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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怎麽突然就走了水?”紀二老爺、紀三老爺、紀曉棠和祁佑年同坐在書房中,紀曉棠就問。


    這不僅是紀曉棠的疑問,也是在座諸人共同的疑問。


    紀三老爺和祁佑年就分別說起當時的情景。原來紀三老爺去找祁佑年,祁佑年正想要去胭脂巷查問。而等兩個人趕到胭脂巷的時候,大火早就已經燒了起來,根本就救援不及。


    事後調查,起火點就在王家。因為在火場發現了助燃的油料,斷定這次走水並非事故,而是有人故意縱火。


    王家諸人全被燒死,無一人幸存,而左鄰右舍也被牽連,除了財物損失,人員受傷,緊鄰王家的兩戶人家,各有一人被燒死。


    火場的情景非常慘烈,紀三老爺和祁佑年顧忌到紀曉棠的心情,就沒有說的太詳細。


    可即便是如此,紀曉棠還是深受震動,她幾乎可以想象到當時的情景。


    “確定王家人是被燒死的嗎?”紀曉棠又問。


    祁佑年這次往清遠來,表麵上是有別的公事,其實是暗中探查何明與清遠縣衙。何明之死,以及之後謝知縣斷案,祁佑年為免打草驚蛇,都是不好插手的。這也是為什麽他要事後去胭脂巷查訪的緣故。


    而胭脂巷走水,祁佑年和紀三老爺就出現在現場。兩人隻說是去胭脂巷喝酒,適逢其會。雖然祁佑年不能將這個案子要到自己的手上調查,卻也抓住了機會,帶著人跟紀三老爺一起勘察了現場。


    紀曉棠懷疑胭脂巷的走水是有人殺人滅口,祁佑年也有同樣的懷疑。所以他仔細地查看了王家人的屍首。


    雖然屍首已經無法辨認,但要分辨是否是燒死的卻並不難。


    “曉棠,被你問到點子上了。”祁佑年看了一眼紀曉棠,麵露讚許。他曾經割開屍首的咽喉查探,已經能夠初步斷定,王家諸人並非死於火中,而是在大火燃起之前。就已經咽氣了。


    至於王家諸人到底是怎麽死的。就得等衙門仵作驗屍再做出具體的結論。


    因為祁佑年在場,當著縣衙眾人的麵說出他的判斷,倒是並不擔心衙門裏的人會遮掩真相。


    “王家所有的人都死了?”紀曉棠就點了點頭。隨即又問道。


    “屍首的數目是對的上,不過……”祁佑年略頓了頓,“因為屍首已經難以辨認,就不能妄下結論。曉棠。你有什麽想法?”


    紀曉棠這樣問,必定是有什麽緣故。


    “我是想。王家或許有人沒死。”紀曉棠緩緩地說道,“我們可以肯定,何明之死,是有人安排。要殺人滅口,對不對?”


    祁佑年等人就都點頭,這一點幾乎是百分百確認了的。


    “那麽。王家的人或許就看到了什麽,又或者。她們就是幫凶。”所以才有了之後的大火,王家人全部殞命於大火之中,這依舊是殺人滅口。


    凶手思維縝密,且手段毒辣,根本視人命如草芥。


    “如果王家人就是幫凶,或者她們中的某個、某些人是幫凶,那有沒有可能,凶手會留下這個幫凶的性命?”紀曉棠接著分析道。


    “不能排除這種可能。”祁佑年想了想,就說道。


    “江慶善包了王嬌兒許多年,王嬌兒幫他做了不少事。如果策劃滅口的是江慶善,是有可能留下王嬌兒。”紀三老爺就說道,還特意對祁佑年解釋了江慶善和王嬌兒之間的事。


    “是這樣!”祁佑年立刻就抓住了這條線索,“我會安排人,注意王嬌兒的屍體,看有沒有什麽破綻。”


    幾個人商量了一會,祁佑年就站起身要告辭。


    何明的事情他無法插手,但是胭脂巷這件事情,他是可以借口說當時在場,表示一下特別的關注的。祁佑年這是打算去衙門探問消息。


    “阿佑,何明這樣死了,你那邊的線索是不是就斷了?”紀曉棠也站起身,就問祁佑年。


    祁佑年臉上表情肅穆地點了點頭。


    他剛將線索鎖定在何明的身上,還沒等他深入的調查下去,何明就死了。好不容易抓到的這條線索就這樣斷了。


    祁佑年沒有告訴紀曉棠,這樣的事情雖是在他手上第一次發生,但已經並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對方狡詐、凶狠,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是祁佑年至今麵對的最難對付的對手。


    “我會繼續追查下去。”祁佑年告訴紀曉棠。


    為了一個何明,就鬧出這樣大的動靜來,說明對方也是急了。這同時也說明,他找對了方向。


    “阿佑,你要小心。”紀曉棠又囑咐祁佑年。


    祁佑年深深地看了一眼紀曉棠,就點了點頭。


    祁佑年去了縣衙,紀二老爺和紀三老爺也並沒有閑著。紀曉棠坐在家中,不斷地有新的消息傳來。


    王家的人並沒有死絕,還有一個王杏兒因為早就不在王家居住,所以僥幸逃脫。也正因此,王杏兒就被叫到了縣衙,辨認王家諸人的屍首。


    王杏兒辨認出了王嬌兒的屍首,王嬌兒也死在了大火之中。王杏兒真的事唯一的幸存之人。


    至於胭脂巷這場大火,雖然已經認定是有人故意縱火,但是究竟是什麽人做的,縣衙卻毫無頭緒。謝知縣因此放出了紅榜懸賞,雖然提供了不低的賞格,但是卻無人問津。


    這樁案子,就又成了一樁懸案。


    祁佑年來清遠已經有了些日子,而且何明死了,線索中斷,他的調查也就進入了膠著。為了免人起疑,祁佑年不得不暫時回府城。


    在離開清遠之前,祁佑年自然來紀府辭別。


    紀二老爺對祁佑年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轉變,祁佑年的身世他自己不說,紀二老爺就再不肯提及。祁佑年也得了機會,能夠跟紀曉棠說上幾句話。


    “我這次回去,會繼續追查其他的線索。曉棠,謝家的懷疑並沒有解除,你們與謝家交往,要十分留心。”在紀曉棠麵前提到謝家,祁佑年總是盡量避免提到謝懷瑾。


    然而這次分別在即,祁佑年雖然猶豫,最後還是提起了這個話題。


    “曉棠,我知道,你和謝懷瑾……。你心裏肯定他不會害你,然而他是謝知縣的兒子,有些時候,很多事情會身不由己。就算他全不知情,且沒有害你的心思,卻也可能被人利用。曉棠,對謝懷瑾,你不能不防。”


    祁佑年現在與謝懷瑾幾乎就是情敵的關係,這樣說謝懷瑾,很容易被人誤會。然而祁佑年卻又不能不說,他擔心紀曉棠被感情蒙蔽了雙眼,會因此被人尋了空隙。


    紀曉棠半晌都沒有說話。


    謝懷瑾正是她心中的糾結所在。因為前世的緣故,她幾乎是盲目地相信謝懷瑾,並自覺對謝懷瑾負有一份責任。


    然而,還是她親口對祁佑年說過,她和祁佑年之間,不管兩人自己怎麽想,卻始終脫不開兩個家庭的影響。那麽在謝懷瑾這裏,其實道理也是一樣的。


    謝懷瑾終究是謝知縣的兒子啊。


    她無法允諾祁佑年,卻又執著於謝懷瑾,這本身就是矛盾的。或者說,這樣對比起來,對祁佑年就很不公平。


    “懷瑾哥哥……”紀曉棠輕聲歎息。


    不論將來事情如何發展,有一點紀曉棠是肯定的。謝懷瑾本性醇厚,她不會因為謝知縣、謝家而謝懷瑾懷恨,她和謝懷瑾,永遠不會反目成仇。


    不僅如此,她還會努力和謝懷瑾一起走完餘生。


    “曉棠,你……”祁佑年看著紀曉棠,臉上不再雲淡風輕,“深情如斯,卻又薄情如斯。”


    紀曉棠知道,祁佑年在埋怨,埋怨她對謝懷瑾太深情,而對他卻又太薄情。


    “阿佑,你我之間,無論將來世事如何變化,我也始終會將你當做好友。我願意許諾你的中秋踏月之約,以朋友的身份。”紀曉棠望著祁佑年。


    “好。”祁佑年略做遲疑,還是點了頭,“曉棠我會記得你的話,但這並不代表我會放棄。”


    “阿佑,你不會永遠留在任安。等事過境遷,你會有不同的想法。”紀曉棠就道。


    “不會。”祁佑年鄭重地搖頭。


    紀曉棠笑了笑,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跟祁佑年爭辯。


    “阿佑,這個送給你。”紀曉棠說著話,就從袖子裏取出一個錦匣來。


    祁佑年接過錦匣打開,裏麵赫然正是紀曉棠曾經提到的古本《謀戰》。


    “曉棠,這本書價值連城,你真的要送我?你爹爹知道嗎?”祁佑年就問。


    “價值連城也要物盡其用。阿佑,我斷定你是大秦的將星,你就一定會是。……送你這本書,自然是得了我爹爹的首肯的。他也希望你能夠善用這本書。”


    “好,那我就收下了。”祁佑年聽紀曉棠這樣說,也就沒有再客套,而是將錦匣小心地貼身收了。


    祁佑年離開清遠回歸府城,紀家院中的那株銀杏樹,也終於落下了最後一片黃葉。


    “曉棠,你知道王杏兒如今在哪裏嗎?”紀三老爺問紀曉棠。祁佑年的離開,並不代表著紀家人也放棄了對胭脂巷大火的調查。


    “莫非是……”紀三老爺問的奇怪,紀曉棠就有了猜測。


    “是的。”紀三老爺立刻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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