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之站在最前方,看向空青的眼神分外平靜,似乎對於她出現在這裏的事情毫不意外。相靄和朱雀一左一右的站在他身後,雖然氣色仍然不好,但兩人皆是受的致命之傷,此時能夠活下來,以一己之力站在這裏,已經是靈之的妙手回天之術,而溫蘇蘇心下一定的同時,也確確實實察覺到了如今正在南蘅手裏的空青那一絲情緒上的震動。


    看來她料想原本不錯,空青此次隻身前來的目的旨在靈之,更確切的說,是意在他手中可能掌握著的有關回生之術的秘密。


    這麽說來……如今就是她也不知,靈之對於回生的研究究竟已經到了什麽程度,此次相靄和朱雀的重傷,她雖然一直堅信靈之他必定會有辦法,但他能夠在眨眼之間就逆轉天象救下他們性命,還是讓她起了些許的疑慮,不知在當日鳳凰山莊意外一別之後,靈之又究竟都遇到了些什麽事。而一想到這裏,溫蘇蘇不由得有些愣住。


    似乎……在他們將所有的曖昧和進退不前拋開之後,從前和她幾乎不離寸步的靈之,分開的機會也就越來越多,而時日也越來越長……這些日子之中,她和他相聚的時間,能有多少?她不得不承認,就算她內心之中任然不能逼著自己放下,但其實,靈之也許已經不再這麽想。時間從來都是個可怕的東西,任你多麽刻骨銘心,在時間的流水衝刷過後,痕跡也終究會越來越淡。也許最終的結局便是了無蹤跡,世上人事皆是如此。他們又怎麽逃脫的過?更何況他們之間,根本連個具體的說法都談不上,也許等她這場遊戲最終落幕,等一切都回歸正常的時候,她才能夠真正看得開吧。


    隻能夠這樣安慰自己的溫蘇蘇也就不再去想這些根本想不明了的事情,她的目光從靈之上移開,落在他身後的兩人身上,就算是對著朱雀,她竟也是有著幾分溫和。


    “如今周圍還跟著不少閻王殿的眼線。(..tw無彈窗廣告)我們此時要去哪裏?”南蘅的眼角隨意的掃過離他們不遠不近聚集著陰氣的位置,這些屍兵根本沒有思想。也就不用寄希望於讓他們知難而退,所以不得不說寂的非人手段也許狠辣無情,但卻的確十分有用,有著這些東西的看管,北淵這片土地上的任何一點風吹草動,最終都逃不過他的眼去。


    而已經明白了這一點的溫蘇蘇也就不會在此多做糾結,她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打開了許久都未用過的同源印石上的地圖係統,雖說她並沒有得到過北淵一帶的地圖。但她曾經去到過的地方都已經被標明。顯示了出來,如今她著眼看向那還處於大片黑暗的未探索地帶,心中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想。“不必管那些東西,隻要能夠甩脫四大名門派來搗亂的人手,那麽依著他們兩方不能擺上台麵的勾心鬥角,諒九天盟也不會單獨做下什麽手腳。我如今在意的是……”溫蘇蘇的目光掃過空青,而後落在南蘅的雙目之間,“南蘅,當日你沒有告訴我的有關師月塵的事情……如今可以說了吧?他的藏身之地,究竟是不是正是在這北淵閻王殿的管轄範圍之內?”


    南蘅看著她的眉目頓了頓,然後忽然一笑,點頭承認,“正是。”


    這結果並非溫蘇蘇毫無緣故的瞎猜,而是在寂的身份曝光的那一刻,她將所有事情的蛛絲馬跡串聯起來的推測所得。畢竟九天盟如今表麵上的目的的確是要推翻四大名門取而代之,但真實情況究竟如何,還沒有人能夠得之,隻看他們的行事手段,就知道寂本身就是個無所不用其極之人,他也許是為了製造這些屍兵,也許是為了別的目的而需要天魔珠,那麽為達目的,他可以兩麵三刀,可以和妖魔合作,甚至還可以同四大名門之一的鳳凰主人宮瑾虛與委蛇,師月塵為救姬柳,所研究的是將魔恢複成人的技術,雖說是同寂如今所做的背道而馳,但等到他最終達成所願將四大名門真正取而代之的時候,閻王殿中的眾多魔物,以及這些連魔都算不上的不死之物又該怎麽處置,無疑,如今師月塵是給他找了一條明路。所以如果師月塵真的是受寂所庇佑而藏身此處那便合情合理,而空青此次之所以會偷偷摸摸的一人行動,恐怕也是師月塵明知寂如今不能對他們動手的前提而私自行事,溫蘇蘇知道她所想之事不一定準,但如果真是如此,那麽她可以利用的地方,就實在是他們拱手送到她手中的了。


    “空青,我和靈之現在都站在這裏,難道你不該帶我們去見見師月塵嗎?我想,他也一定是很希望見到我們的吧。”溫蘇蘇看著空青,將他們一直都沒有談過的事情擺在了明麵上,“我們兩個,一個是回生之術的正統繼承者,一個是你們二人苦尋多年找到的與姬柳同為無相靈氣的軀體,我不知他蟄伏了這麽多年一直在研究的事情究竟已經到了什麽地步,但自靈之一進入北淵範圍的時候,閻王殿應該就已經掌握到了他的情況,大概師月塵也是清楚的,而直到現在他才讓你出來尋靈之,恐怕是研究到了瓶頸,畢竟若是真的隻差臨門一腳的情況,我想就算是他,也是會要坐不住的吧。”


    空青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保持著沉默,直到此時,她才再一次正眼看向了溫蘇蘇,然後,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既然已經什麽都知道了,你還要去?”


    “當然,不然主動權一直握在你們手中,讓我以後再去師兄師姐的墓前拜祭的時候,又有何臉麵和他們說明真相?”溫蘇蘇的語氣很平靜,但其中的一字一句,卻都是她壓抑了這麽久。才終於在她麵前說出來的話。


    “好,那你就跟我來吧。”空青的表情已經完全恢複到了往日的輕鬆。似乎這一刻,她才真真正正的放下了一些什麽。“你說的不錯,若是不見到他,等到以後再回百藥穀的時候,的確是無法向他們交代。”


    雖然溫蘇蘇已經察覺到了空青言語中的怪異之處,但她仍是什麽都沒說,隻是讓南蘅放開了她,然後他們一行人便隨著空青,往東北方向行進過去。


    溫蘇蘇注意到。這個方向,竟然和她從前到過的昆山。相距不遠。


    不知道空青究竟是不是刻意,總之他們的腳程並不算快,而溫蘇蘇也並不去管她,隻是將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兩個需要重點保護的傷病號上,而這兩個人截然不同的表現,也讓她幾乎算是忙了個焦頭爛額。具體情況舉例如下:一,相靄。


    “相靄,傷口可還疼痛?”溫蘇蘇將水遞過去。


    “……”相靄黑著臉不發一言。但還是將她手中的水接了過去。


    “畢竟是距離丹田過近的地方受了傷。所以決不可掉以輕心,如果有任何的不妥,一定要即使對靈之說明白……”溫蘇蘇的嘮叨一通。然後發現這孩子仍然保持著同一個表情和動作,十分有向他從前的模樣靠攏的趨勢,不僅又是一番的苦口婆心,“宮瑾背叛,沒有人能想得到,何況據你所言他所用的還是鬼族的不傳之秘,定魂之術,可見他所隱瞞的事情絕不止這麽一兩件,所以幹脆不要再多想,反正如今他已經揭開麵具,以後無論再有什麽動作我們都已經有了防範,他不會再次得手,而之前的這些血債,也總有一天要和他算的一清二楚。”


    相靄沉默著聽她半日一次的錄音機式勸解,喝幹了手中的水袋,然後摸出血麟劍開始細細擦拭,然後在溫蘇蘇說的要口幹舌燥的時候插空來上一句,“我知道。”然後便沒了下文。


    本這樣一記棉花拳打得沒脾氣的溫蘇蘇隻好偃旗息鼓,而對於怎麽能讓相靄走出這一次的陰影,仍舊是一籌莫展。


    二,朱雀。


    “給,喝水。”同樣的場景,溫蘇蘇也是將水遞了過去。


    而朱雀卻不敢接,他隻是用一雙眼睛一瞬不瞬的緊緊盯著溫蘇蘇的眼睛,而後輕聲的問出一句,“蘇蘇,你不生我的氣了麽?”


    這兩天至少被他問過八次同樣問題的溫蘇蘇腦袋上井號立刻冒出了一整排,她盡量壓抑著自己要爆發的怒氣,好言好語的和他說道:“朱雀,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過好多次了。”同時,將水袋強硬的塞到他手裏。


    “可是你沒有告訴給我答案。”朱雀手捧著水袋,但表情盡是無辜的模樣。


    “我明明已經告訴你了,原不原諒你,還要看你以後的表現。”溫蘇蘇深呼吸了兩次,語氣恢複正常。


    “可是你想要什麽表現?你不說,我不會知道。”朱雀的情緒立刻又down了回來,模樣猶如被主人嗬斥了的小柴犬,完全和他鳥中妖尊的形象完全不符,而對話繞來繞去又毫無營養的回到了重點,幾次下來,溫蘇蘇也隻好沒了脾氣。


    “好了等你真不明白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現在,你,給我喝水。”


    綜上所述,溫蘇蘇如今簡直覺得自己快要成精神分裂患者,雖然一早就體會過乙女遊戲中因為攻略不同對象而性格大變的女主角,但真讓她親自上陣來這麽一場,她卻是敬謝不敏,而這一路上除了這兩個讓她無時無刻不再操心的傷患,其餘的事情,也並非事事順心。


    比如,隻剩下一顆壓製之藥,並且日漸變得沉默的白茗,比如,從再見之後,就和她之間產生了一種若即若離疏遠之感的靈之。


    是夜,他們一行人停下來休整的時候,她一人握緊了如今被她充作武器的匕首,看來果真是天意如此,這件禮物,終究是沒機會送出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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