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拿了紙筆,分頭細想自己腦中的線索,筆不夠一人一支,就兩人合用一支,誰想起來誰先寫。


    中途田揚從起居室出來,取柳樹皮熬的水,柯尋又煮了一鍋苔蘚和長藤的汁水,然後把掏來的鳥蛋放進去,煮熟後大家湊合著吃了幾個裹腹,剩了一些留給秦賜田揚和肖凱。


    大約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大家紛紛寫畢。


    “咱們依次念一下自己寫的內容,”邵陵道,“沒有輪到念的人注意一下,如果前麵念的人和自己寫的某條內容一樣,就把自己的這條劃去,不要再重複念了,以免讓線索顯得紛雜,打亂我們的思路,並且還耽誤時間。而如果自己的這條內容比正|念的人更詳盡、有更多的線索,可以隨時進行補充。那麽,我先來吧。”


    說著拿起自己的紙,語速微緩並清晰地念道:“我認為可以成為線索的地方:第一,住宅區每所房子內,所發生的流血事件,姑且稱之為‘血案’。是什麽原因,讓每所房子內都發生了這樣的血案?


    “第二,日期問題。所有會顯示年代的東西都將日期裏的年份模糊掉了,我想這是‘畫’想要掩蓋線索的一種手段,如果我們能想辦法查到年份,說不定會在線索上有所突破。


    “第三,生存困境問題。我們進入畫中之後,麵臨著食物、水和生病的最為原始的生存困境,這是否也是與線索有關的一種暗示呢?


    “以上,是我比較在意的三個地方,接下來請大家繼續補充。”


    “我比較在意的是氣候,”朱浩文接口,許是邵陵總結的三點已經差不多把目前為止大家得到的線索都提到了,所以朱浩文就隻補充了一點,“我感覺這幅畫裏氣候的存在感過於強烈,炎熱或許也是線索之一。”


    “我想到一個,不知道能不能算是線索,”羅勏難得地也有了一次自己獨立的見解,“我就感覺吧,在森林裏能找到這種含水量豐富的長藤真是意外之喜,本來我幾乎沒有抱什麽希望的,當然啦,森林裏會有這種長藤也是很正常的事,但我就覺得……怎麽說呢,就好幸運啊,沒想到‘畫’這一次還挺配合我們的……就這個,我說完了。”


    “你這麽說也確實不無值得懷疑的理由,”衛東道,指了指正低頭在筆記本上寫著什麽的顧青青,“還有類似的情況就是找到柳樹這件事,這位姑娘不是說了嗎,柳樹在亞熱帶或熱帶地區幾乎很少見,但咱們就非常幸運地找到了一棵柳樹,這種運氣放在以前的畫裏簡直不敢想,就感覺‘畫推’破天荒地主動給咱們開了個金手指一樣,我也覺得這一點很值得懷疑。”


    “換言之,‘畫’為我們提供了一條生路,”方菲道,“你們也說過,畫不會給我們一條毫無破綻的死路,每一幅畫都是一個九死一生的局,也許長藤、柳皮這些東西就是畫給我們提供的‘一生’,最低限度地讓我們保證有水有食物,不至於餓死渴死。


    “但你要說這是運氣或金手指,這一點我倒不能認同。如果不是我們之中有人知道苔蘚和長藤裏可以得到充足的水分、有人知道柳皮可以當藥治療感冒發燒,那麽這條生路對於我們來說就是死路。


    “所以我不認為這是不可思議的運氣或‘畫’有意的放水,這是靠我們自己的個人能力得來的,可以不必去考慮畫在這方麵的意圖。需要去考慮的可能應該是為什麽這片森林和住宅區一樣,能成為本畫限定區域的主體部分。”


    “非常有道理。”衛東給她豎大拇指。


    “你們把能說的都說了,”吳悠道,“我也想不出別的來,但要說我最不解的地方,就是為什麽這裏的供水係統會沒有水、供電係統會沒有電?


    “要說這片住宅區是獨立供水供電,那咱們也沒有看到供電設施和供水設施啊,這就說明供電和供水的地方在別處,不在這個區域。


    “而如果不在這個區域的話,至少說明那個供水電的設施不僅僅隻供這一片住宅區的水電,對吧?很可能好幾個區域共享同一個供水電的設施。那為什麽它停止供水電,別的區域沒有反應?就任它一直停著?


    “雖然別的區域沒有被包含在這幅畫裏,但是你們不是說,即便是畫裏——除了《薛定諤的貓》那種過於抽象的畫,通常都是有一個正常的邏輯體係的嗎?所以,正常情況下,肯定會有一個地方在向著這片區域和其他的區域供應水電,可現在水電都停了,那是不是證明……”


    “——證明其他地方,也和這裏一樣,都發生了‘血案’!”吳悠一語驚醒夢中人,大家同一時間七嘴八舌地道出一句同樣意思的話。


    “這就可怕了……”衛東和羅勏一臉瘮得慌地對視一眼。


    “吳悠的想法的確是一個新的發現,”邵陵的神色嚴峻起來,“如果這個世界的其他地方也發生了這樣的‘血案’,那恐怕這一事件就不能再用‘血案’兩個字來概括了,它很可能是一個群體性的大事件。”


    “該不會這個世界真的是喪屍的世界吧?”羅勏心驚肉跳地道。


    “我覺得不太像,”柯尋道,“如果是喪屍的世界,起碼也得有屍啊,這裏除了血,連個殘肢都看不到,除非是一夜之間大家一起變成了喪屍,同類不吃同類,所以沒有留下屍體或殘肢。但這並沒有辦法解釋每間房子裏那些血跡,變成喪屍之後會渾身飆血嗎?我反正沒見哪部片子這麽演過,除非畫裏描述的喪屍和電視上演的不一樣。”


    這條新線索的發現,讓大家多少受到了一些衝擊,沉默了一段時間後,邵陵才重新開口:“繼續吧,還有誰有新的線索或發現?”


    沒有就此發言的,還剩下柯尋、牧懌然、何棠和顧青青,顧青青一直低頭在紙上寫著東西,何棠則自始至終都顯得有些緊張,縮在沙發的一角,時不時地像側耳傾聽著什麽。


    見柯尋暫時沒有要說話的意思,牧懌然便開口道:“我們目前所發現的線索,基本就是剛才已經說過的這幾點了,我也沒有更多的線索可以提供,就說一下我個人比較在意的事情。


    “我所在意的是肖凱的病症,來得太過突然,發作之後又十分凶猛。田揚說他平時極少病到這樣的程度,就說明他的體質還是不錯的,抵抗力也不低,那麽這次的病症是如何被誘發的?


    “如果毫無緣由,就僅僅隻是畫在作祟,那麽畫選人的規則是什麽?肖凱是否因為滿足了什麽條件,才會突然患病?


    “如果不是畫在作祟,而僅僅隻是自然正常的誘因導致感冒發燒,那麽這個誘因是什麽?我想這個問題我們有必要弄清楚,以防增添更多感染此症狀的人。暫時就這些。”


    柯尋接過話尾:“你們把能想到的線索都已經說完了,我沒有新的線索可以提供了,就也說說我個人的想法吧。


    “我一直覺得,血案這條線索,和原始困境這條線索,沒有任何的交點。但如果結合吳悠剛才所說的線索來看的話,這個問題也就好解釋了。


    “如果血案這件事的覆蓋麵很廣,比如可能在這個世界上其他的地方,人們也都遭受到了同樣的慘劇,那麽所有從事生產活動和資源提供者肯定也都已經死亡,或者不再存在於這個世上,那我們現在麵臨的原始困境也就成了必然。


    “正是因為人類的大麵積死亡或消失,讓我們這些還幸存的人不得不麵臨這種原始困境。於是這兩條線索就能合成一條線索了,那就是:因為血案的發生,讓人類社會的生產和資源提供活動停滯,幸存下來的人想要繼續生存的話,隻能依靠一些原始的手段。


    “再一個問題就是方菲提到的,為什麽那片森林也會被納入到這幅畫的主體範圍裏。


    “如果這幅畫的主要破解線索是血案,跟那片森林又有什麽關係?難道那片森林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給我們一條生路,不讓我們渴死餓死?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這條線索也就可以捏合到血案和原始困境這條線索裏來了,也就是因為血案造成了原始困境,因為原始困境,所以提供給我們一座森林,讓我們從中找到一條生路。


    “三合一之後的線索,重點就隻剩下了一個,那就是血案。


    “這場血案究竟造成了怎樣的後果?當時的情形是怎樣的?血案發生的原因是什麽?我覺得隻要能把這幾個問題解決,這幅畫的主題‘重啟’的意義,我們也就能破解了。”


    “歸納得不錯,”朱浩文道,“把幾條看似支離破碎的線索揉到了一起。那麽現在隻剩下了最重要的血案問題、被模糊掉的日期問題、炎熱氣候的存在感過強的問題,和肖凱患病的誘因的問題。還有其他的麽?”


    沒有發言的人剩下了何棠和顧青青,見大家的目光都投向這邊,何棠有些欲言又止,正咬了咬唇要開口,卻見顧青青已經放下了筆,把自己的筆記本拿起來展示給眾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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