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完半條蛇,邵宗嚴便拍了拍手,提刀切碎菜葉扔進鍋裏攪和。煎蛋熬出來的湯也泛著奶白色,不如魚湯濃稠,卻也有魚湯肉湯似的香味,再俏一點嫩嫩的野菜,就又多了點爽口的清香氣。


    風熙剛想說自己吃飽了,喝不下湯,可是話沒說出來就叫香味兒堵了嘴,伸長脖子看著他拿樹枝當筷子攪動湯鍋,盼著那鍋湯快點熟。


    野菜剛一變色,邵宗嚴就扔下筷子,提刀砍了一截竹筒過來,從中間縱向剖成兩半兒,截成個小船似的形狀。他捏著一頭在湯鍋裏一舀,另一隻手拿筷子挑了一筷菜葉,又把鍋底的鳥蛋都給他撿了進去,熱乎乎地捧到風熙手裏,叫他喝點兒溜溜縫。


    湯裏也擱了點花椒粉,鹹鮮的湯汁裏透出點麻香,壓掉了野菜特有的苦味。煎過的蛋白有種軟綿綿的口感,浸滿了湯汁,裏層的蛋白比雞蛋稍硬些,蛋黃粉粉糯糯,配著水嫩的菜葉一起吃下去,美味得讓他完全忘記胃已經盛滿了。


    風熙喝得滿頭大汗,捧著肚子坐在火堆旁消食。有萬能客服在身邊,山林裏令人恐怖的鳥獸叫聲似乎都變成了無足輕重的背景雜音,在這片火光照耀下,沒人可以再傷害他。


    連那個獸人也不能……


    他抓著竹筒的手猛地晃了一下,幸虧裏頭的湯早都喝完了,才沒被他晃出來灑一身。邵宗嚴正拿竹枝綁成的小炊帚刷鍋,眼角餘光掃到他那一晃,以為他還想再來一碗,就勸道:“這一晚上吃得不少了,肉吃太多不好消化,晚上小心睡不著。”


    風熙用力扔了竹筒,扯著閃閃發光的亮銀太空毯問道:“咱們又點火又蓋這麽閃的毯子,岩要是追來怎麽辦?”


    邵宗嚴眯了眯眼,嘴角深深勾起,露出一個比平常還要邪魅的笑容,看著鍋裏渾濁的刷鍋水說:“你放心好了,他起不來的。我給他下的可不是一般人能見識到的藥,而是當年我們祖師爺在宮裏做供奉時,專門為皇帝煉製的天人交感大樂丹。給他用的雖然隻是粗提純的散劑,可是效果一點也不比成藥差,而且藥性更烈更傷身,絕不可能隨便捋捋就解掉的。”


    他隨手潑掉髒水,把鍋倒扣在火上烤幹裏麵的水滴,用一種驕傲又冷酷的語氣說道:“別看這些妖……獸人身子比人壯,我們這藥也是在牛馬身上試過的,不管多大的畜牲,中了藥就沒救。除非有人願意跟他……咳,這藥力是絕對降不下去的。就算真的有人發這好心,至少也要幾個時辰才能解掉,足夠咱們找到傳送陣了。”


    你以前是幹什麽!


    為什麽出手就是這種會被關監獄的高級違禁品!


    難怪長這麽一張勾人的臉,原來根本就是幹這行的……可是他明明能靠臉靠技術吃飯,為什麽要有掄著銅鼎當錘頭的體力?為什麽天天拎著把刀嚇唬人?風熙心潮起伏浮想聯翩,獸人能不能追來這點小事徹底扔腦袋後頭去了。


    就算來了也不要緊,反正客服一包藥就能解決問題。說不定那個岩現在還在地上蹭著呢,嗬嗬,他們這種原始部落的單身獸人之間住得可都不近,雌性更是不會靠近獸人的屋子,根本不可能有人救他。


    最好讓他把**在地上磨平了!


    他盯著高高的篝火,解恨的笑了起來。


    這堆火晚上要取暖用,邵宗嚴後來又拿劈好的木塊碼了幾層,燒得比之前更旺了。旁邊的小火堆則被他壓滅掉,他還拿木棍趟了幾回,將摻著點點餘火的炭灰弄平整,然後把剩的生鳥蛋埋在裏麵,這樣等明天一早起來,就能有熱乎乎的烤鳥蛋當早點。


    再把吃剩下肉拿葉子包好扔進背包,收拾收拾地上的垃圾扔到陷阱圈外,也就沒什麽事可幹了。他也在火邊坐著歇了一會兒,看見風熙困得一會兒一點頭的,便從包裏翻出一種極軟的黑布——說明上寫著叫“塑料薄膜”的,抖開蓋在那塊突起的岩石上。這東西能防水防潮,而且抖開了足夠包住兩個人的,專供搭臨時帳篷用。


    唯一的缺點就是這料子太輕太軟,風一吹就整張糊臉上了,還得拿石頭壓住腳才行。所幸這片山地裏最不缺的就是石頭,他大塊小塊地扛了一堆回來,然後把顧客塞進石縫裏,再從裏麵把塑薄薄膜壓得嚴嚴實實,隻留下一點空隙透風。


    反正外麵布了一圈陷阱,又有篝火驅野獸,不用守夜。


    他從袖子裏掏出隨身帶的硫磺散撒在石穴周圍驅蟲,又拿出一張金閃閃的太空毯裹在自己身上,暖暖地睡了下去。


    這還是自他被六派聯合追殺以來,第一次好好吃了東西,睡在有簾子遮風的地方,疲憊到極點的身體不經允許就徹底放鬆,陷入了最深的沉眠。


    黑色的塑料薄膜完全不透光,通風縫隙裏照進來的陽光也太單薄,根本照不透適宜睡眠的黑暗。直到外麵響起了一片咣啷啷的響聲,其中還夾雜了野獸痛苦的長嘯,邵宗嚴才徹底被吵醒,掀開塑料薄膜朝外看了一眼。


    天已經亮了,不過天氣卻不怎麽好,陰雲沉沉堆在頭頂,厚得快要壓到樹叢上了,天色昏黃得像傍晚時分。傳來響聲的卻是他早先布下的陷阱,而且不隻一處被人觸動了,他還聽到了楔進木棍的兩爿樹幹合起來的聲音,當中應當是夾到了什麽東西,有點沉悶。


    他立刻挪開壓邊的石頭,從塑料簾下爬出來,提著斬運刀走了過去。


    站起來之後,視野變得寬敞,遠遠就看到那隻半人高的銅藥爐落到了地上,爐口下麵扣了隻巨大的長鬃雄獅,腰身被砸得深深陷了下去。不遠處還有一頭巨猿被彈起的繩圈吊在空中,尾巴則被夾在手腕粗的木樁上,正拚命用尖牙利爪抓撓繩子;巨猿旁邊則有一隻灰背巨狼也落進陷阱,頭套在稍低些的繩圈上。


    他打的是專套野獸用的雙層扣,越掙紮就會套得越緊。而且做套索的繩子是救生包裏贈送的安全繩,一條比人手指頭還粗,材質也十分結實,要砍斷比砍樹還要多費點力氣。他用之前先把四股搓成一根粗繩才用的,拴著幾百斤的藥爐吊一宿都沒拉斷,這些野獸掙紮的力道還真不夠看。


    更遠一些的林子裏還站著一頭老虎。這隻虎看樣子本來是想過去陷阱裏撿便宜的,可是一見邵宗嚴出來就放開了被困獵物,抬起頭凶戾地看著他。它頭頸上的毛都乍開了,尾巴高高豎起,腰往下塌了塌,後腿一蹬就朝他這邊撲來。


    真奇怪,他竟然從一隻野獸眼裏看出了恨意。


    邵宗嚴甩了甩頭,把這個莫名其妙的念頭甩出去,從地上撿起塊壓塑料薄膜的石頭,一抖腕便以扔暗器的手法扔了過去。


    那隻老虎反應極快,在空中一個轉身讓過了石頭,有點狼狽地落了地。那雙金眼有點人性化地眯了眯,似乎在嘲笑他扔得不準。可那顆石頭本來就不是給它的,在老虎避讓開之後,就直直砸到了正低頭掙紮的那隻巨狼頭上,當場砸出了一片飛濺的血花。


    “嗷——”老虎猛地長嘯一聲,陷阱裏的猿猴和獅子也發出了悲憤的嘶吼,邵宗嚴恍惚覺著,他好像在這些獸類的喉叫聲中聽出了一點像是在說人話似的古怪短音。


    難道這些不是真正的野獸,而是獸人?


    背後的塑料薄膜忽然被人掀開,露出一張慘白驚恐的麵容。在見到猛虎和陷阱裏那些動物後,風熙叫得比那些動物還要響,帶著哭腔喊道:“他們來了!那些獸人來了!岩和湍、方、明……他們都是部落裏最強的戰士,邵宗嚴,邵宗嚴,你行不行……”


    陷阱裏的巨猿掙紮著變回了人形,一手抓著繩套滑了出來,趕去救護別人。巨狼已被砸昏,無法自發變成人形,而獅子則被爐口扣了個正著,脊骨或肋骨可能斷掉了,趴在地上沒力氣掙紮。


    邵宗嚴將他們的變化盡收眼底,最後望向已經衝到他麵前不遠處,卻還是以獸類形態出現,並不變成人身的巨虎。


    這隻眼中充滿仇恨的老虎,就是在獸人部落見著的那隻……那個叫岩的獸人?


    他回望巨獸,眉梢微微擰起,紅潤的雙唇微張,總含著若有似無風情的狐狸眼在老虎毛絨絨的腹部來回掃過,看得人簡直要石更了。


    岩卻完全不為所動,依舊冷冷地含著仇怨看他,用比人形時更粗啞低沉的聲音威脅道:“把我的雌性還給我,外來的雌性!別以為你有點力氣就能逃掉,拐帶部落的雌性可是重罪,你和你背後的部落都要做好準備接受風部落的怒火!”


    他背後的獸人們雖然傷勢不輕,可是看到邵宗嚴眉宇間攏上一層薄霧似的怒色,直白地盯著獸人柔軟腹部的模樣,也都紅了臉,附和著說道:“你現在逃不了了,別再掙紮了。我們部落對雌性很寬容的,隻要你們乖乖跟我們回去,就可以成為風部落的人,還可以在村子裏隨意挑選獸人勇士當你的丈夫。”


    剛剛被砸暈過去的狼人也醒了過來,不知是失血還是喉嚨被繩子勒久了,它的聲音也有些沙啞,冷冷地說:“和雌性廢話幹什麽?把他們都打暈弄回去,這個……”


    他一抬下巴,長長的尖嘴指向風熙:“這個已經是岩的人了,給他留下,剩下那個隨便你們分!”


    風熙已經快嚇跪了,扯著塑料布遮擋身體,在邵宗嚴背後小小聲問:“你有把握嗎?打過這麽多隻獸人?”


    邵宗嚴看著那隻殺意橫生,後背已經完全拱起來的巨虎,臉色越發平靜,右手握著斬運刀朝他一指:“打之前我問你一件事——我給你下的藥不經男女之事是絕不可能解開的,你跟誰做了這事?是男是……對了,這裏沒女人……總之你現在已經和別人有了肌膚之親了,就該求娶他,為什麽還要追著我尊貴的客人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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