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今天會叩關嗎?”


    楊戕看著一望無際的大草原,淡淡地說道:“若是能清楚他們潛伏的地點,我必能在正麵對敵的時候將之擊潰。”


    庸王道:“沒有人清楚他們究竟何時叩關。而且他們神出鬼沒,這大草原又如此寬廣,實在無法知道他們潛伏在何處,而且,就算正麵對敵,我們也未必能討到什麽便宜。”


    程軍算得上是老將了,他沉聲道:“先前,我們與突厥大軍正麵對敵的時候,從來都是敗多勝少,隻因為突厥人實在是凶悍無比,而且騎射功夫遠比我們中原騎兵精熟。到後來,我們慢慢摸清楚了他們的作戰習性,而玄甲軍在曆練中也越來越強大了,現在,跟他們相比,也不過是半斤八兩,所以朝廷一聽邊關有難,立即潛庸王回來,就是此意。除了庸王的玄甲軍,根本沒有其他隊伍可以正麵與突厥軍隊作戰。”


    庸王的玄甲軍訓練有素,戰備精良,楊戕早已見識過了,隻是想不到以玄甲軍之能,亦隻能勉強與突厥軍打個平手。


    楊戕倒抽了一口涼氣,道:“想不到突厥人竟然如此厲害。”


    庸王笑道:“他日你見識過他們的手段,就知道他們是何等的難纏了。而且,最令人心驚的是,他們根本就是一群不為畏戰死的野獸。恩,就好象當日在蕪城牆頭下鏖戰的你,當然,他們的氣勢比之楊副將,仍然是遠有不及的。”


    庸王說到後麵的時候,似笑非笑地看著楊戕。


    從庸王的眼中,楊戕仿佛看到了當日的殘暴之景,但是這點卻似乎正是庸王欣賞他的地方所在。


    楊戕忽道:“庸王,以你看來,是我們的孫子兵法厲害,還是他們的野獸戰術厲害呢?”


    在羅青和程均看來,楊戕這話毫無意義可言,然而對楊戕來說,這卻是他對獸性的理解開端。因為他若要駕馭體內的獸性,就必須要先了解它。


    庸王聽楊戕如此一問,先也是微微一愣,然後道:“兩者絕不能泛泛而論。兵法者,乃是先輩征戰沙場的經驗結晶;而突厥人的野獸戰術,卻是從野獸戰鬥中領悟而來的。所以,前者授於人,而後者授於野獸。若要論優劣的話,卻無法下定論。隻是,我們的兵法在這草原之上,卻委實遜色於他們的野獸戰術。因為兵法往往講究以天時、地利、人和入陣,而在這草原之上,我們根本無地形可依靠,也無法在軍心、氣勢上壓倒對方。更何況,這裏突厥人還能以獵鷹來偵察我們的動向,想要偷襲,也根本無法辦到。”


    庸王如此說,自然是承認在草原上,兵法鬥不過獸戰。


    楊戕沉思片刻後,欣然道:“末將方始明白,為何突厥人能縱橫大草原了。隻因為在這草原之上,最凶狠最強大的東西,不是人,而是狼群。所以,這些突厥人為了生存和強大,就奉狼為神明,學習狼的戰術,以此來強大種族。對了,剛才經庸王提醒,末將忽然想到一個辦法,興許能與這些突厥人周旋周旋。”


    ※※※


    翌日,大晴。


    兩萬玄甲騎兵,在楊戕和庸王的帶領下,緩緩向草原深處而去。


    程軍等人,留守關口。


    如此冒險進軍,本是不智之舉,但是此刻楊戕和庸王卻是成竹在胸。


    鳳凰正高高地飛翔於眾人頭頂的藍天之上,將草原的形勢盡收眼底。


    楊戕此舉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了,就是要鳳凰充當突厥獵鷹的角色,將突厥軍隊的藏身之所找出來,再給以痛擊。


    由於近日突厥大軍蠢蠢欲動,不停騷擾邊關,所以他們的軍隊並沒有離開上穀太遠,也就很快讓鳳凰找到了他們的行蹤。


    突厥人本不會如此掉以輕心的,但是由於他們有獵鷹偵察朝廷軍隊動向,所以認定朝廷軍隊隻能死守,絕對不會冒險出關的。更何況,即使朝廷大軍出關,也未必就能在茫茫草原中找到神出鬼沒的突厥軍隊。


    然而,此次,這些突厥人自然是失算了。鳳凰的出現,導致了他們有史以來的第一次慘敗。


    玄甲軍士氣如虹。一則有庸王為統帥,二則有神勇無敵的楊戕的為先鋒,三則有神鳥勘察敵情,不用懼怕突厥人的獵鷹,有此三大優勢,軍中各人無不歡欣鼓舞,誓要痛挫突厥大軍。


    庸王對楊戕道:“楊副將,我軍今日士氣高漲,若能找到敵人行蹤,勢必能給其迎頭痛擊。不過若無你的神鳥相助,隻怕本王也不敢冒險進軍啊。”


    楊戕道:“庸王放心,敵人既然蓄意進攻,必然就潛伏在附近一帶,鳳凰的眼力更勝於老鷹,必能先一步發現敵蹤的。”


    楊戕話音剛落,就聽見軍中有人道:“看!突厥的老鷹!”


    楊戕猛地抬頭,果然見西方高空之上,有一隻老鷹正振翅而來。


    突厥的獵鷹顯然經過精良訓練,其飛行高度必定在兩千步以上,弓箭射程遠有不及。而且,這些獵鷹都狡猾異常,絕不肯輕易下降覓食,以免被敵人所殺。而且,一旦這些獵鷹發現敵蹤後,就會以飛翔的姿態和和路線來告訴主人,敵人的行動的路線和規模,這就是突厥人所稱的“鷹舞”。


    不過,這隻老鷹顯然沒有機會再“跳舞”了。


    因為鳳凰已經如同閃電一般向它衝了去,這隻可憐的獵鷹顯然沒有想到竟然還有其它鳥類敢主動攻擊凶猛非常的它,於是等它反應過來的時候,由這獵鷹上空飛刺而下的鳳凰,已經用利爪撕裂了它的胸膛。


    這隻經過突厥人千挑萬選,又經過幾年精心訓練的獵鷹就如此慘死當場,連逃命也無法辦到。


    眾人見楊戕的神鳥竟然輕易地擊殺了曾經讓他們無不頭疼的突厥獵鷹,不禁喜出望外,摩拳擦掌,要與突厥騎兵一較高下。


    鳳凰扔掉了獵鷹的屍體後,就從天空中俯衝而下,棲在了楊戕的肩膀之上,低聲道:“右側五十裏,大概有五千突厥騎兵。”


    庸王大喜,策馬掉頭,立於隊伍之前,高聲道:“突厥蠻子就在我們右方五十裏,這次我們攻其不備,定要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們玄甲軍的厲害。若你們是男人的話,就用突厥人的頭顱來向本王請賞吧!”


    眾人轟然應諾。


    玄甲軍向右行了二十裏路,楊戕便已看見了突厥人的營帳,笑道:“他們正在營中歇息,若等下我們突然殺過去的話,隻怕這草原四處都是路,會讓他們逃竄不少。幹脆我們兵分兩路,著一隊人馬繞到他們後麵,到時候兩麵夾攻,必定受到奇效。”


    庸王道:“如此甚好。那你我各領一萬人馬,同時從兩方包抄。”


    楊戕道:“不如讓李牟和炎同兩人帶領一隊人馬,我與庸王你並肩戰鬥如何?”


    李牟和炎同二人,同為庸王副將。


    “莫非是楊副將嫌我‘年邁’不成?”


    庸王笑道,“將軍過慮了,本王每戰都是身先士卒,亦隻有如此,才能感受到戰鬥的樂趣。這樣吧,楊副將你從突厥大軍後麵包抄,我們就來比試一下,看那方斬敵更多。”


    楊戕道:“好!李牟和炎同,兩位將軍,請保護好庸王安全,我們等下再會!”


    於是,楊戕帶了一萬騎兵,饒到了突厥軍營的後麵。


    此刻,突厥大軍的大部分人正在營寨中歇息,忽然聽見急切的馬蹄聲“隆隆~”響起,夾雜著巡邏士兵的示警聲。


    眾突厥將士連忙從營中衝將出來,就見兩隊中原騎兵從前後包抄了過來,瞬間就衝到了眼前。這些突厥士兵已經來不及想為何這些中原騎兵逃夠他們的“神鷹”的搜尋,慌忙地抄起彎刀,拉開弓弦,迎上了疾衝而來,威不可擋的中原重甲騎兵。


    不要說集合隊伍,有的突厥人,甚至連馬背都還沒有爬上,就被如海潮奔騰的玄甲軍衝得七倒八歪,彼此不能相顧。


    楊戕騎著“玉蹄朱龍”,手橫玄鐵長槍,搶先一步攻進了敵營。


    凡是迎上他的疾戰槍的人,無一能擋他一擊,不是被挑飛,就是被橫掃了開去。若非是楊戕蓄意壓製,隻怕這些人必定難全屍也難以保存。


    楊戕身後的那些士兵見楊戕如此神勇,也都振奮精神,拚命催動戰馬,衝向那些倉皇應戰的突厥人。這些中原士兵,第一次感覺到了戰場的輕鬆和殺敵的痛快。


    喊殺聲,兵器交擊聲,不絕於耳。


    同時,庸王那一隊人馬也不甘示弱,如同比賽一般,興奮地揮動著手中的長刀,收割著敵人的性命。那些來不及準備的突厥人,在中原騎兵強大的衝擊力之下,紛紛斃命。


    但是,即使是處於如此的劣勢之中,楊戕仍然看得出來,這些突厥人之中並沒有棄械投降之人,而且愈是深處險境,這些突厥士兵就愈是冷狠。


    冷,如同凶狼虎視耽耽;狠,有如餓狼撲食。


    縱然中原士兵可以殺死他們,卻不能征服他們。


    楊戕看著那些悍不畏死的突厥人,心中竟然有了絲絲的欽佩之心,那已經上超越了敵我界限的推崇。但是,同時,楊戕更想摧毀他們的信念,比之殺掉他們幾千幾萬的士兵來說,摧毀他們的信念,才算得上真正戰勝了他們。


    楊戕剛剛揮槍掃翻一個突厥士兵,就猛地聽見有人操著半生不熟的中原話在高聲叫道:“中原蠻子,隻知道偷襲,誰敢與我鐵黎決與死戰!”


    聲音轟響如雷。


    楊戕尋聲望去,忍不住讚了一聲“好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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