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憨笑一聲,不解地問道:“七妹,我聽說你這幾天都在弄什麽脂粉了,咱們丞相府門庭若市,經常會有世家夫人或者千金小姐們來拜訪。”


    “但是,我就是弄不明白,那個吳巧薇好端端地跑來幹嘛啊?”


    “我見她丫鬟手上還抱著一些東西,你別跟我說,她也是特地過來買脂粉的?妲”


    楚若挑眉看向項藍,喲,他觀察的還聽仔細呢禾。


    她“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好笑地說道:“那又怎麽了?巧薇雖然天生麗質,可是長年累月風吹雨打的,臉上難免會有些粗糙。她問我這裏買了一些細膩肌膚的清露,回家去用了。”


    “打扮半天還是像個男人婆,改不了的。”項藍撇了撇嘴,低聲嘀咕道。


    “額……”楚若嘴角一抽,正好趁此機會問問項藍的喜好。


    她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三哥,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子啊?是不是喜歡溫柔婉、約矯揉造作模樣的?那樣的女子雖然好,可是難免失了真性情哦。”


    項藍微微一愣,皺眉想了想,認同地說道:“對哦,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模樣的。但是你說道那種大家閨秀鐵定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不過我也不覺得像吳巧薇那樣的人有什麽魅力,她實在太男人婆了一些。”


    “三哥好眼力,‘男人婆’三個字便能很好的詮釋吳巧薇這個人了。不過她有很多優點,性情真,直爽,開朗活潑,最重要的便是不拘小節……”


    “這麽多好優點,相信三哥這麽玉樹臨風的俊俏公子哥一定發現了?可別跟我說你沒發現,那可真的沒眼光了。”楚若連誇帶哄地說道。


    果然,項藍聽楚若這樣一誇自己,登時把腰板挺得更加直了。


    他揚起頭理所當然地說道:“你說的那些我自然都能看出來了,可是她跟大家閨秀還是差一點兒,也說不上來差哪裏了。”


    說到這裏,項藍猛地拍了拍額頭,“哎呀,瞧我這腦子,父親派人叫我回來,說是有要事商議,我光顧跟你說話了,壓根就忘了過去。我先不跟你說啦,回頭咱們再說。”


    楚若揮了揮手,笑著說道:“三哥有事盡管忙去,我先回房了。”說完,斂起裙角轉身走進了角門。


    項藍愣愣地看著楚若就這樣離去,不禁有些失神。


    他何嚐猜不出來這位七妹並不是自己真正的七妹?


    隻不過一旦冠上項家的姓氏,就算不是真的,那也肯定沒辦法再有什麽牽係了。


    自從見到楚若的第一眼,項藍便覺得她渾身都有種讓自己難以割舍的氣質。


    尤其是她那雙深邃的看不見底的雙眸,總是若有似無地透露著絲絲憂傷,讓他的心也跟著一起沉悶了起來。


    他輕歎一聲,唇角掛著些微的苦笑。


    老天爺多麽會開玩笑,為什麽會給他項藍一種晶瑩剔透的心?如果真的能像二哥那樣更憨厚些,該有多好?


    回到房間後,楚若臉上掛著的淡淡笑容便降了下來,換上一種森冷的表情。


    “白月,你下去安排一下,我準備送給母親和四小姐那新研製出來的玫瑰清露放在精致的小瓶裏,速速給我取過來。”楚若淡淡地說道。


    “是,奴婢這就去安排。”白月福身說完,轉身便走了出去。


    楚若單手敲擊著桌麵,剛才如果沒有看錯的話,是大夫人身邊的丫鬟鬼鬼祟祟的躲在暗處盯著自己。


    若是她從自己出府再回府便一直跟著,那目的簡直太明顯了。


    上次的刺殺,楚若就當做沒發生一樣,相信項青也一定與母親吵翻了,所以自從那天過後,都沒有再回府過。


    聽說他已經搬著被褥卷去了軍中,說是最近操練比較忙,沒空回來了。


    楚若倒不擔心這個,如果大夫人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打算,自己便是插翅也難飛。


    她本想對大夫人率先出手,可在看到悄悄尾隨自己保護著的人時,楚若便撤銷了這個打算。


    怪不得這兩天歐陽月也沒有來搗亂,原來是因為項青特地給自己安排了幾個護衛。


    楚若的嗅覺和聽覺還是相當敏銳的,所以她能夠仔細分辨那些人的動靜以及他們身


    上特有的那種軍人氣質。


    似乎……是從遇刺當晚便跟隨自己了,隻是她沒有發現而已。


    項青臨走前給她傳了一封信,信上之後兩個字:放心。


    既然二哥想要做和事老,楚若也不能不賣給他一個人情,畢竟自己在項青那裏欠下一條人命債。


    不過,若是再惹怒她的話,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楚若眯起眼睛,玫瑰清露……


    項染淡然地拿起手裏的玫瑰清露,心中欣喜極了,但是她麵子上卻還是波瀾不驚的。


    “純兒,你剛才說,同樣的玫瑰清露,隻送給母親了一份,然後便是給我了嗎?”


    項染淡然淺笑,溫聲說道,“大姐那裏你沒有送去嗎?”


    楚若溫聲笑道:“四姐,大姐地肌膚不適合這種玫瑰清露,所以沒有送去。母親用玫瑰清露能夠養顏抗衰老,四姐用起來能夠幫助您把天生麗質的容顏修飾得更加粉嫩些。”


    “果真?”項染心動不已,卻還是矜持著沒有表現出來那份竊喜。


    她一直都認為自己比項芸要強上許多倍,隻是一直都被人拿來跟項芸比,還次次都把她壓在下麵,項染心裏怎麽會福氣呢?


    現在看著楚若這樣奉承自己,項染的唇角不自覺地上彎。


    “自然是真的,四姐若是不相信的話,這清露大可以不收。純兒也不過是心裏先想到了母親和四姐,特特送來的。”楚若半含委屈地說道,細心留意著項染的神色。


    楚若可以不動聲色地把女人變美了,但是她也可以悄悄為自己留下籌碼。


    經過細心觀察,楚若早就發現大夫人實際上最心疼的人是項染了。


    每次楚若看到大夫人提起項芸時,都是表麵神采飛揚,眼裏卻不帶什麽波瀾。


    而提起項染時,連雙眸裏都是興奮的模樣。這樣明顯的偏心,楚若怎麽可能會看不出來?


    她始終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如果自己或者關心的人沒有任何損失,那麽,那就隻是一瓶玫瑰清露。


    如果真的受了什麽損失,那可真的要讓她們好好地嚐嚐代價了……


    “好,那我就收下了,難為你有心,事事都想著我。我們姐妹倆已經有十幾年的時間沒有相見,本該好好培養感情的。不論如何我們的母親都是同一人,在四姐眼裏,沒有嫡庶分別的。放心,七妹。”


    暈,一般說不在乎嫡庶的人都是最注重這些的,除了極個別的人以外。


    楚若心中頓時一陣惡寒,難道非得說出來提點一下她才行嗎?還真是有些過分了。


    楚若心中鄙夷地想道,這項染的氣質和修養還不如項芸呢。


    雖然項芸開始對自己也很有警戒心理,但後來也是被自己的柔軟話語給攻克下了。


    偏偏這項染,軟硬不吃,隻是喜歡把人緊緊地踩在腳底,這樣才會有高高在上的感覺。


    “四姐說的是,我常聽四姨娘說,幾個姐妹中,最大方得體的人便是四姐了。尤其是四姐的相貌,整個丞相府裏無人可比。”楚若笑著說道。


    項染聞言,頓時心花怒放。


    她挑眉看向楚若,得意地說道:“那是母親生養的好,我以前也沒有意識到,隻是後來被人誇慣了,也就比較能接受了。”


    本來項染還是有些擔憂的,因為許多人都在傳言,這楚家的七小姐比楚家任何一位小姐都要漂亮許多。


    剛剛看到楚若時,項染也是那樣認為的。


    不過,現在看到楚若低眉順眼的模樣,自然就不把她放在心上了。


    項染喜愛的摩挲著手中的小瓶子,溫聲說道:“一會兒我便用來試試,若是好用的話,你多準備一些,我泡澡的時候用。那些花瓣澡的味道雖然好,但始終不太好。”


    “好的,隻要四姐喜歡的話,純兒便是熬夜也會做出來的。”楚若點了點頭,柔聲答道。


    走出來時,楚若鄙夷地扯了扯嘴角,剛才差點兒把自己給說吐了,那樣的話居然都是項染最愛聽的。


    “咦?那不是七妹嗎?七妹,你怎麽出現在四姐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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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楚若的身後傳來一道略帶不善的聲音,一聽便知道是那個五姐項菱說出來的話,嗲死人不償命,偏偏還帶著一些暗諷。


    楚若回過頭去,見項菱和項欣都朝這邊走了過來。項菱手中拿著一個楊妃戲彩蝶的蒲團扇,便輕輕扇著,便笑著說道:“七妹,怎麽了?看樣子似乎在走神?”


    楚若溫言淺笑道:“原來是五姐和六姐,純兒是來這裏給四姐送玫瑰清露的。”


    “玫瑰清露?”項菱一聽,頓時雙眼泛光。


    楚若研製的護膚品真的挺好用的,雖然一開始的時候,她還有些不屑,但是用了幾天之後,忽然發現膚色比以前好看多了,而且那種脂粉膏比以前用的含鉛粉的還要好上許多,顯得肌膚滑膩又自然。


    一聽說玫瑰清露,項菱私心裏邊想著也用上一用。


    憑什麽項染可以用?不過是因為投生在母親的肚子裏罷了,她們這些姨娘生的子女不都是跟項染一樣稱呼大夫人為“母親”嗎?


    楚若麵露為難,眼角的餘光卻瞥到項染的院內閃現淡藍色裙擺,心下了然,正是剛剛見過的項染。


    她失笑著說道:“五姐,你看明天純兒給你跟六姐送上一份海棠清露可好?那玫瑰清露是特製的,純兒隻送給了母親和四姐,連四姨娘那裏都沒有的。”


    “同樣是你的姐姐,你怎麽能這樣偏心呢?我不管,但凡是四姐有的好東西,我也一定要有一份!”項菱急脾氣上來了,不悅地嘟起嘴,不滿地說道。


    楚若膛目結舌地看向項菱,就連一向老實溫柔的項欣也忍不住低呼出聲。


    她們都覺得項菱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卻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是有些太過明顯了,倒像是對項染有所不滿似的。


    項菱得意地揚起下巴,唇角彎起,笑著說道:“純兒,你這樣的表情是做什麽?丞相府上下誰人不知?母親除了喜歡咱們未出閣的姑娘中的四姐以外,剩下的便是我了。”


    “我從小到大都是在母親的膝下長起來的,與四姐一般無二……啊!”


    “啪――!”


    隨著項菱一聲痛呼,眾人也聽到了一道極其清脆的巴掌聲。


    項欣震驚地捂住嘴巴,驚慌地看向忽然出現的項染,見她臉上薄怒,雙眼怒瞪向項菱,小心翼翼地說道:“四、四姐,五姐她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哼,我倒是低看了五妹,原來心裏竟這樣認為自己呢。”項染揶揄地說道。


    她掃了一眼楚若,指著楚若對項菱說道,“五妹,四姐說句不太中聽的話,論模樣論品性,你都不如剛剛回府的七妹好。以後還是多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千萬不要再妄想著要比誰強了!”


    項菱被打的臉頰通紅,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滿是淚意。


    她捂著吃痛的臉,緊咬著下唇,一句話也不敢說出來。


    剛才隻不過是說了幾句大話而已,畢竟誰都喜歡說些抬高自己的話,生怕別人看不起。


    說自己比項染身份低賤可以,但為什麽要說她比那個剛進門的項純差?


    想到這裏,項菱不著痕跡地瞪向楚若,心中恨意加深。


    這個該死的七妹,也不知道是從哪裏摸爬滾打來的,就連二姨娘現在也不由自主地想要巴結項純了。


    項菱心裏一陣羨慕嫉妒恨,無奈項染還在氣頭上,她什麽話也不敢說。


    項菱連忙低頭說道:“四姐,菱兒錯了,剛才隻不過是一時得意忘形,還請四姐大人不計小人過,繞過菱兒這一次。”


    楚若心中一陣哀嚎,瞧瞧,瞧瞧,項染剛才還說不在乎嫡庶呢,現在看到有人與她並駕齊驅想要把自己當嫡出小姐了,項染二話不說便掌摑了下去。


    說到底還是不能容忍別人覬覦她的嫡出小姐身份。


    最讓楚若難以容忍的是,項染居然不著痕跡的把項菱的委屈全部都轉化成怒氣,直接轉嫁到自己身上來了。


    她這究竟是招誰惹誰了?項染真是有些不可理喻……


    “你沒有錯,錯的想來應該是我。好了,我今天不想見到你,你自己到房間裏麵壁思過去!”


    說完,項染熱絡的拉過楚若的胳膊,含笑說道,“七妹,讓你


    看笑話了,四姐心疼你這個七妹,但心裏也是很疼愛五妹和六妹的。”


    項菱恨恨地瞪了楚若一眼,都是她!都是她弄什麽胭脂水粉,學會了籠絡人心的把戲,簡直討厭死了!


    楚若泰然處之,怎麽了?我不但是要籠絡所有貴婦小姐們的心,還希望她們能夠跟身旁的男人吹吹枕邊風,讓他們都對自己刮目相看。


    反正也不是頭一次成為眾矢之的了,經曆過一次死亡後的楚若也想清楚許多。


    成為所有人心中的眼中釘不要緊,最重要的是讓她們不敢對自己動手,還必須打腫臉曲意逢迎著!


    楚若憨笑兩聲,四兩撥千斤地說道:“在純兒心裏,幾位姐姐也都是純兒尊崇的人。”


    “四姐美麗大方,五姐豔麗無雙,六姐溫柔可人,還有進宮的大姐高貴淡雅,各有所長。”


    “唯有純兒,隻有這麽一個調香的本事,實在是不足掛齒。”


    她把自己貶得一文不值,卻把其他幾個人都捧上了雲端,這種捧人的手段,楚若用的得心應手。


    果然,項菱臉色稍稍好了一些,不再用那樣凶狠的目光看著自己了。


    項染心中一凜,真實沒想到,這項純還真是有兩把刷子呢,居然就這麽輕而易舉地便化解了項菱對她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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