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進20的比賽晏寒江輕鬆通過,20進10的比賽他則稍微展露了一點真功夫,以一套劍術贏得了全場掌場,以全部綠燈的成績順利勝出。另外19名選手中則有4名同樣直接晉級,8名待定,7名淘汰,這8名待定選手又和各分賽區選送的複活選手爭奪剩下的5個名額。


    這場比賽比之前任何一場競爭都要激烈,因為這場比賽後,便隻剩下最後十名選手爭取這個角色。到了這一步,選手們本身的技藝就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選出外表、氣質和演技都能貼合角色需要的人。


    節目組給這群年輕(裏麵混了一個不年輕的)人找來了形體、台詞和表演老師,進行為期一個月的封閉培訓,而培訓之後的10進5的比賽就不再比歌舞等才藝,而是在台上抽取一段“阿寒”的劇情進行表演。10進5這場是單人表演,到5進3的時候則會再提高一點難度,兩人一組抽簽分飾邵宗嚴和阿寒,到最後的冠軍賽則要在攝影棚中帶妝試鏡,真正拍一段短片。


    最後的勝者就會成為這部電影的主角,落敗的選手也有可能進入電影中演個小角色。


    可以說,到了這一步的選手基本上都算是一隻腳踏進了娛樂圈,隻要表現得好,哪怕不被這兩位導演選中,也會落到其他人的眼睛裏!所有選手都精神振奮,準備在接下來一周的培訓裏破釜沉舟,用自己的表現驚豔兩位導演和評審們。


    比賽結束後隻休息了一晚,節目組就開始按既定計劃訓練了。晏寒江雖然是邵大師的經紀人兼男朋友,在選秀組裏也沒得到什麽特別關照,還是要早早起來練形體;洗過澡後開始台詞課,從呼吸、發聲、吐字學起,還要做大量對白練習;下午則是培訓演技,因為時間並不富餘,這些培訓都是圍繞著“烽火同行”這部戲和他們要爭取的角色“阿寒”進行的。


    這些來選秀的少年都很珍惜這次機會,認真訓練、上課練台詞、培訓結束後也會在房間裏努力揣摩角色。為了上鏡更好看,他們連飯也不怎麽吃,生怕臉上添了肉,在鏡頭下會顯得太圓,不像一個身負國仇家恨、一直執行秘密任務的軍官。


    培訓這一個月,所有人都過得艱苦而充實——隻除了晏寒江。


    他雖然被迫也住進了酒店,和其他人一樣進行封閉訓練,可他家人居然來探視,還按頓給他送飯!


    好吧,節目組確實沒規定不許家人送飯。可他們為了專心訓練,為了不打擾同樣用功的選秀同伴,都是狠心拒絕了親人們來探望的好意,認真關在房裏餓著肚子減肥的。這個人居然一天三頓都有親人送盒飯來,還是那種四層電熱保溫盒,裏麵的菜又是炸又是炒的,一開蓋香氣就散得滿餐廳都是,讓他們這些啃粗糧麵包配幹巴巴的水煮雞肉、白水煮菜的人怎麽過?!


    眾人聞得咬牙切齒,對著清湯寡水的減肥餐就覺著喉嚨發堵,怎麽也咽不下去。一位腮骨稍大,減肥減得最刻苦的選手索性把飯盒一推,站起來喊了一聲:“不吃了!晚上還要測體重呢,我減肥!”


    對!我們不想吃那麽多肉,不想吃那種油大的東西,我們是在為了電影藝術而節食!


    眾人低頭舀著烤小番茄、芝麻菜沙拉和白煮雞胸,堅決不去看他飯盒裏炸得金燦燦的酥脆乳鴿、烤得嫩嫩的羊肉片、去了頭的辣炒小龍蝦……還有那碗看著就清甜爽口的荔枝牛肉湯。


    每天吃飯時受刺激太多,九位選手的仇恨都壓在了晏寒江身上,每天上課練台詞、揣摩人物的時候,他們都無比努力,想要在下場比賽中碾壓晏寒江,讓他體驗到自己看著那個大盒飯時心靈受到的打擊。


    想象那個亂世中,一位身負國仇家恨,壓抑著心中秘密和上司、同僚虛與偽蛇的年輕軍官,他的心態該是什麽樣?他平常該怎麽麵對周圍的人?他在邵宗嚴麵前放鬆自己的精神,又會表現出怎樣的一麵……


    他們揣摩了又揣摩,把手裏拿到的幾個劇本片斷的翻爛了,竟然隱隱覺著,晏寒江那個可以稱之為毫無演技的冷漠麵癱倒的幾分符合阿寒在屬下團滅,在充滿陰暗壓抑的特務部門工作時該有的態度?


    ……這一定是錯覺!他們不是那種靠臉、靠人氣的膚淺男紙,不會輸給一個連笑都不會笑,還不注意保持身材,一天三頓都大吃大喝的男人!


    在如此火熱的良性競爭氛圍下,短短一個月的封閉訓練很快結束,10進5比賽終於開始了。比賽仍是在原來那座賽場裏,現場抽簽選取一段培訓過的劇情表演,每人上場前有五分鍾準備時間。


    比賽到了這個階段,晏寒江這個17號實際上已經在選手裏排到第二位了。他前麵隻有一個8號選手關景,抽中的是“阿寒”在戰場上看著自己的手下傷亡殆盡,打算上去和敵人拚命時,卻得到上司“不抵抗”命令的小片段。這段鏡頭需要情緒飽滿,表現出他的悲憤、他對手下戰士的痛惜和對當局的信任初部破裂的複雜情緒,關景的情緒是夠激烈了,卻激烈太過有些浮誇,五位評審直接沒給通過。


    在比賽當中,前一位選手的狀態和成績會很大程度上影響後麵的選手。有很多時候,如果一個選手表現得非常差勁,在他後麵甚至會有幾個人都發揮失常;而有時候前麵的人通關也會提高後麵出場選手的信心,出現一連串通關選手。


    而現場這個壓力都壓到了晏寒江身上。後台的選手們都眼巴巴看著他,台下的粉絲則拚命歡呼,搖得觀眾席上晃成了一片光海,而觀眾席上還坐著兩個說什麽也不想讓他進組的導演……晏寒江連眉毛也沒動一動,穿著筆挺的軍裝走上台,抽取了一段劇情交給主持人。


    這一段正是他在老宅地下室裏找到元泱蒼華的信物,捧起信物後卻又發現那個圓光球漸漸黯淡失色,也沒看出什特別秘密,從滿懷希望到失望的這麽個過程。


    這一段表演的動作很少,隻有一句台詞,幾乎整場戲都是用眼神和精細的表情表達阿寒內心複雜變化的情緒,難度在這次表演的幾個題目中是最高的。就連對他信任度那麽高的粉絲們都急了,不忍心看他接下來的表演,生怕他也像關景一樣……不,不一樣,關景那是情緒過度飽滿,他隻能情緒過度不飽滿。


    兩位導演倒是睜大了眼睛,右手直接按在了淘汰鍵上,滿懷激動地等著他演砸。


    他下去準備了五分鍾,台上也簡單布置好了放信物的房間。頭頂燈光全部熄滅,隻留下束光照在晏寒江身上,引導他從黑暗中走出來,走進布滿塵埃的地下室。幾台攝影機對著他的臉拍特寫,在背後的大屏幕上播出,讓觀眾和導演都能看到他最細微的神情變化。


    不知是不是錯覺,評審和粉絲們都覺著他這回出來,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不再是那種淡漠得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反而……從他的略重的步伐、隨著走路翻卷的衣擺上看出了幾分焦急和匆忙;而他的眉宇間微微印出一道豎紋,眼神依然淡漠,被微皺的眉頭一襯,卻淡出一種蒼涼沉重的感覺;他的鞋是裝了硬跟的,每走一步都會踏出一聲悶響,悄巧踏在眾人呼吸的節拍上,越走越急,也帶得下麵看的人越喘越快,心似乎要隨著他的動作砰砰地跳出來。


    他在簡單布置的房間裏翻找一陣,終於停下腳步,雙手托起一個錦盒時,滿場觀眾和評委的心也跟著他的動作放鬆了,激動地望著屏幕上的盒子,期待他快點打開。


    盒子裏裝的是正元泱蒼華客戶端,打開之後便散出一道瑩潤的白光,照得他沉重的眉眼漸漸舒展。那雙黑沉眼瞳被白光照亮,仿佛蘊含著希望的喜悅,緊抿的嘴角又帶著幾分遲疑,不敢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這種怪力亂神的東西上。


    他從盒子裏捧出遊戲客戶端,一瞬不瞬地盯著那明亮的光芒說道:“我是寒家的子弟,家祖和元泱蒼華的前輩有過約定,我寒家的子弟遇到危險時,隨時可以向你們求助。現在國家危難當頭,我以寒家十代嫡孫之名,求你們相助!”


    他捧著客戶端就要下跪,其上的光芒卻一點點消失了。他眼裏的光芒也隨之黯淡,腿半彎不彎地停在空中,手背上驀地繃起明顯的青筋,臉色冰冷而壓抑,托著客戶端慢慢站直了身子。


    燈光重新亮起,之前被他掩去光芒的客戶端也恢複正常,叫他收進了袖子裏。


    在燈光下看去,他的臉還是和之前一樣毫無表情,身形挺拔如玉樹,穿著軍裝也沒有什麽軍人氣勢,更像是古裝劇裏的仙人。可剛剛那段表演中,他卻活像一個從硝煙戰火裏走出來的剛毅軍人,沒有太多表情變化,隻是稍稍皺了眉,配合著光影變化便在眾人眼中展示出了那樣變化豐富的內心戲……


    難道他們看走眼了,這個不是麵癱,他是會演對的?兩位導演對視一眼,實在也挑不出什麽錯來,隻能在粉絲狂喜的歡呼和哭泣聲中按下了綠色的通關按鈕。


    本來要為難他的就是兩位導演,其他三位評審可喜歡這位非物質遺產傳人了,見導演都鬆了手,當然也就毫無負擔地大誇特誇了他的演技一頓,給他通行證。


    直到後麵兩三名選手表演過去,劉導才從晏寒江那迷人的演技裏回過神,悄悄拉了王誌清一把,把頭湊過去低聲說道:“我覺著這事不對啊!他剛才演的雖然好,可你看他的神情表現是借助了燈光的,那張臉還是特別費力才能拉出一點點豎紋來,將來進了組之後要演那些需要情緒很飽滿才能出來的戲他演得了嗎?別的不說,讓他笑一個他笑得出來嗎?”


    王導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把頭歪過去,小聲問:“那就下場比賽挑一個他必須笑出來的鏡頭?”


    電影裏邵宗嚴和阿寒攜手逃過特工部門一次次追殺,還曾參加過一場戰役,在這些痛快的戰鬥後麵添個“兩人在合作戰勝敵人後默契地相視一笑”的鏡頭簡直太正常了!


    就這麽愉快地說定了!


    10進5比賽後,兩位導演又和節目組開會研究新劇本,而五位選手則要選出自己合作的對手,準備下場比賽。


    5個人結對練習,必然會多出一人,這個人會和節目組請來的人對戲。這個消息傳出來之後,晏寒江就又一次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他的長相和別人比起來,簡直就是明星和路人一樣的差別,粉絲團又極龐大,光憑粉絲就能把他頂進前三,能和這樣一個人結伴,簡直就是晉級的保證。


    可是他參賽這麽久,從沒跟任何人結交,連吃飯都是自己開小灶,眼睜睜看同伴吃沒油水的減脂餐都不帶說話的。這樣的人,真的能和人好好合作嗎?而且他晚上下課後根本不練習,成組之後他能配合自己對台詞嗎?


    左右為難了一會兒,四人一致決定靠抓鬮分組,趕上誰是誰。晏寒江倒很喜歡這樣的分組方式,伸手便抽了那個單人的紙條來,回到房間把門一鎖,化作一陣清風回明天家裏歇著去了。


    一周之後的5進3比賽如約開始,選手們在後台分好了角色,緊張地化裝、換衣服、對台詞,準備出場比賽。直到這時候節目組才請來那位要和落單選手合作的專業人士和他們見麵——


    也不算太專業,就是已經內定了這部電影的主角,提前他們幾個月進組接受導演單獨調·教的邵宗嚴的扮演者,邵宗嚴。


    這群年輕的選秀演員都看呆了,不知該震驚於他的美貌,還是他能讓兩位國內一流導演折節,啟用他這個素人作為兩人合作的第一部電影的主角不說,還以他的名字為主角命名的背景。


    唯有晏寒江不為外物所動,主動走上前朝他伸出了手,露出了這場選秀鏡頭下第一個笑容,溫柔地說:“邵大師你好,我是你的顧客阿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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