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遠重要的東西都放在隨身攜帶的登山包中,江問源的玩偶則存放在遊戲準備的特殊空間裏,玩家進入遊戲時,所擁有的玩偶都會自動進入特殊空間,而特殊空間隻能被玩偶所有者打開。由於特殊空間隻存在於遊戲中,其實玩偶在遊戲中被搶奪的風險遠比現實中要低。兩人回酒店這趟,主要還是為死亡的兩名玩家而去。


    若死者是他們昨天在監控中看到的兩名怒臉玩家,那他們在外麵晃了一圈,最終卻死在酒店,這其中說不定能找到重要線索。


    二十多分鍾的騎行,江問源和路遠便回到酒店。


    簡易和昨天一樣,站在酒店門口,不用多說,肯定是在等他們。


    簡易畫著哭臉的右手也舉在身側,高度大約心髒的位置,他對兩人露出歉意的笑容,“陳眠、路遠,昨晚有兩位住在十樓的玩家死了,有個住在十樓的玩家證言,昨晚他看到你們倆在十樓逗留過。薛又哥懷疑他們的死與你們有關,在你們外出時對你們的客房進行了搜查。薛又哥讓我守在酒店門口等你們,希望你們能配合調查他們的死亡真相。”


    聽到簡易的話,路遠一臉怒容,薛又以為他是警察還是正義使者,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把他們當嫌疑犯來審。江問源卻表現得很平靜,“那就帶我們去薛又吧,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他。”


    簡易有些為難,“薛又哥不知道你們什麽時候會回來,就沒有在酒店等,他現在和嫂子去調查幸福樂園空園的真相,晚些才能回來。要是方便的話,你們可以和我先錄口供。”


    路遠好看的眉毛皺得幾乎打結,他壓抑不住心中的憤怒:錄什麽口供,我看薛又是想拖延我們的遊戲進度,好讓他領先拿到本輪遊戲的玩偶吧。本輪遊戲沒那麽簡單,玩家之間不相互配合就算了,再這麽勾心鬥角,全滅都有可能!


    “你冷靜點。如果玩家裏藏著殺人狂,也一樣不利於玩家的團結,會拖延遊戲進度。”江問源拍拍路遠的肩膀,轉頭看向簡易,“查清兩位玩家的死亡真相也一樣重要,你說對嗎,簡易?”


    簡易見江問源沒有為難他,一副鬆口氣的模樣,“當然。”


    “簡易,你要相信我們,我們真的沒有殺人。”江問源的語氣非常真誠,“不過如果死者是十樓的玩家的話,我們也許能提供一些線索。昨天我們在監控室看到兩個行動舉止異常的玩家,所以才去十樓走了一趟,有人目擊到我們,應該就是在那個時候。你帶我們去看看屍體吧。”


    路遠也稍微冷靜下來,被當成殺人犯無禮對待,江問源怎麽可能不生氣,他不和薛又計較就是為了能盡快接觸屍體,爭取早日通關遊戲,路遠又哪還好意思拖後腿。他配合地和江問源唱白臉:哥說的沒錯,我們怎麽可能殺人,我還懷疑薛又殺人後栽贓陷害呢。我們要看屍體!


    簡易連忙澄清,“我相信你們沒殺人,但薛又哥和嫂子也不會殺人的。屍體在十樓,我帶你們去看看吧。”


    兩名死者的屍體在1020號客房,屍體已經完全僵硬,死亡已經有一段時間。兩人的腦袋被砍了下來,脖子斷口處皮肉翻卷,軀幹部分有明顯的搏鬥過痕跡,多處骨折重傷。根據衣服和掌心的怒臉,可以斷定他們就是昨天晚上離開酒店的那兩名玩家。


    他們被砍下的腦袋不在客房,身上的衣服處於半濕半幹的狀態,屍體附近的血跡很淡,浴室也沒有使用過的痕跡,初步判斷,客房不是第一死亡現場。能把全身都濕透的地方,在幸福樂園裏有三處,六大主題公園和酒店環繞著的湖泊,位於寶藏灣主題公園的水上樂園,以及酒店裏的泳池。


    江問源蹲在兩具屍體旁觀察他們身上的附著物,對簡易問道:“你們早上就已經發現屍體了吧,他們的頭呢?”


    簡易一愣,“我不懂你在說什麽,他們的頭不是好好地在身上嗎?”


    路遠暗暗咂舌,掌心表情對玩家的影響,已經到對別人的腦袋也產生錯誤認知的程度了嗎,怪不得袁靜對屍體的認知是死於失血過多,提都沒提他們腦袋被砍下的事情。


    江問源撩起其中一具屍體腿上的一根水草,“我和路遠昨天晚上在監控室看到這兩名玩家從負二樓離開酒店,所以才去十樓看了一下情況。他們死於失血過多,根據屍體和客房的痕跡判斷,他們的第一死亡現場不是客房。酒店的監控全麵覆蓋各個進出口,我們一整晚都待在酒店裏,也就沒有殺人的可能。如果懷疑我用玩偶遠距離殺人,那就更不可能了,我有必要浪費玩偶在兩個座次比我低那麽多的玩家身上嗎?要是真有我要用玩偶對付的玩家,也該是薛又和藍珍珍,你說對不對,簡易?”


    簡易無奈地朝江問源露出苦笑,“你就別和我開玩笑了。昨天你們願意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挺身而出,內心肯定十分善良,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們會殺人。隻不過……”


    “謝謝你的信任,但隻要你繼續呆在薛又身邊,我們也就沒必要搞好關係,不是嗎。”江問源拍拍手站起身,“現在我們的嫌疑已經洗清,監控室的線索也給你了,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吧?”


    把簡易甩掉之後,路遠對江問源豎起大拇指:利用完就跑,賊刺激。我們現在去湖邊看看嗎,也許能發現他們的頭。


    江問源看著賣了一波蠢的路遠,歎氣道:“別忘記離簡易遠點。”


    路遠進客房之後注意力全部都被兩具死狀淒慘的無頭屍體吸引,江問源這麽一提,他突然想起來剛才他似乎一直和簡易站得很近。路遠哀怨地看著江問源:我都忘記簡易長有頭虱,你怎麽不早點提醒我!我可能都已經被傳染了。


    江問源沒想到路遠還惦記著這個梗,他剛想要解釋,“你……”


    路遠打斷他,表情悲壯得仿佛即將就義的英雄:我們快去把他們的人頭找出來吧,現在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可以浪費,我要是長頭虱那就讓它長吧,哥你離我遠點,別連你也中招了。


    江問源:“……噢。”你開心就好。


    六大主題公園和綜合酒店環繞在月亮湖畔,月亮湖麵積寬廣,兩座拱橋與湖心島南北相連,無論是泛舟戲水,還是上橋賞玩,都別具一番風味。月亮湖設有兩處船艇亭,其中一處就在酒店附近。


    不過江問源和路遠沒有直接去船艇亭,而是按照昨夜監控錄像裏兩位怒臉玩家的路線,乘電梯到負二樓停車場,順著他們離開的方向尋找可疑的地方。位於停車場最北處,是綜合酒店的倉庫。剛走進倉庫,路遠就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刺鼻味道,他捂住口鼻,指向氣味最濃鬱的方向。


    兩人順著氣味,來到掛著園藝保潔室牌子的倉庫隔間,隔間的雙開門虛掩著,門上和地麵布滿血跡,血跡沿著通道消失在倉庫另一個出口的方向。


    江問源看著路遠一副快要暈過去的模樣,“我先進去看看情況,你在這裏等著。”


    路遠沒有逞能,他往來時的方向後退幾步,做了個我等你的手勢。


    江問源走進隔間,才明白為何路遠會表現得如此抗拒。兩名怒臉玩家的腦袋就在隔間的地上,他們用修剪花草的長柄園藝電鋸砍下自己的腦袋,由於電鋸的手柄很長,他們沒能一次成功,腦袋被鋒利的電鋸鋸成一塊塊肉片,散落在地上,已經完全無法辨認出原本的模樣。在砍頭的過程中,他們碰倒了隔間裏的架子,園藝花肥和清潔用的消毒液散落一地,和血淋淋的肉塊混在一起發生化學反應,滋滋地冒著泡。


    江問源最後看了眼園藝電鋸,退出隔間把門帶上,“我找到他們的腦袋了。他們用來砍頭的園藝電鋸,有一台看起來還很新,應該是才補充進來的。我懷疑一個月前的夫妻凶殺案,砍頭的作案道具就是園藝電鋸,那台電鋸作為證據被警察帶走,所以才新補充了一台。”


    新聞報道凶殺案時,是不允許詳細報道案件細節的,他們看到的報紙上就沒寫明砍下夫妻二人腦袋的凶器。


    兩人順著血跡的方向走出倉庫,路遠終於能正常呼吸了,但他的臉色依舊不太好:為什麽你認為電鋸就是凶器?原本老舊的電鋸壞掉,重新補充一台電鋸的可能性也有啊。


    江問源說道:“那種園藝電鋸的手柄大約一米二長,方便用於站著修剪草坪,用來砍下自己的腦袋卻很不方便,相對比起來,廚房裏的工具不是更加方便嗎?他們選擇園藝電鋸,一定有著某種特殊的原因。”


    江問源分析原因的聲音,聽在路遠耳中非常冷酷。


    路遠眼裏滿是茫然:哥,我想了很久,為什麽我們通過一些簡單的提示就能明白掌心表情不是腦袋,海哥和袁靜卻不能,我覺得可能是因為我們親身經曆有人砍下腦袋的詭異事件。現在我們又通過兩個怒臉玩家的死找到疑似關鍵凶器。總覺得我們好像是利用別人的死來通關圓桌遊戲……


    江問源沉默半晌,用力地一掌拍在路遠的後背上,“這種問題,等你有命活過這輪遊戲再慢慢糾結吧。”


    兩人順著血跡走到終點,果然來到月亮湖畔的船艇亭。他們把船艇亭徹底搜查一番,在一艘兩人座天鵝船上發現了血跡,血跡分布在兩個座位上,很可能就是怒臉玩家使用過的。除此之外,天鵝船上還有一個打撈網。


    江問源撿起還在滴著水、被撕破的打撈網,對路遠問道:“你覺得月亮湖裏有什麽?”


    路遠已經害怕到有些習慣了:水怪?!


    每當江問源覺得要對路遠改觀時,他總能抓準時機犯起蠢來。江問源捏捏眉心,“麻煩結合一下幸福樂園的故事背景,謝謝。”


    路遠想起凶殺案中夫妻二人的腦袋被遺棄的地方,打了個哆嗦:人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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