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將一根長鞭遞到淩王麵前,淩王站起雙手接過鞭子,走到夙亦辰身後,一鞭又一鞭,一鞭比一鞭重,眼看中夙亦辰被背部皮開肉綻,更有一絲血痕流出他的嘴角,空雨墨忍了很久的淚終於流了出來。


    “淩王爺夠了,雲王可是您和先王妃唯一的兒子,難道您忍心讓王妃不安嗎?”


    九廉王終於說出了求情的話,當淩王手中的鞭子從他手中滑落的那一刻,空雨墨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落了下來,等到淩王爺走了之後,她的腳步再也不聽自己腦子的控製,走到夙亦辰身邊,看著他背上交錯的傷痕流出了傷心的淚。


    九廉王走到夙亦辰身邊,將他扶了起來,在他和空雨墨擦肩而過的時候,空雨墨看到了九廉王眼角的淚光。


    男兒有淚不輕彈,更何況是九廉王這樣有身份地位的男人,如今卻偷偷的為夙亦辰流淚,這讓空雨墨的心裏又增添了一絲困惑。


    空雨墨快步跟了上去,走到夙亦辰的旁邊,想要扶住他的另一個手臂,卻被一個冷淡的聲音阻止:“皇侄女,男女授受不親。夜深了,你還是回到一鳴居早些歇著吧。”


    空雨墨隻能將自己懸在半空中的手收了回來,看到他們遠處的背影,這才轉過身來,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一鳴居。這時候的空雨墨已經被悲傷填飽了肚子,將剛才的饑餓感拋之腦後。


    她坐在椅子上看著顰秋,眼眶中溢滿淚水:“顰秋,十二錯了嗎,為什麽淩王爺下得了手,畢竟他們生活了那麽多年了。”


    “公主,這就是規矩。國有國規,家有家規。這是祖宗定下的規矩,就算國主犯了規矩也要受到處罰。”


    原來身為皇親國戚也有逼不得已的苦衷,看來她要對這陌生的年代,好好的重新認識一下了。


    空雨墨輾轉難眠,直到天擦亮這才閉上了眼睛,小寐了一會兒,可是很快的就被顰秋搖醒了:“公主,雲王讓我把這張紙條給你。”


    空雨墨原本還雲裏霧裏的腦子一下子就有了精神,她看了看紙條上的繁體字,從床上跳起:“顰秋,快給我更衣打扮,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憔悴,等會妝稍微畫濃點,這樣人看起來有精神。”


    “公主,您先洗漱。”顰秋將洗漱工具端到空雨墨麵前。


    空雨墨迅速的洗漱過後,站起身子來,任由顰秋為她換上了另一套淡綠色的繡花衣裙,披上了逶迤拖地的廣袖紗衣,因為時間的關係,她空雨墨就讓顰秋綰了個簡單的發髻,上麵插了一對翡翠步搖,上好臉妝之後,空雨墨穿上鳳頭履,急忙走出門外,她問了好幾個掃地的奴仆,這才來到了夙亦辰的房間。


    她抬起手按照紙條上寫的,敲了三下門,房門被打開了,夙亦辰將她拉到了屋裏,然後打開了屋子裏的機關,掀開牆壁上的其中一副美人圖,一個出口出現在空雨墨的麵前,夙亦辰拉起了她的手,從這密道走了出去。


    他們來到一家客棧,進入了其中最大的雅間,九廉王已在那裏等候了他們,桌上是豐富的酒菜。


    “你們慢聊,我先回淩王府了。”


    當他們第二次掃身而過的時候,九廉王給了空雨墨一個可怕的眼神,仿佛在暗示她什麽事情。


    當雅間的大門被關上時,夙亦辰這才開了口:“我說過,一定會告訴你事情的真相。”他倒了杯酒遞到空雨墨麵前。


    當他為自己注入酒要喝的時候,被空雨墨攔住了:“你身上還有傷呢。”


    “沒關係,這是鴻福樓老板娘親自釀的果酒,少飲對我的身體沒有什麽傷害。”


    空雨墨看到他隻是淺淺的抿了下這才將杯中的那杯酒一飲而盡。


    看到她的空酒杯,夙亦辰道出了一個心中多年的秘密:“我原以為自己是孤兒,一路乞討流落南燕國,我比其他乞兒幸運的多,遇上了和藹的母妃,是她將我帶回了淩王府,給了我幸福的生活。可是這樣的生活來得快也去得快,十七歲那年,我第一次來到貝玉國的國都,花燈會上遇上了我此生第一個傾慕的少女,她是那麽的天真可愛,她的笑,我一輩子都記在心裏。當我深深陷入情海中不可自拔,當我準備向她的父母提親時,一個陌生男子將我劫入了一個地方,將我綁在椅子上,他告訴我,我是貝玉國國主失蹤多年的小弟,而那個和我互相傾慕的少女,竟然是我的親侄女。你說這有多麽諷刺,我一開始不相信那人的話,可是他拿出的一件件證據讓我不得不相信,那一刻我徹底崩潰了,我在那個地方大醉三天三夜,我終於做了個決定,當那個少女在來找我的時候,我狠狠的傷害了她,是我將她一步步推向死亡的深淵。”


    夙亦辰流著悲痛的眼淚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哽咽著不在說話。


    空雨墨也為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伸出捋開袖管的左手問出了心中另一個疑問:“那盒有毒的胭脂盒和那封信箋,以及我受傷的傷痕又是怎麽回事。”


    “在幸福家庭成長的我,壓根就不明白深宮的險惡。貝玉國的國主有個失寵卻握有權勢的妃子,將國主寵愛的小公主當成眼中釘肉中刺,她買通了小公主身邊的宮女,得知了小公主內心的情事,也利用這點,暗地裏往我送給她的胭脂盒裏下了毒,模仿了我的筆跡,讓她重新獲得了希望,懷著高興的心情出嫁,沒想到半道上,小公主的毒發作了,卻隻是暈厥了過去,那位妃子派在迎親隊伍裏的殺手,就這樣讓小公主丟了性命。”


    “可是那位妃子萬萬沒想到我還沒死不是嗎?”空雨墨也看過一些寫宮廷爭鬥的小說,可沒想到當她親耳聽到時,會有這麽的震驚。


    “不,小公主死了。”夙亦辰咳嗽著,從嘴角流出了黑色的血,“我知道,你雖然和鳶兒長得一模一樣,可你不是她。”話音未落,他已經笑著倒在了地上。


    空雨墨慌忙站起走過去,將他扶到了自己懷中:“十二,你怎麽了!”


    夙亦辰伸出了手撫摸著她的眉眼:“小心,小心那位已經重新獲寵的妃子,好好保重身體,要為我和鳶兒努力活著。”


    夙亦辰的手從空雨墨的臉上滑落,空雨墨也在那一刹那暈倒在地,在她迷迷糊糊的時候朦朧看到雅間的門被打開,她被一個陌生的人抱在懷中,房內突然竄起的火苗觸痛了她的心,她想大喊,卻使不上任何的力氣,當黑暗完全席卷她的意識時,一股特殊的熏香味鑽入她的鼻子裏,深深烙在她的腦海中。


    熊熊大火吞噬著鴻福樓,吞噬著鮮活的生命,火場裏是驚恐的救命聲,是慘烈的哭聲……


    滿臉酡紅的夙亦辰踉蹌著腳步朝她走來,抱住她哭訴著內心沉痛的秘密,在這時候,從黑暗中走出了蒙麵男子,他將她強行拖走,即使她內心有十分的不願意,可力量有限,隻能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手從夙亦辰的手心滑落,他吐著黑血摔倒地上,紅色的火苗在他的周圍竄起。


    空雨墨哭著從夢裏驚醒,床前擠滿了人,獨獨不見夙亦辰,她抱著希望抬頭問道:“十二呢?他怎麽不來看我。”


    夙亦寒坐在床邊,伸出手臂,將她鎖在懷中,神色悲傷,低沉著嗓子:“堂弟他……我們在鴻福樓發現了他的屍體。”


    空雨墨還陷入這個噩耗中沒反映過來的時候,進來一個白發蒼蒼的淩王,糟糠之妻才剛剛去世,接著又失去了自己的兒子,這種悲慟讓他一夜白發,老了很多,他被一個穿著素裙頭插白花的女人扶著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十一,扶我去淩王那裏。”


    夙亦寒放開了空雨墨將她扶下床,他們走到了淩王身邊,空雨墨歉意的朝他鞠躬:“對不起,淩王爺。”


    “本王受不起,既然公主鳳體無恙,本王就告辭了。”他看向一旁憔悴的女子,“蓉蓉,我們走吧。”


    那個叫蓉蓉的女子卻好像聽不到淩王的話,她用一種仇恨的眼神望著空雨墨,慢慢地走到空雨墨身邊,在電光石火之間用力甩了空雨墨一巴掌,忿然道:“你這個不詳人,你這個禍害,是你,是你害死了雲王。”


    眼看女子越說越失控,從衣袖裏拔出了匕首刺向空雨墨時,被一旁的夙亦寒攔住,拍落了她手中的匕首:“容妃,這傷害邦國使者的罪名你可擔當不起。”


    淩王看到這種狀況連忙出來低聲下氣地朝空雨墨致歉:“容妃因為痛失相公而精神有些異常,還望公主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容妃。”


    看到空雨墨的狀況不對,九廉王出馬了:“本王理解淩王和容妃的心情,公主身子還沒有完全恢複,我們讓公主好好休息下吧,顰秋,好好照顧公主。”


    既然空雨墨的皇叔都發話了,夙亦寒也不好強製留在一鳴居裏,現在隻期盼時間是最好的良藥,治好墨墨的心病。很快偌大的一鳴居就隻剩下空雨墨和顰秋,顰秋將她扶到了床上:“公主,您好好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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