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宮瑾的目的不過是要她的心徹底亂起來,但溫蘇蘇聽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緊緊握著匕首的那隻手已被指甲刺破卻猶自不知,她手上的鮮血和宮瑾握著利刃而不斷淌出的血痕糾纏在了一起,分不清究竟那是誰的血,溫蘇蘇手中的匕首寒芒忽明忽滅,她很想穩住自己不讓宮瑾得逞,但她……似乎真的控製不住了。


    “宮瑾,背叛過我的人已經不少,如今我也不怕多你這一個,我所痛恨的從來都不是背叛這件事本身,你絕頂聰明,必然知道我想說的是什麽,我是個護短的人,即使是朱雀曾經背叛過我,在生死關頭我仍然不會輕易放棄他,但你如今既然要了相靄的性命,那麽你與我便隻剩下了一個結局,不死,不休。”


    看著溫蘇蘇緊緊盯著自己的那雙眼睛,宮瑾的臉上第一次在她麵前完全褪下了偽裝,陰冷,狠戾,從未見過的氣息從他身上毫不掩飾的向著溫蘇蘇撲麵而去,她不甘示弱的將滿目怒火瞪了回去,而也就是在此時,她手中的匕首忽然升起了一絲不自然的溫度。


    溫蘇蘇意識到不對勁而將匕首從他手中奮力搶出來的時候,這不知究竟是何材質打造的匕首上已經被灼燒起了一絲詭異的火焰,明明脆弱的隻有一絲,但卻又揮之不去的確實存在著,而不管怎麽看,這火焰之上傳來的溫度都表明了一件事,此時宮瑾所駕馭之火,絕非至陰至寒之火。本想用純陽之力來克製他的溫蘇蘇心情沉重的將氣息自陽轉陰。才最終驅散掉了那一絲令匕首的溫度不斷上升著的細弱火苗,她看著宮瑾。冷冷道了一句,“你身負兩儀之術。”這完全沒有疑問的肯定句令她不得不再次重新審視宮瑾,這個人,隱藏的實在是太深了。


    “自然,溫姑娘難道忘了,令師門川芎兄又究竟是從何處得到兩儀之術的修煉之法的?”宮瑾所有的表情在一瞬間全部抹去,他言笑晏晏的十分吻合的說著話,甚至是此時的溫蘇蘇,也確實從他身上感覺不到任何一絲不對勁的地方。(..tw無彈窗廣告)但無論如何,她已經不會再為他所騙。


    川芎的確是在鳳凰山莊之中尋得的陰陽兩儀之法。但……宮瑾這句話又是何意?怎麽好像……是說這修煉古法是他故意讓川芎發現的一樣……


    但……若不是川芎找到了這個方法,之後又用計設計的她殘損丹田經脈而習得此術,她的下場要麽便是徹底廢在血手手上,要麽是實力低微,絕不會被四大名門的幾隻老狐狸委以重任,而隻要她不前去尋找九印石,那麽,宮瑾便沒有了離開鳳凰山莊的理由。


    這的確說得通。但宮瑾就算再神通廣大。也不該事先知道她身上懷揣同源印石,而那時她正急於取得試劍大會的名次才會讓川芎有了接下來的一係列計劃,如果說宮瑾在一開始就連這些都算計到了。那麽除了他也會讀心術這個可能之外,就隻有……


    “不錯,關於你的事情,我的確從一開始便知道的一清二楚。”宮瑾看著溫蘇蘇臉上極細微的表情變化,已經將她心中所想,絲毫不差的讀了出來。


    “……為了今天,不,為了宮行雲死的那一天,你究竟籌劃了多久?”溫蘇蘇漸漸放鬆了雙手,她看著宮瑾的目光,也同樣趨於平靜。


    “這個問題真難回答,也許,從上輩子開始吧。”宮瑾看似玩笑的回答過之後,忽然話鋒一轉,“說來,溫姑娘難道就不好奇,我究竟是從哪兒得之的你的消息嗎?”


    “自然好奇,”溫蘇蘇握著匕首的右手,悄悄扣上了一個香瓶,“不過不需要你來告訴我,答案我已經知道了。”她瞥了一眼不遠處仍在人群中肆意碾壓的白茗,“明明當時已經有了蛛絲馬跡可以讓我懷疑,也怪我竟沒能想到……花千樹,竟和你有著如此密切的關係,”她的手指輕輕叩開小瓶的蓋子,若有似無的味道很快在空氣中彌散開來,“但這其中仍有說不通的地方,那時在鳳凰山莊之中你必須深居簡出,低調行事,憑著你的頭腦,恐怕絕不會在山莊之中放置任何一個釘子來增加暴露自己的危險,那麽你究竟是如何得知我與川芎的詳細情況的?就算是花千樹,他一介妖邪之身,多次出入鳳凰山莊總會有被宮行雲夫婦發現的危險,何況他絕不會親自來做監視我的這種小事……真正將我們的一舉一動透露給你們的人,究竟是誰?”


    “溫姑娘也不愧是溫姑娘,這是這問題你心中應當已有答案,不如就仔細想想,那時在雲舟院中,能有誰有這個條件與可能做到這一點?”宮瑾笑了一聲,“若不是溫姑娘你總是在緊要關頭當斷不斷,你也當是個成大器的奇女子。”


    宮瑾所指之人是誰已經不必再多說,溫蘇蘇也淺笑起來,“你又如何得之我若從現在起當斷則斷,而不能終成大器?”她掩藏起來的手指迅速捏了個法訣,一道薄薄的霧氣忽然從她身旁往外脹開,而在這霧氣所及之處,一道道黑色的紋路在上猙獰,扭曲的痕跡清晰可見,“你用這帶著鬼氣的手法製住相靄,如今還想對我故技重施麽?實在可惜,今天你也該知道知道什麽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他們此時糾纏的位置可是鳳凰山莊的大門口,雖說宮瑾身後的人海戰術因為根本不能對白茗造成什麽威脅而漸生亂象,但在白茗明顯留了許多手的情況下三大派的死傷情況還沒到一個讓人不能接受的數字,此時雖然不知為何在鳳凰山莊之內除了宮瑾,玲瓏盟和名劍會都不見任何一個高層,但所謂門派,一切實力的根本便是弟子這個最為龐大的基數群,所以此時宮瑾這明顯是邪魔歪道的手法可以說是在眾多名門弟子的眼前暴露無遺,而溫蘇蘇在由香術製造的霧氣快要抵擋不住宮瑾這強橫的力量時,果斷向後退到了趴在地上已經沒有一絲生氣的相靄身邊,拽起他跳上凶嬰之輩,將他和包裹絲竹的冰塊一起重新兜在了帳篷布之中,順手探了探朱雀仍然在跳動的微弱脈搏,她驅使凶嬰以凶煞之氣和宮瑾的鬼氣正麵對抗了一回,而趁著這個空當,左手十方連心鎖已經連接到了白茗。


    撤!


    白茗沒有違背她的決定,在她掉頭往鳳凰山莊外衝的同時便已經出現在了她身邊的位置,雖然門口還有四妖的攔截,但憑著凶嬰以硬碰硬,想要闖出去還是沒什麽問題的,這個時候保命要緊,詩韻九吟的事情隻能再從長計議……溫蘇蘇直麵勾陳攔腰甩過來的一道細細的光線同樣甩出一道土相靈氣迎了上去,但還不待這兩股力量短兵相接,自她身後忽然壓上來的那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讓溫蘇蘇心中大驚的同時,也不由得回頭看了過去。


    其勢如山,驚人的土靈氣在一瞬之間充斥了這不知方圓多少裏的區域,溫蘇蘇滿額冷汗,完全是咬著牙才能撐住不被這力量壓的低入塵埃,而這時候,她胸口同源印石的位置發出的熱度同樣是完全不正常,但也同樣是這幾乎要把她皮膚灼燒起來的熱度,才讓她的四肢百骸在這突如其來的逆境當中慢慢回升了一些溫度,她幾乎被汗水糊住的眼睛,看到了眼前的情景。


    九印石,坤字印石,屬陽之土,宮瑾。


    ……怎麽可能。


    就算他一直將自己的實力隱藏的極好,甚至連兩儀之術都是他的秘密武器,但元生靈氣天生天定,他明明是火靈之相,火行吞吐其他四相,又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以極為純粹的屬陽之土華去了坤字印石之中的魔氣,而在此時以石守的身份發揮出了九印石全部的力量?難道他的演技已經到達了可以欺騙九印石的地步?這般癡人說夢的說法自然不會是真相,那麽就隻可能有一個緣故……他的元生火相,才是一直負責掩飾真相的麵具。


    宮瑾,實在是太可怕了。


    這遊戲玩兒了這麽久,溫蘇蘇還是第一次如同此時這般不知所措,她已經完全沒了頭緒,白茗就在她身邊,雖然他佯裝輕鬆,但那不自主抽搐起來的身體已經表明他現在究竟有多痛苦,九印石本就是軒轅為了鎮壓妖魔而花費畢生之力打磨出來的九塊聖石,就算是再強大的妖魔,在這樣的力量之下,也從一開始就已經輸了一城。


    要趕快逃出他控製的範圍,溫蘇蘇強忍著頭腦中快要爆裂的疼痛想要催促凶嬰繼續往前走,但她座下的這絕對忠誠的寵物此時也是渾身發顫,沉重的喘息有如雷鳴,畢竟凶嬰雖然非妖非魔,但它本身就是這世界上的不潔之物匯聚而成,麵對九印石真正的純淨之力,它受到的影響也十分巨大。


    “喀拉”,帳篷布之內的聲音傳入溫蘇蘇的耳朵,但她的反應都已經了慢了半拍,附著在包裹著絲竹的冰塊之上的也同樣是魔氣,這冰就快要撐不住了,但原本還想趕快甩脫絲竹這個大麻煩的溫蘇蘇此時卻隻剩下了膽戰心驚,如果絲竹毀在這力量之中,那麽白茗,朱雀,也就離徹底消失不遠了。


    “哎呀哎呀,宮二少爺還真是下手狠辣,蘇蘇姑娘,你可要扛住了。”(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禦風流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淩步亂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淩步亂並收藏禦風流最新章節