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小屋前麵等著潘楊歸來的柳青言終於看到了那個咋咋呼呼提著魚簍衝上來的人了,聽著他喊著:“青言,咱們今天中午有魚湯喝了”衝過來抱住自己的時候,熱淚就是在那一瞬間盈滿了眼眶的,這一刻她無法表達自己的感動和衝動,在感動和衝動之餘,她對潘楊說:


    “把我放下來吧,這樣不好,你都是司令員了,你的心我明白了,我都看見了,心裏也裝進去了,可你成天在這小山穀裏陪著我,山外麵的事情你就不管了?”


    潘楊卻是不以為然的說:“為什麽不能在這裏陪著你?說實在的,不管有我沒我,這小鬼子都是必定失敗的,不管有我沒我,這**都是要成功的,可要是你沒有了我,我沒有了你,我可不知道會咋樣。”


    柳青言卻不知道潘楊說的都是千真萬確的大實話,當下道:“這怎麽能行呢?別人會說你胸無大誌,沉湎於兒女情長的。”


    豈料潘楊哈哈大笑了起來,說:“別人怎麽說關我的屁事?我這輩子算是撿來的,是老天爺給的,可不是活給別人看的,兒女情長怎麽啦?我潘楊從參加八路軍到現在,從年頭打到年尾,從年尾打到念頭,就不興我陪陪我喜歡的人?自古英雄愛美人,更何況我潘楊愛的還是自己的同誌,愛情。愛情,這就是我潘楊的愛情,我欠你太多,從當天醒過來地時候起,我就決定了要陪著你,這就是我潘楊的愛情,胸襟坦白。光明磊落,又不是偷雞摸狗。有什麽好怕的,實話跟你說了,就算是毛主席來了,我也不怕對他說。”


    柳青言聽了,既感動卻又有些哭笑不得,要知道她以前也算是個政工工作者,可這政治工作一摻雜到了個人的感情。那就沒辦法了……


    不過柳青言的擔心很明顯是白操心了,潘楊這段日子雖然整天陪著她,倒也不是兩耳不聞穀外事,一心隻陪心上人。其實潘楊還是在擔心,現在他正在幹的事情,是絕對不能讓柳青言知道的,因為他怕,怕這個能為自己死地女人。這個自己虧欠良多的女人,會是組織上派來監視自己地人。


    沒有名字,隻有代號。


    沒有聲音,隻有行動。


    沒有眼淚,隻有悲傷。


    沒有日常,隻有非常。


    我們是行走在刀尖上的天之驕子。


    蔡京華。這個年代的超級特種兵,正在漢口中央花園的小湖邊,在沐浴著陽光下的花園內,擺著一個小茶棚,一身混混行頭的蔡京華鼻梁上架著一副墨鏡,嘴上叼著一根香煙,作為新建立的情報係統負責人,蔡京華心裏還有些忐忑,畢竟真刀真槍、刀頭舔血地勾當幹多了,這種隱藏在黑暗中動腦子的活就有些生疏了。今天就是這個月接頭的日子。會有什麽人前來呢?


    中央花園,算是漢口的一個公共休閑場所。來這裏的多是那些自命為上流社會的人們,以蔡京華這種混混造型,到這個地方多少有些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不過明眼人隻要一看他那鼓鼓囔囔的腰間,第一個念頭就是趕快閃開,不過眼睛裏多少帶著些不屑,不過蔡京華倒也不以為忤,因為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畢竟這漢口城裏,隻有兩種人是沒人敢上來盤查地,一是日本人,另外的就是漢奸便衣隊了。以蔡京華現在的造型,那不活脫脫就是個便衣隊嗎?


    茶棚裏人來人往,蔡京華瞪著眼睛望著,一邊在心裏琢磨著,那門口是一個商販打扮的家夥,喝的是兩個大子一壺的劣質茶水,嘴裏大聲吆喝著讓忙得腳不沾地地跑堂上點心,而另外幾個全都是學生打扮,怎麽看著都不像是前來接頭的人,突然那跑堂大聲吆喝了一聲:


    “先生,多日不見了您嘞,您可是有身價的人,往日裏也不見您來我這,難怪今天早上一起來喜鵲就喳喳的叫了。”


    茶棚是潘楊走後蔡京華建立的第一個秘密聯絡點,從老板到夥計都是蔡京華發展起來的秘密力量。


    蔡京華眼睛一亮,當下把抽了半截的香煙往地上一扔,快步走了過去,一屁股坐在了一對情侶學生的旁邊,嘴裏高聲呼道:


    “跑堂的,給老子來上一壺好茶。”


    跑堂的立時就跑了過來,滿臉堆笑道:


    “這位大爺,要壺什麽茶?”


    可沒人注意到在小桌上,蔡京華正蘸著茶水寫道:


    “哪位?”


    剛才跑堂地那句喜鵲喳喳叫,便是通知蔡京華已經接上頭了,而蔡京華現在還迷糊著哪,怎麽半點動靜都沒有那邊就接上頭了呢?


    跑堂地嘴裏說道:


    “好嘞,一壺上好的西湖龍井,您稍等。”


    轉眼間就在蔡京華地手中塞了一張紙條。


    蔡京華當下心中篤定,慢條斯理的喝完茶,轉身出了茶棚,來到無人處展開一看,上麵寫著:


    “狐狸已經進洞,近日要吃雞,到雞籠,等紅狐狸。”


    點燃火柴將紙條燒掉之後,蔡京華點上了一根煙,心中一陣狂喜,說真的,真是做夢也想象不到啊,這一天沒有預兆,也沒有暗示,一切都是靜悄悄的,太平常了,然而卻是他多日以來夢想的日子,這個日子太偉大了,有一種神靈降臨的感覺,突然又覺得有些難以相信的困惑――――這能成麽?


    (密語中,狐狸指地是重建的飛狐大隊。而進洞指的便是進入武昌城,至於抓雞,那就是要偷襲漢口的日華中方麵軍司令部,來個驚天動地的斬首行動。到雞籠等紅狐狸的意思卻是潘楊進城了,在漢口那間飯館裏等他呢。)


    “撇開上麵另搞一套,這可是大忌諱啊?”


    “事急從權而已,沒什麽大不了吧。”


    “長時間不和上邊聯係。自己搞自己的?”


    “失去電台,缺乏聯絡方式。這個理由想必也能夠解釋得通。”


    “從孫團長他們那裏傳來地消息,上麵已經派人在追查你的下落了,不過部隊暫時還能穩得住,被打散地部隊現在大部分都已經各自歸建了,已經在王勁哉和日本人的縫隙裏麵暫時落下了腳。”


    “隻不過那些部隊被幾方麵的勢力牢牢的盯著哪,要想弄這次的大動作,手頭還是缺乏足夠的力量。更何況就這麽吞並友軍,怕是會招人詬病的……”


    “不怕,出了問題還是老樣子,老子頂著,反正是先斬後奏,這樣地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幹了,幹成功了功勞是你們的,有問題全都是我的。”


    “可這你一個人能能頂得住嗎?”


    “頂得住要頂。頂不住也要頂,在這個年月,畏首畏尾就什麽事情也別想幹了,要有足夠的魄力幹出一些非常的事情,反正王勁哉的好日子肯定不多了,那些跟著他的人與其到時候給小鬼子當俘虜。還不如讓咱們給收編了,都是打鬼子,分什麽你的我地?放手去幹,隻要咱們自己問心無愧就好了。”


    “團長,我蔡京華就是一個粗人,這些年了,跟在您身邊出生入死的就不用說了,這一次我這條命就豁出去跟您幹了。你可千萬要小心啊,齊參謀長在杭州的時候可就說了,盯著咱們。巴望咱們犯錯的人可不是一兩個啊!”


    轉身預走的潘楊聽見蔡京華的稱呼。心裏一暖,要知道蔡京華是從山西就跟著自己地老人。幾年了,這身邊的部隊換了一茬又一茬,手下換了一批又一批,老班底還跟在身邊的人可真不多了啊,蔡京華就算是一個,可以說,他就是那種自己不管要幹什麽,都會跟著自己的人。當下歎了口氣道:


    “還是那句老話,成王敗寇,我潘楊再循規蹈矩,打了敗仗就什麽也白說,我潘楊再怎麽飛橫跋扈,等把這件大事幹成了就什麽都好說。”


    說完揮揮手示意蔡京華先走,看著蔡京華那轉身離去漸行漸遠的背影,潘楊突然有了些落寞的感覺,是啊,自己的政治上,確實還是太嫩了些,現在的所作所為,隻要那些有心人想要挖出來,那以後可都是自己的“罪證”啊,一時間覺得前途渺茫,有無處下腳的感覺,擎著手中地小酒杯,人不禁有些癡了。


    桌上地飯菜沒怎麽動,原本要走的潘楊覺得有些可惜,肚子也真地有點餓了,當下也顧不得再多怨天尤人,抓起桌上的碗筷,就開始往嘴裏扒飯吃菜,還別說,這飯菜的味道著實不錯,不一會,就吃下了兩碗米飯,桌上的碗碗碟碟也被一掃而空,看著這一片狼藉的樣子,潘楊不覺有些暗自好笑。


    站起身來,腦海裏不知怎的冒出了一個怪怪的念頭:當初在晉察冀要是能有這樣一口飽飯吃,說不定自己還是在成瞎子手下混著哪,不過現在能當上個營長呢?還是已經當上團長了呢?或許在那個位置上,自己就不必操這麽多心了吧。當下越琢磨越覺得造化弄人,心思也開始活泛了起來,不覺間就走到了飯店門口,門口蹲著兩個便衣,看見潘楊這副渾渾噩噩的有錢人模樣,以為這是頭肥羊,當下就要過來打秋風。


    這飯店掌櫃是自己人,是知道潘楊的真實身份的,見此情況嚇了一跳,要知道潘楊手中提著的那個箱子裏麵,可全是這次要偷運出城的違禁品,什麽電台啦,西藥啦,要是讓便衣這麽一鬧,那可就全完了。


    當下吆喝了一聲:“這位客官您走好嘞!往前直走就是憲兵司令部,您要找的荒木大佐就在那裏上班。”


    潘楊一驚,這才發現被人盯上了,猛的出了一身冷汗,回身應了一聲之後順勢便往憲兵司令部方向行去,兩個便衣看到是憲兵司令的熟人,頓時也打消了敲詐的念頭,悻悻然晃到了飯店裏去了。


    發現擺脫了尾巴的潘楊這時打起了精神,拿出了一萬個小心,不覺間人也一下豁然開朗了起來:“對啊,事到如今,已經是隻能往前不能退後了,既然當初邁出了那一步,就勇往直前吧!畏首畏尾隻能給自己造成更多的困擾!曆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勝利者也是不受譴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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