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時冶沒睡好,早上起來時還要敷麵膜,再讓助理還給他上了淡妝。等出現在開機儀式現場上,又是那個光鮮亮麗的大明星。


    開機儀式過程枯燥無味,女主也來了,是個小明星,叫文瑤,早年演出過電視劇,紅了一陣,後來沒什麽火花,演技還行,氣質很靜,鍾昌明大概就看中了她身上那股韻味。


    鍾昌明說,文瑤有那個年代女人的味道。


    三個主演一同上香,文瑤在中間,謝時冶在左,傅煦在右,攝影師在拍現場照片,叫了他們三個一聲,他們紛紛朝鏡頭望去,得體又禮貌地笑著,彼此間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瞧著根本不熟絡。


    文瑤話不多,大概也怕被人傳抱大腿,她心知自己的咖位低,能被選進這部戲是幸運,傅煦就不用想了,謝時冶也算了,真要有了什麽,她還不夠謝時冶的粉絲塞牙縫的,撕起來能讓她永無出頭之日。


    晚上開機飯,傅煦吃到一半就走了,鍾昌明大方將人放了,然後拉著謝時冶喝酒。謝時冶挺能喝,心知鍾昌明已經對自己很有意見,現在導演想灌他酒,他自然奉陪到底。


    男人的事,在酒桌上最好解決,這一通陪下來,鍾昌明果然對他態度和緩不少,甚至拍了他肩膀說下次有本子還要找他。


    謝時冶雙手捧著酒杯,杯沿低過對方杯沿,輕輕一碰,也不當真,卻態度熱忱道:“那就先謝謝鍾導了。”


    等開機飯結束,謝時冶呼吸都是酒精的味道,他喝的太多了,必須要吐出來,要不然明天他的臉肯定腫得不能見人。


    陽陽還有另一個助理小常把他扶回了房間,謝時冶喝醉的時候不喜歡旁人在自己身邊,因為他怕自己做出什麽不該做的,又或者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


    把兩個人都趕走後,謝時冶在浴室裏摳喉催吐,吐到後來,都吐出了淡粉色的紅血絲。


    謝時冶喉嚨痛極了,也不知道那血是從胃裏出來的還是從喉嚨裏傷到的。


    去醫院的話,要是被拍到肯定要大做文章,不去醫院,萬一真有什麽事就不好了。


    謝時冶洗了把臉,想給陽陽打電話,這時胃裏又翻滾起來,他大吐特吐。


    等緩過來差不多後,他才聽見有人在敲他的房門。


    謝時冶抹掉下巴上的水,步履蹣跚去開門。


    門外竟然是傅煦,傅煦好像才從外麵回來,穿著灰色的戴帽衛衣,戴著口罩,手裏提著一個塑料袋。


    傅煦拉下口罩:“我走的時候聽見你在吐,回來了你還在吐,你沒事吧?”


    謝時冶現在虛弱得要命,捂著胃無力低搖了搖頭。


    傅煦眼睛透過他望了他房間一眼:“你的助理呢?”


    謝時冶還是搖頭,後來他意識到這樣不禮貌,勉強開口:“我讓他們先去休息了。”


    剛說話,他就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破到不能聽了,連音都發不準,咬字更是艱難。


    他喝醉了,情緒低靡,腦袋亢奮,很多事情已經不是他能控製的。


    謝時冶看著傅煦的臉,心想,這個人在關心他……傅煦的本性就是這樣,柔軟溫和,對他人抱有同情心,因為情感豐富又細膩,所以才更加能夠理解劇中的角色。


    明明知道這不過隻是傅煦本性如此,不是因為其他的特殊原因,謝時冶卻還是無可救藥地沉淪下去。


    光會普照每一個人,光又有什麽錯呢,是企圖獨占光的窺光者,才癡心妄想而已。


    明知道是妄想,卻還是……


    謝時冶伸手按住了胃,脆弱地看著傅煦道:“我剛剛……好像吐血了。”


    這話將傅煦嚇了一跳,胃出血不是開玩笑的。


    傅煦說:“去醫院吧。”


    謝時冶搖頭:“不行,太晚了,而且被人認出來了怎麽辦?”


    傅煦:“都胃出血了,還擔心被人認出來?”


    謝時冶無力地笑了下:“要是狗仔亂寫,我的粉絲可要難過的。”


    傅煦不能理解:“身體是你自己的,我想你粉絲肯定不願意看到你出事。”


    謝時冶這時候反而固執起來:“我沒事,休息一會就好了。”


    傅煦勸不動他,隻想著要不要讓人找一下謝時冶的助理,大概對方比自己更有話語權。他勸多了,還討嫌。


    謝時冶突然說:“可能也是喉嚨出血了,你幫我看看?”


    謝時冶張開嘴,像每一個醉了的人一樣,他的行為和邏輯都是無法思考的。


    謝時冶麵色坨紅,呼吸間酒的味道很重,像是一塊海綿,被酒精浸透了。


    傅煦隻能看到一截舌頭稍微往外探出來了一點,舌尖破了,血色暈在舌麵上,看起來很疼。


    傅煦沉默了一陣,再看向他的眼神,卻透露著一點深思的味道。謝時冶合上嘴。胡亂地說:“看到了嗎?”


    傅煦搖搖頭:“我幫你叫助理過來,還是去醫院吧。”


    謝時冶像是生氣了:“我都說不去不去!”他語氣雖重,卻更像一個胡鬧的孩子般。


    他雙手搡在傅煦的肩膀上:“你快走吧,我討厭醫院,最煩打針。”


    傅煦心想他醉了。


    謝時冶胡亂地把人往外一推,又想吐了,轉身就跑進了浴室裏,吐得稀裏嘩啦,眼淚都吐出來了,整個人無力地趴在馬桶上,好不狼狽。


    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拉了起來,有水流的聲音,濕熱的毛巾敷在他臉上,一下下地擦著。


    謝時冶這時候睜開眼,眼淚滑到了臉頰上。


    傅煦動作一頓,隻聽這個醉鬼說:“好臭哦……”


    傅煦:“……”


    謝時冶:“我不能臭,我可是謝時冶!”


    傅煦覺得有點好笑:“為什麽你不能臭。”


    謝時冶道:“因為我是謝時冶,閃閃發光的大明星。”他抓住了傅煦的手,認真道:“你知道我的微博粉絲有多少嗎?”他聲音壓得極低。


    傅煦配合道:“多少?”


    謝時冶:“說出來嚇死你!”


    傅煦樂了:“好吧,大明星,你不臭,你趕緊擦把臉,上床休息一下,胃還疼嗎?”


    謝時冶胡亂地搖頭:“胃不疼,心疼。”


    傅煦隨口應他:“那怎麽辦,心疼沒藥醫啊。”


    謝時冶猛地睜開眼睛,那眼神把傅煦都嚇了一跳,很快,他就見這個大明星笑了起來。明明才吐得灰頭土臉,笑起來又這麽好看。


    謝時冶說:“胡說八道,你就是我的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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