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體注意,各就各位!”


    “火箭筒準備!”


    安家軍陣地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口令聲。


    現在陣地上使用的火箭筒,正是安毅帶到北平的那批,安毅回南京時,有兩個侍衛小組留在北平,負責看管這批火箭筒。安毅出事後,雖然鐵衛們一個個心急如焚,但是在沒有得到具體的命令前不敢擅離,後來得到沈鳳道下達的留下一個侍衛小組加強第五軍團火力、其餘人員南下的命令後,鐵衛第三小組連同十六具AN-37型火箭筒便暫時配屬到第五軍團,而當時胡家林的軍團部已經殺向薊縣,所以這個臨時的火箭筒打擊小組,便加入了負責殿後和修築防禦工事的一七〇師。


    侍衛們精心保管著這批武器,一七〇師將士大多知道這種叫做“火箭筒”的武器是對付日軍坦克和據點的大殺器,是安家軍的核心機密,也從侍衛們的口中了解到這種武器有個致命的缺點,那便是射程太近,對步兵的殺傷力還比不上一七〇師自製的土武器,因此在此前的行動中,隨康並沒有要求出戰,而是配屬給了拱衛主力後翼的鄭淙鍵旅,沒想到現在會派上用場。


    十餘輛日軍**式中型坦克拉開隊形,開始吐著濃濃的煙霧發起進攻,衝在最前麵的四輛坦克向陣地上瘋狂地撲了過來,後麵跟著密密麻麻的鬼子兵。


    “突突——”


    在五百米的距離上,日軍**式坦克的7.7毫米車載機槍開始猛烈噴吐著火舌,子彈如狂風驟雨一般,從戰壕上空橫掃而過,濺起一片半人高的塵土。


    “趴下——”


    一個排長大吼一聲,將身邊看到坦克後有些發傻的士兵按倒在地,子彈打在戰壕上炸出的泥塊落到鋼盔上,發出“嘩嘩”的聲響。


    日軍這種坦克體型笨重,速度不是很快,但裝甲比起九四式輕型坦克厚上不少,無懼中**隊正在列裝的三七戰防炮的打擊,火力也讓人滿意。就像現在,雖然坦克慢得像烏龜,但一片片密集的彈雨卻壓製得守軍幾乎抬不起頭來,跟在坦克後麵的鬼子兵,見獵心喜,紛紛繞過慢吞吞的坦克,向安家軍陣地發起猛烈衝鋒。


    布置在整條防線上的“炸藥包拋射器”再次發揮了巨大威力,碩大的炸藥包呈現一個完美的拋物線,落在日軍的密集衝鋒陣型中,猛然爆炸,激起洶湧的火光和衝擊波,把鬼子一群群拋到天上,隨後重重地摔倒在地。


    相對於漫長的戰線,鄭淙鍵旅裝備的“炸藥包拋射器”數量太少了,根本無法阻止日軍如潮水一般的攻擊,成千上萬的鬼子兵怒吼著,一口氣衝到了陣地前方三百餘米處。


    很快,分布於各個機槍掩體裏的輕重機槍和中正三式半自動步槍密集地怒吼起來,組成一道道嚴密的火線,向日軍橫掃而去。


    上百名衝在最前方的鬼子兵首當其衝,眨眼間就被密集的彈雨擊倒在地。安家軍陣地上的馬克沁水冷式重機槍射出的子彈若潑水一般橫掃而過,將鬼子成片掀翻在地。不到一分鍾時間,發起衝鋒的日軍的鋒芒為之一扼,盡管後麵的日軍在瘋狂的呐喊聲中,前仆後繼地向安家軍陣地衝來,但人力如何能與鋼鐵的破壞力量相抗衡?在這場鐵與火的較量中,鬼子的血肉之軀撲滿了陣地前方的空地。


    正當日軍的進攻部隊被壓製時,六輛日軍**式中型坦克終於殺到陣地前方三百米處,機槍再次開始進行掃射,十幾名防守官兵頭稍微抬得高了些,立刻被子彈擊中,一頭栽倒在地。


    而坦克隨後開始動用90式57mm坦克炮,點射安家軍的機槍火力點,在一聲聲的炮聲中,一個個安家軍機槍掩體被炸上了天,日軍步兵逐漸從被機槍的壓製中解救出來。


    這時兩輛日軍坦克再次向前衝鋒,突然在兩聲劇烈的爆炸後,履帶斷裂,停在了陣地前方,由於地雷中添加了凝固汽油,坦克的表麵迅速被大火包圍。鬼子的坦克兵驚駭之下,迅速推開蓋子鑽出來,可是不等他們落地已經被打成了篩子。


    其餘坦克見狀,知道地下埋設有反坦克地雷,索性不再前行,就停在陣地前三百米處,當做移動炮台使用,射出的炮彈接二連三地在陣地上爆炸,給安家軍官兵造成極為慘重的傷亡。


    得到坦克強有力的支援,上千名鬼子兵紛紛從地上爬出來,舉起手裏的三八式步槍,一邊射擊,一邊嚎叫著繼續衝了上來。


    幸虧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趁著日軍**式坦克點射機槍陣地時,四名侍衛快速前出,用扛著的火箭筒瞄準日軍坦克開火,精確命中了目標。


    在一聲聲劇烈的爆炸聲中,硝煙蒸騰,四輛坦克均是直接命中,火箭彈鑽入坦克內部引發殉爆,坦克如放煙花一般劈啪燃燒爆炸了起來,隨即被火焰所包圍。


    陣地上傳來了守軍將士熱烈的歡呼聲,在四名侍衛猛烈而精準的打擊下,日軍坦克兵搞不清楚中國人是用什麽武器來破壞**式中型坦克那厚厚的裝甲的,恐慌中這些坦克手紛紛倒車後退。


    鬼子步兵見狀,士氣全無,也快速地縮了回去。


    安家軍並沒有追擊,整條戰線很快沉寂下來。


    “打得漂亮!”


    胡家林放下望遠鏡,來到不斷通過步話機與前線聯係的鄭淙鍵身邊:“這場防守戰打得很精彩,能夠在日軍堅決而富有層次的攻擊下擊潰對手,說明你們對日軍的戰術研究得很透徹,準備也很充分。這樣看來,你部堅守到中午應該沒什麽問題了。”


    鄭淙鍵點點頭:“這些在日常訓練中都有練習,現在不過是按部就班罷了。司令,參謀長,前線太危險了,你們還是先撤下去吧,現在已經快十一點了,預計軍團主力已過河大半,等你們都過河了,我們就跟著撤。”


    胡家林看了看表:“好,那我們先走了,好好打!鄭旅長,我很看好你的部隊!”說完,胡家林讚賞地拍了拍鄭淙鍵略顯單薄的肩膀,叫上參謀長黃智,一起走出地下指揮部。


    來到外麵的戰壕,幾個侍衛連忙跟上,黃智卻突然停下腳步,拉著胡家林,指著遠方的天空:“聽,是什麽聲音?”


    胡家林側耳細聽,臉色一變:“是飛機,數量還不少不知道是我們的飛機還是日本人的”


    這時,安家軍布置在鎮子各處的防空警報車特有的淒厲鳴叫聲響了起來,胡家林和黃智對視一眼,臉色立變,迅速返回地下指揮部。


    胡家林也不管什麽形象了,一把搶過步話機,讓通訊員接通軍團指揮部的頻率,和張承柱、魯逸軒等人迅速取得聯係,要求立即疏散隱蔽,盡量減少部隊的損失。


    張承柱的聲音顯得非常焦急,他說野戰醫院的車隊剛好在過潮白河,大量車輛擁擠在箭杆河和潮白河之間的狹窄地帶,四周沒有樹林無法隱蔽。胡家林頓時急了,說不惜一切代價,能搶救多少傷病員就搶救多少,決不能讓將士們流血又流淚。話筒裏迅速傳來魯逸軒的聲音,他表示自己立即帶人前去疏散,隨後便主動中斷了通話,連胡家林想說一聲“保重”都沒機會。


    站在地下掩體外的侍衛,看到密密麻麻的機群,由燕郊向北務鎮上空飛來,隨即鋪天蓋地的航彈便向地上落了下來,慌忙衝進掩體,大聲叫道:“趴下,我看到幾枚航彈向著我們頭頂掉下來了!”


    所有人不敢怠慢,迅速抱著頭蹲到地上,盡量減少身體的暴露麵積,誰知頭頂上竟傳來一陣“嘭嘭嘭”的聲音,顯然是炸彈與用鐵軌鋪就的頂棚正在碰撞並隨即發生爆炸。


    “奇怪,這麽多航彈,怎麽連地皮都沒顫一下?聲音也不夠響亮,這些航彈威力不行啊”


    胡家林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然後側耳傾聽,耳朵裏傳來的卻依然是一陣陣“嘭嘭嘭”的響聲,不由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掩體裏,大多數人都站直了身體,鄭淙鍵認真聽了一下,搖搖頭,有些不明所以,大步來到瞭望口前。


    黃智莫名其妙,喃喃自語:“難道是啞彈?不對啊,這麽多航彈落下來,不可能都是啞彈吧”


    說到這兒,黃智想到什麽,臉色一變,轉頭一看,隻見站在瞭望口前的鄭淙鍵手指著外麵,結結巴巴地道:“是毒毒”


    黃智心裏一沉,和胡家林一起衝到瞭望口前,定睛一看,兩人眼裏瞬間布滿驚怖之色,一起大叫:


    “毒氣彈!鬼子飛機投下的是毒氣彈!”


    隻見外麵的安家軍陣地,已經被濃密的煙霧所籠罩,就這麽會兒工夫,已經看不清楚人影了,一股股濃重地大蒜氣息撲麵而來。


    就聞了一下,黃智已經感覺到眼睛一陣刺痛,連忙轉過頭,大聲命令:“快,堵住所有通風口,用水把毛巾打濕,捂到鼻子和嘴上,動作要快,否則吸入過多毒氣會很危險”


    此時鄭淙鍵已從毒氣彈的恐怖傳說中掙脫出來,迅速帶領參謀人員以及胡家林、黃智的侍衛,一起開始動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大量的煙霧分別從瞭望口和後麵的坑道灌了進來,整個地下指揮部,瞬間就被毒氣灌滿。


    幾個參謀和侍衛衝上前,七手八腳地把胡家林和黃智拖曳到牆角,塞了兩張濕帕捂在他們鼻子和嘴上,然後又在他們身上蓋了厚厚幾床行軍被。


    胡家林和黃智本來就又累又餓,身體極度虛弱,現在又吸入大量毒氣,昏昏沉沉地便昏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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