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著袖口擦了擦額上的冷汗,何望站起來,道:“馬姨娘和柳姨娘倒也不打聽別的,就是詢問咱們府裏自大公子生辰那日以及之後幾天發生的事情。”


    “她們的心思倒是挺多的。”溫老爹冷笑一聲,眸光閃了閃,語氣越發的高深起來。


    “兄弟們的嘴巴都挺緊的,一個都沒有被收買,什麽都沒有說。”


    “很好。”


    明明是得了表揚,何望卻是心中一驚,腦海裏快速的閃掠過什麽,隻是那個念頭閃得太快,他沒能捉得住,不免有些失望。


    同時,他也暗暗握了握拳頭,提醒自己要再三約束好自己手底下的鐵衛,千萬不要壞了規矩,否則......


    “那兩個呢?”當年老夫人為逼迫他納妾,算計他做下的那件下作之事,時至今日溫老爹都不能忘懷,每每想起都讓他恨得牙癢,心中升騰起一股難以壓製的怒氣。


    別看溫老爹生得溫文儒雅又風度翩翩,雖說他不會武功,可他的骨子裏卻是極為高傲的,亦是不容侵犯的,跟宓妃一樣絕對是個暇眥必報的主兒,真要狠起來,折磨人的手段更是層出不窮。


    但凡得罪過他的人,於風輕雲淡之間,便能挖個坑給你,不動聲色的要你的命。


    在他極度不情願的情況之下,受了那樣的侮辱,溫老爹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拔劍要取馬姨娘和柳姨娘那兩個女人的性命,如若不是老夫人拚死相護,如今也不會多出那兩個庶女。


    老夫人在那件事情上做得再不對,溫老爹再恨她怨她,卻也真沒辦法拿她怎麽樣,誰讓他是從老夫人的肚子裏爬出來的?溫老爹拿老夫人沒有辦法,卻是深深記恨上了馬姨娘和柳姨娘那兩個不知廉恥,自甘下賤的女人,即便被阻留下她們的性命,溫老爹也是沒有想過要她們好過的。


    無奈,溫夫人心軟,那兩個女人的肚子又爭氣,竟然在那樣的情況之下都能懷有身孕,不得不說命該如此。


    自那以後,溫老爹跟老夫人之間就開始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冷戰,母子關係更是降至冰點,任憑老夫人如何修複都難以得到溫老爹的原諒,直到宓妃出世,那個三歲前猶如精靈一般的小女兒,終是讓得溫老爹跟老夫人的關係得到了緩和。


    饒是老夫人也不得不承認,三歲前的宓妃的的確確非常的討人喜歡,哪怕老夫人恨極了溫夫人,她卻沒有辦法討厭宓妃,在那段時間裏老夫人對宓妃是真心疼愛寵溺過的。


    在溫老爹的眼裏,溫雪瑩和溫紫菱縱然無辜,也不因她們的母親是那兩個女人,他都沒有辦法承認她們的存在,不管怎麽都好,他永遠都不可能承認她們是他的女兒。


    他能由著她們出生,由著她們長大,已然就是他的極限,倘若她們膽敢把主意打到宓妃的身上,那麽他是不介意親手毀掉她們的。這般瘋狂的想法,不說溫夫人不知道,就是宓妃也不曾猜想過。


    或許,溫雪瑩和溫紫菱的存在,就隻是在提醒溫老爹那一晚的荒唐,以及那一晚的恥辱。


    對於這樣的兩個庶女,讓他如何能有一顆父親的心,又如何能坦然接受她們的存在。


    也虧得當初溫雪瑩和溫紫菱還敢質問溫老爹,為什麽同樣都是他的女兒,他的眼裏隻看得見宓妃,而完全要無視她們的存在,縱然她們的母親有錯,她們的身體裏也流著他的血,不是嗎?


    而今,她們要是知道溫老爹心裏對她們的劃定,不知道會是何種表情,不知會不會覺得,那麽多年來,她們即便沒有父愛,卻也得到了太多太多,隻可惜她們一點都不懂得珍惜,還自詡出身高貴,妄圖去爭去奪那些根本就不屬於她們的東西。


    真,真真是癡心妄想,白日做夢。


    “兩位小姐很安份,除了每日例行向老夫人請安之外,剩下的時間都呆在各自的房間裏。”


    “她們身邊伺候的人呢?”


    “回相爺,那些個丫鬟也沒有異動。”


    “嗯。”點了點頭,溫老爹轉身朝院子裏麵走去,背脊挺得直直的,腳步卻是異常的沉重。


    慈恩堂外溫老爹跟何望的對話,正房裏的老夫人等人是不知曉的,馬姨娘跟柳姨娘都被老夫人的舉動嚇了一跳,好半晌呆住在原地都不敢大喘氣,生怕一個不小心惹火燒身。


    “都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收拾了。”


    “是,老夫人。”林嬤嬤回過神,指了兩個二等丫鬟過來,手腳利索的將地上的碎瓷片清理了個幹淨。


    柳姨娘怔愣過後,咽了咽口水,道:“妾身這便下去為相爺和老夫人沏上一壺香茗。”


    “妾......妾身也去。”


    她們雖為姨娘,但一年到頭幾乎都見不到溫老爹一麵,明知溫老爹不待見她們,馬姨娘也不高興讓柳姨娘搶了風頭。


    這好不容易相爺來了,怎麽著她都要好好表現一下,若能......


    “雪瑩給爹......父親請安。”口中那聲‘爹爹’隻差一點就喊了出來,溫雪瑩又驚又懼的想起那日之事,臨出口硬是將那聲稱呼給改了過來。


    是的,庶出的她,是沒有資格喊溫老爹為爹爹的。


    能喊他爹爹的人,隻有溫宓妃,隻有她。


    “紫菱給父親請安。”相較於溫雪瑩的小心翼翼,溫紫菱站在距離溫老爹兩米左右的地方福身行禮,倒是顯得落落大方,麵部表情也極為自然。


    有了那一次的教訓,她已是深有體會,不會再由著自己的脾氣去硬碰一身的傷回來。


    喊爹爹也好,喊父親也罷,左不過都是同一個意思,又有什麽可計較的,以前倒是她太較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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