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趁著濃重的煙霧,第四波登陸艇將四十多輛豹II坦克送上了灘頭陣地,而在前方,“豚I”型水陸坦克幾乎是一輛挨著一輛,在煙零中緩慢蠕動。


    日軍盲目地射擊,準頭不佳,坦克順著聲音發起炮擊,也未達到一舉殲敵的目的。此時無論是灘頭,還是海麵上,都陷入一片混亂之中。


    駛上灘頭卸載步兵的“鱷I”水陸裝甲輸送車,被後麵行來的豹II坦克給死死地頂住,一時間退不回去,正處於登灘狀態的豹II坦克見前進乏力,於是不自覺地加大了馬力,鋼鐵之間響起刺耳的摩擦碰撞聲,其中更夾雜著一聲聲驚叫和埋怨。


    到上午十點半左右,已經有四個步兵營和兩個坦克營,成功地在煙霧的掩蓋下,在灘頭區域開辟出一塊寬三公裏,縱深五百米的登陸場。


    又過了半小時,煙霧終於在海風的吹拂下漸漸散開,順利到位的“豚I”型水陸坦克和豹II坦克,開始向防線兩翼展開。


    日軍依托一個個炮壘,不斷地開火,高射速的88式75毫米高射炮,儼然坦克殺手,不斷有坦克中彈爆炸起火。


    尤其讓人震驚的是,日軍在重要壁壘前方,引入海水,修築了深二點五米、寬三米的反坦克壕,導致步兵和坦克束手無策。


    好在這個時候,空軍增援的打擊機群再次到來,這次除了轟炸機、強擊機和戰鬥機外,還多了一個飛行炮艇中隊。


    早在三八年十月,安家軍就研發出基於AN6運輸機的I型飛行炮艇,經過四年多的不斷研究升級,除了加大炮艇飛機的發動機馬力,裝甲以及武備也有所加強,尤其是加裝了信標追蹤器、移動目標顯示雷達與新式的類比式電腦及其他傳感設備,與火控係統進行了有效結合,威力大增。


    不過,日軍卻不知道這些。


    由於日軍從美國西海岸的飛機製造廠得到了B17、B25甚至B29重型轟炸機的製造技術,也知道了這些重型轟炸機的缺點。一般說來,這種重型轟炸機,都不利於做俯衝攻擊,隻能在高空中投彈,誤差很大,形不成火力壓製。


    因此,當十二架飛行炮艇出現在天空的時候,日軍位於烏石嶺、金雞嶺、抱坡嶺等地的防空火力點,依然在不緊不慢地進行預定區域標尺攔阻射擊,重點打擊目標依然放到了俯衝轟炸機和強擊機上,偶爾幾個高射機槍或者是機關炮,會向飛行炮艇打出一串長長的曳光彈,但威脅並不大。


    當飛行炮艇組成的機群飛臨日軍炮壘上空時,出乎所有鬼子的預料,各種口徑的炮彈如同冰雹一般落了下去。


    “轟——”


    日軍一座炮壘,被105毫米破甲彈命中頂部,一團巨大的火光閃現噴出,幾乎是一瞬間,一座已經七零八落的75毫米高射炮,連同一群鬼子兵殘缺不全的屍體,被飛騰的氣浪直接掀飛到高空。


    那些不間斷對空射擊的防空陣地,被來自空中的密集彈幕所籠罩,日軍正在對俯衝轟炸機和低空盤旋的強擊機開火的高炮陣地,一時間陷入可怕的窒息狀態。


    飛行炮艇編隊在順著海岸飛行途中,根據預警機的指示,對所有沿途看到的日軍重要目標進行精準打擊。


    一般來講,預警機在收到偵察機反饋來的訊息並且由雷達鎖定後,立即通過無線電,把雷達掃描的信息顯現到飛行炮艇的顯示屏上,然後向飛行炮艇傳達攻擊指示。操作人員立即開動信標追蹤器,通過計算機測算出目標與自己之間的距離和方位,通過對飛行速度的對比,然後自動驅使火炮,對日軍火力點進行炮擊。


    飛行員隻需要按照一定的方向,圍繞目標盤旋,敵人的火力點便會被來自天空的如同瀑布一般密集的炮彈給淹沒。


    隨著飛行炮艇不斷發射炮彈,日軍終於驚恐地發現,這些致命的炮火竟然全部來自於天空中。


    瓦田義孝也非常吃驚。


    由於這種神秘武器的出現,除了防空炮火遭到洗劫外,日軍賴以支撐防線的幾處核心壁壘先後啞火,安家軍近衛三師的工兵營,已經快速前出,工程車輛抵近反坦克壕後,在上麵直接搭設預製的鋼鐵橋梁。


    短短的幾分鍾時間,安家軍的坦克和步兵便快速通過,快速侵吞日軍的防線,一線陣地的豁口變得越來越大。


    瓦田義孝舉著望遠鏡,仔細觀察,過了三四分鍾,終於發現這種命中率高得驚人的飛行器在進行炮擊時極有規律,對於防空兵來說,完全可以提前預判,然後進行炮擊。於是,瓦田義孝果斷下達命令,要求集中全部防空火力,不僅僅是20毫米、40毫米和75毫米防空炮,甚至將重機槍也抬到榴彈炮或固定炮位的洞口,實施對空射擊。


    因此,當一架架飛行炮艇又開始圍繞目標進行盤旋攻擊的時候,機群遭到了日軍防空火力的猛烈射擊,大量新湧現出的日軍防空火力點,讓機群大有措手不及的感覺,其中一架飛行炮艇的右翼第二個螺旋槳被擊中,冒起了滾滾濃煙。


    受創的飛行炮艇,不得不脫離編隊,搖搖晃晃地向著西方的天空飛去,依靠其餘三個引擎,安全返回出發機場應該問題不大。


    其餘的飛行炮艇,見日軍防空炮火非常凶猛,尤其是其對預定飛行軌跡的預判射擊非常惱人,不得不飛離炮擊位置,在五六千米的高空中對日軍的防空陣地進行炮擊,雖然準確度差了許多,但也安全了不少。


    隨後,一波B4水平轟炸機從四五千米的高空中飛過,對準日軍暴露出來的防空陣地投彈,可惜距離目標遠了點,轟炸效果差強人意。


    隨著煙霧完全散去,海麵的戰艦又恢複了炮擊,“轟隆”聲中,山崩地裂般的爆炸在日軍的防線上騰起一個個幾十米高的煙柱,無數的沙礫和塵土飛上天空,隨後“嘩啦啦”地砸向大地。


    在艦炮和飛機轟炸的雙重壓製下,坦克和步兵的衝鋒勢不可擋,至中午一點整,日軍十餘公裏的灘頭陣地有近三分之一被登陸的安家軍攻陷,殘存日軍不得不通過地道,還有連接後方的交通壕,退到距離海岸兩公裏外的第二道防線進行防守


    日軍烏石嶺前線指揮部。


    瓦田義孝來回踱步,聽到槍炮聲逐漸變得稀疏,忍不住湊到瞭望口前,仔細觀察,看到灘頭戰線危若累卵,急得嘴角冒泡。


    參謀長島田臣平大佐有些發愁地說:“第一七一師團的指揮官遲遲不來報到,以我們旅團的兵力,固守二線、三線陣地已經有些勉強,要想反擊,非常困難啊!”


    瓦田義孝有些惱火地說:“派去天涯鎮聯絡的人有消息了嗎?”


    島田臣平搖搖頭:“沒有,先後派去十多名通訊員,但至今杳無音訊,也不見人回來報告到底出了什麽問題……照理說,哪怕沒有人去,他們也應該主動派人來,否則司令您的權威如何體現?”


    “唉——”


    瓦田義孝長長地歎了口氣:“恐怕是人家主力部隊不屑於與我們雜牌軍為伍……內山司令官這一回失算了,如果任命第一七一師團的人來擔任司令官,戰局勉強還能維持,現在完全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就在兩人相對無言的時候,崖州衛獨立警備隊隊長鬆浦保正大佐有些狼狽地衝進指揮部,大聲道:“司令官,灘頭一線陣地近半失守,如果我們不發起反擊,讓支那人在那裏站穩腳跟,下麵的戰事就不好打了!”


    瓦田義孝苦笑著對鬆浦保正說:“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你讓我到哪裏去找一支機動力量反擊?離開堅固的防線,去衝擊敵人的防線,這不是舍本逐末嗎?”


    “可是也不能讓安家軍逐步擴大登陸場,壓縮我們的防線!”


    鬆浦保正不滿地說:“單純地防禦,隻會讓我們陷入更大的被動,必須要輔以一定的反擊,才能遏製支那人的攻勢。一旦讓支那人順利站穩腳跟,他們即可選擇擴大登陸場區域,又或者一鼓作氣拿下我第二道防線。不管是哪一個結果,對我們都非常不利,屆時整個海岸鐵路和公路將受到嚴重威脅,我們的兵力調動和轉移,將會出現極大的困難。”


    瓦田義孝一聽有理,點了點頭:“好吧,我抽調一個大隊,配合你進行反擊,我們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隻要能夠牽製支那人的攻勢就行了!”


    “這就好!”


    鬆浦保正轉身就走,待走到門口時,才忽然想起什麽,回過頭道:“司令官,第四八四聯隊就駐紮在山下的鳳凰鎮,你何不親自走一趟,去看看為什麽第一七一師團不配合我們行動?”


    瓦田義孝恍然地拍了拍額頭:“我怎麽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先前隻顧想著去第一七一師團師部聯係,就沒想到親自去各個聯隊部看看……謝謝你,鬆浦君!”


    “司令官,動作要快!”


    鬆浦保正一臉懇切:“三個增援的獨立警備隊,起碼得兩三天時間才能抵達,我們現在唯一能夠依靠的,就是第一七一師團的四個聯隊生力軍,如果他們不予以配合,這個仗根本沒辦法維持下去!”


    瓦田義孝感激地說道:“放心吧,鬆浦君,即便不當這個司令官,我也要把第一七一師團的人給你要過來!現在前線軍務就拜托鬆浦君了,我這就去鳳凰鎮!”


    “好!”


    鬆浦保正臉上浮現猙獰之色:“我馬上帶人去衝擊支那人立足未穩的防線,決不能讓他們以灘頭陣地為依托,窺伺我們的腹心陣地。”


    “轟轟——”


    烏石嶺上日軍炮群,向著剛剛被安家軍占領不久的三亞灣灘頭陣地,進行猛烈的炮擊。


    大約一千多名日軍士兵,在六輛從烏石嶺下一處岩洞中開出的四式中型坦克帶領下,以散兵陣型向安家軍陣地發起了反衝擊。


    在距離灘頭陣地尚有一千一百多米時,四式坦克便識趣地停止了衝鋒的步伐,開始充當臨時炮台,對準安家軍陣地進行壓製射擊。


    “嗷嗷”怪叫的鬼子兵,迅速越過坦克,悍不畏死地繼續向前撲。


    “卟卟卟——”


    “噠噠噠——”


    日軍進入四百米射程後,灘頭陣地上的數十挺I式通用機槍,還有從日軍手裏繳獲的歪把子和拐把子輕機槍就一刻也沒有停止過吼叫。


    近衛三師的機槍射手,作戰經驗無比豐富,始終讓子彈集中在陣地前方200到400米之間的地域,盡量以交叉火力射殺日軍士兵。


    在長期的戰鬥中,安家軍的機槍手已經充分意識到了交叉火力對於散兵隊列的殺傷力遠遠超出單純的正麵掃射,經過十多年的沉澱,這條實戰積累出來的教條非但沒有被廢除,反而被擁有更先進武器的安家軍繼續發揚光大。


    雖然這條防線剛剛從日軍手裏奪取,但是由於日本人一絲不苟的作風,防禦體係相對完善,快速推進的日軍士兵一個個前撲倒地,許多鬼子兵如同秋天的稻子般,一把一把地被收割掉生命。


    鬼子兵前赴後繼,日軍的坦克和後方二戰陣地以及遠處高地上的炮火,拚命地向安家軍的陣地宣泄炮彈,爆炸響起的地方,安家軍的機槍火力立即會出現短時間的停頓,但從其他火力點射出的機槍子彈,立即填補了它們留下的空白。


    隨著大股日軍進入陣地前方200米區域,看到日軍的坦克不太可能衝鋒,於是安家軍陣地後麵隱蔽的坦克群陸續開火。


    豹II坦克的105毫米炮,首先對準1100米距離上的日軍四式坦克開炮。


    這種坦克炮在使用鎢芯穿甲彈時,可以在兩公裏距離上擊穿140毫米的鋼裝甲。日軍四式坦克車體的裝甲厚度僅為15~35毫米,炮塔的裝甲厚度不過50毫米,雖然有一定的傾斜角度,但對於豹II坦克的炮火來說,將其摧毀並沒有多大難度,唯一可慮的是遠距離射擊的準確度和昂貴的鎢芯穿甲彈的消耗。


    四十多輛豹II坦克齊射,威勢驚天動地。


    雖然其中一部分炮彈射偏,但日軍六輛四式重型坦克,依然在瞬間就變成了燃燒的火棺材。


    巨大的爆炸聲接踵響起,坦克裏麵的五名乘員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迎來彈藥庫的殉爆,隻聽坦克“乒乓”作響,很快就四分五裂,四射的鋼鐵殘片把附近的鬼子兵當做柿餅一般碾壓,血肉橫飛。


    豹II坦克的高平兩用機槍和航向機槍,對準陣地前方射擊,密集的彈幕,把撲倒在地躲避的日軍士兵,牢牢地壓製在地上,一兩尺高的鹽田的田埂,成為了鬼子兵暫時棲身的陣地,臥倒在鹽池泥漿中後,一個個泥人迅速架起輕重機槍和四式乙自動步槍,與安家軍對射起來。


    隨著進攻一方組織起有效的防禦,灘頭陣地上的安家軍近衛官兵反而漸漸沉寂下來,但這樣的變化並不足以扭轉戰場局麵,幾隊鬼子兵試圖憑借己方的火力壓製取得突破,但他們還沒衝出幾十米,就被安家軍陣地上突然爆發出來的一陣撕裂布帛的機槍射擊聲給齊刷刷放倒。


    緊接著,安家軍坦克的炮彈,由穿甲彈換成了高爆彈,在日軍頭頂毫無征兆地頻頻落下,隨便一發都能幹掉幾個甚至十幾個趴在地上的鬼子兵,高不過一兩尺的田埂,根本就不足以抵禦安家軍坦克炮的攻擊!


    看上去似乎誰都無法一口吞掉對手的膠著戰,戰損率上的差距卻意味著日軍的進攻已經處於無以為繼的地步,又堅持了約半小時,日軍終於潰退下去,陣地上起碼遺留了三四百具屍體,六輛依舊在冒著青煙的坦克殘骸,見證了此地曾經經過激烈的廝殺。


    近衛三師二團官兵在成功擊退日軍的反撲後,開始梳理日軍遺棄的陣地,終於發現了日軍像蟑螂一般頑強的秘密。


    可惜的是,日軍撤退時炸塌了地道,否則倒是可以派出精銳力量,帶著火焰噴射器和火箭筒,突襲日軍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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