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略有些耳熟……


    強壓之下溫蘇蘇的感覺無可避免的變得遲鈍,但她總算是認出了這聲音的主人,畢竟能在這種危急關頭還能說出這麽坑爹的話的人,除了南蘅之外,不做第二人想。果然這個藏得深不見底的大尾巴狐狸無事……溫蘇蘇一瞬間立刻感到了無比的安心,雖然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哪裏來的信念竟如此堅信南蘅有辦法對付手握九印石更身為石守之一的宮瑾,但她卻就這麽相信了,雖然這個人的神秘讓他在她心目中的危險程度從來不亞於川芎一輩的第一等高危人物,也許溫蘇蘇自己都無法解釋,她如今與南蘅之前的關係,究竟該用一種怎樣的形容詞來形容。


    甚至連她自己都忍不住要吐槽自己,也許已經被背叛了太多次,她的生理上都要比她的心理先一步產生了抗體,所以才會在南蘅還未露出他真正掩藏著的另一麵之前對他過分依賴,而這也是為了在他真正背叛之後,不會因為之前沒有對他壓榨夠本而感到可惜。


    所謂苦中作樂,恐怕也不過如此了。


    南蘅既然叫她扛住,那麽必定是有破解眼下這困境的方法,隻是溫蘇蘇是有苦不能言,現在的情況根本不是她扛得住扛不住的問題,而是白茗和朱雀還能不能繼續撐下去的問題,她強忍著快要被這壓力把身體壓碎撕扯的痛苦將一隻手扣在朱雀的脈門之上,憑借著胸前那一丁點零星的熱度催動靈氣輸入他的體內來維持那幾乎就要消失的生命體征,而這還不算完。像是貧血的眩暈感越發嚴重的同時,溫蘇蘇奮力的伸出另一隻手。往白茗的方向撈去。


    說實話,看著白茗那雙眸子也如同司徒邪那幫天魔一樣變成可怖的血紅色,溫蘇蘇心中膈應的感覺真是讓她說不出咽不下,但是即使如此,她伸出的那一隻手也隻是微微一頓,便毫不猶豫的向他抓了下去,可就在她碰到白茗的那一瞬間,一股巨大的魔氣便向著毫無準備的她噬了過來,溫蘇蘇猝不及防之下。雖然反應已經足夠快的以水相仙氣的凍結之力將這股氣息和自己隔絕開來,但仍然是晚了一步。那比寒冬還要嚴寒的氣息立刻順著她手腕處被白茗一下子震傷的傷口往上傳了上來,一瞬間,腦子裏所有的負麵情緒有如潮水般湧上,幾乎要把她的腦子擠破,溫蘇蘇搖晃了一下,便如斷線風箏一般從凶嬰的身上就這麽滾了下去,眼瞅著她就要大頭朝下的和地麵來一次親密接觸,但身後忽然卷過的一陣風又將她從毀容的危機中解救了出來。隻是溫蘇蘇此時已經接近人事不醒了。


    “蘇蘇姑娘。你還真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我再好用也不是萬能的,如今的宮二少爺。不太好對付啊。”南蘅苦笑一聲,也不管他說的這些溫蘇蘇究竟有沒有聽到,一隻手握住了溫蘇蘇已經被纏繞上了一層黑氣的手腕,薄薄的霧氣自他掌心慢慢湧出,看似柔弱無比,但每每與黑氣解除,二者都會迸發出極其猛烈的碰撞,雖說大多時候白霧都是以敗陣收場,但即使如此,也已經為溫蘇蘇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南蘅緊緊盯著自她傷口中慢慢湧出的一股濃鬱的白氣,比他所擊出的白霧不知還要強大幾倍,白氣所到之處,黑氣無不退避三舍,不肖半刻,那讓世間絕大多數修真士都聞之色變的魔氣竟已經被驅散的無影無蹤,而與此同時,溫蘇蘇也已經睜開了眼睛。


    “……怎麽樣?”溫蘇蘇蘇醒後問出的第一句話,卻是這樣的有些沒頭沒尾。


    “雖說二少爺他對九印石掌控的程度還隻是有限,但為了那兩位著想,還是走為上策。至於你擔心的詩韻和九吟,二少爺應當還不會這麽快下殺手,再想辦法救他們不遲。”南蘅微微眯著眼睛掃視了一遍大局,然後伏在溫蘇蘇耳邊悄聲說道:“而且,再繼續拖下去,不僅僅是白茗和朱雀,恐怕相靄也是要大大的不妙。”


    明明已經確實感覺到了相靄元神的破滅,但此時南蘅忽然這樣說,溫蘇蘇竟然也就毫無理由的又燃起了一絲希望,她立刻甩脫了所有的猶豫,斬釘截鐵的作出決定,“……走!”而後她將地轉乾坤符祭了出來,將凶嬰收起來的同時,南蘅已經展開了一塊碩大的綢緞,將相靄、朱雀和白茗一兜,隻任由包裹著絲竹的巨冰留在原地,帶著溫蘇蘇就往北方絕塵而去。


    溫蘇蘇雖然還想再看一眼宮瑾的狀況,但南蘅卻是不知有意無意的恰好擋住了她的視線,她在南蘅全速前進的狀態下,終於是在又過了盞茶功夫之後,那被九印石所壓製的巨大力量才算是徹底消失,溫蘇蘇又閉著眼睛調息了一陣,便對南蘅說道:“放我下來吧,找個地方休整一下。”


    “怕是不行啊,蘇蘇姑娘,”可令她沒想到的是,南蘅回應她的卻是一記苦笑,“宮二少爺既然出手,若不做到極致絕不肯罷休,我會領你們往北方逃是有緣故的,三大派已經包圍住了南邊和西邊的路線,而收到少爺邀請的天龍寺也同樣派人從東邊趕了過來,他是故意在甕中捉鱉的計策中留了個缺口給我們逃,但既然是往北,那便逃脫不出閻王殿的範圍。”南蘅最終下定結論,“而隻要我們一踏進閻王殿的地盤,原本不佳的名聲就更是如風中落葉,恐怕就是他擊殺相靄一事都會變成功勞被高功頌德,而這樣一來,便是踩著溫姑娘你的肩膀,將他的地位又往上升了一升。”


    “……你之前說,相靄還有救?”溫蘇蘇忽然將話題轉了個彎。


    “宮二少爺的箭法極準,他射中相靄的位置並非正中丹田,而是距離丹田往下一指之地,這裏沒什麽別的特別,唯有一條經脈連通四肢百骸,而他便是將這條經脈射穿,造成了相靄已經元神盡毀的假象,但實際情況卻是隻要以妙手隻能將這條經脈重新接上,相靄便可完全恢複,而這樣的小傷,對於靈之兄來說,恐怕隻是小菜一碟罷了。”南蘅順著她開的頭接了下去,但卻不肯在這裏住口,“不過,宮二少爺會費盡心機計算的這般縝密,怕是也拿不準易青那個偏激的老頭子究竟會不會因為愛徒的身死而不顧大局找他麻煩,而為自己所留的一條後路罷了,蘇蘇姑娘你還是……不要多想了。”


    “事到如今,你覺得我還會多想什麽?”溫蘇蘇用眼角瞥了他一眼,見南蘅仍是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也就不再多嘴隨他去了,其實要說北方這個範圍還是十分龐大的,如果真的想要避開閻王殿的範圍,也絕非不可能,因為溫蘇蘇就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閻王殿在哪兒,他們可以去昆山的那條路,雖然不知道司徒卿那個幾乎等於冷血的神秘高人究竟會不會出手相助,但相靄畢竟和他有著不一般的交情,如果賭一把,勝麵其實還是有一些的,何況宮夫人還在那裏的可能性極大,如果可以將她請出來再加入鳳凰山莊爭奪權力的戰局,那麽就算宮瑾機關算盡,也絕對會頭疼一番,不過……她輕輕歎了一聲,終究還是,賭不起啊。


    宮瑾早已將她的所有想法都拿捏在了手裏,知道她有多緊張身邊這些人,所以為了相靄和朱雀,她隻能選擇去找靈之。


    “蘇蘇姑娘,小心了。”南蘅忽然來了這麽一句,而溫蘇蘇仍然有些遲鈍的感覺也漸漸恢複了正常的水準,她也已經感覺到了在他們身後追過來的那一道氣息。


    糟糕的是,這個氣息,是她現在絕對不想見到的。


    “別回頭與他糾纏,盡力甩脫了就是。”溫蘇蘇咬了咬牙,她知道南蘅既要顧著她,身後還拖著三個人,已經是負擔極重,但朱雀和相靄人事不省就不必說了,可白茗那無法控製的煞氣恐怕還沒過去,如果他忽然狂性大發也要攙和一腳,這事就麻煩大了,所以即便是在強人所難,她也不能讓南蘅停下來選擇看上去比較合適的選項――將來人幹掉,因為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天葵。


    “遵命。”可南蘅卻隻是笑笑,然後便聽話的加快了速度,溫蘇蘇幾乎覺得身邊掠過的景物已經完全模糊成了混雜在一起的斑駁色塊,南蘅的實力果然是讓人匪夷所思,但更加不科學的是,天葵完全沒有要被甩脫掉的跡象。好歹是從同一個地方出來的同門師兄妹,對於天葵究竟有幾斤幾兩重的這個問題,溫蘇蘇還是心中有底的,此時見天葵竟然發揮出了完全超乎她想象的實力,那麽除了驚訝之外,能夠對這種情況做出解釋的,便就是他在鬼夜宮嬴魚身邊呆的這段時間了。


    溫蘇蘇的心中一時間有些驚疑不定,天葵再怎麽好,他終究與妖有著根本上的差別,看嬴魚明明是個心狠手辣的冷麵女王,但如何會對天葵好到這般程度?而她才一想到這裏,竟然感覺到南蘅的速度不知為何慢了下來,而在她還沒問出口的時候,從他們正在奔逃的正前方的方向,又有一個熟悉的神識讓她微微一愣。


    不過這一次,卻是大喜。


    隻因不是別人,而是川芎。(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禦風流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淩步亂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淩步亂並收藏禦風流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