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暗暗提了真氣,飛身將起,忽聽得出塵大聲道:周有蠱!”


    她一驚,在半空中停滯一下揮袖為自己布了一道結界。風豔娘見此略有吃驚,冷笑道:“一年不見,你倒長進不少。”


    話說著忽甩出一隻手倏地閃到了子夜麵前,淩毒的邪氣撲麵而至,子夜在半空中旋轉一周,拈一個“凝”字決,立刻有萬道粉色光芒撲袖而出緊緊地包住了那一束紅,另一隻手拈起盤絲心決,無數瑩白柔韌的蛛絲如同有了靈性一般順著風豔娘的手臂迅速攀上她的全身,並且漸漸束緊……


    風豔娘吃驚不已,隻道子夜長進了,沒想到竟是一日千裏,她太大意了。後悔萬分,卻已無用,出塵早緩過勁來,淩空飛起,手中禪杖立刻金光大放,耀眼不已!


    風豔娘見狀很是惱怒,頭一仰,衣袍無風自鼓,那纏在身上的蛛絲瞬間碎成千段萬段,子夜被震到內裏落到地上踉蹌退了幾步


    此時出塵已經纏住風豔娘,皺眉看向子夜,子夜會意,將倒未倒之際故意倒在了地上,捂著胸口做痛苦狀。


    風豔娘見狀嘴角微微揚起,全力以赴對付出塵。


    金色的光芒和血紅色的光芒在半空中交纏不休,四周風起,吹起片片落葉,黑夜幾近變成白日。


    出塵忽地飛身旋在半空,禪仗緊握在手,直抵著風豔娘的胸口處,大喊一聲:“子夜!”


    子夜應聲飛起,早已做了準備,直撲風豔地後心,用力一抓,“哢嚓!”一聲,她卻扭過頭,不忍去看。


    隻聽到長空中一聲淒厲地慘叫。出塵大喝一聲。把風豔娘逼上了絕路。


    她睜開眼睛。看到風豔娘頭微仰著。搖搖晃晃慢慢轉身。身上發出地紅光漸漸變淡直至消失。倏地對她露出猙獰之色。嘶吼著:“你好狠!”


    她往後退。搖著手。喃喃著:“你害人太多……別掙紮了。”


    風豔娘哈哈大笑兩聲。身體忽地一僵繼而顫抖起來。嘴角溢出發黑地血液。兩隻眼睛睜得圓圓地仿佛要掉出來一般。子夜嚇得捂往了臉。一步步往後退著。


    隻聽到風豔娘強撐著最後一口氣。詛咒著:“可惡地……竟沒有告訴我你變得這麽厲害了……我……”


    “是誰?”出塵忽地近前。厲聲問道。


    “哈哈哈哈!”風豔娘大笑,“我死了也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子夜忙放開手往後躲,隻道她會像夭夭那般對她下蠱,卻見她的右臂忽變得如蛇身那般靈動,反手拍在了出塵的胸前,一道紅光閃過。


    “別以為就你們聰明會用詐術,這叫以牙還……牙……”話音未落,她的表情便僵在了臉上,接著便聽到“嘭!”地一聲響,她竟然……碎裂成了千百片,一點一點,如彩色的煙花一樣漂浮在空中,漸漸消失。


    子夜怔怔地看著這無比慘烈又淒美地景象,不由得問道:“師傅,若有一天我灰飛煙滅了,是不是也這麽美?”


    沒有聽到回答,她轉身,竟見出塵臉色異常地僵在那裏,急忙跑過去問著:“剛才風豔娘對你做了什麽?”


    他不語坐在了地上,口裏喃喃地念著梵語,臉色稍有恢複,淡淡道:“妖除了,你該回去了。”


    她抿抿嘴唇不悅道:“你一定知道這兩天發生的事情,還要我回去。師傅,怎樣能救出花公子?我要跟他浪跡天涯。”


    他深吸了一口氣似與什麽力量在抵抗著,低聲吐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們到哪裏浪跡天涯?”


    她一怔,看到他額上沁出的汗珠,不禁擔憂道:“師傅,你到底怎麽了?跟我說啊,我為你療傷。”


    他擺手,看著她,眉間的青筋跳了兩下,眼裏似是燃燒著熊熊地火苗,極力克製著,沉聲道:“算來算去,有些事情終是無法改變。小妖精,你現在是待嫁的新娘,快回去吧,那嫁衣肯定非常漂亮。”


    “不。”她搖頭,“你說過地嫁衣哪能隨便穿,我已經穿過三次了。金線珍珠織就的徒有重量,我還是喜歡第一次穿的,鮮亮的紅色,我站在房頂,裙帶都飄飛起來了,隻是怪你,扯下了我的蓋頭。”


    他的臉忽地一白,忙合起雙手不停地念佛語,身體卻不能自己地顫抖起來,倏而躍起,退出幾丈遠,轉身朝著山外飛去。


    她不明所以忙追趕過去,拉住他地僧袍,關切道:“你到底怎麽了?”


    他一把推開了她,話語簡直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別、跟、著、我。”然後奮力飛去。


    她在半空停滯片刻,越發覺得他肯定是受了很重地傷,不願她擔心


    趕她走,於是又追上去。


    夜空之下,她隨著他禦風而行,飛越了幾百裏,落在了西方的一座深山之頂。


    山下樹木蒼翠,山頂竟結了霜,冷風拂麵,四周叢林密布,山穀中狼嚎不斷,陰森可怖。


    她抱了抱肩膀,不明白他大半夜地跑到這種地方來做什麽。隻見他停在了一塊岩石之上,向下眺望著似在辨方向。她飛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群山環繞之間,山穀裏雲海滔滔,仿若仙境,不禁發出一聲讚歎。


    卻令他回過神來,吃驚地看著她,“你怎麽跟來了?”


    她笑道:“師傅你都想什麽呢?我跟了一路了你都沒發現。”


    他似是怒了,毫不客氣地推了她一把,她沒防備竟被生生地推出好遠,落到了對麵地一個小山峰上,遠遠看著他。


    他再也忍不住了,揚起雙手,白色的僧袍伸展,如同兩隻翅膀,滑翔而去,頭朝下,很是決絕,仿佛要衝撞到穀底一般。


    她大驚,飛到一棵鬆樹頂上,忽看到一處碧波青潭,定晴一瞧,是一個湖。


    “嘭!”地一聲,出塵已經一頭紮到了湖裏,如鏡的湖麵瞬間濺起許多水花,漸漸的便平靜了下來。


    她飛身前進,一麵驚呼:“師傅!師傅!你不會淹死了吧?”


    落到潭邊她又大喊幾聲,可是群山靜謐,就連剛才那嚎叫的狼也睡著了似的,她忽地害怕了,咽聲道:“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這麽想不開啊?臭和尚,幾百裏地,讓我獨自回去你放心嗎?好吧,你要死,我陪你一起死!”


    她說完縱身一躍,跌入了那柔軟的水麵。


    好冰涼的水!她打了個寒顫,本不會水性,身體緩緩往下沉去。


    哆嗦著,閉上了眼睛。忽覺得四周的水都蕩漾起來,一陣水花叮咚聲音響起,出塵從水底衝了上來,撈起她落在了高處的巨石之上。


    涼風吹過,她的牙齒都打顫了,看了看滿身是水的出塵,正盤腿而坐,她輕輕靠了上去,聽見他口中溢出的輕策的梵語,很是恰人。她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不禁怨道:“原來你沒死,害我擔心一場。”


    他不語,口中的梵語卻越念越快,變得躁動不安,僧袍的前襟敞著,胸膛畢露,上麵還不斷地敞下一顆頑皮的水珠,她看著,有些發怔,伸出一根手指輕碰他的肌膚,從胸口到脖頸,她好奇地摸住了那上下抖動的喉結,卻令他全身一僵,臉色瞬間暴紅,仿佛染了顏色一般,額頭上青筋突起,一把嵌住了她的手。


    他停止了念經,驚問:“你怎麽還在這兒?這不是真的。”


    手腕處有些疼痛,她還是衝他笑了笑,“我幫你治傷吧。”


    他忽地全身都抖起來,表情扭曲了,緊皺著眉頭,一把將她推開,口裏憤恨道:“你是真的,走開!你這妖孽!”


    她歪倒在一旁,怔怔看著他,心內說不出的難受,他竟然也說她是妖孽。縱使所有的人都罵她是妖,所有的人都唾棄她,她都可以無視,惟獨受不了這話從他口中說出。


    他似乎發現了她的異樣,放開合在一起的手,帶著一絲哀慟,柔聲道:“小妖精,快走,我中了**蠱,會害了你的。”


    **蠱……


    她一驚,不但沒走反而上前。他閉上了雙眼,又手複又合起,念起那些定心定性的梵文。


    月色涼白,整個天地都被鍍上了一層銀色的光輝,山風吹過,好冷,她靠近了他,汲取一些溫暖。他忽地伸出手擋住她欲加近前的身體,沉聲道:“你為何這般不聽話,快走!”


    接著便是用力一推,青苔石麵本就被他們身上的水沾濕,令她絲毫沒有防備地滑倒了,伴隨著一聲驚叫,她往後仰倒。


    還好,出塵及時接住了她,攔起她的腰際,兩人一起倒在巨石之上,她穩穩地壓在了他的身上,被他的雙臂環抱著。


    濕透的衣衫糾纏在一起,她感覺到他體內散發出的溫暖還有那男人獨有的氣息,甚至還聽到了他怦怦的心跳。月光,清風,雲海,甚至那相互碰撞在一起的樹枝,都一刹那在繾綣一般。她抬頭,發現今晚的月色好美,依稀看到天河間有兩個飄搖的身影,好像牛郎織女在相會;低頭,伸手觸摸到他的臉龐,慢慢將臉湊到他麵前,他呼出的溫熱氣息都吹到了她的臉上。


    他臉上那癡迷的神情,他眼中那灼灼的熱情,還有他心中的悸動,都是為她而生的嗎?還是,**蠱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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