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若,現在什麽時辰了。”午睡起來,我見紫若閉眼斜靠在床沿,睡得正香。側耳聽著外麵的蟬鳴,心裏不由湧上一陣煩躁。


    夏日就這點不好,白日裏,樹蟬不停歇的吵鬧,總給炎炎夏日添上幾分燥意。


    紫若揉著朦朧睡眼起身後,看著外麵西懸的炎陽,與我輕聲道著:“看外頭太陽朝向,應該是剛剛過了未時。”


    “未時?”我嚇出一身冷汗,如果我沒有記錯,我和二爺相約的時間,便是未時。我明明記得,我睡下的時候,就和綠蘭說過,讓她到了未時,便過來喚醒我。“未時了,怎麽沒有叫醒我。”我攤開薄絲纏花被,慌張的想下床。誰知匆忙之間,腳下被被子纏住,整個身子從床上直接摔到青瓷磚上。


    “主子。”紫若嚇得臉色發青,趕緊扶我坐到床上,右腳傳來的疼痛,讓我眉頭緊鎖,這一摔,怕是傷了腳。


    “我沒事。紫若,你趕緊幫我梳洗一番,然後取上綠綺琴,我們一同去淩波亭。”我急忙催促著,可是腳上傳來的疼痛,我確實無法完全無視,不由輕輕**一聲。


    紫若耳尖得很,我這麽輕輕一哼,她便聽得清清楚楚。紫若無視我的大呼小叫,讓她回來幫我梳洗。她還是匆匆去太醫院,請來了王清。[..tw超多好看小說]


    我正想著,紫若這個臭丫頭,無視主子的意願,我便自己梳洗,然後赴約。誰知道才站起來,右腳一陣錐心之痛,便讓我額頭冒冷汗,整個人重新跌回床上。


    “媽呀,真痛,不會是骨折吧?這床才多高,我扳一腳摔一下,就這般嚴重,老天存心欺負人嗎?”我憤憤不平的罵著,心中卻是擔憂不己,不知道他怎麽樣了,是不是等著心急,把我罵了一通不守時,便回去了。


    我卻不知道,我這番推測,還真對了大半。


    楊繼在淩波亭等了整整兩個時辰,直到內侍湯忠尋來,說朝前有急事,他才憤怒的離去。離去之時,楊繼確實把玉簟狠狠的罵了一通,不過他心中,也有一絲擔憂,因為他看得出,玉簟雖是凶橫不饒人,但也不是一個不守時之人。今日之失約,應該是有原因的。


    於是,楊繼在回養心殿的路上,便對身旁侍候的湯忠說道:“湯忠,你差人去查一查,宮中可有一個叫做玉簟之人,這個人今日又在做何事。”


    “是,奴才這就下去辦。”湯忠雖然好奇楊繼為何差他查玉簟這個人,但是,在楊繼身邊侍候久了的他,深知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在外人眼中,楊繼一副彬彬有禮的軟弱樣子,底子裏卻是強勢得很。


    深宮之人,往往都帶著麵具過活,久之,便習以為常。如果外人不知,便會被這種假象所迷惑,從而身陷險地。


    月華閣,一陣催人落淚的哀鳴聲之後,便是一通劈裏啪啦的咒罵聲。


    “王清,你這個王八蛋,你信不信我差人砍了你。”我身子虛弱的靠著泛華的懷裏,額頭布滿冷汗。雖然臉色慘白,精神欠佳。但是,我冒火的眼睛紅彤彤,死死盯住王清,真想把他給活剝了。


    “玉貴人,你腳踝脫臼,我不用力幫你接回原地,你這腳就廢了。”接上脫臼之後,王清手法熟練的搗碎草藥,用白布纏著裹在我膨脹式腫起的腳踝處。


    “那你不會輕點嗎?”我惡狠狠的說著,想起剛才那錐心之痛,我就有抽王清的想法。


    “輕點,能這麽快接上嗎?短痛不如長痛,一了百了。”此時王清纏好白布,拿過一旁綠蘭捧著的毛筆和宣紙,沙沙的寫下一張藥方。然後命綠蘭稍等,與他一同回太醫院取藥。後來在無人的時候,紫若找綠蘭,接過藥方,最後是紫若和王清到了太醫院,為我取藥。而我心煩氣躁腳傷,未察覺這種微妙之處。


    “王清,痛不在你身上,你這話說得倒是輕巧。”我還是心中頗有不滿。雖然明明知道,王清說的,是實實在在的道理。但是,我一想到,我痛得嚎啕大哭的醜樣,就想好好抽王清幾巴掌,一泄心頭之恨。


    “讓你痛些,你才能記住教訓,免得還是急急躁躁。玉兒,現在你身在內宮,可不比在家,要事事留心,不可魯莽行事。”王清語重言長的說著。


    “知道了,你趕緊下去熬藥。別說我沒有告訴你,你再熬那些苦到掉舌頭的藥,我就倒掉。”我對著王清背著藥箱離去的背影,大聲威脅著。


    王清聽著我這般威脅之語,一笑置之不理,搖頭苦笑佯裝怒斥著道:“玉貴人要是這般做法,那便是要奴才繼續跪著。”


    “王清,你用失責之名逼我喝藥,一次有用,兩次失效。”


    “我相信,到時候玉貴人還是會體諒奴才們。”


    “給我滾。”看著王清那怡然自得,一副吃死我的模樣,我便心裏來氣,如果不是腳傷不便行動,我真想親自上去揍上幾拳。


    晚膳服藥之後,我便被泛華扶上床休息,炎夏的夜晚,總能聽到幾聲蛙叫,還是小動物夢魘之言。


    我躺在床上,熱得汗流浹背,越想睡越睡不著。


    今晚剛好泛華守夜,我們便聊起各宮主子的閑話。當然,聊得最多的,便是景仁宮主位李妃。


    泛華清朗的聲音在夜空中回響,最後消失於黑暗中。泛華總是挑些好的說,有趣的說,總能逗得我一笑。但是,我心知肚明,在光明的背麵便是黑暗,那些美好之物背後,總有一些汙穢之事,不為外人道。


    “泛華,冷宮中的曹芯兒,最近如何?”談起李妃,我才發現,我許久沒有過問曹芯兒之事。都怪最近俗事繁多,又是當偷花賊,又是遭人綁架,又是與惠妃交好。我竟然慢慢淡忘了曹芯兒,可見,我也是一個沒心沒肺之人。


    “主子放心,我隔三差五便尋個無人之時,偷偷照看曹常在,她現在一切尚好。隻是。。。”


    我知道泛華的欲言又止所指何事,不過這件事,我也無能為力。想把曹芯兒放出冷宮,必須有十分把握,不然這件事一旦提出,我便是和強勢李妃麵對麵碰上。那種結果,不是兩敗俱傷,而是以卵擊石,有去無回。


    於是,我隻能哀傷搖頭,徒留午夜一聲悠長綿遠的哀歎。


    我本以為夜深人靜,這般哀歎,也不會有人憐惜。卻不知,窗外暗處,一雙明亮的眼睛,目光流動,把這縷哀歎品得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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