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些步兵,是穀中的鬼魂?!


    天現異象,已為凶兆,馬蹄鬼穀又是史上聞名的死亡之穀,他們此番大規模的進犯,會否是驚動了鬼穀的地下亡靈?現在這種現象,會是地下幽靈出世麽?


    楚軍愈加人心大亂,黑暗中,人馬踩踏現象更為嚴重,還未遭遇晉軍,先已傷亡無數!那全身盔甲的輜重戰馬紛紛倒地不起,慘烈嘶鳴!一時紛亂不堪!


    嶽戰到底是沙場老將,那無聲經過的大軍雖然也是把他嚇了好大一跳,但是見那“幽靈”並不傷人,也沒那多餘的心思去深想,推開壓在身上的戰馬一躍而起。他的腦子在飛地轉動:馬蹄鬼穀特殊的地理形勢,穀中是不可能會有埋伏的,所以他們並不是遭遇了伏兵,而是遭遇了這穀中的詭異現象;戰馬全部倒下,但是聽聲音,士兵們除了相互踩踏和被馬壓住而受了傷之外大都平安無事。


    糟了,陛下如何了?!


    嶽戰立即扯開洪亮的嗓子大喊:“鎮定!都鎮定下來!快找陛下!陛下!”響亮的聲音在這漆黑之中分外清晰。


    他並沒有著急多久,尾音剛落,楚天闊就在不遠處回答了他的呼應:“將軍不必擔心,朕在此處!”然後接過嶽戰的喊話,“將士們,不要慌亂,還能站起來的都站起來,天佑我楚,定不會有事的!”


    可是,剛喊完,就聽到一聲慘烈地叫聲,“噗”一聲,像是利刃刺進了人的肌膚,出悶響。


    緊接著,一聲接一聲傳來,此起彼伏。黑暗裏,誰也沒有看見,峽穀的另一端在那奇異的哨聲響起之後,迅飛進兩百來名黑衣人。沒錯,是飛進而不是像那些“幽靈”一樣走進。這些人,正是司馬輕唯與兩百零一暗衛,包括赤!


    他們兩百零二人悄無聲息地靠近,不一語,運用殺手的慣能一招斃命,楚軍包括楚天闊和嶽戰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地上已經多出了上千具楚軍屍體!


    楚軍徹底恐慌了!


    黑暗中,他們不辨彼此,為保性命瘋狂砍殺,自相殘殺之人甚至遠甚於暗衛所殺之人!在這慌亂中,楚天闊知道已經無法將局麵控製下來了,他突然明白過來,剛才的大軍哪是什麽“幽靈”,分明就是晉軍人馬!頓時懊悔不已,被迫加入了戰局中。但是他怕傷到自己的士兵,因此至始至終都沒有抽出劍來,隻把來襲者打暈過去,雖然他明白隻要日月同輝一過,他們還沒有清醒過來,就真的與死無異了,但他還是抱有一絲希望,希望他們能夠躲過這天劫。這樣想來,他下手就更輕了,以至於連累自己也掛了不少彩。


    而這正是司馬輕唯心中所要達到的效果,雖然並沒有料到楚軍會把先鋒隊當做是這穀中的“幽靈”,但是這樣豈不是更好了麽?暗衛自幼在一起接受訓練,閉上眼睛都能分辨出誰是誰,所以這一戰,盡管力量懸殊,可是在這巧合加刻意的安排下,暗衛死傷甚少!


    每個人都殺紅了眼,沒有注意到這一片混亂之中又悄悄來了一人,他並沒有加入任何一方的戰局,而是站在黑暗中的安全角落,靜靜仰望著天空,等待奇跡降臨。{}


    這個人,就是那從靈山不眠不休、馬不停蹄趕來的,蘭逍遙。


    他已經運用輕功到快要虛脫了,可是他深深明白他不能倒下,因為這裏的人,都會看到瀟瀟,繼而搶奪之,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他取下腰間的葫蘆,拔掉軟塞深嗅幾下,再坐下暗暗運氣,臉色頓時好了不少。他始終沒有把目光往不遠處修羅場一般的戰場看一眼,甚至是有士兵倒在了他的腳下他都不多看。自從瀟瀟去世後,他就再也不行醫了,他已經變成了一個冷漠之人。什麽仁慈,什麽仁愛,連心愛的人都救不回,他拿來做甚?


    與此同時,司馬輕唯和赤已經脫離戰局,同樣開始尋找瀟瀟。智南並沒有說瀟瀟會以怎樣的方式出現,他們隻得調動起黑暗裏極佳的視力,嗅尋不同於男子的女子氣味。怎奈日月交匯,天地無光,當真伸手不見五指,所以尋找起來極其艱難。眼看半個時辰就快要過去,瀟瀟卻仍無半點消息,著實令人著急!


    無論一旁靜靜觀天的蘭逍遙,還是耐心快要用盡的司馬輕唯,甚至在戰局中殺成一片的楚天闊,他們各懷心事,各自著急,在這無邊而又陌生詭異的黑暗裏,甚至心生絕望。


    “……心無掛礙,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後世果,今生作者是……”


    在充滿血腥味的黑暗中,在利刃不斷刺破肌膚的滅頂絕望裏,忽然從天際傳來渾厚的梵音,如若在告知世人的宿命,低低吟唱著: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後世果,今生作者是……”


    所有人,所有人,猶如魔障了一般,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廝殺,紛紛仰望這梵音出現的漆黑天空,峽穀中,除了濃鬱的血腥味還在充斥著所有人的大腦,就隻有這聲音,隻有它。


    突然——


    天空仿佛共工與顓頊相爭為帝,共工怒觸不周山之時那般,破漏了,重合的日月正中居然破開一個洞來!天光乍現,一束強烈的光直直照射下來!


    “天呐!”上萬人瞠目結舌,眼見那束強光之中分明有一女子飄飛而下,身著奇異裝束,漸漸近時,眾人再次驚住了——


    “皇後娘娘!!”


    “瀟瀟公主……”


    那閉著眼的長飄飄的絕色女子,不是那去世了半年多的晉國皇後麽?!


    詭異的梵音在女子出現之時陡然高亢了起來,震耳欲聾——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後世果,今生作者是……”


    “瀟瀟……”楚天闊驚呆了,去世半年多的瀟瀟,竟然這樣出現了,老天!


    司馬輕唯狂喜!不待女子飄落,他已縱身飛起,想要接住他等待已久的皇後,他最愛的女子!可是——


    “蘭逍遙!”幾乎已經抓住瀟瀟的衣角了,卻在關鍵時刻被與他同時騰起的另一人搶了過去!他幾近抓狂,定睛一看,竟是不知何時出現的蘭逍遙!


    蘭逍遙將女子緊緊摟在懷裏,如獲至寶,但卻依然全力與司馬輕唯對招!


    “暗衛,保護皇上!”赤一聲長嘯,隨即加入了戰局。


    楚天闊身形一晃,正準備加入,嶽戰一把拉住了他:“陛下,我軍傷亡慘重,時辰快到了,此地不宜久留,快撤軍吧!”


    楚天闊呼吸一窒,在這一束奇光的照射下才看清己方損失有多慘重,八萬大軍啊,被司馬輕唯區區兩百暗衛殺得隻得不到三萬!還有剛才那過去的無數“幽靈”,如果不是臨時起意,留下了兩萬大軍,他們的大營恐怕早已……


    罷罷罷!天時地利人和,皆於己無所助益!楚天闊看向與蘭逍遙打得難解難分的司馬輕唯,溫厚的心一次有了暴戾的情緒:“司馬輕唯,若是瀟瀟再次在你手中遭遇不測,新仇舊恨,我定會一並還報!”


    “撤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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