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隻要有他這個人(結局)


    從接到邵永浩的辭行電話,到參加刑偵支隊集合乘車去了高速公路入口處,為赴西南地震災區抗震救災救援隊送行,前後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木槿已經像是個木頭人。[..tw超多好看小說]她兩眼發直,毫無任何知覺和思維,腦海裏完全是空白。這場發生在中國西南的大地震帶來的衝擊,早就把她也震得昏頭昏腦,現在,邵永浩要冒著生命危險遠赴地震災區參加抗震救災,木槿的魂也被帶走了。


    木槿像是個別人的影子,動作機械地跟著同事下了車,她懷疑自己是在做夢。這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令人不能不懷疑,這根本就是場不真實的夢中夢。


    然而呈現在眼前的卻不是夢。高速公路入口處兩邊,各縣市區公安局及刑偵大隊、交警大隊等單位,均已先前到達,呈方陣整齊列隊在那裏等候。市局機關及各支隊全體人員陸續到達後,也列隊加入。


    到處有扛著攝象機的電視台記者在錄象,采訪市領導和公安局領導及即將遠行的救援隊代表。現場播放著緩慢的《讓世界充滿愛》,氣氛令人倍感哀傷:


    想起來是那麽遙遠


    仿佛都已是從前


    那不曾撲滅的夢幻


    依然隱藏在心間


    也許還從未感覺


    我們已經走過昨天


    木槿恍惚記起,不過是幾天之前的事,剛參加完韓峰的婚禮,第二天早晨邵永浩還做好了早餐,和她鬧著玩兒吃煎雞蛋,然後開始談婚論嫁。而此時此刻,邵永浩卻已經換上一身迷彩服,和其他救援人員一起站在即將起程的車前,聽市長宣布送行儀式開始。


    腦袋裏嗡嗡地響,木槿聽不懂市長在說些什麽,她的大腦對整個世界已經不再做任何發應。市長講話結束的時候,木槿在麻木中還是接受了一點信息,那就是市長最後表達和強調的意思,他囑咐救災人員赴地震災區之後,要在積極搶救當地災民的同時,一定要注意保護自身的安全,因為我們派出的救援人員的生命安全,同樣是寶貴的,生命無價。


    中國人的內斂和含蓄,使人不習慣當眾流淚,特別是男人,都說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局長王偉講話的時候,已是泫然淚下。他重複表達了市長的要求,救援隊員去搶救災區人民生命安全的同時,保證每位同誌都安全地回來。


    最後發言的是邵永浩,他代表昌臨市公安係統赴西南地震災區抗震救災救援隊表達決心和信心。和現場送行人員的悲傷表情不同,邵永浩神情肅穆,臉上是剛毅而無畏的微笑。他握著話筒,隻簡單地說了幾句話:“這次赴西南地震災區參加救援,我們代表著全市公安幹警,這是我們的光榮使命和義不容辭的責任,我們爭取盡快到達地震災區,全力以赴搶救災區人民的生命安全,請領導和同誌們放心,我們一定不辱使命!”


    我願帶走你的笑臉


    當我走過你的身邊


    心中沒有一點陰雲


    陽光變得更加鮮豔


    邵永浩的身後,站著身著迷彩服的赴災區抗震救災救援隊全體人員。他們的臉上都表達著堅毅的,一往無前的決心。木槿知道在送行的眾多方陣列隊裏,邵永浩很難看見她。然而即使看不到,這時候他應該知道她在為他送行,他應該知道她在流淚哭泣吧?也許,他現在根本就顧不上想到她。


    除了邵永浩和他帶領的救援隊員,每個人都在流淚,持續播放的樂曲更加催人淚下:


    輕輕地捧起你的臉


    為你把眼淚擦幹


    輕輕地握住你的手


    告訴你不再孤單


    深深地凝望你的眼


    不需要更多的語言


    隆重而短暫的送行儀式結束了。救援隊人員開始登車,準備啟程,全體列隊人員集體敬禮。車隊離去,有人哭出了聲音。


    淚眼模糊中看到車隊漸行漸遠,木槿再也控製不住,也不想再控製自己,她猛地轉身抱住站在身邊仍在行禮的同事,也沒看清對方是誰,就放聲大哭起來。耳邊,仍然響著那首繼續的《讓世界充滿愛》:


    我們共風雨


    我們共追求


    我們珍存同一樣的愛


    祝願你幸福平安


    邵永浩到達西南地震災區是在兩天之後,他給木槿發來了一條短信,隻有簡單的六個字:“已到西南,勿念。”他連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了。木槿不甘心,立刻打電話過去問:“那邊情況怎麽樣?是不是很危險?你可千萬要注意安全……”


    “我現在沒有時間和你說話,小槿”,邵永浩更快地打斷她,急促地說道,“等有時間我再打給你,好嗎?”


    雖然是溫和的口氣,聽起來像是在和她商量,然而不等木槿再說什麽,邵永浩還是果斷地掛了電話。


    木槿隻有看著手機發呆。她剛才問那邊的情況,當然是指邵永浩現在所處的環境,也就是他的人身安全和生活狀況,至於目前整個災區的慘狀,從電視上和網上隨時都可以看到。


    從這一天開始,木槿一天到晚開著手機,二十四小時都設置在響聲狀態,就連去趟洗手間,也要把手機隨身帶著,晚上睡覺的時候,則把手機放在枕頭邊。木槿最擔心的就是錯過邵永浩打來的電話。


    邵永浩到了災區以後,就再也沒有時間,他的時間都用在了救助傷員和轉移受災群眾。木槿很少接到過邵永浩主動打來的電話。短信他也很少回複,基本都是電報式的幾個字,有時會簡單到像做選擇題那樣,用單個字來回答是或者不是,好或者不好。她給邵永浩打電話總是會聽到他說:“我現在沒有時間和你說話,小槿,等我有時間再給你打過去吧。”


    每次都聽到這樣的回答,但是每次都等不到他打回來,漸漸地木槿也就習慣了,她這時候也變得通情達理,不再那麽急性子。再說急又有什麽用?邵永浩遠在千裏之外,而且他是去抗震救災,又不是去旅遊,哪裏會有時間打電話和她聊天?木槿想著她打電話的目的,也就是想聽到邵永浩的聲音,知道他平安,自己就可以放心,至於有沒有時間說話,也就不再那麽重要。


    偶爾,夜深人靜的時候,木槿悄悄地撥通邵永浩的電話,他也會破例地和她說上幾句,告訴木槿當天他經曆了哪些奇遇。有次是他在救援徒中撿到了一個六歲的小男孩,已經成了孤兒。五月十二日那天中午,全家人都在午休的時候,這個小男孩偷偷地跑到村外去玩泥巴,正是他在村外玩泥巴的時候,躲過了那場滅頂之災,他的父母和哥哥姐姐,全家人都在地震中喪生。“玩泥巴是你小時候愛幹的活兒。”木槿試圖和邵永浩說點輕鬆的話題,她能感覺到邵永浩對這個小男孩的心痛。


    “我已經決定救助這個孤兒,他現在暫時寄養在親戚那裏。我想通過當地政府和這個孩子建立長期的聯係,幫助他直到他長大成人。”邵永浩說。


    “是的,你應該這麽做,”木槿從床頭櫃上的麵巾紙盒裏抽出兩張紙,輕輕擦拭著眼睛。西南大地震發生後,木槿不知道已經用掉了多少麵巾紙。她啞著嗓子低聲說道,“我們可以共同撫養他。”


    有天晚上,邵永浩主動打來電話,疲憊的聲音中充滿著溫柔,低聲地,掩飾不住喜悅地告訴木槿,今天他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奇跡。


    “我們今天把幾個村的幸存老百姓全部轉移到了另一個更安全的地帶,準備最後完全撤離的時候,有個村的村長說還是不放心,要挨家挨戶再檢查一遍,看有沒有還活著的人。當時我說根本不可能,都這麽多天過去了!”邵永浩這麽說,木槿就知道後麵有故事。


    “是啊,假如還有生還者,地震中沒有被砸死,這麽多天過去了,餓也會餓死的。”木槿想象著,又忍不住流淚。


    邵永浩卻開心地笑起來,這麽多天以來,木槿聽到邵永浩的說話聲和笑聲,真不敢相信是真的。隻聽他低聲說道說:“村長的心意讓我非常感動,雖然忙了這些天都走不動了,但是再苦再累,就算陪著他白跑一遍,也算對村裏的父老鄉親盡心了,我就陪著他去村裏挨家挨戶地再看一遍,每到一家就喊兩聲有人嗎,還真碰上了奇跡!”


    原來,村裏有個獨居的老頭,兒子在武漢,地震中老頭的身體大部分被倒塌的房屋壓在了地下,隻有腰部以上露在外麵,渾身動彈不得,老頭是叫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隻有睜著眼睛等死。一天過去了,老頭養的老母雞走到他麵前,下了一隻蛋。老頭伸手拿過那隻生雞蛋,打開殼喝下去。第二天,那隻母雞又到老頭麵前下了一隻蛋。連續四五天,老頭就這麽活下來,直到村長帶著邵永浩出現。


    “這真的是個奇跡!神奇的母雞。這老人也是命大福大造化大。”木槿聽了這個故事,萬分驚奇,她心裏是又想哭,又想笑。


    邵永浩到災區之後,還從來沒有和木槿說過這麽多話。“地震中發生的事太多了,千奇百怪什麽事都有。等我回去慢慢講給你聽。小槿,早休息吧,啊。”邵永浩的聲音已經有些疲憊。


    救援隊經常往返於山區,通訊信號不好,打電話有時會聽到電腦錄音答複: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這是時有發生的事情。木槿給邵永浩打電話遇到過好幾次這樣的情況,但是通常不超過半天。這半天的時間,對木槿來說也是極其難熬的,唯一能做的就是過上幾分鍾再撥,直到聽到邵永浩的聲音。


    當木槿連續兩天打不通邵永浩的電話,沒有收到他的任何信息,聯係同去的其他救援人員,都回答說也打不通他的電話找不到他,木槿就知道大事不好,邵永浩失蹤了。


    木槿首先想到去找韓峰。當上了刑偵支隊二大隊的副大隊長,韓峰有了自己的辦公室,木槿敲門進去,沒等韓峰讓座就一屁股歪到沙發上,捂著臉哭起來。


    “兩天兩夜聯係不上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韓峰立刻製止道:“喂,你可別信口胡說。木槿,災區那邊的情況你不了解,你隻能從電視上看到一部分場麵。我剛從那裏回來,我知道那邊有多混亂。救援那麽緊張,經常到沒有信號的盲區,有時侯根本就沒有條件給手機充電。先等等看看。”


    “這都兩天兩夜了!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誰都不知道他在哪裏!”木槿根本聽不進韓峰說的那套,她兩手擦著滿臉淚水,說,“要是再聯係不上他,韓峰,你就陪我去找他!”


    韓峰從茶幾上的紙盒裏抽出幾張麵巾紙遞過去,安慰木槿道:“我當然可以陪你去,現在請假就走也可以。但是你想過沒有,木槿,去了以後我們到哪裏找他呢?災區到處都是人,但是誰也找不到自己要找的人!”


    “那怎麽辦呢?”木槿可憐巴巴地哭著問,她心裏也知道,要求韓峰陪她去找邵永浩是很不現實的,韓峰新婚兩天就出差,不知道是被卸了妝的新娘子給嚇跑了,還是確實工作需要,而他去的地方西南正發生大地震,韓峰這次差點沒了命。才幾天的時間呀,韓峰就像變了個人,回來以後他又黑又瘦,憔悴得看起來像個逃犯。


    “現在隻有耐心地等,再就是想辦法聯係其他人打聽。”韓峰坐立不安,反正木槿也不用當客人,他站在那裏抓耳撓腮,心神不定地走來走去,像熱鍋上的螞蟻。


    “那等不到怎麽辦?他要是一直不來電話,找不到他怎麽辦?”木槿又哭著問道,她現在也隻有哭的本事。


    韓峰心裏早就開始害怕,嘴上還在堅持道:“不會的,邵隊長很快就會來電話的。他就是太忙。”邵永浩調到東港經濟開發區以後,身兼數職,大部分人改稱叫他邵局長,也有人叫他邵書記,當然更有不少人叫他邵主任。韓峰他們還是稱他為邵隊長,木槿聽著反而更覺親切。


    然而等最難熬。從韓峰辦公室出來,木槿忍不住就給楊向東打電話。自從楊向東回來當上副市長,木槿再也沒有和他聯係過,這時候卻自然而然地想到他。


    “他失蹤了!”沒有稱呼而且是帶著哭聲,木槿開口就來了這麽一句。


    楊向東當然知道木槿說的他是誰。“木槿,永浩去抗震救災,聯係不及時你要理解。先不要胡思亂想……”


    “我還能怎麽想?都兩天兩夜沒消息了,他現在生不見人,”後麵的話,木槿自己也不敢說出來,惟有放聲大哭,“你們把他派出去,你說,他這次要是有什麽事,我還怎麽活下去!”


    楊向東嚇傻了,其實在木槿打來電話之前,他也聽說過救援隊和邵永浩失去聯係的消息,當時還以為是邵永浩手機沒電了,或者進入盲區及其它原因暫時聯係不上,不必過度緊張。現在木槿哭著向他要人,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


    雖然楊向東並不分管公安,但是他也不敢想象邵永浩出事的後果。


    “木槿啊,你先別著急,我這就打電話聯係,真聯係不上,我親自去西南找他,找不到永浩,我就不回來!你放心,啊?木槿,你相信我,永浩他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我這就開始聯係,好吧?”


    話說到這一步,木槿隻好掛了電話。楊向東也說到做到,他立刻打電話找公安局長王偉,幾分鍾後王偉趕到楊向東辦公室,帶著救援隊全體人員名單,逐個打電話排查,誰是最後見到邵永浩的人,他到底是去了哪裏,執行什麽任務。


    等他們打聽到邵永浩去向的時候,邵永浩的手機也通了。他已經死裏逃生。


    “碰巧遇到了點意外情況,耽誤了兩天時間。”電話上,邵永浩輕描淡寫,聲音卻已經沙啞得說不出話,他向王偉局長匯報說,“我們護送來視察災情的領導去省城,回來的路上發生山體滑坡,我的車子被埋了,另外兩輛同行的車也被擋在後麵,費了很多周折我們才回到救援隊駐地。”


    當時,三輛車行駛在蜿蜒在山腰的羊腸小道上,邵永浩的車在最前麵,路上,他似乎不時地聽到車子發出某種響聲,輕微的,若有若無。邵永浩心裏始終有種隱隱的不安,他懷疑是車上哪個零件出了故障。


    “停下,”邵永浩終於忍不住對司機說,“下去檢查一下,到底哪個地方發出這種聲音。”


    司機停下車,邵永浩也下去和司機一起查看,沒有發現哪裏出了故障,一切都很正常。也許是山路顛簸車子發出的噪音吧,他想,也或許是自己最近太勞累了,耳朵出現了幻聽幻覺。


    邵永浩和司機回到車上,準備繼續前行,還沒發動起車,就聽到前麵一陣轟隆隆,開始他懷疑是打雷,難道要下雨了嗎?天是晴朗的。


    頃刻間,猶如天崩地裂,隨著驚天動地的響聲,十幾米遠的前麵,山塌下來了,一塊巨大的山石骨碌碌從天而降,穩穩地落在正前方的路上,把路堵了個嚴實。隨即山上的碎石和泥土也滾滾落下,眨眼間,邵永浩的車被碎石和泥土覆蓋了。


    坐在駕駛位上的司機嚇得魂飛魄散,邵永浩拉著他從車裏出來,後麵隨行的兩輛車上的人也下了車,都看到了前麵發生的情景,個個驚得目瞪口呆,其中有個人說:“邵隊長真是命大福大之人,要不是你停下車,保準咱們這三輛車有一輛被砸中。”


    三輛車上的人都心有餘悸,擺在眼前的卻是如何擺脫困境。山道彎彎,難於上青天。前麵的路已經被徹底堵死了,細蛇般盤在山腰上的小路車輛無法調頭,倒回去是不可能的,根本就沒有回頭路可走。大家商量的最終結果是,幾個人守在車裏,另外幾個人徒步回去,聯係有關救援隊伍來清理擋在前麵的路障。


    木槿接到邵永浩的電話時,哭得說不出話。“我要你回來,快回來!”哭了半天,她隻反複重複這一句話。“我要你回來!快回來……”


    終於熬過一個多月,猶如漫長的一個世紀。邵永浩凱旋而歸。


    木槿回到宿舍的時候,邵永浩已經等在客廳裏。他坐在沙發上,沒有抽煙,看見木槿進屋,也沒有像以前那樣用手拍一拍沙發讓木槿也坐過來。他站起來和木槿對視著,兩個人都呆了一呆,然後二話不說就抱在一起。


    “小槿,你知道我被埋在車裏,困在路上那兩天兩夜,最害怕的是什麽嗎?”邵永浩把木槿放在他的腿上,抱著她吻她的嘴巴,臉頰,然後吻她的眼睛。木槿濕濕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掃過他的嘴唇。“我真怕就那樣死了,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和你。”


    “我會追隨你而去的。”木槿又流下淚來,因為說的是真心話。


    “我可不願意!我還沒有娶到你呢,”邵永浩說著,用食指刮了一下木槿的鼻子。“那次我對你說,我都成老男人了,但是我還沒有做過一回真正的男人,就那樣死了,我才不甘心呢!”


    木槿掙脫著要坐到沙發上。“你很累了吧?別把你腿坐麻了。”她的兩隻手卻沒有鬆開,始終緊摟住邵永浩的脖子。


    “我一點都不累。”邵永浩站起來,滿懷一往無前的英雄氣概,抱起木槿往臥室走去。


    這是邵永浩第一次要她,然而木槿疑惑這不是第一次,因為在幻想中已經發生過無數次了。邵永浩抱著她進了臥室,木槿又懷疑這是不是在做夢。邵永浩的嘴始終沒有離開過她的嘴。嘴唇被他咬疼了,木槿才相信這是真的,不是夢。纏綿交融的過程就像一場淅淅瀝瀝的春雨,木槿在一陣輕音樂般舒緩的節奏中飛上了快樂的顛峰。


    “我真傻,真的,我隻知道結婚應該先征得父母同意,是要領結婚證的,我不知道我也可以先占有你,”邵永浩在木槿身上,終於完成了一個男人的蛻變。他這時候還忘不了逗她,“這種事我完全可以先斬後奏!”


    “壞死了,你這時候學什麽祥林嫂!”木槿在他胸口擂了一小拳頭,又更緊地貼在他胸前。


    邵永浩把木槿壓在身下,笑著說:“我就是想學祥林嫂,重複!”


    抗震救災先進模範代表邵永浩受到表彰嘉獎的過程,木槿並沒有在意,這些對她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邵永浩回來了,而且,她已經完全擁有他。邵永浩回到東港經濟開發區,生活又沿著以前的軌道繼續。不同的是他回來的次數不像以前的大姨媽那樣規律,現在,邵永浩基本每個星期都回來。


    “看來時間還真是海綿裏的水呀。”木槿嘲笑他,以前怎麽就那麽忙呢,現在身兼數職責任重大,不是應該更忙了嗎,怎麽就回來得這麽勤呢。邵永浩也不在乎,反而振振有辭地說:“我要把以前的損失都補回來!”


    是不是變成了男人,臉皮就真的厚了呢。木槿的心裏,卻是說不出的高興。


    楊向東被任命為青原省對口援建西南總指揮,木槿是在看電視新聞時才知道的。


    鳳凰涅槃,浴火重生。按照黨中央、國務院的安排,青原省對口援建整個西南大地震中傷亡人數最多、受災最嚴重、救援難度最大、重建任務最重的安平縣,該縣也是惟一的一個異地重建的縣城,按照援建任務和計劃,安排各類援建資金,援建項目已經開始動工。青原省援建西南大軍正日夜奮戰在建設一線,重點是新縣城建設,目標就是“再造一個新安平”。


    電視上楊向東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我們將把安平當做青原省的縣來對待,災區重建的責任重於泰山,我們將建設一個安全、宜居、繁榮、文明、和諧的安平新縣城。災區群眾隻要有一個不滿意,我們援建隊伍絕不撤離。”


    想了很久之後木槿還是給楊向東發了條短信:“保重!”


    楊向東的回複很快,也隻有兩個字,不是謝謝,而是“知了。”


    以後,牽掛楊向東,當然就是於美珍的事了。


    沒想到半年之後的一天中午,木槿又接到一個電話,差點把她嚇暈過去。


    “小槿,我現在機場,馬上要去西南,去執行一項特別任務。”邵永浩的聲音比當初去參加抗震救災時還要急切。


    “你,去那裏幹什麽。”木槿聽到邵永浩要去西南,差點當場暈過去。


    邵永浩爭分奪秒地說:“我去接向東大哥,他現在病危,當地的醫療條件還很差,我們去把他接回青原省城及時救治,小槿,這件事需要你幫忙,你盡快聯係大嫂,下午陪她去省城,晚上的檢查治療以及手術還需要病人家屬簽字。但是這些你先都不要跟大嫂說,我的意思是,你的任務是負責陪同照顧大嫂,不要讓她受到刺激。過一會我安排的人會去接你和大嫂,你陪她趕到省城,等我接回向東,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木槿點點頭,恍惚中她意識到邵永浩電話上看不到她點頭,就說道:“我明白。”


    木槿陪同於美珍趕往省城,路上於美珍就心事重重地不怎麽說話,木槿也找不到合適的話題,兩人坐在一輛車裏各懷心事,一路沉默到了省城機場,早已有一排車隊等在那裏,大約有十幾輛。前麵是警燈閃爍的兩輛警車,後麵十幾輛都是黑色轎車。看車牌號就知道是省市有關部門領導都出動了來接楊向東。看到眼前這陣勢,於美珍立刻臉色大變,木槿的心也緊縮起來。楊向東他得的是什麽病?他怎麽會病到這麽嚴重的程度。


    來自西南的飛機準時到達,楊向東被人用擔架抬著下了飛機,立刻又被抬上救護車,依然是警車開道,十幾輛車朝醫院呼嘯而去。


    “你說,他得的是不是那種病?”於美珍的眼淚,不是流出來的,而是噴出來的。醫院的病房外麵,於美珍站在走廊裏靠在牆上隨時都要癱倒在地,她整個人好象成了噴泉,眼淚洶湧而出。“他為什麽病成這個樣子還不回來,要被抬回來?他真的連命都不要了……”


    木槿急忙遞上麵巾紙。“大嫂,你先別著急,向東大哥這不是回來了嗎,隻要回來了就好,這裏醫療條件都很先進,有什麽病很快就會治好的,你千萬別哭啊,你這一哭,向東大哥聽到了會胡思亂想的,那不等於嚇唬他嘛。你這麽哭,向東大哥聽到也會很難受的。”木槿因為自己心裏很害怕,又想到邵永浩給自己的任務,就對著於美珍滔滔不絕。


    “他還在乎我嗎?他要是聽到我哭心裏還會難受,就不會弄成今天這個樣子了。木槿,我不要他在乎我,他在長樂的時候,要麽不回家,回家不是喝醉了就是很累了,我知道那都是借口。調回市裏以後,我以為會變好的,我們會回到從前,因為他每天都會回家,他也必須回家,我會把他的心暖過來,但是他的心回不來了,他每天都回家很晚,人也還是那樣,不是醉了就是累了,還說自己早就不行了。木槿啊,這些我都不在乎,我隻要有他這個人,孩子有個爸爸,我們有個完整的家,所以,我不怪他,我隻要有他這個人,隻要有他這個人……”於美珍的聲音空而遠。


    “大嫂!”木槿心如刀絞。於美珍的話,每個字都像針紮在她的心上,每句話都像刀紮著她的心。楊向東一定愛過於美珍,不管是深是淺,他們一定是相愛過的,不然也不會結婚生子。是她,將他們之間的愛慢吞吞活生生地殺死了,一塊一塊地割碎了,愛的淩遲!“大嫂,對不起……向東大哥會好的,吉人自有天相,他不會有事的!”


    光陰似箭,倏忽又是半年。


    一天下午,木槿正在上網瀏覽新聞,邵永浩打來電話。


    “小槿啊,”聽他慢條斯理的口氣,木槿知道邵永浩沒什麽要緊事。“我說,有件事我們耽誤很久了啊。”


    “什麽事?”木槿明知故問。有什麽事晚上回去不能說嗎,他已經調回市局了,還當了局長。每天晚上都在一起,打什麽電話呢。


    邵永浩口氣嚴肅地說:“你說,我身為領導幹部,和一個小姑娘非法同居,時間久了會在群眾中造成惡劣影響,組織上會追究我的法律責任。”


    “那你就搬走嘛!”木槿又好氣又好笑。“又不是人家請你來的。”


    邵永浩笑了,說:“所以說啊,又快到你生日了,我們還是選在那個黃道吉日,去領結婚證。你沒有什麽意見吧,啊。”


    “你說我能有什麽意見?”木槿反問道。


    邵永浩還在逗她:“你確定不需要對我再進行考察政審了嗎?那我先掛電話去忙了啊。今天晚上我們出去吃飯,先給你時間考慮一下,晚上再給我答複。”


    “好吧,我先上網搜索你一下,看你有沒有什麽劣跡。”


    木槿輸入名字的時候,先打了楊向東三個字,搜索的結果顯示楊向東的標準照,然後是個人簡介:


    楊向東,男,漢族,1967年10月生,青原省樂州人,1988年6月入黨,1986年8月參加工作,大專學曆,現任海島市人民政府副市長。


    海島市是青原省的國家單列市,副省級單位。楊向東病愈後重返西南,繼續指揮援建工作,帶領三萬青原援建大軍日夜奮戰,僅僅用十一個多月時間,就讓“安全、宜居、特色、繁榮、文明、和諧”的安平新縣城向世人展現出美麗的身姿。電視上播放過被稱為即使在青原也難見到的安縣新城。走過剛剛建成的橫臥安平河的西南橋,新縣城清晰地展現在眼前:縱貫縣城的新安平大道、濱河路、新安路、臥龍路平展如鏡,車輛往來不斷,路旁綠樹成行,花木蔥蘢。安平人民醫院、永安二小、老年活動中心、民生大樓、敬老院、福利院、少數民族特色步行商業街、文化中心、體育中心、影劇院、抗震紀念園等等。楊向東因在援建西南重建的突出貢獻,多次受到中央領導的接見和表彰,榮獲全國五一勞動獎章,從中央到地方出席名目繁多的立功受獎表彰大會,並被調任到海島市任副市長。


    然後是長長的楊向東的個人簡曆。


    木槿又輸入邵永浩的名字。


    邵永浩,男,漢族,1978年生,青原省昌臨市人。2003年入黨,2002年參加工作,博士學曆,現任昌臨市公安局黨委書記,局長。


    和楊向東相比,邵永浩的個人簡曆就簡單多了。


    木槿久久地凝視著電腦屏幕,腦海裏陸續閃過往事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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