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青的確是被現在謝夔這一拳頭打得偏了臉,他平日裏接觸的都是王公貴族,沒有誰有像是謝夔這般粗暴的,一言不合便動手。


    但是即便是這樣,陸雲青看起來也絲毫沒有要退縮的念頭。


    他唇角已經被剛才謝夔那一拳頭揍破了皮,而且看起來應該是傷得不輕,已經有血跡從唇角邊溢出。


    陸雲青的目光始終都放在鶴語身上。


    如今,他看見幾乎被眼前的男人完全抱在了懷裏的鶴語時,陸雲青的眼底發紅,宴席上那一杯接著一杯的傷心酒,帶著的醉意,像是在這瞬間全部爆發了出來。


    “小五……”陸雲青叫著鶴語的名字,眼底一片痛色,“你別跟他走。”他輕聲說。


    明明前一秒他才受到了謝夔的警告,可是如今,陸雲青像是真不怕死一般,伸手就想要去拉住鶴語的手,想要將她從謝夔懷中拉出來一般。


    謝夔冷眼看著麵前人的動作,他說過了,隻要陸雲青還想要對鶴語動什麽心思,到時候就不會再是什麽一拳頭就能解決的問題,他是絕對不會放過陸雲青。


    而現在,謝夔看見眼前這人竟然如此大膽,他鬆開那隻攬著鶴語的臂膀,二話不說,上前就揪住了陸雲青緋紅官袍的衣領,朝著陸雲青臉上砸去的同時,嘴裏冷冷道了兩個字——


    “找死。”


    陸雲青也不是完全沒有一點拳腳功夫的世家子,左相家的大公子,文武雙全,即便是出遊遇見了普通的山匪,也是有一敵之力。


    在謝夔抓住了自己胸口的衣服時,陸雲青也不甘示弱,反手捏住了謝夔的那隻手,兩人直接在這花榭之中扭打了起來。


    動手後,陸雲青像是將心頭鬱積的情緒在這一刻全都爆發出來一般,眼神再也不複平日裏的冷靜和溫和,變得帶上了恨意和惱怒。


    “你憑什麽霸著她不放!謝夔,你根本不懂她!你個蠻夫子,你知道小五她想要的是什麽嗎?你知道她喜愛什麽厭惡什麽嗎?你什麽都不知道,你憑什麽在她身邊?!”陸雲青有些瘋狂道。


    可是即便是有點拳腳功夫在身上的陸家大公子,在對上一招一式隻是為了在戰場上殺人的謝夔時,手上的那點功夫實在是有些不夠看。


    很快,局麵就從兩人廝打變成了謝夔一人單方麵對陸雲青進行毆打。


    謝夔是下了狠手,一拳落下就有沉悶的肉擊聲,伴隨著這聲音的,還有他有些咬牙切齒的聲音,“我謝夔自然是比不得你陸雲青陸公子,能做出這麽沒臉沒皮勾引別人家的夫人的事。難道這就是你們左相府的教養嗎?可真是好一個挖人牆角的如玉狀元郎啊!”


    陸雲青被謝夔壓得有些透不過氣來,這時候兩人都已經打紅了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謝夔話裏的那句“勾引”還是“挖牆角”刺激到了他,陸雲青猛然大喝一聲,翻身將謝夔掀到在了地上,他踉蹌著爬起來,原本一絲不苟的頭發,現在變得淩亂不堪,臉上也掛著彩,看起來格外狼狽。


    “勾引?我跟小五青梅竹馬,算什麽勾引?我認識小五的時候,你謝夔又在什麽地方?你以為小五跟你成親,她就喜歡你嗎?不過是一紙婚約,謝夔,你有的也就隻有這個罷了。”陸雲青赤紅了雙眼。


    兩人現在都在暴怒中,但好像又沒有完全喪失了理智,都知道自己說什麽最能戳中對方心底最隱秘的痛。隻恨不得在此刻拿著最尖銳的言語的利劍,將對方紮得渾身都是血窟窿。


    果然,當陸雲青信誓旦旦說著謝夔跟鶴語之間不過隻是有婚書的牽絆,並沒有感情時,謝夔眼底頓時一片猩紅。


    他剛才其實還收著兩分狠勁兒,現如今,倒是半點也不顧忌,忽然曲腿一蹬,就將陸雲青踹翻,然後抬手,一拳接著一拳,就朝著陸雲青臉上狠狠揍去。


    他倒是要看看,一個死了人,還能如何在自己麵前大放厥詞!


    鶴語原本是不想理會的,她現在本來心裏就還存著對謝夔的氣,至於陸雲青,她沒什麽愧疚,兩人正好能趁此機會說個明白,日後一刀兩斷,也是好的。


    可是鶴語沒想到已經扭打到了地上的兩個人,不論是誰,看起來是一點分寸都沒有,尤其是聽著這兩人的話,她直接沉了臉。


    謝夔有什麽本事,鶴語是見識過的。能從那麽高的城樓上跳下去,毫發無損,能跟現任的以凶殘之名著稱的匈奴王打個平手,鶴語清楚地知道陸雲青壓根就不是謝夔的對手。


    何況,現在陸雲青臉上身上的傷,可比謝夔多多了。


    如今,鶴語看著謝夔隻是一聲不吭地揍著被自己壓在了身下的男人,她終於忍不住走上前,冷冷道:“謝夔,夠了。”


    在鶴語的聲音出現的這一瞬間,謝夔手上的動作有瞬間的停頓。


    可是下一刻,謝夔的那隻鐵拳,還是穩穩當當地落在了陸雲青的身上。甚至,這一拳頭,比先前的拳頭帶上的力氣更大。


    因為此刻在謝夔心中的怒氣,比先前都更加深重。


    鶴語擰眉,她勸阻不了,便直接上手,一把抓住了謝夔的手,“你瘋了嗎你!謝夔!”鶴語嗬斥道。


    而謝夔現在哪裏聽得進去鶴語的勸說?在這種時候,鶴語攔住自己,在謝夔眼中,那就是鶴語心疼麵前這小白臉,因為舍不得,所以才不讓自己再接著動手。


    當謝夔在感覺到自己的手被鶴語拉住時,幾乎是下意識地,謝夔便朝著一旁狠狠一甩。


    “放開。”他語氣威嚴,帶著滲人的寒意。


    鶴語一個不察,加上她的力氣跟謝夔相比,那簡直就是溪流和大海的對比,完全不占據一點優勢。幾乎是在謝夔甩手的瞬間,她就被一股大力掀翻,跌坐在了地上。


    那寬大的水袖,也因此上卷了一寸。鶴語的手掌撐在地上,露出了一節纖細而脆弱的手腕。


    在這同時,那手腕上的一圈明顯的紅痕,任由是誰,都能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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