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周二少爺問話,意思是現在就要開演。


    杏子立刻反對:


    “累了一整天,大小姐還沒洗漱那,這麽著急做什麽!”


    桃子也很有做丫頭的職業習慣,也跟著連忙問晚飯的事。


    “大小姐今天晚飯用的怎麽樣。”


    杏子依舊皺眉:


    “晚飯倒是吃了,那個科裏兩口子,吃飯也說個不停。大小姐還得應酬他們,我看吃的實在太少了。”


    桃子趕緊說:


    “二少爺晚上叫的燕菜,大小姐再補一點吧!”


    杏子故意瞪大眼睛看她:


    “是讓大小姐吃二少爺剩下的?”


    張美溪擺手:


    “這有什麽,隻是我現在也不餓了,燕菜要有剩下的,等一會算宵夜吧。”


    張美溪並不上樓,隻在側廳裏洗漱了,就走去客廳看電影。小桃子立刻招手叫來一個小聽差:


    “晚上的燕菜,你們再原樣訂一份做宵夜,讓他們送來,大小姐怎麽好吃我們剩下的。”


    杏子也送了一雙棉底子拖鞋過來給張美溪換。


    “自己家裏,穿了這個,也能鬆快些。”


    張美溪堅決不同意:


    “脫掉鞋像個什麽樣子,這還有客人那!”


    早幾十年的民國,小姐們如果被人看見腳丫子,那是和被人看見赤果身體一樣嚴重的事情。如果兩個人偷情,男人捏一把女子的腳,就會暴爽到不行。


    周二少爺故意回頭四下看看:


    “有客人?那裏來的客人。”


    周三少爺是個比女助理們還貼心的大號棉襖,他也是很快洗漱了一回,現在正在指揮擺放茶點的事。也勸說的更加徹底:


    “打一盆熱水來,一邊泡腳也很好的。”


    張美溪不願意大家等的太久,更不願意當眾泡腳,所以趕緊擺手製止了周三少爺,穿了拖鞋,請周二少爺開始放電影。


    電影機器旋轉。明晃晃的光線打到牆上的白布上,畫片影像活動起來,配合著的唱片也開始吱呀吱呀的唱開頭曲。


    桃子也是場外音的介紹:


    “這個曲子是請陳伯元寫的,本來還要請歌星來唱。可是我試過一次,他們竟然也說好,就用了。”


    有了桃子的介紹,本來就有些意思的電影看起來更加有滋味了。


    《賣花姑娘》時長是九十分鍾,改編了英國原著。把背景直接放在了民國時代。因為兩個貴族青年打賭開玩笑,一個質樸善良的貧窮人家賣花姑娘,開始初入上流社會,妝扮成一個貴族公主。


    重頭戲是幾場宴會,小桃子每次都是盛裝出席,衣服雖然都是新製的,但是幾套首飾都是借用大小姐的。


    張美溪從來不戴首飾,所以也隻有她最貼身的助理杏子認識,每次都要驚歎著指點出來。桃子敲她的頭:


    “不要咋呼,好好看。”


    觀眾都太投入。隨著劇情進展發出輕微的低呼聲。,因為大家都和小桃子熟悉,所以都看看她,覺得很不可思議。臉上帶了些怪異感的笑。張美溪平時很少要規矩,所以大家都是很放鬆,邊看邊評點。


    小助理金環說道:


    “看他們這些人的排場,並不比咱們太太強啊。”


    金環是見識過幾場張太太舉辦的待客宴會舞會的,洋人也見過不少了。


    桃子笑:


    “當然是不能和太太比的,太太是真的有錢,電影裏這個。是搭建的戲台子,後麵都是虛的。大家都是知道是看戲,並不會挑的太細。”


    金環意猶未盡。


    “雖然知道是演戲,可是我還是想知道那個男的有沒有愛上賣花姑娘呀?”


    銀環說她:


    “一張嘴就是愛呀愛呀的。真是不害臊!”


    桃花居的兩個小聽差們也坐在後麵看,聽見這話。大家都有些尷尬的低頭捧著茶碗喝茶,畢竟生活和電影不一樣,感情也是要避諱的。停了幾秒鍾,金環又討好桃子說:


    “這個電影機器已經借來了,我們再放一遍吧。”


    桃子立刻就向張美溪請示說:


    “還有一部《湖邊春夢》也是很受歡迎的。我也借了過來。隻是那個主演的太妖豔,是個紅顏禍水的人品。”


    杏子立刻笑話她:


    “要講紅顏禍水,你也差不多了,總是勾著主子玩樂。”


    幽王愛褒姒,烽火戲諸侯。紂王寵妲己,挖心做藥引。大小姐這樣的大佬級別人物,居然也性子溫和,總是桃子請求幾句,她就妥協了。


    桃子不高興杏子這樣說,立刻反駁道:


    “紅顏禍水都是禍害男人,大小姐又不是男人,這樣的罪名太厲害。你不懂就不要胡說。”


    張美溪想著民國的電影,紅顏禍水能有什麽尺度?讓大家看看也無所謂,直接就說:


    “那就放來你們看吧,我先上樓睡一會兒。”


    杏子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立刻著急起來:


    “大小姐看一個電影而已,你實在已經許久沒有玩樂過了。”


    張美溪用手捂著嘴巴打哈欠:


    “不是什麽稀罕的,機器就讓桃子留下來,你們今天先看著,我明天再看也是樣的,以後這個技術還能再發達,家家戶戶都有一台,總會看膩歪的。”


    過幾十年,電視流行後,想什麽時候看就什麽時候看。再然後,有了電腦手機,想看什麽看什麽,走到哪裏看到那裏。


    大家都一臉信服的樣子,廚房的錢大嫂說:


    “既然大小姐這麽說,那我可得使勁兒活的長久一些,等到那天天看電影的一天。可不就和那些先生太太們差不多了?先生太太們什麽時候高興了,都可以叫一班小戲來家裏演。”


    張美溪笑:


    “這個不難的,二三十年總是會有的。”


    大小姐說的話總是對的,她招手讓周二少爺繼續放《湖邊春夢》,自己走上樓去睡覺了。連小桃子跟上去伺候,都被她止住。


    桃子趕緊又說:


    “剛送了燕菜過來,吃點宵夜再睡?”


    張美溪擺手:


    “我吃了睡覺,窩在胃口裏倒難受,還是你們分了吃吧。”


    張美溪上樓,周家兩個少爺也都告辭開了汽車走了。杏子也跟了去睡覺:


    “明天大小姐肯定是早起的,我得養些精神明天好伺候那。”


    桃花居裏剩下的幾個人,桃子做了大王。給大家分配了燕菜吃,一邊看著電影,一邊打鬧到淩晨三兩點鍾。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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