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良本以為聽到傅煦也在,謝時冶就不會去了,萬萬沒想到,謝時冶掛了電話後,又給他發了消息,說將這幾天的通告都推掉,他要專心研讀劇本。


    說實話,鍾導並不怎麽滿意謝時冶,這不是一個商業片,更不用在乎流量,隻需要注重質量,拍得好不好,演得行不行。


    鍾昌明給謝時冶經紀人的麵試地址和時間,同時也發給了好幾個演員,要他們一同來麵試。


    那幾個演員皆是小演員,演過許多戲,叫得出名字,有演技又不太紅。


    這個年頭,有演技有什麽用啊,還得有流量啊。


    有演技隻能演個男三男四,給人氣男主搭戲。


    另外幾個演員皆收到了風聲,其中一個叫宋衣。宋衣聽到經濟人的話,不由吐槽道:“謝時冶不好好去演ip劇,跑來跟我們搶文藝片的飯吃?有毛病吧?”


    經紀人安慰他:“人鍾昌明未必能看得上他,到時候麵試被拒了,丟臉的不還是他。”


    宋衣:“鍾導會不會看他是流量……”


    經紀人:“怎麽可能,這戲在國內很難上映,除非刪減。鍾導沒必要考慮他是不是流量,再說了,他演技肯定不行啊。”


    宋衣:“他吾王不是挺火的嗎,演的電影也挺多,我覺得還行。”


    經紀人:“還行能行嗎,鍾導的性格出了名的挑剔,還行的演技到他那裏,就成了全是毛病。他最擅長調教演員,但謝時冶紅了這麽久了,咖位在那,能接受被導演說這說那嗎。鍾昌明心裏有譜,肯定不會選謝時冶。”


    有譜的鍾昌明正跟傅煦吃飯,吃的火鍋,背著家中妻子,還飲了一小杯酒。


    傅煦給他盛了碗清湯,讓他將紅鍋裏撈出來的肉都放湯裏過一下。


    鍾昌明擺手:“這吃著有什麽滋味啊,當然還是原汁原味的吃啊!”


    傅煦笑道:“師娘出來前特意叮囑過我,你喝一小杯就夠了,多了師娘能聞出來。”


    鍾昌明悻悻地放下酒杯:“《出世》劇本你看過了?”


    傅煦點頭,鍾昌明搓了搓手:“行,你的功底我是知道的,你再找個師傅練上幾個月。”


    傅煦卻道:“我想演師弟。”


    鍾昌明愣了:“師兄才適合你。”


    傅煦:“我知道,這次我想試試不一樣的。”


    鍾昌明慣來寵他,誰人都知他和傅煦師徒情深,哪怕當年傅煦這樣任性離開,現在又回來,孩子要回家,他不可能攔著。


    鍾昌明說好,轉頭讓助理把劇本換一換,發師兄的給那幾個小演員。說不定演員還得重新再找,師兄這個外形上要求比較大,需要仙風道骨,不問世事那種清冷出塵。


    他們也在說謝時冶,主要還是鍾昌明在說,說到這事鍾昌明又飲了口酒:“你說謝時冶幹嘛要來湊熱鬧,他不合適。”


    傅煦沒收了鍾昌明的酒,第一次聽鍾昌明這麽武斷地評論一個人:“你試試看,不試你怎麽就知道不合適。”


    鍾昌明訝異地瞅了他一眼:“你不是跟他關係不好嗎?”


    傅煦麵上淡然:“都是網上亂傳的。”


    傅煦和謝時冶一個大學畢業,也算師兄弟。外形相似,資源也拿的差不多。


    傅煦接手表,謝時冶接同品牌首飾,傅煦代言香水,謝時冶接美妝,傅煦上時尚雜誌封麵,下期的封麵必定是謝時冶。


    傅煦走紅毯,謝時冶馬上擁著女伴抵達戰場。


    尤其服飾更加明顯,傅煦穿黑,謝時冶穿白。傅煦穿紅,謝時冶穿藍。傅煦剪短發,謝時冶接長發,簡直就跟故意作對一樣。


    有人分析是因為謝時冶風頭正盛那會,由於長得和傅煦有點像,所以老是被人提出來比較,圈內都傳謝時冶在跟傅煦較勁。


    還有小道消息說,謝時冶私底下甚至不能看傅煦相關的消息。


    偌大一個娛樂公司,為了一哥謝時冶,硬是雜誌報紙照片活動,都要一一篩查出有沒有傅煦相關的內容。


    與其說他們倆關係不好,倒不如說謝時冶單方麵討厭傅煦。


    鍾昌明說:“你跟他關係好?你倆該不會有過一段吧……”


    他自從發現傅煦喜歡男人以後,總是忍不住胡思亂想,這不,兩個人還是一個大學的,該不會真有過一段?


    傅煦被他這話逗得差點把飲到嘴裏的茶噴出:“怎麽可能,他隻是學弟而已。”


    鍾昌明:“你們認識?”


    傅煦:“不算認識,大學的時候見過幾麵。”


    謝時冶是那屆的級草,又是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校內,許多人都知道他。傅煦亦然,但是要說熟,真算不上。


    他們隻是一起排練過同一部舞台劇,他指導過這個師弟幾句,也察覺了這個師弟確實很有天賦,有過惜才之心。


    因此在鍾昌明篤定地說謝時冶不行時,傅煦便忍不住幫了幾句:“他大學的時候還挺靈的,你可以試試。”?


    鍾昌明還是搖頭:“不行不行,太帥了。”


    傅煦就不多說了,用筷子從鍋裏夾了一塊肥牛。鍾昌明卻望著他側臉出神了陣,突然道:“他真的跟你長得像?”


    傅煦:“是有幾分相似。”


    鍾昌明:“成,衝這點我給他個機會。”


    傅煦也不拆穿鍾昌明,他這個師父雞賊得很,分明是謝時冶注資了這部電影,當了投資人,也沒有強硬說非要進組,隻是求一個麵試機會。


    鍾昌明雖說是個大導,但是他這片子很難在國內上,拉投資也麻煩。有這麽現成的一個送錢上門的冤大頭,他再歡迎不過。


    隻是考慮到謝時冶跟傅煦之間的微妙關係,今天特意將傅煦約出來探口風,給通知,明麵上還作出一副絕對不會選謝時冶的姿態,不過是為了安傅煦的心。


    既然傅煦並不反對,那就更好了。


    謝時冶不知道此時此刻到底有多少人議論自己,他隱約覺得耳廓有點發熱,不在意地揉了揉。


    高良又打來電話,跟他說劇本換了,換成師兄的角色。


    謝時冶吃驚道:“怎麽可能,師兄這個角色一看就是為傅煦量程定做的,他不演了?”


    高良說:“不能吧,我聽說他們今天還一起吃火鍋討論劇本來著。”


    謝時冶靜了一陣:“劇本給我發過來。”


    高良掛了電話後,將劇本傳到他郵箱裏,謝時冶用電腦打開,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將劇本讀完。


    劇情其實也挺簡單,但是真正拍起來很難,而謝時冶總算明白這個劇本為什麽不能在國內上映,因為裏麵有床戲,還是三人行。


    《出世》講得是民國混亂時期,軍閥割據年代,一對師兄弟也麵臨著到底是否出山入世的抉擇。


    師兄白長安認為他們這一支,一直都在深山潛心修煉,不問世事。如果帶著師門傳授出去投奔軍閥,這有違師訓。


    師弟白起風覺得師兄幼稚,這天下即將大亂,哪還有真正的清淨地。倒不如帶著這一身本事去闖一闖,說不定能闖出一個名頭來,也不白學了這一身本事。


    師兄弟兩個人自小關係極好,如今分道揚鑣,誰也勸不過誰。


    到底還是各走各道,等十年後相遇,師兄還是出山了,確實如師弟所說,那深山老林不再是一個清淨弟,師兄開了一個武館,平日傳授武學,混口飯吃,也娶了妻子,過著平常生活。


    而十年前出門闖蕩的師弟,也如願成為了一方軍閥雍都督的部下。


    再相見時一個意氣風發,一個逐步平庸。劇情也不斷交織著過去與現在,成為鮮明對比。


    師弟還同師兄的妻子有了不倫關係,當這件事被發現時,白長安與白起風之間的關係便也猶如拉扯到了極點的弦,隨時崩斷。


    這時抗日戰爭爆發,舉國抗日,師弟便也投身戰場,再也沒有回來。師兄與妻子和離,關了武館。這樣亂的世道,再也沒人有精力金錢來學武。


    師弟的死訊傳到師兄手裏時,師兄白長安一夜未眠,最後換上了白起風的長褂,投身這場誰也無法避免的戰爭裏。到最後,師兄也做不到出世。


    除了白起風與師嫂的不倫關係,白起風和師兄白長安之間的關係也頗為微妙。


    比如聽到師兄娶妻時,白起風神經質的表現,又比如白長安與妻子離婚時,妻子說的你心中從來沒我,你心裏有誰,你自己知道。


    直到白起風身死,白長安最終決定入世,這對師兄弟之間的關係,劇本並沒有說得很清楚,卻留下了遐想和曖昧的空間。


    尤其是那場三人行的床戲,實際上隻是白起風和嫂子在偷情,而參與進情事裏的白長安,不過是一場為這不倫**添加刺激的幻想。


    但這個幻想到底是白長安的妻子的,還是白起風自己的,誰也不知道。


    謝時冶關掉了劇本,沉思了一陣。鍾昌明早些年拍過床戲,主角正是傅煦。


    他打開了一個隱蔽上鎖還帶影藏的文件夾,裏麵有許多的照片和視頻。


    關好門窗,拉上窗簾,他用投影儀播放了其中一個視頻。沒敢放聲音,隻是無聲的。


    大屏幕裏,一切細節皆被放大,視頻是電影的一個片段,片中正是夕陽午後,從窗子裏投入的陽光是淺紅的,像害羞了一般,層層撲在了那具躺在床上的男性身軀上。


    那完美的男性線條,沾滿浴後的水珠,從肩膀上滴落床下,將那地洇出灰色的暗影。


    泛紅的關節中,夾著一支燃燒過半的香煙,長長的煙灰搖搖欲墜。


    這時臥室門被推開了,驚破了屋子裏那沉靜的曖昧**。


    傅煦自床上抬起頭來,那張臉寸寸進入鏡頭,被放大投入屏幕中,那時才十八歲的傅煦,麵容幹淨青澀,睫毛很長,打濕耷拉在眼角,像天然眼線,更似勾人的一抹嫣紅。


    女主回到床上,被傅煦強勢地攬在懷中。


    鍾昌明運用鏡頭,塑造畫麵的美學簡直到了極致,將這場房間中的**拍得動情又並不下流,美得夢幻。


    憑借著物體遮擋塑造出了一個第三人窺看的視角,漸漸逼入,令觀眾們仿佛能夠聞到那午後的潮熱氣味,還有那汗珠的濕潤。


    濕潤背脊,隆起肌肉,謝時冶按了暫停,靠在了沙發上給自己點了根煙。


    他仰著頭,將腦袋靠在了沙發上,露出了修長的頸項,那曾被媒體譽為最性感部位的喉結,上下滑動,似渴似饑。


    半截燃燒的煙灰落下,燙紅他的鎖骨,他卻無心去理會。


    他的手在下方快速動著,很快屋裏就蔓延著一股隱晦的味道,那是男性的荷爾蒙,那氣息旋轉著,仿佛要侵襲到屏幕中,傅煦的臉上。


    而屏幕裏的傅煦,定格在他垂眸淺笑,那笑如此可惡,那眼神又如此無辜且惡劣,因為他深知自己不但勾引了女主,還勾引住了看這個電影的每一個人。


    謝時冶是中毒最深的那個人。


    雖然他從來都不肯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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