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山頂平地上的草葉子都掛著露水,太陽緩緩升起,紅色的陽光撒潑下來,將露珠映出五顏六色的絢麗來,一花一葉一滴露珠亦是一個世界。


    周大少爺站在那裏笑,俊美如傳說中的天神。晨陽,山風,露水,草蟲的鳴叫聲,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陪襯。


    小乳虎也停止了掙紮和吼叫,它後脖子的皮毛被高高的提起,瞪大了烏黑溜圓的眼睛,看向張美溪。一副呆萌的神態,好似它真的是周大少爺的家貓一樣。


    桃子快走兩步,把張美溪擋在了身後:


    “這個再小也是老虎,怎麽能養,咬到了大小姐。把它燒成灰也換不回來了,我看還是趕緊殺了燉湯,給大小姐補補營養。”


    張美溪把手拍在桃子的肩膀上:


    “你是三句話也離不開吃,我真是不記得什麽時候餓到過你了。”


    大小姐應該是在說玩笑話了,周大少爺把手中的小乳虎提的更高一些。衝她笑了一下,露出潔白整體的牙齒,眉毛一挑,眼神鋒利,仿佛在問:


    “要不要養?”


    小桃子幹脆把手臂張開,阻止張美溪上前:


    “這虎羔看著小,但是它牙尖爪子尖,真是不能碰啊。”


    張美溪帶了些遲疑,但是看那小虎羔水汪汪的眼睛,還挺像周三少爺的,她心裏也帶著些喜歡。


    一個底氣充足的清朗聲音傳來。


    “喜歡就養著。”


    張美溪回頭,看見張老太爺站在那裏,穿著一件青布對襟汗衫,神采奕奕,對著孫女兒笑,一臉的寵溺。


    張美溪走去過抱著張老太爺的胳膊叫了聲:


    “爺爺。”


    張老太爺伸手拍了拍孫女兒的手:


    “養老虎不是什麽大事,找隻鐵籠子裝起來就行,要不聽話,就餓著它。”


    祖孫兩人走回行軍帳,裏麵座椅齊全。張老太爺坐了正中。又讓孫女兒坐了。對著跟進來的周大少爺說:


    “現在也沒有鐵籠子,先捆起來吧,等到家了,再打製。”


    周大少爺領命出去。用飛機上的傘繩把小虎羔栓起來,綁到一顆青皮桔子樹下。此時保安隊的早飯已經燒好了。掀開鍋蓋,濃稠的大米粥裏摻和著一半碧綠野菜,發出陣陣甜香。


    周大少爺讓行軍廚用搪瓷盆子裝些粥喂小虎羔。


    行軍廚已經知道大小姐喜歡,所以格外費心。把粥放涼了才送過去。


    小虎羔聞了聞,退後一步,嗷嗷叫。老虎可不是吃素的。


    中央的大帳篷裏,張老太爺看見周大少爺出去了,笑嗬嗬的看向自家孫女,說了幾句體己話:


    “這個老張家,早晚總是你當家,養虎的事,咱幾百年也一直在養了。”


    張美溪驚異的睜大眼睛:


    “咱家還養過虎?我沒見過,是以前嗎?”


    張老太爺爽聲的笑:


    “隻是打個比方。倒也相像的很,咱們老的老,幼的幼,卻能坐在這正中的大帳,使喚這麽多的壯丁猛漢四下奔忙,可不是養虎一樣嗎?”


    張美溪恍然大悟一樣的點頭:


    “是有些像的,工人們隻要發足了薪水,他們智商足夠高。老虎要靠投喂,慢慢訓練起來。”


    張老太爺悉心教導:


    “老虎並不是喂飽了就安分的,不要讓他們知道你是一隻肉羊。該殺的時候就要殺。讓他們知道疼。知道怕。知道乖。”


    倘若是太平盛世,張美溪還能用法律和秩序之類的話來反駁張老太爺,可是這有槍就是王的民國亂世,血肉長成的心髒也要變得像鋼鐵一樣。


    張美溪站起來屈膝行禮:


    “我總是隻想著製藥的事。讓爺爺費心了。”


    張老太爺看見孫女這樣有悟性,也爽心的很,他笑著擺手:


    “不著急,慢慢學,我還能給你看幾年。”


    一百個保安隊員整齊的排列在草坪上,橫成行。豎成列。周大少爺給保安隊點了名,一回頭,看見周三少爺在那裏看小虎羔。


    笑著告訴他:


    “回去打個籠子,給大妹妹養著。”


    周三少爺點頭,他睫毛是毛茸茸的,眼睛黑圓而明亮,真的和那隻小虎有五分像。周家的三個少爺並不知道,在張老太爺眼睛裏,他們都是那需要馴養的猛虎。


    其實就算知道了,也並沒有什麽。


    做老虎是威風快意的,百獸是它的食物,龍鳳麒麟是它的朋友。虎嘯河山,文成武就,遇明主而臣服之,主不明則可取而代之。


    吃完了早飯,周大少爺繼續安排人分隊去打獵,因為昨天一心一意的想打老虎,所以一直都是不見老虎不放槍,今天已經有了老虎,獵物的範圍更開闊了。


    麅子,花鹿,兔子,章子,各色山雞。總加起來,得有三千來斤,收獲極其豐厚。


    夕陽西下的時候,隊員們歸來,宰殺放血,剝皮分骨。人人臉上帶笑,露出森森的白牙來,男人天然的喜歡廝殺和血腥。


    張老太爺站在一邊看,笑著誇讚他們說:


    “好,看你們要真練習一陣子,也不必專門的獵人差了,這也是一種謀生的本事。我看比賣藥也不差了。”


    保安隊的眾人聽了主家誇獎,都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


    唯一周三少爺腦筋還算有些死板,他認真的算賬:


    “這裏所有山林大點的野獸總加起來,才不過一萬隻吧,我們這些人,一年就能殺光了。況且咱們要養活的人口,可是要幾萬人了。現在平安的工人生活,可是比獵人們好了十倍不止。”


    依靠打獵能夠養活的人群數量太低,所以中華民族在五千年前就開始轉漁獵為農耕,這是最科學自然的選擇。


    山東平安的老張家,是最擅長耕種收獲的大地主,這是千百年來,封建小農經濟累積財富的最常用方式。


    張美溪笑著總結:


    “這個世界,最終還是要向工業化發展的。全球都會工業化。”


    發展農業才能養育最大基數的人口,發展工業才能夠讓這些人口擁有更舒適的生活。工農結合才是社會的主旋律。至於打獵,那就隻能作為一種娛樂的調劑了。


    山頂的平地上,燃起了陣陣篝火,串烤起來的野味滋滋作響。山風輕輕吹拂,讓人心曠神怡。張美溪也愛著這自然的景物


    但是終究,她是城市的宅女,山東先生將成為工業的王者。而山林的王者小虎羔,最終隻有成為人類寵物這唯一的一項選擇。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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