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得打罵聲,阿拉西起身往裏走。(..tw無彈窗廣告)劉若風想叫住他,但不知如何說才好,便也跟了進去。到老夫人房門口,便看清了裏間的狀況。


    老夫人的房內,宇文三兄弟拳腳相向,激鬥正酣。老夫人大瞪著雙眼,一隻手艱難地撐在床頭,另一隻手指向宇文正道等三人


    。宇文正義、宇文正清兩人共同對付宇文正道,宇文正義罵道:“你不是咱們宇文家的人,趁早滾出這個家門!”


    宇文正道冷笑:“哼!老二,不要滿口胡言!她一個將死之人的糊塗話,你也相信嗎?咱們是同母兄弟,難道你寧願信老三不信大哥?你不要中了老三的奸計,他的目的是要做這個家的主人!”


    宇文正清大笑:“哈哈哈哈!老大,咱們平時尊重你,因為你是宇文家的當家人!現在已經證實你不是咱們宇文家的人,你自己應該知趣,早點退出,以免自取其辱!二哥,你別信他的,你和他是同母,但和我卻是同父,咱們更加親近,咱們才能算是宇文家的人!”


    三人說著話,手下卻是毫不放鬆。劉若風看出,老大和老二的武功都比宇文正清高出許多,但老大以一敵二,處在下風。


    阿拉西在門外聽得一頭霧水,他不會武功,無法進屋去勸架,便在外麵大聲道:“三位大人!你們是兄弟啊,同母也好,同父也罷,都有血緣之親啊,不要再打了,快快停下吧!這件事若是傳到外麵,於你們宇文家的聲譽也不好聽啊!”


    宇文正清:“阿拉西先生,這是我們的家事,你就別管了!”


    宇文正道冷哼一聲,尋隙拔出一柄短劍,一番急攻。老二、老三也不示弱,紛紛拔劍,纏鬥在一起。三個人用的都是短劍,雖然老夫人這間房並不是太大,但三人仍能盡展所學,劍風呼嘯。劉若風看了一會兒,雖叫不出宇文家的武功是什麽路數什麽名稱,但覺得這家功夫很適合於近身相搏。


    老夫人喉嚨裏一聲痰響,手無力地垂下去,也不知她離去的時候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宇文三兄弟仍在激戰,渾然不知老夫人已經歸西。劉若風拉著阿拉西往外走,在門外遇上一大群宇文家的年輕一代往裏奔來,最大的不過三十來歲,多數是一、二十歲,還有幾歲的小孩子。這一群人剛進去不久,便傳出了更為激烈的打鬥與號叫聲。


    三日後,宇文家出殯,不過,不隻一口棺木,而是有九口。除了老夫人,還有宇文正道和他的妻妾子女!對外宣布的理由,都是暴病而亡。


    老二宇文正義接替老大,成了一家之主。


    阿拉西隻能接受既成事實,以輔漢王劉元的名義,任命宇文正義接任將軍兼太守職。


    阿拉西和劉若風談起宇文家發生的事,劉若風把其中的背景緣由約略說出。阿拉西不勝感歎,道:“朋友,我走遍了西方和東方,發現雖然人生活的地方不同,種族不同,但卻有許多共性。比如,自私,貪婪,虛偽,權欲,**,這是人的通病啊!”


    劉若風:“人的這些通病,也就是人的獸性,人永遠改不了獸性!看來人不是由神創造的,而是由獸變化來的。這一點,或許是人最大的悲哀吧!”


    “朋友,你是一個愛思想的人。我在左國城還有許多從西邊帶回來的書,你有沒有興趣去看看?”


    “先生,我是求之不得!”


    劉若風與阿拉西離了平陽,不止一日,到了左國城。


    阿拉西是個獨身老人,他將劉若風安頓在自己家中住下。他從歐洲帶回這裏的二十幾本拉丁書籍,成了劉若風終日相伴的良友。柏拉圖的《理想國》,亞裏士多德的《形而上學》、《政治學》、《天論》,還有荷馬的史詩、阿基米德的物理學……這些書,在劉若風的眼前打開了一個嶄新的世界,讓他看到了與東方的孔孟儒家迥然不同的一個思想天地。.tw[棉花糖小說網]對比東西方的社會和思想曆程,他覺得,任何社會存在,都並非必然如此,也並非不可改變。


    一天,阿拉西對劉若風道:“朋友,我對輔漢王提到你,他要我帶你去見他。”


    劉若風也想看看這個匈奴人的領袖是何許人物,便與阿拉西一道,前往進見劉元。在王宮大門前,劉若風遠遠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便豎起衣領,弄亂頭發,低著頭跟在阿拉西身後。到近處一看,那個高大的人影果然是石金。


    石金與阿拉西打著招呼,順口問:“先生,你後麵這位是誰呀?”


    阿拉西:“石將軍,這是我朋友,王爺要見他。”


    劉若風雖然擔心被石金認出來,卻也並未慌張,心想,就算暴露了身份,又有何妨?


    幸而石金隻是看了劉若風兩眼,目送他們進殿。


    輔漢王劉元坐在殿上,身著紫袍,雙目炯炯但麵相平和,威嚴中透著儒雅,年紀與阿拉西相仿。


    阿拉西施禮:“臣阿拉西參見大王!”


    劉元微微一笑,道:“先生請坐,咱們是老朋友了,不必拘禮。”


    劉若風想了一個名字,也施禮道:“草民漢人文右幾參見大王!”


    劉元抬手示意,道:“文先生請坐!阿拉先生向我誇你,果然不凡!文先生,阿拉先生從來不輕易誇人的,你如此年輕,能得到他的讚賞,劉元佩服,佩服!”


    劉若風見這個匈奴大單於並不是想象中那樣一副油頭肥腦、頤指氣使的形象,而是彬彬有禮,不由生出幾分好感,道:“大王過獎了!阿拉西先生,你對晚輩太過抬愛了!”


    阿拉西:“朋友,是你過於謙遜。朋友,你不是叫什麽‘小魔’嗎,怎麽又自稱文右幾?”


    “嗬嗬!阿拉西先生,‘小魔’是個外號。今天晉見大王,當然要報上真實姓名。”


    阿拉西:“朋友,你的名號真是特別,‘小魔’叫起來覺得不順,‘文右幾’叫起來怎麽也不順啊?”


    劉元道:“阿拉先生,名號嘛,就是個代號,管他順不順口呢。文先生,本王有個問題想問你。以你之見,這當今天下的大勢如何?”


    劉若風對政治、權勢本已失去興趣,但想到胡人對漢人的暴行,心下終是不忍,便道:“大王!以文某的粗鄙看法,當今天下,晉庭雖則已經十分腐朽,但根基尚存,要撼動它並非易事。漢國起於西南,也有一定的號召力。目前,大王表麵上奉漢國的號令,實際是在努力積蓄自己的力量。所以,大王不宜妄動,應該先穩固內部,同時吸取漢人先進的文化,教化你的子民,盡量避免引起漢人對你們的抵觸和反抗。”


    劉元誇讚:“文先生言之有理!不過,文先生,我要告訴你,我劉元並不是表麵上奉漢國號令,而是誠心實意的。因為,大漢對我們南匈奴不薄,我身上也還有著漢室的血統,如果真能夠複興漢室江山,劉元甘為馬前卒!”


    劉若風對劉元這樣的話怎敢輕信,便暗叫:“通靈訣……起!”不料結果卻令他大感意外,這些話竟是劉元心中所想!劉若風心中暗歎,臉上卻微微笑道:“大王的誠心令文某折服!聽聞大王崇尚儒學和漢族文化,為何你的下屬卻在行動中做出許多有違儒家精神的事情?”


    劉元麵無表情,道:“文先生,你是指石金將軍水淹三萬漢人和我那劉衝小兒的部屬搶掠百姓的事情吧?對這兩件事,我已經作了嚴肅處理,石金已經從領兵將軍降為宮中侍衛,斥責了衝兒,並飭令各部今後遵守軍紀,不準搶劫。”


    劉若風:“可是,我聽說劉耀在晉陽殺盡晉室王侯,而在平陽,我親眼見到你們的士兵欺壓、劫殺漢人。大王,這些又如何解釋呢?”


    劉元:“文先生,看來你今天是來責問我,是嗎?不過,我可以回答你。劉耀殺晉室王侯那是應該的,要滅晉複漢,不殺掉他們司馬氏的王族怎麽行?至於平陽方麵的情況,我已聽過阿拉先生的匯報,並派出人員前往平陽申明軍令。另外,文先生,宇文氏是鮮卑人,對待他們,我不能象對待匈奴自己人一樣要求,你說是吧?”


    阿拉西插話:“文朋友,大王說的都是實情。”


    劉若風:“大王,我還有一個問題。我覺得,大王你的作為和你所信奉的儒家精神似乎不相一致啊,你能說說其中的原因嗎?”


    劉元微笑,半晌方道:“文先生,我看你也是一個儒家的忠實信徒,所以脫不出儒家的藩籬。在漢武之前,儒家隻是百家之一言,因為武帝獨尊儒術,才使儒家思想成了你們漢人的主流思想。在和平時期,儒家的忠孝思想可以聚攏人心,使國家保持安定,所以特別為象你這樣的讀書人所推崇。但是,在亂世之中,儒家的說教卻是毫無作用,尤其是想要在亂世中有所作為的一方雄主,更不能為儒家的那一套束縛了手腳,不然,你將一事無成。”


    劉若風:“大王的意思,儒家思想是在治世可用,亂世切不可用!”


    “一點不錯!不過,那是站在最高層的角度。如果站在一般士人的角度,當然就希望世界永遠是儒家理想的世界:明君,賢臣,良民,萬事和順,天下太平。”


    聽劉元的談吐,劉若風覺得,這個人定會是天下的一個有力爭奪者!他又問:“大王,要謀天下不能用儒家的說教,那麽,你認為要用什麽方法才有效呢?”


    劉元微笑答道:“謀天下者,須王道與霸道並舉。文先生可願助劉元一臂之力?”


    此時,門官來報:“五公子劉衝晉見!”


    劉若風聽得劉衝到來,怕露了行藏,忙起身告辭:“大王,你還有要事處理,文某改日再向大王請教!”急步出殿,不料劉衝已經進殿,兩人在殿門處碰了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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