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老遠,元嫵就看到了等在鎮子入口的熟悉身影。


    溫席玉眉頭緊鎖,負手而立,正朝鎮中望去,身邊弟子圍繞,看起來正嘰嘰喳喳地討論是否要進去查看。


    見到元嫵等人的身影,在外等候的眾人均是一驚,有人看到有自己認識的人,忍不住向前幾步。


    溫席玉將人攔下,獨自上前:“師妹?”


    元嫵凝出魂牌給他看,他這才放下了戒備,目光掃過眾弟子:“這裏的事解決了嗎?可有傷亡。”


    “並無傷亡。”


    確定鎮子裏再無不妥,眾人便要回宗門報告了。而始作俑者黑石也要被帶回宗門問詢。


    不過它到底是受人挑撥,又沒有造成傷亡,元嫵估計宗門應該隻是例行問詢了事,頂多是以後白石鎮附近的監管嚴一些罷了。


    一眾弟子站在一處,二十幾人穿著同樣的弟子製服,看起來頗為壯觀。來時電閃雷鳴,不太方便使用飛行靈器,然而此時雲銷雨霽,便不必再顧慮那麽多。


    溫席玉拿出那個桃核小舟,載上眾弟子,朝著宗門方向飛去。


    此次收獲頗多,除了狠刷了幾個係統任務以外,那個花重金購買的【洞察之眼】也給元嫵帶來了一些玄妙的體悟。


    它的使用時間是30分鍾,可暫停。於是元嫵在解決周流大陣後就將其卸下,如今還剩下18分鍾的使用時間,以後或許還能派上用場。


    元嫵坐在一個角落,閉目養神,周圍的弟子卻還在興高采烈地討論他們所見的那道“劍意”。


    不怪他們震驚,修真界中能悟出劍意的人可是少之又少。更何況他們所見到的那道劍意的威勢又是如此駭人。


    “第一次見呢……”


    “對啊,難道是,元師姐?”


    “是嗎?感覺和元師姐給人的印象不太一樣……”


    一會兒討論那是什麽劍意,一會兒又猜測她修的是什麽劍。


    “師妹。”


    一道纖長的身影擋住投射而下的日光,打下了厚厚的陰影。元嫵睜開眼,目光滑向邊上的位置:“師兄坐啊。”


    溫席玉動作頓了頓,還是拂衣坐在了那個位置。


    “還未恭喜師妹悟出劍意。”他展出一個溫潤的笑,和聲道喜。友愛同門,溫和謙恭,他確實是如原著所描寫的那般光風霽月。


    麵對這個幾乎將她一手帶大的師兄,元嫵也露出真心的笑顏:“師兄如此敦敦教誨,若我還是一事無成,豈不是敗了悟劍名頭?”


    說罷,又想起宗門裏說她是“劍峰之恥”的傳言,搖頭笑了起來。


    顯然,溫席玉也聽說過那些傳言,安撫她道:“他人流言無需理會,習劍者隻需遵循本心。師妹此番已證實了自身實力,想來之後也不會有人再說閑話了。”


    元嫵道:“我才不在意。”


    閑話越多,在眾人眼裏她越平庸,對她的懷疑就越少。隻有這樣,她才能捂好馬甲平平穩穩地過下去。


    頓了頓,又問:“師兄可是有心事?”


    總覺得溫席玉最近沉鬱了許多。但仔細一想,目前劇情還沒開始,他應該也沒什麽問題吧?


    “人生在世,怎能全無心事。”溫席玉沒有正麵回答她的文件,隻是搖搖頭,“倒是你,總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


    見他把話題岔過去,元嫵心知他是不想再提,也很配合地將話頭轉到了其他方向。


    飛舟速度極快,兩人閑談不過片刻,便已到達了宗門。溫席玉領弟子們下了飛舟,前去任務堂交接任務。


    此次任務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畢竟有貓膩在,還是當麵匯報一下更為合適。


    任務報上去,不一會兒有人傳令來,說是要元嫵、溫席玉等人帶上黑石去見宗主崔如一。


    元嫵雖知道這事不簡單,卻沒想到連宗主都驚動了,再加之作為臥底她對宗主的召見有些心虛,一時間思緒紛亂。


    說起來她上山時間也不短了,卻隻見過崔如一幾次,且大部分都是在各種典禮上,這種麵對麵的交談還是第一次。


    看出她有些緊張,溫席玉道:“想必隻是例行詢問,不必過度憂慮。”


    元嫵點點頭。要說多麽害怕也不至於,隻是被這個消息打得有些措手不及而已。


    崔如一除了是曜日仙宗的宗主之外,還是求道峰的峰主,平時起居都在求道峰上。因此幾人要見她,也需要前往求道峰。


    相比於孤僻險峻的悟劍峰,求道峰更為開闊壯麗,從高處俯瞰,隻能看到一山翠色。


    元嫵其他幾座峰基本都去過,隻有求道峰是第一次來。她記得原著有一段不太好的劇情就是在求道峰發生的,雖不記得到底是什麽劇情,卻也讓她對此地有了幾分忌諱。


    求道峰上弟子數量眾多,有些沒怎麽出過峰的小弟子此時見元嫵一行人明顯來自於其他峰,頓時好奇地看了過來。


    領路的求道峰弟子忽略了這些好奇的目光,將幾人帶到一座大殿門口:“宗主在內等你們。”


    溫席玉對那弟子拱了拱手,帶領著一群人進去。元嫵跟在他身後,偷偷瞄了眼牌匾上龍飛鳳舞盡顯狂傲之色的幾個大字。


    ——“絕雲殿”。


    “你們來啦。”一進到殿中,元嫵就聽到上首傳來和藹的聲音。目光微抬,便能看到殿中負手而立、枯瘦如鬆的,正是曜日仙宗的領導者,當世聲勢最大幾人之一——崔如一。


    眾弟子齊齊躬身欲行禮,崔如一連忙製止道:“好啦,你們這些年輕人何須向我這麽個老婦行禮?”


    說話間,她目光輕輕掃過眾人,卻隻是一掃而過,並不讓人覺得冒犯。


    “你們奔波一天,本不該給你們多添事務,隻是此次關係重大,不得不即刻把你們叫來。”崔如一揮了揮發白的衣袖,雖年邁卻精神瞿爍,“元嫵,此事既然是由你解決,就也由你再為我說明一遍吧。”


    元嫵恭敬應是,將整件事情的過程毫無隱瞞地敘述了一遍。


    實際上關於要不要隱瞞黑衣人預知的未來,元嫵也一度猶豫。她所擔心的,無非是黑衣人被抓,將她臥底的身份也一並捅出去。


    但轉念一想,即使她不說,也不代表這件事就捅不出去了。與其把一切都瞞著自己解決,不如借助宗門的力量。


    眾弟子大多不知此事還有這麽多彎彎繞繞,聽她講述都麵露驚詫,看著黑石的目光都變得震驚了起來。


    崔如一到底比弟子們多吃了幾百年的飯,對處理這種事已經得心應手了,雖仍是詫異,但麵色仍舊從容。


    “趙思量,元嫵所說的,你私自帶隊前往白石鎮一事可屬實?”半晌,崔如一抬起頭,目光射向趙思量。


    元嫵將一切都和盤托出,自然沒有隱瞞趙思量等弟子的過失。


    趙思量臉色漲紅,磕磕絆絆道:“弟子,弟子認罪。”


    聽他承認,崔如一歎了口氣。趙思量是她道峰弟子,平日裏也算是勤奮有加,天資亦是不錯,唯有這傲慢的性子著實讓人頭疼。幸而此次沒釀成大禍,反倒壓了壓他的傲氣,說不定對他來講也是好事。


    隻是他已觸犯了門規,不罰卻是不行的。


    崔如一抬了抬手,身旁跟從的侍者便高聲念起了對趙思量及其他擅自行動的弟子的處罰。其中其他弟子思改崖禁閉三個月,月例扣半年;趙思量禁閉半年,月例扣一年。


    思改崖是專為犯錯弟子設置的,這座山崖終年寒風呼號,即使有靈氣護體也難敵瑟瑟寒風,加之此地靈氣運轉困難,半年已經是不小的懲罰。


    眾弟子苦了一張臉,卻也知道此次是自己犯錯在先,怪不著別人,便老老實實接了罰。趙思量倒是神色平靜,和往常囂張倨傲的樣子大為不同了。


    緊接著,崔如一又詢問了任務細節。弟子們知道的不多,你一言我一語,大部分都和元嫵說的對上了。


    崔如一聽完眾人陳述,輕輕頷首,又給弟子們下了禁令,要求關於此次任務內情不許外傳,便讓溫席玉帶著眾人退下了。


    隻留下了元嫵和黑石。


    眾人嘩啦啦地離去,剛剛還充滿著人氣也絕雲殿頓時冷落了下來。黑石也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同尋常,往元嫵身邊靠了靠,偷偷給了她一個疑惑的眼神。


    “這小黑貓倒是相信你。”崔如一看到這一幕,不禁笑道,“當年第一次見你,你跟在悟劍身後,還是個孩子呢。”


    說著,語氣多了幾分慨歎:“如今,已經成了能獨當一麵的修士了。時光易老,不外如是。”


    她這話沒頭沒尾,元嫵也不知該怎麽接,隻能規規矩矩道:“宗主謬讚了。”


    “非是謬讚。”崔如一看了她一眼,卻沒有接著說下去,隻道:“你說的那黑衣人,我會著人仔細調查。”


    她神色凝重了些:“不瞞你說,此等事件並非第一次發生。”


    “什麽?”她的話讓元嫵睜大眼,“您是說黑袍人……?”


    “近三年來,此人便流竄各地布下周流大陣,受其所害者多達數百人。”崔如一語氣肅穆,“這些城鎮鮮有幸存者,對於此人情報也所知不多。此次白石鎮幸而有你阻止,否則恐怕又要釀成慘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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