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江,是我國的母親河,在c江中生長著許多種美味……珍貴的魚類,其中最富盛名的就是大型江海洄遊性魚類,中華鱘。長江中華鱘屬於國家一類保護動物,不可以隨便捕撈食用,但是今天我們諸天萬界之旅節目在c江沿岸為您找到了一座人工飼養鱘魚的大型魚場,主持人清景將在江邊為您現釣現宰,帶領您品味這難得一見的美味。”


    清景穿著大紅仙衣,站在寬闊的江邊邊走邊侃侃而談,臉頰被衣服映上了一層淡紅,顯得格外粉嫩剔透。他的腳步始終帶點爬行類動物特有的滑動感,寬大的衣擺隨著他走動的步伐翻卷,猶如流雲般在腳邊拂動。哪怕這片水域周圍已經失去了生機的綠意,天空也永遠是灰蒙蒙的,他站在這片水天之間,也將鏡頭映出了一分亮麗鮮明。


    他右手倒提著支黑金碳素魚竿,介紹完了景色就嫻熟地繞線、裝輪、加墜,最後掛上魚鉤,從水裏現撈上一條小魚做魚餌。右手輕揮,魚線便拉出一個長長的弧度甩進了江裏,袖子在陽光下鍍上一層金邊,光華流麗。


    ok!這個鏡頭拍好了,接下來就是逮隻鱘掛到魚鉤上,再扯上來了!


    清景挽袖子就要下水,背後傳來了道士充滿義憤的叫聲:“這麽多喪屍都殺不過來,你還在那兒玩什麽呢!”


    鏡頭裏是不怎麽清幽的山水和豔光四射的主持人,可是將視線拉到鏡頭外,到處都是搖搖晃晃的喪屍,圍著林丹誠和一隊衣著破爛、眼神血腥的人類。駝鳥也跟著混在裏麵殺喪屍,大長腿一腿就踢出幾米遠,然後跳過去啄頭骨,順便清外圍地上躺著的喪屍頭,也不管是誰殺的,看有囫圇的就撲上去啄食。


    那個隊伍裏的異能者清完一片喪屍,回頭發現自己殺死的喪屍已經被異能獸啃開了腦子,把裏麵的晶石吞得幹幹淨淨了,忍不住把怒氣發到道士身上,怒罵道:“你是幹什麽來的?搶晶核嗎?那個二階喪屍是我殺的,你的駝鳥跟羊駝憑什麽挖走晶核?還有那個穿紅衣服男不男女不……”


    一句話沒說完,男人指到道士臉上的手就被他抓住,一推一揉就把人扔出了幾米開外。林丹誠挽起袖子,不耐煩地看著這群人:“剛才是你們叫救命,我們才會開車過來救人的,不需要我們早說啊!現在用完人了,想起來計較晶核的事了?那好,我知道哪兒有二級喪屍,這就帶你們過去,我保證你們想殺多少殺多少,殺出來的晶核都留給你們,我一個也不拿。”


    “你……”那人丟了麵子,衝過來就要跟道士拚命,卻被帶隊的異能者拉住,對他使了個眼色:“大家都是人類,應該戮力同心殺喪屍,用不著為了幾枚晶石吵架。小道長不是一般人吧?您養的變異獸也得有二級以上了,我這點眼力還是有的。大家都是要離開n市基地的,要不要暫時同路,互相也有個照應?”


    林丹誠有些猶豫,回頭看了清景一眼,本想問問他的意思,想不到這一眼看到的東西差點把他氣吐血了。


    這隻蛇精不知什麽時候釣起了一條手臂長的鱘魚,已經架起一堆篝火,在火上坐了個小奶鍋煮水,自己拿著盆子蹲在江邊洗宰好的魚。旁邊的地麵鋪了條花花綠綠的塑料桌布,上麵放著幾塊切菜板,上麵擺著鱷梨、吞拿魚罐頭、罐頭甜玉米粒和一堆外國醬料。


    不可思議的是,那隻根本不帶眼看人的大鸚鵡正拿兩隻爪子抓著刀,撲楞著翅膀一上一下地把剔好的牛油果切成小塊,然後不知從哪掏出個碗來,把這些東西都倒起碗裏,拿爪子抓著沙拉醬瓶子往裏倒醬汁。


    這鳥果然也是成了精的。


    這鳥是成了精了吧?


    道士和異能者心裏的想法差不多,做法卻截然不同。異能者小隊裏有個年輕女性,看到沈老師放下沙拉醬,又拿了個勺子攪拌沙拉,模樣實在太可愛,微笑著誇獎道:“這隻鸚鵡居然還會做菜,智商這麽高,是幾階異獸了?我以前也養過鸚鵡,從沒見過這麽聰明通人性的,道長您真有本事,幾隻異獸都馴得這麽萌。”


    她邊說邊上去摸鸚鵡,可是手碰到鸚鵡身上之前忽然被人托住了,托住她的那隻手修長柔嫩,白得仿佛要發光一樣,卻又濕又冷,碰一下就凍得她打了個激靈。女性異能者抬起頭來,就看到一張和手一樣完美的臉龐,同樣冷冰冰地不帶任何溫度:“沈老師不是普通鸚鵡,不能隨便觸摸。你要是喜歡動物的話,就去那邊玩羊駝和駝鳥吧,隨便給個胡蘿卜或者青菜它們就任摸了。”


    “啊,對不起……”女異能者被他突然爆發的氣場壓得喘不過氣,倒退兩步。道士上來擋在兩人中間,皺著不耐煩地說:“你就非得顯擺這隻鸚鵡?非要在這做飯?這麽多人看著呢,等人家走了再做不行嗎?”


    清景像看小孩一樣看著他:“沈老師才不是普通鸚鵡呢,說出來嚇死你,他是我們節目的攝製組。再說我又不是單純回老家旅遊的,還要做拍攝工作呢,當然得工作優先了。現在又沒有喪屍要殺,沒有人要救,不趁現在拍些美食要拖到什麽時候啊?”


    兩人正說著,沈老師拖著那把攪沙拉的大湯匙飛了上來,把勺裏滿到冒尖的沙拉送到了清景嘴邊。


    清景對水果興趣不大,就在勺尖咬了一小口,本來做好了飆演技的準備,想不到根本不用演,沙拉的口感就連他這個肉食者都愛得不行:“好棒!一點在吃水果的感覺都沒有,完全就是在吃肉!難怪您當時讓我拿這個了,我還以為是您自己愛吃的水果呢。”


    道士正吵到興頭上呢,結果鸚鵡一來,吵架的對象就吃東西去了。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一怒之下也低頭去咬勺上的沙拉,可是沈老師小翅膀一拍,勺子就從他看準的地方挪了幾步,又貼到了清景唇邊。


    清景張開嘴把整個勺子吞了進去,抿得幹幹淨淨才吐出來,得意地挑了挑眉,看著對麵咬了個空的道士。林道長這些年走訪了多少大山深處的淳樸妖精,頭一次見著兩個這麽心機的,氣得臉都紅了,直接上手去搶那隻勺子。


    圍觀的異能者們深深感自己的眼睛受到了傷害。他們不知該怎麽描述這二人一鳥的關係,但如果把鸚鵡換成人的話——有很多人腦海裏都浮現出一句話:貴圈真亂。


    之前想摸鸚鵡的女異能者悄悄跟自己的隊友說:“道長跟小美人真是歡喜冤家啊,鸚鵡居然還會爭寵,真可愛。”


    那個剛和林丹誠吵過架的異能者黑著臉說道:“有什麽可愛的!那個小白臉兒一看就是靠人養著的,都末世了還那麽白白嫩嫩的,穿得又那麽妖……嗬,道士,背地裏不定幹什麽呢。”


    他的隊友羨慕地看著道長,低聲答道:“要是我我也願意養啊,天天衝我發脾氣都行。長這麽美,男人女人根本都沒關係了,不是遇到末世怎麽會輪到個道士。”


    清景聽得清清楚楚,有點得意地挺了挺胸,低聲對道士說:“人類都願意養我,為我花多少錢都行。不過反正你也養不起,我就不說你什麽了。”


    林丹誠還是個普通人類,耳力沒到能聽清他們低語的地步,隻是聽到蛇精說話就習慣性反駁:“誰養不起你?我是正式考了證書的道士,在國家編製的,拿公務員工資!你才能吃多少,一頓吃一頭牛我也養得起!”


    沈老師不動聲色地抓著勺飛到道士夠不著的地方,低頭叫清景:“過來幫我切下魚,一會兒水開了就做清蒸魚,我還要用蛋白釀沙拉,忙不過來。”


    清景美滋滋地跟著沈老師幹活去了,氣得林丹誠坐都坐不下去。鱘魚是他跳到江裏撈上來的,在現在這種水文環境裏還能活得好好的,實際上是隻已經異變的進化種,魚肉比普通鱘魚更緊實,肉質間還帶著淡淡的靈氣,還沒下鍋就饞得清景恨不能偷吃一口。


    可他不僅不能吃,甚至不能在鏡頭前吞咽口水,還要裝得一本正經地按沈老師的提示剔掉魚身的硬鱗甲,放在熱水裏燙掉表麵黑沙,然後在魚身切花刀,塞進薑、蔥和切得薄薄的肥肉片。他料理魚的時候,沈老師就從奶鍋裏撈出煮好的雞蛋,提刀破成兩半兒,又用勺子挖出蛋黃混進沙拉裏攪勻。


    林丹誠在他背後踱來踱去,那群想和他拉上關係的異能者都覺得眼暈,勸他坐下來分享點餅幹、方便麵之類的。他卻說什麽也不肯坐下,在忙碌的兩妖背後指指點點:“勺子還沒洗呢!那個妖精都抿過了,沾的口水都攪進沙拉裏了,別人還怎麽吃!”


    沈屏山足足實實地挖了一大勺沙拉,擱進半個蛋清做的托兒裏,雙翅捧著跳到清景身邊。


    清景低下頭就著它的翅膀吃了進去,舌尖輕舔過豔麗的飛羽,把沾在上麵的沙拉醬汁舔掉,回頭對道士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這都是沈老師給我做的,誰要給你吃了?”


    道士終於不再幹遛了,他直接撲向那盆沙拉,滿滿舀了一大勺塞進嘴裏,連嚼都不嚼直接咽下去,然後抹抹嘴淡定地評價:“也就一般吧,不如我們山下q城電腦學院後門那間西餐店的正宗。”


    清景扔下刀就要起身搶沙拉,沈老師卻忽然揮揮翅膀說了句:“右翅尖兒上還沾著點蛋黃,你再弄一下。”


    “翅尖兒”這個詞立刻拉回了清景的注意力,他彎下腰仔細翻看了一會兒,發現沈老師右翅飛羽內側過然還沾著一點不易發現的蛋黃渣。此時沈老師正信任地在他麵前舉著翅膀,點點蛋黃渣將那片整齊的飛羽妝點得格外誘人,他耳中仿佛聽見了惡魔的低語,忍不住又一次伸出了罪惡的舌尖,假借舔蛋黃之名把沈老師的翅膀舔了一遍。


    他的神情又專注又沉醉,像在享受著什麽美味一樣,讓人恨不能把那隻鳥翅扔出去,換上點別的什麽東西。沈老師左翅在他頭上輕輕摸著,兩妖之間的氣氛不和諧得刺眼,林丹誠看了個滿眼,差點把手裏的沙拉勺掰彎了。


    女異能者實在不敢看下去了,主動走到桌布旁邊說道:“我幫你們做飯吧,我們這兒也有點吃的,大家湊在一起做頓熱的東西吃好嗎?”


    沈老師終於說話了:“不用,你們有需要隨便拿菜板和刀具用吧,我單獨給清景做。”


    他沒多看尷尬的女異能者一眼,抓著醃好的魚擱進蒸籠裏盤成一圈,先大火蒸上了魚,然後讓清景去車上的冰櫃裏拿他愛吃的叉燒包和蝦餃出來化著,等魚出了鍋,就把點心放到鍋上繼續蒸。


    他做得菜不是很多,除了一個牛油果沙拉、一個蒸魚,也就隻有兩樣蒸的點心和一份甜甜的蛋花玉米羹,還大度扔了一包即食咖喱給林丹誠。異能者小隊隊長正想攀上這位能獨力養活傲嬌小情人和一堆高階異獸的能力者,連忙熱了碗自己帶來的米飯給他配咖喱,還把自己隊裏的火腿、麵包和蔬菜午餐肉湯都分給了他,勸他吃點東西消消氣。


    “那位一看就是被寵壞了的,要是當著我們這些外人跟他吵,回來他一生氣就更得跟您鬧了。道長你安心坐這兒吃飯,一隻鸚鵡還能真變成人了,計較這些沒意思。”


    林道長也不知道有意思沒意思,不過聽了這話之後,他是覺著氣順了許多,於是安安靜靜地拆了咖喱包,倒進熱騰騰的米飯裏,邊吃邊看著那倆妖精作(一聲)。


    沈老師這邊已經把各色菜肴擺得整整齊齊,主持人理了理衣擺,跪坐在桌布上一盤盤品嚐過來,邊吃邊擺出陶醉的表情:“這就是東土的味道,這就是母親的味道。c江和z江流域最古老傳統的風味在這一餐中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而來自外國的牛油果沙拉又令這古老東土的美食煥發了新的生機……”


    他深情地看著沈老師,那種自然流露出的感情根本不需要在鏡頭外蘊釀,每吃一口,這想法就更深地紮進他腦海裏:沈老師這麽賢惠,當可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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