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石心緒不寧的出了院子,想到那藥被打翻的事他心中就隱隱有些不安,是巧合麽?還是上蒼也不看不下去他要親自毒死自己的親骨肉,所以那碗藥才會莫名其妙的打翻?


    他心神不定不知不覺走到了風荷軒的院門前,自打二夫人李錦華鈴鐺入獄之後,風荷軒就隻剩下幾個粗使婆子看守打掃,見得老爺走過來老婆子們齊齊彎腰行禮問好,蘇景石怔怔的看著一片落敗淒涼的院落,想到從前每一次他踏進這個院子時,二夫人總是會溫聲軟語的迎過來,而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


    而導致這種局麵的人,又正是那個他曾經以為是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語花的二夫人,想到她為了成為右相府的正室夫人而暗中謀害了沫兒的狠毒事情,他心中的怒火又冒了出來,這個女人,若非因為她的貪心,他如今又豈會淪落成為朝廷的笑柄呢!若不是她毒殺了沫兒,沫兒若是還在人世的話,他蘇府又豈是如今這般模樣!


    愈想愈煩燥,又想著那公公臨去時別有深意的那一記眼光,他若不按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所說行事,將來太子登基為帝,隻怕首先就會拿他蘇府開刀!罷了,為了蘇府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命,也隻能犧牲清丫頭了!他也是逼得沒有辦法,總不能因為一個女兒讓整個蘇氏家族為她陪葬吧!


    清丫頭要怪,也隻能怪她親娘做下了那些喪盡天良的事情!


    他心中一邊給他自己找著很好的理由,一邊無精打彩的衝著粗使婆子們揮揮手,黯然轉身離開,拐過長廊之後便是幾座假山,他剛邁過去,卻聽得有婆子們躲在假山後聊天的聲音傳過來。


    “你們聽說了沒有,二少爺昨天又把他院子裏剛進去的丫鬟給收了房,我說那二少爺啊,成天就知道和丫鬟們廝混,自個親娘進了大獄,二少爺居然還有心思成天廝混。”婆子的聲音滿是不恥,二夫人平日裏做威作福,幾個兒女沒一個孝順的,也算是她的報應吧!


    蘇景石皺起了眉頭,自個的兒子再怎麽不好也是主子,幾個奴才竟然敢背後偷偷議論主子,這還得了!


    他提了腳正要走過去訓斥這些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婆子,卻聽得一聲輕輕的嗤笑傳過來:“這算什麽,二少爺本來就是二夫人的野種,一個野種你能指望他有多孝順!”


    提起的腳步因為這婆子滿是嘲諷的話收了回去,他壓著心中的憤怒和震憾,從前黛姨娘的話又回想在他耳畔,他雖然一度也懷疑蘇逸安是不是他自個的親骨肉,但他明裏暗裏查過一番查不出什麽證據之後,便歇停了心中那念頭,可如今卻從一個下人的嘴裏聽到同樣的話,一時間,他也不知道他心裏到底是震憾多些還是憤怒多些,又或得他心裏頭,更多的是恥辱和難堪!


    他堂堂一品大員當朝右相,娶回一個蛇蠍女人害死正妻不說,若是這個女人生下的這雙兒女還不是他蘇景石的種,他豈不是生生戴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不說,還幫別人養了十多年的野種?


    若事情是真,這雙野種還占據了他蘇府嫡出的身份,這要是傳了出去,他蘇景石豈不是會成為陵京城頭號冤大頭和第一笑柄?


    一想到若然事情是真他往後會因為此事在同僚們麵前頭都沒法抬起來,他就有一種目眥欲裂的憤然,可同時,他內心卻又無比的冷靜,他靜靜的立在那裏,壓著滿腔的憤怒等待那婆子繼續往下說,區區一個奴才,她是怎麽知道這天大的秘密的?她又是從哪裏聽到這些事情的?除了這個婆子,究竟還有多少人知道他蘇景石被人當了冤大頭養了十多年的野種?


    若是可以,他一定要將這些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一一除去,他堂堂一品大員怎麽能淪為頭號笑料!


    “劉家的你做死啊,這樣的事情你也敢說,這要是讓人聽了去,你不要命我們還要命呢!”一個略顯粗嘎的聲音帶著些許的驚慌和不滿響起來。


    劉婆子斜了那一臉驚慌的鄭婆子一眼,撇了撇嘴:“有什麽好怕的,二夫人如今被關在大牢裏死活不知,這裏就我們幾個人,你們誰要是不想活命了,就把這事說出去。”


    鄭婆子聽了心中稍稍安定,她邊上的李二家的媳婦卻忍不住一肚子的好奇問:“劉家的,這事你是從哪裏聽來的?莫不是你看著二夫人入了獄,落井下石吧?”


    幾個婆子們聽了紛紛點頭,二夫人往日裏對下人極為苛刻,下人們見了二夫人莫不害怕,以往二夫人風光之時,這劉家的可沒少挨過二夫人的訓斥,如今二夫人落了難,包不準這劉家的是為了報複二夫人隨意編出來的謊言,畢竟府裏嫡出的少爺小姐並非老爺親生骨生的事情可不是樁小事。


    劉婆子不滿的搖頭,“二夫人早晚是死路一條,我用得著去報複她麽?再說咱們右相府如今最珍貴的小主子你們還看不出來?早就不是咱們那位吃喝嫖賭樣樣俱全的二少爺了,七少爺才是咱們右相府最珍貴的少主子,你們看公主殿下對七少爺,那可是完全把七少爺當她自己的親骨肉好生教養著呢,等七少爺將來參加科舉,有公主殿下在,七少爺的前程能不好麽?你們想想從前二夫人對七少爺娘親青姨娘做下的事情,想想二夫人是怎麽對待七少爺的?隻要將來七少爺飛黃騰達了,你們覺得,七少爺他能饒得了二夫人母子?”


    眾婆子媳婦們聽了也覺得是這麽個理,不過還是有那好奇心強的催促著:“劉家的,你倒是說說看,二少爺並非老爺的骨肉你是怎麽知道的?”


    見眾婆子都伸長了脖子等著她的答案,劉家的忍不住得意洋洋的挺了挺腰杆:“這你們可就不知道了吧,此事說來話長,我有個遠房的侄子從前在護國公府當了個小管事,我那侄子媳婦呢是守二夫人未出閣前的院門的,你們應該知道,護國公養了個義子,說是他救命恩人之子,這義子呢,打小和二夫人青梅竹馬長大的,這一來二去的二人暗生情愫,偷偷摸摸的做下了那些個勾當,我那侄子媳婦好幾次半夜起床上茅房時就撞見二夫人廂房裏發出那種聲音,我那侄子媳婦害怕被二夫人知道,後來就和我那侄子贖了自身離開了護國公府,這事啊,還是前些天我那侄子媳婦喝多了黃酒無意之中說出來的。”


    眾婆子媳婦們聽得是麵麵相覷,瞧劉家的這模樣倒也不像在說謊話,可若要是真的,那老爺他不是平白戴了好大一頂綠帽子?還幫人養了十多年的野種?


    “劉家的,就算二夫人和那義子真有什麽苟且,這大小姐和二少爺也未必就是野種啊,指不定是老爺的呢。”其中一個將心中的猜疑說了出來,不單是她一人,其實眾婆子媳婦們心中紛紛做如是想。


    劉婆子很是得意的搖頭,語氣很是肯定的道:“你們仔細回想一下,二夫人她懷胎幾月就生下了大小姐和二少爺?”


    眾婆子腦海轉了一下,其中一個道:“好像是八個月就生下了。”


    劉婆子繼續搖頭:“你們仔細回想,大小姐和二少爺生下來時可有早產嬰兒的衰弱現象?”


    便有那知道往事的口快接過話:“這倒是沒有,我記得大小姐和二少爺生下來時可好著呢,那嗓門叫一個響亮。”


    婆子媳婦們一聽,有那機靈的已經反應過來,二夫人明明不是早產卻說成是早產,那就隻有一個可能,孩子早就懷上了,但不能讓老爺知道懷上孩子的確切時辰,為什麽不能讓老爺知道確切時辰的原因,昭然若揭!


    “二夫人膽子可真是大。”有那膽子小的,細細的開了聲。


    劉婆子不以為然的撇嘴:“二夫人連沫將軍都敢謀害,你說她還有什麽事做不出來的?我和你們說啊,二夫人她嫌三姑娘占著正室嫡出小姐的身份,又被皇上親自下旨賜婚於太子為太子妃,為了大姑娘,二夫人她可沒少想整死三姑娘的,但咱們三姑娘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命大還是暗地裏有菩薩保佑,二夫人下了幾次手愣是沒除去三姑娘,如今二夫人入了獄,大姑娘由太子妃貶為九品奉儀,四姑娘更不用說了,這也是二夫人母女雀占鳩巢的報應吧!你們看三姑娘,苦盡甘來,等及了笄就能風風光光的嫁給陵南王世子,這是何等的榮耀!”


    這話她說的一點都不誇張,再加上二夫人以往是如何折磨三姑娘的事眾婆子媳婦們也是有目共睹的,當下眾人齊齊點頭隨聲咐合,她們又聊了一會往事,說的也無非就是以往二夫人是怎麽暗中折磨三姑娘和七少爺等等諸如此類的事情。


    她們說的是熱火朝天,全然不知道躲在暗處的蘇景石聽著她們的議論,隻氣得心肺都快要爆炸了。


    直到婆子們聊完了天他才陰沉著一張臉由樹後走出來,腦海中卻不停的回想著婆子們的話語,回想起蘇逸安和蘇清蘭剛生下那一天,的確沒有半絲早產嬰兒的跡象,一定是李錦華這個賤人收買了大夫,讓大夫騙他說是早產!


    該死的女人,居然騙了他這麽多年,讓他養了這麽多年的野種!


    他一跺腳大步離開,在他離開之後,那劉婆子也找了個理由離開了眾婆子媳婦們,七拐八彎之後卻是進了北院,守門的婆子見著是她也不攔,隻說珊瑚姑娘正等著她。


    她熟絡的走到北院的書房,輕輕叩了幾下之後門裏傳出淡淡的讓她進去的聲音,她推門而入,看著七少爺依舊筆挺的坐在書桌前,她忙勾了頭,卻聽立在七少爺身後珊瑚姑娘問:“婆婆差事可是辦好了?”


    她馬上點頭:“姑娘放心,老奴都依足姑娘所說辦妥了。”


    蘇辰軒直到此時方放下手中的筆,卻沒有抬頭,沉聲問:“他可是相信了?”


    劉婆子遲疑了一下方回道:“以老奴看來,老爺他應該是相信了的,老奴覺得,二夫人從前想對黛姨娘下殺手,黛姨娘在告訴少爺您這些秘密之前一定也曾經和老爺有提過,隻是老爺查不出什麽實證再加上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太多,老爺這才無暇顧及,但老爺對二少爺的態度較之從前是大相徑庭的,這一點老奴可以肯定。”


    蘇辰軒邊聽邊在心中思忖,自打二夫人鈴鐺入獄,黛姨娘倒是個聰明人,主動來找他投誠,黛姨娘的目的是想攀上公主殿下,畢竟右相府如今的當家主母是公主殿下,黛姨娘做為蘇景石的妾室,生死全握在公主殿下,所以為了能攀上公主殿下,黛姨娘不惜找上門來說出這個驚天的秘密,在初聽到這個秘密之時他也很是震憾,一想到蘇逸安和蘇清蘭雀占鳩巢的占了姐姐的地位他就恨不能這個秘密馬上曝光,隻是如今的他早已學會了隱忍,他知道,既然是秘密,就一定要在最恰當的時機揭露才能給二夫人致命的打擊!


    如今蘇景石既然已經知道蘇逸安和蘇清蘭不是他的骨生,接下來,他會對這對雙生姐弟做出怎樣的懲罰呢?


    這對他蘇景石一直深深寵愛著的所謂的嫡出姐弟,如今成了他蘇景石內心深處最大的恥辱,蘇景石他會怎麽做呢?


    他——拭目以待!


    “七少爺,管家求見。”門外小廝的稟報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讓他進來。”


    門輕輕推開,管家勾著頭走了進來:“七少爺,老爺他吩咐備了馬車要去探監,需不需要稟報殿下?”


    蘇景石去探二夫人的監了麽?


    二夫人入獄這麽長時間,他可從不見蘇景石有過去探望二夫人的想法,如今聽到了這個秘密就迫不及待的跑去探監,怕是去為了逼二夫人說出當年事實的真相吧!


    看著陰暗的牢房,蘇景石呼了一口氣,覺得心中的陰鬱隨著這長長的一口氣也消褪了不少,他提腳,一步一步走向那牢房深處,整個牢房鬱暗而又寂靜,因為過於寂靜,他能清楚的聽到犯人因為疼痛發出的微弱的聲音,在這樣寂靜的氛圍中,這些微弱的疼痛聲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蘇大人,您要探的犯人就在這裏了。”帶著他進來的獄卒停在一個牢房前。


    他揮揮手,那獄卒轉身離開,他銳利的雙眸狠狠盯著慢慢抬起頭的李錦華,而李錦華似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看到他,臉上的表情有些訝然,訝然過後的李錦華在看清他眼眸裏的狠戾和憤怒,同時想到蘇心妍那個賤丫頭所說的話,她忍不住一悚,馬上她又挺直了腰板強做鎮定的看著蘇景石:“老爺,您——”


    “你閉嘴。”看著眼前三分像人七分更像鬼的女人,想起婆子們嘲諷的話語,蘇景石猛然嗬斥。


    一想到這個女人帶給他的恥辱,他就恨不能將其生生掐死,他喘著粗氣瞪著李錦華,一字一句咬著牙問:“我問你,蘇逸安和蘇清蘭究竟是誰的野種?”


    他問的直接了當,饒是李錦華心中已經有了準備卻還是被他陰森森的麵孔和狠戾憤怒的語氣嚇得一抖,但也是瞬息她便反應過來,不管蘇景石對當年的事知道了多少,此時時刻她都不能承認!


    “老爺你這是什麽話?妾身知道妾身做錯了很多事,但您怎麽能懷疑安兒和清丫頭不是您的骨肉呢?妾身敢指天發誓,安兒和清丫頭是老爺您的骨肉,老爺您可千萬不要聽信別人的讒言,她們不過是看著妾身落了難,想要報複妾身罷了,這一切的罪過都由妾身來擔當,安兒和清丫頭千真萬確是老爺您的骨肉啊。”回過神來她聲淚俱下的哭泣,在她心中,以往每每她用這一招,蘇景石都會因之而心軟,隻是她忘了的是,從前的她千嬌百媚人比花美,這樣的姿勢的確是個男人都會生出憐香惜玉之心,可如今的她三分像人七分更像鬼,更別說一身的臭味令人捂鼻,哪裏還能讓男人生出憐香惜玉之心,沒有退避三舍已經是萬幸之極了!


    見她這般嬌柔做作的模要,蘇景石心裏頭的怒火是愈發的強烈,這個賤人,到了這個時候還不肯說出實話還想妄騙他!


    當他是三歲無知孩童好欺騙的麽?


    “李錦華,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老老實實的告訴我,那個野男人是不是你那好義兄?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我,若是你再敢欺騙我,那雙野種我一定不會輕易放過的!”瞪著李錦華,蘇景石咬牙切齒的問。


    在他這樣的眼光下李錦華也不由得猶豫了,她太了解這個男人了,為了他自個的飛黃騰達,是什麽都可以出賣和利用的,她娘家已然倒台,於他來說沒有了利用價值,清丫頭又由太子妃被貶為九品奉儀,再難有出頭之日,這個男人,自己的親生骨肉尚且可以利用,若是知道安兒和清丫頭不是他的親生骨肉,隻怕——


    可是,他既然問上門來,想必對當年的事情已然知道了個七七八八,自己就是再怎麽舌底生蓮隻怕也不能讓他相信,更何況,隻要這個男人滴血驗親,真相就會昭然若揭,騙他隻會讓這個男人對清丫頭和安兒的怒氣更重!


    她在心中迅速的思忖著該如何應對,落在蘇景石的眼裏卻已然是一片清明,那對野種,果然是這個賤人和別的野男人苟且生下的,他蘇景石卻被蒙在鼓裏頭不知道不說,還因為這個賤人差點連官位都給免了!


    這個禍害,他當初怎麽就瞎了眼上了這個賤人的當!


    他深深的望了一眼還在思索對策的李錦華一眼,猛然轉身大步就要離開,見他這般,李錦華心中一急馬上叫道:“老爺想知道什麽妾身一定知無不言,隻求老爺念在妾身這些年來侍奉老爺的份上,放了安兒和清丫頭。”


    到了這個時候還妄想自己放過那對他人生最大的恥辱的野種?


    蘇景石緩緩轉身,麵目猙獰的看著李錦華,若是眼光可以殺人,相信李錦華一定已經死在他噬人的雙眸之下!


    他過於猙獰的麵容讓李錦華心頭一怵,然而一想到自己那雙兒女,她馬上又鼓起了勇氣壯著膽道:“妾身承認,安兒和清丫頭的確不是老爺的骨肉,可是老爺,這些年來妾身是怎麽對待老爺的,老爺您心裏應該清楚,妾身不求別的,隻求老爺能看在妾身曾經盡心盡力侍奉老爺的情份上,給安兒和清丫頭一條活路,這件事,隻要妾身不說,老爺也不說,誰又會知道?若然事情的真相一旦為外人得知,固然妾身是死無葬身之地,可老爺您也會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老爺您希望事情演變成這樣麽?”


    蘇景石隻氣得微微發抖,這個賤人說確說中了他的心事,他蘇景石幫別人養了十多年野種的事情的確不宜外揚,看來,他得想個極好的辦法,讓這對野種悄無生息的消失!


    一直密切觀察著他臉色的李錦華看清他眼眸裏一閃而逝的殺機之後心中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這個男人,是不會念及什麽往日的夫妻之情的,他一定會用什麽陰暗的手段除去安兒和清丫頭,不行,她一定要讓清丫頭和安兒好好的活著!


    她心中一急卻立時也有了主意,抬起頭她冷冷盯著蘇景石,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老爺既然已經知道真相,是不是想早點回去除去安兒和清丫頭這兩個眼中釘呢?妾身奉勸老爺一句,若是清丫頭和安兒有什麽意外,妾身定然也會將當年皇上派老爺西下賑災一事巨細無遺的招出來,妾身相信,當年的事情一定會轟動整個陵京城的!”


    她話一落音蘇景石的臉色便已然巨變,看他臉色變化她便知她賭的這一招果然有效,蘇景石果然害怕她會抖出當年賑災的內情,隻要她捏著蘇景石這個把柄,蘇景石便不敢對安兒和清丫頭怎麽樣!


    “你這個賤人,你——”蘇景石指著她,因為太過氣憤,以至於他喘著粗氣說不出下一句話。


    李錦華卻冷冷一笑:“老爺無需這般動怒,老爺能有今日這般飛黃騰達,也不過是托了我李家的福氣,我李家也並不欠你什麽,隻要老爺好好善待安兒和清丫頭,妾身一定會將老你爺你那些見不得光的秘密帶到墳墓裏,反之,若是安兒和清丫頭有什麽不測,妾身便也隻好將老爺所做的那些事一筆一筆公諸天下!”


    蘇景石頹然的放下手,恨恨的盯著她,半晌才一字一句的道:“若是我不好了,你以為你那雙野種又能好到哪裏去?傾巢之下焉有完卵,蘇府若是滅亡了,身為蘇府子嗣的你那雙野種又豈能苟活!”


    他一口一聲野種,李錦華卻也不生氣,她心平氣和的順了順散亂的發絲,慢悠悠的道:“自然,隻有蘇府好了安兒和清丫頭方能好,可同樣的,若是安兒和清丫頭不好了,蘇府是興隆還是滅亡又於我何幹?老爺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做何選擇。”


    她的罪名已是鐵板釘釘不容更改,雖然不明白皇上為何還沒下旨處決她,但她自己心中也清楚明白,死離她是一天比一天近,而且她現在倒是希望給她一個痛快的死法,不過是因為蘇心妍那個賤丫頭用安兒和清丫頭的性命舀捏她,她早就一頭撞死在這牆上了!


    如今蘇景石既然已經知道真相,隻怕自己今天這些威脅他的話也隻能鎮住他一時,等到將來哪一天皇上下了旨,她要是死了,以蘇景石的個性,定不會放過安兒和清丫頭的,自己一定得想辦法救安兒和清丫頭!


    她陷入沉思也不再去看蘇景石,而蘇景石也懶怠於再去看她,轉身大步離開了這令人欲嘔的陰暗的牢房。


    不過是個將死之人,竟然還想威脅自己,哼,就容那一雙野種多活個幾天,等到這個賤人一死,他再讓那對野種消失也為時不遲!


    皇宮,坤寧宮裏,皇後娘娘柳眉深鎖,聽著太監的稟報她心裏頭的怒火就冒了出來,這個蘇景石,簡直就是不把她這個皇後娘娘放在眼裏頭了,竟然敢陰奉陽違,哼,看來不敲打敲打他,他是不會去爽爽快快的解決掉那個令她心煩的麻煩的!


    “去,傳本宮口諭,將那麵玉如意打倒碎了賜給蘇右相。”她揮揮手,公公立馬領命退下。


    回到相府的蘇景石剛邁進大廳還沒坐下休息一會,就聽管家說宮裏來人傳旨,他隻好又撩起袍角走了出去,看著帶著一眾小宮女太監的公公居然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如公公,他馬上迎過去,還沒等他換上笑臉,如公公就陰陽怪氣的道:“蘇大人,娘娘讓咱家把這柄玉如意賜給蘇大人。”


    說完他一揮手,身後端著托盤的小宮女走上前,蘇景石隻好彎著腰雙手接過托盤:“微臣謝娘娘隆恩。”


    如公公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尖著嗓子道:“蘇大人可得好好看仔細了,也得好好想清楚了,咱們娘娘說了,如今天熱,娘娘有些氣虛浮燥。”


    他聽得心頭是一震,忙抬了眼看著如公公,如公公卻繼續道:“好了,咱家這話也傳到了,咱家這就告辭了。”


    見如公公轉身要走,他忙從袖裏掏出一張銀票要塞過去,如公公卻讓了一步不肯接,隻盯著他道:“蘇大人,娘娘她等的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蘇大人你可不要讓娘娘她再久等了。”


    說完他也不管蘇景石還想問話帶著宮女太監離開,他離開之後,蘇景石方才揭開蓋在托盤上的絲帕,一柄碎了的玉如意赫然入目,他雙手一抖,差點將托盤摔落於地,好在一邊的管家扶了他一把。


    管家順眼也瞅見了托盤中皇後娘娘賞賜的是一柄碎了的玉如意,管家心中不由暗自嘀咕,這皇後娘娘啥不好賜,為什麽偏偏要賜一柄碎了的玉如意給老爺?


    蘇景石看著托盤中碎了的玉如意,想到如公公意味深長的話語,他心中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皇後娘娘這是在警告他,娘娘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他答應了娘娘和殿下除去清丫頭,這麽幾天卻沒有動手,娘娘這才特意命人碎了這玉如意賞賜給他!


    清丫頭一定得除去了,不然娘娘一旦怒了,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反正清丫頭也不過是李錦華那個賤人和別的男人生的野種,隻是,李錦華那邊,暫時還不能激動了她,看來,得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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