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了很長時間,大部分時間邵宗嚴在喂魚兼喂自己,小部分時間在聽客戶講述自己是怎麽跟容斯仲戀愛結婚的。在那些陳年故事的間隙,他問出了“α、β、w”這些黑話的真正涵義。


    這座小千世界的人居然有六種性別!而且除了omega女性統統都有**,除了alpha男女以外都能生!


    那這個世界的alpha或beta女性客戶求助時,千蜃閣會不會派本門弟子來救援呢?還是也當作男性客戶,由他們這些勞務派遣人員負責?


    ……以千蜃閣那種玩家在遊戲裏加入門派都要挨一刀的嚴格規定,那兩種客戶肯定都得他們這些外借的臨時工來吧?想到女客戶如廁時可能會跟他進一個衛生間,他心裏就有種混亂感。總之……謝天謝地他現在修行有成,不需要在這個世界如廁和去公共澡堂洗澡了!


    曲笙講著講著忽然覺出不對,有點奇怪地看著他:“你怎麽好像一點常識都沒有似的?就算是山裏長大的,至少也該知道點基本的性別劃分知識吧?alpha和omega可是都會產生信息素的,beta雖然對信息素不敏感可也能稍微聞到一點,你以前從沒接觸過其他性別的人嗎?”


    嗬嗬。


    邵道長就隻能微笑了。


    一個生活在人類隻有兩種性別的世界裏的客服,該怎麽理解一個生活在六種性別世界裏的客戶?反正他是沒法在看到一群外表幾乎沒有區別的男人時分辨出他們哪個長了腺體哪個長了子宮的。


    其實他也不知道按普通世界的性別分化,客戶應該算男人還是女人……還是雙性人。


    他稍稍給客戶普及了一下其他世界的生理知識,那位看起來挺穩重的顧客都快要崩潰了:“沒有abo之分,隻有男女兩種人?那個世界的人是怎麽繁衍的,這不也太壓抑天性了嗎?你們那兒的男人如果喜歡上了男人,難道就不能有孩子、有正常溫馨的家庭了嗎?可你剛才還說你男友太能生,所以你們不敢要孩子……”


    “啊,”邵宗嚴淡定地點了點頭:“我男朋友他們一族是特例。不過我覺著兩個人在一起圖的應該是喜歡那個人,跟他在一起心裏快活,而不是什麽兒女滿堂之類的。”


    碗裏的草魚快活地拍了拍尾巴,一挺身子在他手上啄了一口。


    兩個人類沒再互相傷害下去,默默地吃完一桌菜,坐著酒店的車子回了曲笙家。他們家就住在市中心一座公寓裏,是將整個樓層打通成大戶型的房子,因為結婚時容家不滿意這樁婚事,容斯仲的父母也看不上這個兒媳婦,容斯仲索性就帶著他搬出來單過。


    隻是最近容母的侄子沈瀧因為性別分化,有轉換成omega的跡象,從上個月起就借住到他家,方便在市中心的omega研究中心做持續監控。


    房間裏空空蕩蕩,果然沒人在。房間裏應當還殘留著張揚淩厲的alpha信息素,可惜他隻是個beta,連聞著愛人信息素氣味入睡的能力都沒有。曲笙輕輕歎了口氣,把邵宗嚴領到一間客房裏,幫他換了新的鋪蓋,在衛生間準備好新的洗漱用品,道了聲晚安便默默回了房間。


    容斯仲和沈瀧直到轉天早上也沒回來,曲笙給他打了電話,隻得到一句敷衍的:“小瀧這次發情來得很厲害,又因為車禍受了點刺激,離不開人,我得在研究所看著他。”


    曲笙追問了一句他什麽時候回來,電話對麵的人帶點疲備地說:“總要等他的情況穩定下來,不然我難道把一個處於發情熱的omega單獨留在醫院裏?那樣將來怎麽跟他父母交待?還有這次車禍的事,說起來你也是的,明明知道他是個正處在準發情期的omega,怎麽不自己開車,還讓一個alpha司機上了你們的車子?要不是司機被他的信息素影響也就不會撞車,現在小瀧的情況也就不會那麽麻煩了。”


    可那時是沈瀧不信任我的車技,一定要讓司機開車,你也同意了的。曲笙張了張口,又歎著氣把那句話咽了回去,勉強笑道:“那你就先看著那邊吧。昨天把我帶出車廂的那位救援專家你還記得吧?他沒地方可去,我就讓他先在家裏住下了……”


    “你怎麽隨便往家裏帶人?”對麵的口氣隱隱帶上了幾分不耐煩:“咱們倆一個alpha一個beta和omega住一起不方便,我母親過幾天天完全就會過來幫忙照顧小瀧,你先把房間收拾好,那個beta隨便你弄到什麽地方去。小瀧既然分化成了omega,以後肯定要進歐文大學,就開學前這幾個月呆在咱們家。你做嫂子的對他關心一點,別像之前那樣為了一點點小事就鬧得大家都不開心。”


    電話猝然掛斷,曲笙失落地聽著耳邊傳來的忙音,臉色慢慢沉了下去。


    過了好一陣子他才鼓起勇氣去看邵宗嚴,告訴他容斯仲的母親要過來,不方便留他在家裏住,還推了一張卡來,讓他先去酒店裏住一陣子。說這話時他甚至不敢直視邵宗嚴,臉頰微微泛紅,低聲說:“昨晚咱們吃飯的酒店住宿條件挺好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在那兒住幾天,或者……跟你男朋友回家去也可以。”


    邵宗嚴揣起那張卡,耿直地說:“我覺得你需要人陪陪,那個表弟不得住幾個月嗎,萬一這段日子裏他再發情、再出事怎麽辦?這樣吧,住的地方等你丈夫家那些人來了再說,我先替你收拾出來老人的房間。”


    “你、你聽見了?”他的臉色一下子從潮紅變得慘白,好像被人撕下了一層光鮮的遮羞布,露出不欲人知的慘淡來。可是明明在昨天……不,明明直到現在他也還生活在一個完美的家庭裏,容斯仲給他的是比大多數人都更深的愛和體貼,為什麽在麵對這個異界來的客服時,他會覺得自己的生活其實沒有過往以為的那麽幸福,甚至讓人聽到隻言片語都會令他驚懼羞慚呢?


    他看著那雙無憂無慮的清澈雙眼,下意識問道:“你跟你男朋友怎麽維持著那麽好的感情呢?我……我不是打探你的**,我隻是想向你取取經,想知道怎麽才能讓我們倆回到從前那種感覺……”


    他們之間的感情還沒被現實的砂塵磨得黯然褪色的從前。


    邵宗嚴翹著二郎腿坐進椅子裏,一隻手摸著水晶魚缸,另一隻手指尖在桌上輕點:“你覺得自己現在和丈夫的感情不如原來好了?是因為他青梅竹馬的表弟住進你們家裏來了,你有了危機感?還是大宅門的老太太挑剔男媳婦,不讓你們夫妻相好?”


    若論說怎麽幫人邀寵獻媚,這世上怕是再沒有比邵道長更內行的了。他的法寶囊裏藏著滿滿一箱子夫妻間助興的藥物,美容養顏的方子更不在話下,別說這回客戶和丈夫的感情隻是不如從前那麽有激情,就是他徹底變心寵妾滅妻了,他也有辦法讓這個人的身體再也離不開客戶。


    隻要客戶高興就行。


    禍國妖道邵宗嚴從法寶囊裏拿出一包調好的藥粉,把客戶從桌邊拎起來,抓著他帶有薄繭的手說:“從現在起不要再幹活了,把這包藥放到熱水裏泡個澡。你不就是擔心他喜歡上那個討他父母歡心的表弟,想讓他對你回心轉意嗎?安心聽我的,憑我宗門當年扶持出好幾代傾國妖妃的經驗,要讓你變得有魅力真是太容易了。”


    “泡個澡就行?”客戶聽著跟神話似的。可這個人的來曆也跟神話似的,要不是他之前一下就拆開了被擠變形的車門把自己從車裏救出去,還用一顆吃著跟糖一樣的藥丸治好了嚴重的骨折和內髒出血,客戶都不敢碰那包不知哪來的藥。


    邵道長拍著胸脯打包票:“放心,這包絕對不是spring藥,是能讓你皮膚細嫩、肌膚生香的沐浴專用華清散。回頭我再給你配一爐香體丸,你們這兒的人不都認什麽信息素嗎?我不太知道那是什麽味道,聽晏兄說那個表弟身上的是種有點膩的甜香味?我給你合一爐九合香味兒的,味道清甜幽遠,保證沒有男人不喜歡!”


    曲笙半信半疑地進了浴室,把那包藥粉灑進浴缸,倒滿了熱水。那包藥看起來黑乎乎的不起眼兒,泡開之後竟成了一種璀燦透明的酒紅色,聞起來微帶甜味,十分玄幻。他在池邊猶豫了一會兒,想到邵宗嚴吹彈可破的肌膚和豔光逼人的容色,又將心一狠,泡進了這池從邵道長其實從沒試過的藥水裏。


    滿池溫熱的水緊裹著肌膚,清淡甜潤的香氣沁入鼻端,仿佛也沁入了他的身體裏,衝洗掉之後還能隱隱約約地聞到。他換好衣服出了浴室,便發現整個房間都給人重新整理過——地板和桌麵擦得亮晶晶的,窗簾、桌椅套和沙發墊也都換了新的,換下來的整整齊齊疊成一遝放在椅子上,活像剛買來一樣幹淨豔麗。


    廳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枚巨大的銅爐,底下爐膛裏燃著明火,卻沒有煙氣,隻從爐蓋周圍散發出絲絲清香。邵宗嚴盤膝坐在亮得反光的木地板上,見他出來,便指著桌上一張寫著清麗小楷的單子說:“我在這裏看著藥爐走不開,冰箱裏沒什麽吃的了,你去采購一趟,回頭我教你做點心。”


    大戶人家的夫人——暫且不這位客戶是男是女,反正他自己承認這個夫人的身份——縱然不需要多會下廚,總得有一兩樣拿得出手的精致點心奉給夫婿和舅姑。當然若能懂得調絲理弦,聯詩對句就更好了,回頭還得問一下客戶會什麽,好按著他的優勢建立適合兩夫妻相處的情景模式。


    單純靠點香吃藥,那都流於下乘了,隻有爭寵爭到最激烈的時候才能用。


    他一腦子傳(封)統(建)經(糟)驗(粕)等著用在客戶身上,製造能超越omega信息素的體香還是第一步,之後還要給客戶調理身體,通淤化滯、悅澤容貌,同時解決他們多年不孕不育的問題。容家的長輩們總給客戶氣受,不就因為他沒孩子?這還不定是誰的問題呢,反正他摸著客戶的脈是個很健康正常的男性,哪兒的功能都沒問題。


    omega的初潮通常持續3-7天,一般來說現在的omega都會注射抑製劑提前結束發情,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車禍時受驚了,沈瀧足足在omega研究中心呆了7天才跟容斯仲一起回到那間公寓。


    他們回來時,曲笙正跟著邵宗嚴在廚房調合糕粉和桂花糖漿,聽到門鈴的聲音時才想起容斯仲之前不許邵宗嚴住宿,心裏頓時緊張得跳了一下。此時再要讓他走也遲了,他手足無措地放下筷子,拍了拍圍裙,準備出去迎接他們。


    邵道長從背後拉了拉他的手,心中輕呼了一聲“晏兄”,讓他幫忙把自己弄成娃娃般大小,輕輕抓著客戶的手指落到他手上,在他震驚的目光中笑道:“你先把我擱在玄關旁邊的擱架上,我在那兒觀察一下,有問題會遠程提示幫忙的。”


    好好的客服說變小就變小,簡直跟撞進了靈異片裏似的。幸好他變小之後外形還是一樣俊美,而且因為個子小了顯得格外精致,曲笙至多隻是吃了一驚,並沒真的嚇出個好歹,很快就調適好自己的心態,把他放在一隻天鵝瓷杯裏,還在他頭上蓋了一把勿忘我的小花。


    或許是先受了從“我的客服是外星人”到“我的客服不是人”的驚嚇,容斯仲的手架在沈瀧腰間,幾乎是半拖半抱著他走進門的場景都沒嚇著曲笙。


    他甚至十分淡定地泡了一壺紅茶來,加上肉桂粉和方糖端給沈瀧,再加上一碟鬆子糕作茶點,大方地笑道:“外麵天氣不太好,小瀧你身體情況特殊,喝點肉桂茶暖暖身子吧。”


    他給容斯仲倒的就是普通紅茶了,配上一小碟之前邵宗嚴教他的荷花酥。染成粉紅的酥皮層層綻開,纖薄如紙,露出裏麵深棗紅的豆沙和淡鵝黃的椰蓉,光是看著就覺得滿口生香。


    更香的則是他自己。


    從曲笙身體裏透出一股若有似無的清雅香氣,與信息素不同,沒有那麽濃烈誘人,與sex無關,卻更神秘古雅,似乎能穿透鼻腔直入靈魂。容斯仲霎時間憶起了他們相識的時候,曲笙就穿著再普通不過的襯衫和長褲走在灑滿陽光的路上,斑駁日影打在他臉上,使他的麵龐一半兒明亮一半兒幽深,像從神話中走出來的人物。


    那一刻風中或許飄來了草木的清香味,清清淡淡,卻吹散了他少年時對信息素的渴望和幻想,讓他把愛和欲·望都定格在了那個踏著光影而來的清淡beta身上。


    他下意識按住曲笙的手,抬頭看著那張熟悉到閉著眼都能描繪出的臉龐,忽然覺出了幾分陌生。他的臉色那麽紅潤優美,整個人都像被擦淨了的瓷器,散發著柔和溫潤的光芒,看得他移不開眼,口中的荷花酥嚐著也格外清甜酥脆,比起身邊甜膩張揚的omega香氣更加誘人。


    身旁的沈瀧忽然朝他坐了坐,毫不掩飾的張揚信息素氣味沾了他一身,用一種天真又惡意的眼神看著曲笙,彎唇一笑:“這幾天表哥不在,曲哥你居然比之前更滋潤了,感覺好像剛渡過發情期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了呢。如果曲哥你有信息素大概就是這個香味了吧,真好聞,我從沒試過這個味道的香水,是誰給你特別調製的嗎?”


    容斯仲忽然想起了那個在車禍現場突然出現的救生人員,心中的驚豔漸漸蘊釀成了懷疑。曲笙是不會釋放出信息素的,也不清楚沈瀧的信息素是怎樣張揚而熱烈的纏住了他丈夫,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彌漫到整個房間。但他看出了沈瀧變得紅潤的臉頰和顫動的腰身,也看出了容斯仲體征在改變,像弦一樣繃緊了身子,心裏不由生出一點悲涼之意。


    邵宗嚴在玄關上給他加油,讓他別輸給當麵勾引他丈夫的表弟,曲笙臉色微沉,咬了咬牙,手在桌麵下方捏碎了一枚藥丸外麵的蠟封,灑了一點在手腕上。他將手伸到容斯仲麵前,露出一截纖白的腕子,淡淡一笑:“這是我從古籍裏找到的香料方子,自己試著用蜜調成了香丸,你喜歡嗎?我聽說母親要搬過來住,還給她準備了一些適合omega的小點心,正好表弟在,可以替我試試味道。”


    手腕間剛剛點上的香粉似乎含有一股奇異的力量,容斯仲明明被甜膩的信息素激發得無比熱切渴求,可是該動的地方卻像突然壞掉了一樣,什麽感覺也沒有了。他極想進房間去試試自己出了什麽事,可這個omega表弟就坐在很邊,自己這個做表哥、做主人的又必須招待,急得他雙腳在地毯上來回摩挲,還要把不停貼上來的表弟推開,以免心頭的欲·望越來越濃,化成無法消解的煩躁。


    他頭一次體會到了曲笙的尷尬和痛苦,覺得這位表弟在自己家裏住著,實在是件令人難以忍受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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