的……


    他冥思苦想了一番,忽然腦海中掠過一句話來,“申生在內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幾乎與此同時,芯片也叮地一聲,提示運算出了當前情況下的最佳選擇,就一個單詞,“run”!


    雷喜一瞬間就做出了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


    不管是因為怕自己遭擒而令師父分心,或者是最差的那種情況,座師身殞而仇家要斬草除根,雷喜都須留得有用之身,至不濟也要使敵人投鼠忌器,不敢再加害陸益親朋及其他玉京峰弟子。


    等做到了這一步,想必才能進行更多的報複。


    雷喜強讓自己坐定了一會兒,勉強平靜下來。


    運氣真他媽的背啊!


    淩克是不是就是那個帶來噩運的家夥,不就是個簡單的回扣嗎,嘰嘰嗚嗚個半天……但若不是他,自己恐怕不會來外事院,不來外事院,就不知道自己的貨不在碼頭,淩克也不會順口提起那件讓他奇怪的事情。


    而他不說,自己就真的會被蒙在鼓裏,半點兒也不知道了!


    這的確是一波一波,完全針對玉京峰,完全針對陸益師徒而設置的計劃!


    太狠辣了,若雷喜今天沒來,沒有察覺此事,估計明天最多後天,他就會被某些不知名的敵人捉住吧?說不定捉住的當時就斬了首,隨後就懸掛起來示眾了!


    師父度劫就是個誘因。


    現在雷喜隻恨自己沒法傳訊出去,因為他剛剛掃描中發現,這山門大陣雖沒開,可是設在瑤柱峰上屏蔽對外通訊的一座陣式卻被發動了,無疑這是有人刻意為之。


    若是強行發動,很可能驚動雲中子這類上人,那時想走恐怕就真的走不了了……


    隨著他在靜室裏繼續執行動態掃描的行動,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陰沉了。


    不光是外事院,連……玉京峰中,都似乎有人在秘密勾結敵人!


    而且,還不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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