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楚兩國交戰半年多來,最激烈的一場戰役,終於開始了。


    上鬼穀鎮,鬼穀口。


    八萬精兵陳列,數十輛投石機、數千名弓弩手一字排開,就等著在關鍵時刻,給敵人以重擊!


    而皇帝大帳正中央,正跪著兩百個全副武裝的黑衣人,他們,正是晉皇的兩百暗衛。一次暴露人前的兩百人,正在凝神細聽著暗衛總領赤的吩咐,神情紛紛一如既往的冷漠。作為皇帝的貼身暗衛,也是皇帝的禦用殺手,他們唯一要做的就是聽命於皇帝,就像現在,在外人眼裏,他們是戰士,但是在他們看來,他們也和平時一樣,隻當這是在出任務,隻是這次的任務特殊了些罷了。


    “半個時辰之內,一旦找到皇後,立即停戰,務必將皇後帶出!誰敢阻止,殺無赦!”赤受命於司馬輕唯,將此番作戰最關鍵的一點再三強調,“記住,我們此去,不是作為士兵殺敵,而是找到皇後並及時將其帶出,如果敵人窮追不舍,切不可逞一時之勇,就算狼狽逃竄,也要將皇後娘娘安全帶回來!另外,皇上雖然武功深不可測,但是,事關皇後,難免會亂了分寸,如果遇上帝後二人隻能保其一的情況,作為直屬皇上的暗衛,你們知道該如何做了吧?”


    “總領放心,隻要我們還有一口氣,定不會讓此等情況生!”


    “如果生了呢?”


    眾人齊呼:“誓死效忠皇上!”


    赤這才滿意地點點頭。這時,簾子一挑,從帳外走進來一人,正是李將軍。


    “赤總領,皇上的安危就交給您了!”李將軍身子一矮,就要拜下,赤淩空隨意將手一抬,輕易地製止了他。好強的內力!李將軍不禁感歎,同時心裏一陣安慰。


    “將軍無需多言,我等隻效忠皇上一人,自會全力護主!”赤勁酷的臉仍然無甚喜怒,聲音平靜無波,但是李將軍忐忑的心卻是穩穩地安了下來。


    “皇上已經進行了最後的檢視,辰時快到了,諸位小心才是!”


    下鬼穀鎮,鬼穀口。


    楚天闊同樣一身戎裝,騎著馬兒徘徊在寒風陣陣的穀口,抬頭望天,時辰快到了啊!


    身後,同晉軍一般的十萬大軍按照穀口的大小容納度列好了陣,隻待皇帝一聲令下便可進攻。


    “嶽將軍,確定是今日出現異象麽?”楚天闊再次看天,朝霞密布,是這個隆冬季節最好的一個早晨,一點也沒有日月同輝的預兆。


    嶽戰倒是萬分有把握:“回陛下,老臣可以項上人頭擔保,就是今日不假!且會持續整整半個時辰!”他安插在晉軍中的線人已經有那麽多年了,每次傳來的消息都從未失誤過,這次事關楚國生死,更是不會有半點差錯!


    楚天闊點點頭:“那好,時辰一到,就先下手為強吧!司馬輕唯,朕是該與他正麵一戰了!”


    “陛下!老臣……”嶽戰剛要答“遵命”,可是作為久經沙場的老將,他突然想到什麽,忙道,“老臣建議,是否留下兩萬士兵留守大本營?”


    不愧為老將,心思謹慎自不在話下,楚天闊讚賞地看向他:“嶽將軍提議不錯,戰場之事瞬息萬變,就留下兩萬人吧!”


    後來,楚天闊不止一次的慶幸,如果不是這兩萬人,恐怕這次鬼穀一戰就變成楚國的最後一戰了吧?


    而早一日從靈山出的蘭逍遙,一路上未曾停下過疾馳的腳步,一路輕功下山,跑死了好幾匹駿馬,終於在次日淩晨趕到了上鬼穀鎮,此時,他已經無馬可換,將輕功運到了極限。


    辰時快到了啊!娘子,你可要等我!


    幾方各懷心思,終於迎來了萬眾矚目的又一次異象——日月同輝!


    “啊!真的是有日月同輝啊,天啊!”晉楚兩國的士兵驚訝地瞪大眼,看著那在這隆冬季節裏,原本不該那麽早升起的太陽緩緩升起。可是剛剛完全現出全貌來的太陽,邊緣已經慢慢開始被吞噬——


    “是月兒!月兒出來了!日月同輝出現了!”人們驚歎了!


    兩國帝王麵色深沉,朗聲道:“進穀!”


    楚國八萬大軍風馳電掣般騎馬飛馳入穀,而晉軍兩萬先鋒隊也迅跑動起來,幾個呼吸間便也消失在了死亡之穀裏!


    大戰,開始了!


    晉國報國寺,大雄寶殿裏,一名穿著灰色僧袍的老僧人盤腿坐在文殊菩薩佛像麵前,有節奏地敲著木魚,嘴裏念念有詞。他很老,但是卻看不出年齡來,好似就算過了一百年、一千年,他也會是這個樣子。聽到外麵僧人們的驚歎聲,他平和而高深地笑了,囫圇的聲音此時變得分外清晰,他低低念著——


    “……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1


    一遍一遍,一遍一遍,直到太陽完全被月兒遮掩吞噬,天地暗盡。突然,經詞一變,聲音陡然拔高,變得渾厚蒼遒——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後世果,今生作者是!”2


    這個聲音仿佛穿越時空,自天而來,一遍一遍,響徹整個大陸!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後世果,今生作者是……”


    而此時的馬蹄鬼穀的中心,正在進行著一場人數懸殊極大地較量!


    如司馬輕唯所言,楚國強大的騎兵一開始便以極快的度往穀中呼嘯而去,馬蹄鬼穀作為霸山的唯一路徑,其實並不綿長,如果在理想狀態下騎馬穿越整個峽穀,隻需不到半刻鍾的時間。如果不是這致命的瘴氣所礙,馬蹄鬼穀將是連接晉楚的最短捷徑,所以,楚軍很快便來到了鬼穀的中心拱形處。而楚國騎兵,果然在這裏受了致命的意外打擊!


    在沒有任何預料的情況下,想要先下手為強的楚軍並沒有多想為何已經跑了這般遠的路程還沒有遭遇晉軍,所以並沒有料到晉軍的計劃,到了鬼穀中心,幾萬騎兵突然人仰馬翻,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殺得他們措手不及!


    而更讓他們措手不及的還在後麵!


    隻聽聞峽穀內地皮震動,似有千萬人馬齊步而來,還沒等楚軍從人仰馬翻的混亂中整頓過來,這千萬人馬已經來到了麵前!


    但讓所有楚軍驚奇的是,他們隻聞得一陣尖銳地哨音,這不知多少的人馬,不,步兵,他們沒有一人騎馬!這些步兵完全沒有理會他們,即使他們現在軟弱的任人宰割,但隻聞得一陣齊整的腳步聲起,步兵竟迅而無聲地繞過了他們,視他們為無物!


    難道……這些步兵,是穀中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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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節選自《心經》


    2節選自《佛教三世因果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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