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煙最終還是沒有給慕司玨答案,她將他,從房間裏趕了出去。


    送走慕司玨之後,顧南煙的情緒一度陷入低落中。


    瞳溟在將慕司玨臭罵一頓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顧南煙一直沒說話。


    “小丫頭,”他緊張道:“莫不是那廝對你說了不好的話?”


    顧南煙搖頭:“他沒有對我說不好的話,是我對他說了不好的話。”


    “額,”瞳溟失笑:“還得是你。可我看他,並沒有生氣的樣子。”


    “他又不會生氣,你何曾見過他生氣呢。”


    “這倒是。”


    瞳溟摸摸鼻子,走進來問道:“冥主,都和你說了什麽?”


    顧南煙看他一眼,什麽都沒說,轉身回房間,還將門關上。


    被再次拒之門外的瞳溟,卻沒有生氣,反而是怔住。


    因為,剛才顧南煙看他的眼神,帶著憐憫、疼惜、悲傷,還有一絲絲的怒火。


    但最多的還是絕望。


    絕望?


    為什麽小丫頭看著他,會感到絕望呢?


    瞳溟想不通,卻不敢再進去打擾顧南煙。


    顧南煙躺在床上,思緒開始飄到與骨頭認識的時候。


    那時候,她被慕司玨帶到魔幽森林,遇到骨頭的第一眼,就是害怕。


    那時候的她,真的想不明白,骨頭怎麽就認定她,最後還強硬與她契約。


    骨頭沒有意識,卻對她有一種執著。


    它很聽她的話,她也能明白它要表達的意思。


    他們之間不僅是主仆,也是很好的戰友、朋友。


    如今,她被骨頭突然送到這個世界。


    作為魔王的瞳溟,也是一眼就對她展現出了友好的態度。


    這些時間相處下來,她也把瞳溟當成很重要的朋友。


    如今,讓她看著朋友去送死,她覺得難受壓抑,而且還抗拒。


    “黑蓮,你真狠啊。”顧南煙低喃一聲。


    她寧願上戰場去殺怪,寧願去忍受身體的煎熬折磨,也不想來這裏,做這種艱難的選擇。


    黑蓮把她送到這個時代,就是想讓她親口告知瞳溟。


    隻有用他的血肉祭奠,再將他的神魂永久囚禁在軀體裏,才能阻止這場黑蓮滅世的悲劇。


    是要瞳溟活著,還是讓瞳溟死去以拯救這個世界,這就是黑蓮的考驗。


    黑蓮,是在逼她做選擇啊!


    英雄之所以偉大,是因為他們做出了貢獻和犧牲。


    可是,在做這個犧牲之前,英雄也是絕望過的。


    他們也有家人愛人,也有需要守護的東西啊!


    顧南煙難受得蜷曲著身體窩在床上。


    她知道,若是將方法告訴瞳溟,對方肯定是第一時間就做出犧牲。


    正因為他這麽無畏,所以她才害怕退縮。


    她顧南煙不是什麽良善之輩,可卻也不是大奸大惡之人。


    她怎麽忍心,怎麽忍心將瞳溟送上死路呢?


    “慕司玨,好難啊。你告訴我,我該怎麽選擇才好呢?”


    **


    另一邊,回到下榻處的慕司玨,也絲毫不想休息。


    他看著外麵漆黑的夜空,眼眸也變得暗沉沉的。


    毫無疑問,顧南煙剛才的話,在平靜的心底,掀起了驚天駭浪。


    他的直覺告訴他,顧南煙說的話是真的。


    在後世,他與這個叫顧南煙的女魔,真的是道侶關係。


    他不是一個會勉強自己的人。


    所以對方說與他是道侶關係,那就一定是他自願的。


    在他的認知裏,隻有相互喜歡的兩個人,才能做道侶。


    也就是說,他們之間是相互喜歡的。


    他喜歡她,而她也喜歡他?


    他慕司玨,會去喜歡一個人?


    “喜歡,到底是一種什麽感覺呢?”他輕聲低喃。


    “喲,”龍王戲謔的聲音在夜裏顯得特別空曠:“原來你大半夜跑去找人家小丫頭,是因為喜歡人家?”


    慕司玨回頭,看著突然進來的龍王,表情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你怎麽進來的?”


    龍王兩手一攤,“我怎麽進來的?當然是走進來的啊。你在這裏想著人家小姑娘,竟然連我進來都沒察覺。”


    “冥主,”他突然湊近,眼裏帶著強烈的好奇:“這可,一點都不像你啊!”


    慕司玨瞬間閃開,隨意坐到位置上。


    “我沒想。”他強調道。


    龍王笑眯眯道:“你竟然撒謊,這可不好。你剛才一副思春的樣子,就像這樣。”


    他做出一副,和慕司玨剛才一樣的表情,然後語氣卻是誇張地深情款款道:“喜歡,到底是一種什麽感覺呢?”


    “看到沒,你剛才就是這樣的!”


    慕司玨眼裏閃過一抹尷尬,讓一向優雅淡定的他,顯得有些狼狽。


    龍王卻仿佛瞧見新大陸似的驚叫道:“你竟然會尷尬,冥主......”


    話沒說完,就被慕司玨施法,將他轉出門外。


    被突然轉移到門外的龍王一陣發愣。


    他反應超快地想要繼續往裏走,不過卻被慕司玨的結界擋住。


    “冥主”龍王在門外大吼:“你這是惱羞成怒嗎?你不是想要弄清楚什麽是喜歡嗎?我來給你說啊!”


    “真吵啊。”慕司玨輕聲道。


    不過,這次的他,卻沒有像剛才那樣,使用滅音術。


    外麵,龍王嘰嘰喳喳的聲音還在傳來。


    “要說喜歡啊,就是見不到時想見麵。”


    “見麵了想抱她,親她。”


    “有什麽好事想要跟她分享啊。”


    “遇到不好的事情,卻不想讓她知道。怕她傷心,怕她難過。”


    “最可怕的是,你還可以為她生,可以為她死啊!”


    “......”


    龍王在外麵喊了半天,發現裏麵沒動靜。


    “這家夥,不會是把我聲音給滅了吧?”


    “冥主,”龍王高聲喊道:“你別使用滅音術,你開門,我進去給你說。”


    最後慕司玨還是沒有回應,他隻能無奈離去。


    龍王不知道的是,他這些話,慕司玨都聽在耳朵裏。


    “原來還不是喜歡啊。”他輕聲呢喃。


    他對比了下,發現自己對顧南煙,並沒有龍王說的那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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