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有跨越了時空,所以身不由己的不得已這塊遮羞布,張美溪本身還是帶了一點抄襲者的心虛,所以並不想太計較《大英科學報》上的造影技術論文。嚴格來說,她本身也是抄襲者,甚至她連這些理論的原作者都忘掉了。


    這個論文的意義很重大,但是一百年間發生的更加重大的事情也是車載鬥量。


    不管多麽木納沒有情商的科學家,都不能容忍不抄襲這種事,所以科裏夫妻堅持不同的意見:


    “就算是兩人同時有了一樣的靈感,那麽也不至於用詞用用句的順序是一樣的吧?”


    他們提出很鋒利的質疑。


    傳說中上帝用自己的樣子創作了人,所以人是最接近上帝的生物。最普通的物品,世界上不會有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人如此的複雜,找兩個一模一樣的就更不太可能了。


    每一個大腦都是獨一無二的精密一次,產生的腦電波都是不同的。


    《大英科學報》頭版頭條,《通過血管造影術描述心髒和血管內部概論》,就連見多識廣的報紙主編也認為:這片文章是有啟迪性的,劃時代的意義的。


    文章的著作者是盧布特。


    科裏夫妻對於這個事件表示十分關注,十分好奇,十分激憤:


    “巧合的幾率無限等於零,所以這件事,一定要調查明白,我們應該馬上給報紙拍電報,徹查這件事。”


    夫妻兩個臉上的表情都很興奮,微微發著紅光。


    張美溪搖頭,讓報紙去查,太麻煩了。還不如自己調查。這篇論文被發表出來,隻有四個可能,第一,是她張美溪自己發表的。這肯定不可能。第二是科裏夫妻發表的,那也是不可能的。第三,平安科學院出現了學術奸細。這有一半的可能。第四,抄襲者是藥學博士羅伯特,因為他一直在和張美溪通信,知道所有的創意和數據。這就是另一半的可能。


    第三種可能和第四種可能。


    那天被羅伯特邀跳舞。兩個人在舞池中旋轉。


    他身高兩米,一頭純金絲一樣的長發被絲綢飄帶隨意紮起來,睫毛很長,藍色的眼睛就像最純粹通透的海水一樣,這是個外形可以打一百二十分的完美白人男子。


    從某些意義上來講。羅伯特也算是她的合作者之一。唯一討厭的,就是他總是打著浪漫的旗號,在信件裏寫一些三腳貓功夫的抒情詩。


    接連多次通信,在張美溪開始認為羅伯特確實對她有情,或者是愛慕自己的東方情調?雖然張美溪完全沒有找一個外國人結婚的打算。但是被人追求,至少也說明她開始有成熟女子的魅力了吧?拒絕跟羅伯特見麵,在信件裏說明了這完全不可能。張美溪還覺得有點對不起羅伯特那。


    忽然晴天一聲霹靂。有一個更加真實的可能。跟愛情完全無關的。羅伯特愛慕的是她的知識產權,希望據為己有。


    調情高手和產權大盜,那個更讓人厭惡一些?


    張美溪靜坐在辦公桌後麵,忽然用鼻子冷笑一聲。她在笑自己。一直覺得羅伯特太天真,現在想想,也許天真的是自己那。


    連最不敏感人情世故的科裏夫妻都忽然被她笑的發毛:


    “米西,你怎麽了,你是憤怒嗎?或者是生病了?”


    兩者都不是,張美溪搖頭,很快平靜下來,笑著對科裏夫妻說:


    “這件事,再安排調查吧,那麽咱們先說更重要的話題。你們真的決定不去看火爆電影《賣花姑娘》嗎?”


    她用輕鬆愉快的語調轉移了話題。


    科裏夫妻互相看看,一起對著張美溪搖頭。


    張美溪從椅子上站起來:


    “那麽好的,晚安,也許你們會做個好夢。那麽,我們明天再見吧。”


    張美溪辭別了科裏夫妻,帶著助理杏子,坐著周三少爺的車往家走。天地間一片醬油紅,這樣奇異的景色,後世有很明確的描述。光汙染。


    光汙染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對天空星辰的觀測,一百年之後的學者可能會抱怨很多。但是在此刻的上海,這是絕對的文明標誌。


    張美溪一路沉默,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態。類似於一種無悲也無喜的狀態。被人覬覦是很正常的事情。黃家五舅媽拿了兩隻鑽石發卡,本來特別愛蹦躂的人,居然許久不露麵了。


    四房的黃小姐們帶著諷刺的語氣說她們五嬸:


    “做了虧心事,躲著那!”


    又或者歎氣者說:


    “她大約想的是,六妹隻要得了這兩件首飾,一輩子就可以衣食無憂了,那麽一時半會的丟臉,又算的了什麽那?”


    盡管張美溪完全不在乎,事實上來說,黃五舅媽就是貪了她的一份財。


    《遊戲報》、《畫報》、《繁華報》上的書寓女校書小林黛玉,連曹公筆下的女主都能拉來做廣告,拿山東先生來做廣告自然是駕輕就熟。她這樣的,是貪了山東先生的名氣。


    張美溪當然不會和這樣一個可憐又可悲的女子計較。


    然而,人在江湖飄,那能不挨刀?


    現在藥學博士羅伯特又盯上她了,這個是一錘子買賣,就拿去用了那?還是有更多的下文?


    ……


    周三少爺這次把車停在了桃花居。張美溪很是有一陣子沒有來這裏住了,鐵藝描金的大門敞開著,福特車直接開進筆直的湧路,兩側都是桃杏樹,樹葉茂密卻遮掩不住嬰兒拳頭大小的果子。


    時間都去哪兒了,不知不覺,花退殘紅,桃杏滿枝頭。


    桃子興奮的迎了出來:


    “大小姐,就等你了,小丫頭可是沒見過世麵,都很期待那。”


    金環銀環和廚房錢大嬸也走出來給張美溪行禮。


    張美溪笑著擺手:


    “你們就是太講規矩,先看又怎麽樣,放多少遍都是一樣的。”


    桃花居的大廳裏掛了一副巨大的白色帷幕,周二少爺正站在桌子邊擺弄電影放映機,抬頭看著張美溪笑:


    “可算是回來了,現在就開始嗎?”


    沒有應酬的時候,張美溪不願意浪費半天的時間去看電影,桃子把電影安排到了桃花居。這也是容易的,她是近水樓台先得月,設備借用起來很容易。


    退一步說,就算買一套,也不算什麽。


    他們土豪地主老張家,是去戲院要坐頭等包廂,也可以叫名角色到家裏唱堂會的。那麽在家裏演幾場電影,也是很正常的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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