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了。”邵宗嚴扶起客戶,朝他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鬼都怕光,你看,他們不是都跑了?”


    明天幾乎是癱軟在他懷裏,抬眼看著頭頂明亮的射燈,隻覺得安心無比,就連呼吸的空氣都比剛才清新了許多。被困在此地,提心吊膽了一晚上的藝人們也都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爭相向邵宗嚴道謝:“多謝大師把林嶼的鬼魂驅了出去,要不是大師過來,現在我們說不定都被鬼拖走了。”


    他們眾星捧月般圍在放圓光鏡的桌子旁,滿臉都是死裏逃生的逃喜。隻是因為圓光鏡在開始播放後就隱入了畫麵中,凡人的眼力看不出來,眾人生怕一不小心撞到鏡子,又要重新回到黑暗當中,是以雖然都很想和邵宗嚴握握手、擁抱一下,卻幾乎都不敢動。


    隻有那位差點被林嶼“留下來”的周天娜激動得不顧一切,哭著撲向邵宗嚴,問他有沒有女朋友,還特別真誠地自薦:“你別看媒體報道我脾氣不好,還愛打牌,其實我可溫柔體貼了,我願意為你放棄演藝事業,結婚以後當全職媽媽……”


    邵道長連忙擺了擺手:“多謝姑娘好意,不過我已經有道侶了,他一直很支持我的工作,還放棄自己了的事業陪著我到處救援。其實論起來,他的事業比我有前途……”


    說起晏寒江的好處,他臉上不知不覺露出了一絲讓人看著都覺得甜蜜的笑容,左手貼到胸口摸了摸那個不怎麽顯眼的小身子,腕上掛著那隻**的黑塑料袋就暴露在了眾人的視線裏。


    這個塑料袋被人當成人頭一晚上了,此時終於露出真顏。這裏麵裝的究竟是……


    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袋裏上,就連舞台中央那三位顏值碾壓整個娛樂圈的俊男美女都沒人關注。就在邵宗嚴感受到他們壓力,就要拉開塑料袋提手時,客戶的身子忽地一顫,抬眼看向他,驚恐地顫聲道:“邵哥,少峰……少峰他……不見了!他剛才還在我身邊說話,就這麽一會兒工夫……”


    邵宗嚴眼中含著悲憫看了他一眼,輕輕搖了搖頭,拉開塑料袋,露出裏麵滿滿一袋牡蠣和鮑魚殼。有不少貝殼裏的肉已經叫晏寒江吃了,他便把空殼挑出來堆到一旁,拿小刀一個個撬開剩下的,把剝好的淨肉重新放回袋裏。


    隻是一些生的、還帶著海水的生蠔和鮑魚,就看得這群人頻頻咽口水,目光粘在肉上挪都挪不開,恨不得立刻過來吃一口。


    邵宗嚴聽得吞咽聲和腹鳴聲不斷,也知道他們是餓極了。想想他們這一天受的苦,便從救生包裏掏出每次救援時配給的礦泉水和麵包分給眾人,又自法寶囊裏找出師兄們給打包的葷素路菜和山裏特產的鹿肉幹、醬鵪鶉分給眾人。


    明天雖然還擔心著同事的安危,可是拿到礦泉水後,也抵不住饑渴的煎熬開始吃喝。邵道長撬了一地貝殼,把肉都放在手心裏細細切成小塊,卻誰也不給,仍是都扔進塑料袋裏放著。那些人還是看得眼饞,又不好意思問,一邊吃著麵包就涼菜,一邊偷偷盯著那袋貝肉,想看他要怎麽處理。


    ……然後他們就眼睜睜看著這位大仙把手伸進懷裏摸了摸,手背鼓起撐起衣襟,掏出一條雪白細長的美貌草魚來,托著魚胸摸了摸嘴,光明正大地調戲了一會兒才擱進塑料袋裏。


    沒人想到一個人類能有意識有目的地調戲一條草魚,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胸口掏出草魚來……那魚好像竟還挺新鮮的,沒悶出異味兒來!


    一名藝人震驚地說:“你怎麽把魚擱懷裏,容易壞的!不是有固體酒精嗎,趕緊拿個小碗煮煮!”說著就把自己手裏的礦泉水瓶子遞給他:“拿這個,剖開就能煮了,裏麵盛了水應該不會很快燒化的!”


    他還在火鍋店裏吃過紙火鍋呢,紙都沒燒起來,說不定塑料瓶子也燒不起來!


    邵道長搖搖頭道:“這魚是我的心頭肉,怎麽可能吃了。剛才切貝肉就是為了切小點方便他一口一塊吃的,你們也抓緊吃東西,吃完了咱們就走。”


    眾人拿著自己吃的冷菜和鮮靈靈剛出水的大鮑魚、牡蠣對比,油然生出種人不如魚的歎息。不過在這位大師來之前,他們可是連礦泉水和麵包都吃不上的,是以誰也不會真的抱怨什麽,都懷著離開這座鬼宅的急迫加快了吞咽速度。


    隻有明天還想著剛剛消失的同事,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可一想起剛才他那個悲憫的神情,想起黑暗中自己被人撲倒時張少峰所在的位置,心裏便有一股涼浸浸的感覺湧出來,梗在喉嚨口,叫他說不出話來。邵宗嚴卻注意到了他懇求般的神色,一麵喝水一麵盤算著什麽,待看眾人吃得差不多了,目光朝門外掃了一下,問道:“除了你們這七個人外,還有別人也陷在這座房子裏嗎?”


    “有、有的!”提到失蹤的同伴,一片血光頓時遮住了這群人的眼,連房裏明亮的光芒和台上台下那麽多似乎在陪伴他們的人也安撫不了那種恐懼又絕望的心情了。


    眾人捏著筷子,把遊戲崩盤、於思明暴斃之後的事仔細講給他聽:“思明死後,我們嚇得都不敢在客廳裏待著了,就趕快往外跑,想離開這座別墅。當時王導朝著落地窗直奔出去,大概是想撞開窗戶逃跑,可他上半身撞開窗戶出去了,肚子卻生生卡在玻璃上,流了好多血,然後回頭詭異地朝我們笑了一下。”


    一名演員甚至維妙維肖地學了那個笑容,詭異得讓身在靈光庇護下的眾人也都難受地打了個顫。


    “然後我們就覺著背後有人,拚命地跑,也不敢去撞玻璃,就想找個房間進去,關上門在裏麵呆著。”


    他們攝製組來時是浩浩蕩蕩五六台車人,請來的四位藝人不說,光助理和經濟人就帶來了五六個,再加上化妝師、收音師、燈光、導演、司機……可是從於思遠死後,他們就陷入了無盡追逃當中。


    走廊裏的燈莫名其妙掉下來砸死了一位經紀人,林嶼荒不擇路地推開一扇房門後就被無形的力量拖進去,再出現就成了鬼魂。收音師跑著跑著就不知怎麽就消失了,再出現時竟被一團長發吊在走廊頂上,瞪大眼睛怨毒地看著每個從下麵跑過的人。


    明天和少峰則在逃亡中被逼到了一條與別人都完全不同的路上,其他人根本沒注意到他們消失,一間間地用生命試探著,終於找到了這座能呆人的房間,就都擠進來,頂上門抱成一團等著天亮。


    在這間黑暗逼仄的房間裏,恐慌和絕望悄悄發酵,所有人都死死盯著手機,期盼時間能早點過去。可越是盯著,時間過得就越慢,門外呼嘯的響聲,家具嘎吱嘎吱搖動的聲音一點點侵蝕著他們的心,不停放大之前慘痛畫麵留在他們心底的陰影。


    人在極度恐懼中,身體代謝也會加快,容易口渴、出汗、神經失調,可他們在這屋子裏根本找不到水,連廁所也沒法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令人發狂的煎熬——直到房門被從外麵“砰”的踹開,那一刻他們的恐懼達到峰點,甚至恨不能闖出去讓鬼吃了一了百了!


    可是下一刻,燭光映照的完美容顏卻淡化了那種恐懼。之後他點酒精燈、救周天娜、超度林嶼的鬼魂……最後打開這個明亮又有人氣兒的圓光,徹底將他們從恐懼中救贖了出來。


    他們的聲音和台上兩位嘉賓的聲音交錯,底下不時響起觀眾的掌聲和噓聲,還有主持人簡單卻一針見血的點評,仿佛這裏真的坐滿了人,他們都是在聚光燈下做節目,而不是在一座陰氣森森的鬼宅裏。


    周天娜抬眼看向邵宗嚴,情真意摯地說:“大師,這地方邪得很,雖然你有真本事……”


    話沒說完,她還算含情脈脈的目光忽然轉為驚恐,整張臉都憋青了,伸手筆直地指向台下觀眾席的位置——那些俊美又富氣質的觀眾頭上忽然冒出來一張張青灰色的、猙獰詭異的臉孔。有的剛剛出現就消失,有的卻能堅持一段時間,甚至還有幾個發型老舊的鬼張口啃噬著那片看似極廣大的觀眾席,在輝煌的背景上啃出了一個個黑暗幽深的孔洞。


    晏寒江從袋子裏露出頭來,側過身子用一隻眼睛看著那片黑洞,然後在邵宗嚴手腕上輕啄了一口:“抓緊走吧,這些鬼在陰濁靈氣這麽濃鬱的地方呆得久了,都有幾分道行,等他們習慣了圓光裏的清靈之氣,圓光就護不住這些人了。”


    邵宗嚴點了點頭,拿起圓光鏡扔到客戶懷裏,拍了拍手,喚回了眾人的神智:“你們都跟在我身後,千萬不要離開圓光籠罩的範圍。時間不多了,咱們先離開這座宅子,出去之後我再想辦法救別人——”


    他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也沒做出多麽慷慨的模樣,卻令這群人都安靜下來,交托出了自己的全部信任。他點點頭道:“接下來無論看見什麽也不要慌亂,不要跟別人走,跟著我。”


    好好好!跟著你!


    在美人和惡鬼之間難道還用選嗎?眾人拚命點頭,把全副心神都放在他身上,努力忘記後麵正在啃噬圓光的鬼魂。


    邵宗嚴深深看了明天一眼,確認了他不會為了同事再回來,這才跨過桌子走到朝向外側的那麵牆,將斬運刀交到左手,右手在空中一劃,從法寶囊裏召出了那隻煉藥的爐子。


    斬運刀雖好,強拆時還是得用大的。


    半人高的巨大銅爐驀然落地,震得這座老宅房頂簌簌掉下灰塵來,爐腳也深陷進了木地板裏。他伸手去爐肚下撈了一把,卻覺出有一團幹枯雜亂的發絲從下麵纏上了他的腕子,想要把他拖入地下。他看也不看,憑著一把蠻力把爐子硬生生托了起來,在空中拈了拈,轉手拿住了爐腳。


    袋子裏的草魚也支出半條身子來,朝他腕上吐了一口低溫的透明火焰。那火並不燒他的皮膚,可纏在上麵的頭發竟像成了化纖作成的,頓時爆出一團火球,順著發絲朝下燒了下去。


    老舊的地板頓時震顫起來,從深深的地下傳出一聲聲淒利慘叫,幾乎壓倒了台上女嘉賓哭訴丈夫在她孕期出鬼的哭聲。邵宗嚴上腳踏住那塊曾冒出頭發的地板,右手掄圓了爐子朝牆上狠狠一砸,窗台便“轟”地一聲破開,留下一道半圓形的豁口。


    整座老宅都顫動起來,仿若地震,眾人抱著團站在主持人和兩位嘉賓身邊,明天將傘高高撐起來,隻盼著萬一天花板落下來時能撐一下。


    邵宗嚴郎心似鐵,將真氣注入爐身,提著爐腳一下又一下地砸向牆麵,磕掉已碎成狼牙形的玻璃茬,硬是在那麵牆上打出一道寬闊的門來。


    牆外星光黯淡,夜色濃稠,透過圓光與黑暗的交界,他似乎看到一片綠幽幽的詭瞳在黑暗中閃動,死死盯著這片光明清靈之地。而在那些形體變化不定,眼神幽暗貪婪的陰魂之中,客戶一直想找的那個“少峰”也站在庭中一株枯樹下,嘴角噙著近乎溫柔的詭異笑容看著這座明亮的房間。


    隔著光明與黑暗的分野,邵宗嚴看到他像之前那兩具屍體一樣張開嘴,一字字地用口型說道:“你帶不走他們的。”


    整座老宅猛然劇烈地搖晃起來,整個宅子好像被人從上頭拍了一下,房間上方整塊天花板都朝著他們頭頂砸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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